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私聊]藥別停:還沒回?
[私聊]千山鳥飛絕:軍團有事?
[私聊]藥別停:沒有。
[私聊]千山鳥飛絕:那我先不回了。
[私聊]藥別停:冰火島雙人深度游?
[私聊]千山鳥飛絕:算是吧。
[私聊]藥別停:真談戀愛了?
[私聊]千山鳥飛絕:=_=
[私聊]藥別停:別惹事。
[私聊]千山鳥飛絕:我一直都是和平使者。
[私聊]藥別停:……
私聊告一段落, 但藥別停還是沒弄清楚, 千山到底因為誰留在了冰火島,準備做什麽。他沒和千山追根究底, 想知道的事情, 他通常會自己實地查看。
不過還沒等他動身, 風車黨的副團潇潇雨歇就密過來了,說時空隧道那邊出了事, 需要他過去鎮場子。
這一鎮, 就把千山這邊給忘了。
千山不知道自己僥幸躲過了團長圍觀,如果知道, 他能給神明上兩炷香拜拜。
丢人。
撲街得太他媽丢人了!
他和瘋子按照任務指引, 沒過多久就找到了冰火龍的藏身之地。ice冰來直到删號, 都沒完成“東海捉龍”,這麽慘烈的前車之鑒,足以敲響警鐘。所以盡管這一個人的任務,變成了兩個人來做, 千山仍然沒有掉以輕心。
可他還是低估了這一任務的變态性。又或者, 他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冰火龍第一個火球,就砸掉了瘋子3/4血, 他立刻知道不妙,第一時間換了奶裝, 果斷從暴力奶變成治愈奶, 專心給瘋子補給,就這, 還是沒挺過冰火龍的第三招。
那是一記群攻,直接把他秒了,把被他補滿血的瘋子,秒成了血皮+瘋魔狀态。然後第四下,把失去控制沒辦法磕紅的小殺手,送佛送到西。
“都開打了你他媽才換奶裝?!”倆人現在已經連上語音了,江洋在撲街的第一時間,發來“問候”。
千山也煩躁,口氣同樣不好:“換不換都一樣,你像個木頭似的杵那兒,連個BOSS都不會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玩兒回合制呢,不死才怪。”
“哎呦我去,你一個奶媽奶不住還有功了?!”
“你一個輸出不會走位,扁鵲華佗來了也沒用!”
“……”
“……”
各自對着麥喘了半天粗氣。
江洋:“再見。”
千山:“不送。”
(5)
[軍團]有奶就是娘:是我眼花了嗎?
[軍團]Polly:沒有,那個拿着匕首單挑野圖BOSS的,的确是我們團的人。
[軍團]馬無夜:我就說這個ID起得不祥,這下好,真瘋了吧。
[軍團]草不肥:未必,看操作還是挺有章法的。
[軍團]百煉成妖715:但是打野怪不是瘋子的愛好呀。
[軍團]人妖的祝福:+1,他沒事的時候從來都是逛商城、逛商鋪、逛工坊。
[軍團]休休休你妹:人之反常。
[軍團]幸運小福手:必有妖異。
[軍團]瘋一樣的子:同志們,背後議論人,能不能挑個正主看不見的地兒?
這幾天江洋苦練遛BOSS,這是單挑BOSS的唯一勝利法。
組隊打BOSS,有扛有輸出有輔助有治療,陣型基本固定,偶爾需要走位,也就是在BOSS發毀天滅地的大招時候,走那麽一下。但單挑BOSS,那就得全程遛着了,就和放風筝似的,你打它的時候,你要離得近,讓發出的招打得到它,打完,你就得跑,讓它發的招,打不到你,否則你一下,它一下,你是什麽血量,什麽防禦,BOSS是什麽血量,什麽防禦,別說贏,能扛住幾個回合,都是你命大。
千山那人雖然性格差,說話不中聽,還帶着一股欠扁的自信,但論操作,人家是硬核實力,所以上星期那場團滅——如果兩個人,也算團的話——冷靜下來想一想,的确是自己要背的鍋多一點。
雖然這并不能提高千山的綜合得分。
一個游醫,能錘人算什麽本事,得像路過高手那樣,有能奶整個世界的胸襟和本事,那才是奶媽的真谛。
論輸出,論PK,千山沒得挑;論輔助,論治愈……切。
這一個禮拜,江洋沒幹別的,就天天在野圖練習遛BOSS了,有時候蹲不來BOSS,就遛精英怪。
千山是不可能回來了,畢竟上次告別得那麽“友好”,所以遛怪的時候,江洋還兼顧練習了自己給自己嗑藥加血,幾頓操作猛如虎下來,還真感覺到了手速和反應的全方位提升。
要不說天道酬勤呢,江洋對自己的努力和進步很欣慰。
(6)
一星期後,江洋第二次奔赴冰火島,地圖一刷新出來,先映入眼簾的不是藍色冰川,而是靠坐在冰霜樹下的千山鳥飛絕。
第一眼江洋差點沒認出來。
千山是暴力奶,慣用錘,穿的也都是高殺傷力低輔助拓展的輸出裝,這樣的裝備通常是暗色系,千山又好像不太熱衷于給裝備染色,所以在江洋的大腦識別系統裏,千山=暴力錘+(紫金or紅棕or墨藍),偶爾千山也會穿紅色,但一定是那種濃墨重彩的大紅,火一樣張揚,遠遠看着就知道這奶媽絕不懸壺濟世,必然黑白無常。
然而今天,這位居然穿了一身明媚溫暖的鵝黃色裝備,手裏樓着個白色奶仗,遠遠看着,畫面溫馨美好,就像清晨的荷包蛋。
系統裏彈出組隊申請。
江洋莞爾,忽然就來了好心情,操縱小殺手來到樹下,圍着煥然一新的奶媽跳,不說話,就跳,招貓逗狗的。
那邊終于忍不了了,起身一個柳葉刀過來。
換了奶裝的游醫,殺傷力呈幾何式下跌,江洋不痛不癢,樂呵呵通過組隊申請。
千山一句話不說,磕了個加速卷軸,直奔冰火龍巢穴。
江洋跟在後面,鍵盤敲得噼裏啪啦的——
[隊伍]瘋一樣的子:嘿嘿
[隊伍]瘋一樣的子:怎麽回來了?
