第十六章
不過,當羅棋猶豫又猶豫糾結再糾結好容易逼著自己去包子鋪打探消息了,陳記的大門卻連條縫都沒給他留。
羅棋對著鐵將軍把守的卷簾門,一口氣梗在喉嚨口,鬱悶的不行。
“啊?老陳?去接兒子了唄。”被他攔住詢問的李大爺樂呵呵拽著狗鏈不讓小狗亂跑,“小遠那小子今天的車,老陳他們去接了。”
“這樣啊,謝謝大爺。”羅棋客氣地沖老人家笑笑。
大爺擺擺手,繼續遛狗。
羅棋沒轍,只得先回家——因爲,暑假到了。
暑假到了,城市突然忙碌起來。不管外面氣溫幾度,時間幾點,總有小學生中學生大學生們在街上遊蕩,連帶著城市裏的每個站臺都少了空閒。
鬼對目前的狀況沒有任何看法:畢竟,擠不擠的也不關他什事啊。但羅棋卻鬱悶的不行——往常到了周末,鬼待著的站臺沒什人去,羅棋就能正大光明地窩那兒跟鬼閒聊;可現在人來人往的,一不小心他就得被人當成精神異常人員。
“那就晚點來唄。”鬼一臉的無所謂,羅棋卻認定他心裏是在爆笑。
至於原因嘛……羅棋一點都不認爲半夜撞到別人在站臺上親熱很有趣。
看到他憋屈的表情,鬼果然噴笑出來:“喂喂,你是成年人嗎?人家上高中的都不在乎了你臉紅什勁啊?”
羅棋瞪他,默默背過身去。
這番對話發生在上周六晚上,羅棋第一次親眼見識到現在的小孩有多開放。
偏偏鬼還見怪不怪。
“廢話,”鬼抖著腿得瑟,“我怎說也在這兒待了四年了,這點小陣仗還能沒見過?”
羅棋心口頓時燃起無名火,直想把鬼或者剛才那一男一女兩個高中學生拖來揍一頓——可惜,前者他碰不到,後者早衣衫不整地跑了。
“總之,不能讓他繼續在站臺呆待下去了!”羅棋再次堅定決心。
直到被陳記的閉門羹堵得差點熄火。
“算了,明天再來看看吧。”
羅棋垂頭喪氣地回了家,倒在沙發裏東想西想,時間倒也過的飛快。
工作上沒什大的問題,沒人會刻意難爲他——畢竟是個明眼人就看的出羅棋沒什競爭力——倒是公司新招進來的那個研究生,三天兩頭的被人當打雜的使喚。羅棋一般不會管他的事,偶爾幾次看不過去,才私底下幫幫那小子。幾次下來,那小新人倒是把他當成了知心大哥,總對著他倒苦水。
反應遲鈍影響不了羅棋的判斷力,他也看的出那小子確實有點鋒芒太過:名牌大學,風華正茂,沒吃過苦頭的驕子沒幾個不是這樣的。
不過羅棋不打算說教,畢竟他該學的生活都會教他,哪怕方式並不溫和。
除去這個小問題,現在能讓羅棋煩心的,似乎只有鬼的事了。
決定幫鬼完成心願以後,羅棋每天滯留在站臺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兩人也會聊天,但更多的情況是鬼自己眉飛色舞地講聽來的八卦,羅棋安靜地在一旁聽。
就像過一天就少一天那樣認真地去聽。
其實鬼談起的那些東西,羅棋並不感興趣;可只要對方開口,他就覺得那些家長里短也不是那無聊。
“唉……”羅棋輕輕歎了口氣,嘴裏嘗到淡淡的酸澀,“又忘了買午飯了。”
羅棋從沙發上爬起來,去廚房翻出包泡面,熟練地下到鍋裏煮好,撈進一隻湯碗,淋上調料,端去客廳坐著開吃。
他不餓,煮面不過是因爲到了該吃飯的時間。
“不,還有其他原因吧。”他心裏有個聲音在笑,“你只是不想繼續想著他吧?”
羅棋面無表情地往嘴裏填了一大口面,然後噎得果然什也想不起來。
解決完了泡面,羅棋把碗筷丟進廚房泡著,一轉身,依舊沒了骨頭似的團回沙發。
半舊的空調工作時有明顯的雜音,羅棋就聽著那雜音瞪著挂鐘發呆。
“也許我該找個道士或者神婆?”他想,“老家那兒不是有人信這個的嗎?要不找個時間回家問問?或許還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羅棋有點興奮,可還沒興奮到決定立馬回家,他就被自己澆了盆涼水:“最有名的那幾個半仙仙姑好像都被警察叔叔抓去吃皇糧了……還是算了吧。”
“算了吧,答應的事,該怎辦還怎辦吧。”
所以到晚上人少時,羅棋依舊去站臺彙報今天的進度。
站臺上沒人,羅棋松了口氣:這樣就不用壓著嗓子裝咳嗽了。
他加快了腳步,沖鬼揮揮手。
對方卻不理他,歪著腦袋不知道在傻笑啥。
羅棋只得叫他:“喂!發什愣呢!”
“啊?羅棋!”鬼終於看到他。他興奮地撲過來,然後在站臺邊上定格成一幅要倒不倒的詭異樣子。
“今天出什事了,這興奮?”羅棋說著,一腳跨上站臺。
鬼立刻蹭到他身邊,扭著手指支支吾吾,一雙眼睛亮的嚇人。
羅棋謹慎地退了半步:“你要幹嘛?”
“我能幹嘛啊!”鬼“嘿嘿”地笑,“羅棋,我看到他了!”
“啊?”羅棋愣住,“你說什?”
“我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