[隊伍]瘋一樣的子:等幾天了?
[隊伍]瘋一樣的子:想我沒?
[隊伍]瘋一樣的子:奶裝挺酷炫啊,特意為我穿的?
[隊伍]瘋一樣的子:說句話嘛,小老弟。
千山克制着一奶仗敲死隊友的沖動,撕一張便條紙“啪”一下貼住屏幕左下角的聊天框。
世界清靜了。
這一個禮拜千山就幹了兩件事,一,弄極品奶裝,二,偷師潇潇雨歇。
潇潇是荷蘭商會第一奶。
千山玩治愈系奶媽其實不差,認真起來不分神,依然還是高手,但想帶着那麽一個操作渣的殺手,去雙挑冰火龍,“高手”不行,要“登峰造極”。
兩次軍團活動下來,千山就發現了關鍵——他比潇潇雨歇差的不是操作,是意識。
暴力奶玩久了,輸出是本能,即便專心致志當個輔助,某個瞬間,還是會把視線過多集中在BOSS身上,而不是隊友。這種無意識的分神,哪怕只有一秒,在瞬息萬變的戰場,都是致命的。
那之後,他把輸出裝徹底扔進了倉庫,技能板也重新排列了,有軍團活動就參加,沒軍團活動就偷偷跟着潇潇雨歇,蹭人家的本,強勢偷師,弄得藥別停好幾次慰問,是不是遇見什麽事兒了,需不需要軍團出面幫忙。
如此這般,修煉五天,“治療模式”已經基本成了他的操作慣性,極品奶裝也弄齊了,該打的石頭全打滿,他就回冰火島蹲點了。
蹲兩天,那貨才來。
他現在一句話不想聽,一句話也不想說,就想趕緊把冰火龍打完,得的獎勵扔了,洗刷自己莫須有的污名,然後和這位徹底拜拜。
電腦旁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是微信。
【江洋:你是不是把聊天框糊上了!!!】
千山:“……”
(7)
【冰火龍之戰,第二役】
千山:“左邊左邊……不是讓你上樹!”
江洋:“那你倒是說清啊!”
[戰鬥]瘋一樣的子死亡。
[戰鬥]千山鳥飛絕死亡。
【冰火龍之戰,第五役】
千山:“我這邊冷卻,你先磕個紅!”
江洋:“……”
千山:“磕啊!”
江洋:“我他媽也得能空出手啊!”
[戰鬥]瘋一樣的子死亡。
[戰鬥]千山鳥飛絕死亡。
【冰火龍之戰,第二十役】
千山:“馬上反傷了。”
江洋:“知道。”
千山:“遛!”
江洋:“……靠!”
[戰鬥]瘋一樣的子死亡。
[戰鬥]千山鳥飛絕死亡。
【冰火龍之戰,第五十役】
千山:“馬上反傷了。”
江洋:“知道。”
千山:“遛!”
江洋:“……”
千山:“……”
瘋子:“靠!”
[戰鬥]瘋一樣的子死亡。
[戰鬥]千山鳥飛絕死亡。
【冰火龍之戰,第八十役】
千山:“反傷。”
江洋:“知道。”
千山:“你每次都知道,每次都死。”
江洋:“但我遛它的時間穩步提升。”
千山:“結局是撲街,過程再進步都等于零。”
[戰鬥]瘋一樣的子死亡。
[戰鬥]千山鳥飛絕死亡。
【冰火龍之戰,第一百役】
千山:“反。”
江洋:“嗯。”
千山:“……”
江洋:“……”
[戰鬥]瘋一樣的子死亡。
[戰鬥]千山鳥飛絕死亡。
千山:“你是不是過不去這個坎兒了?”
江洋:“我們能不能換個思路,你看,就差最後這一遛,只要遛夠十五秒,咱們就能贏……”
千山:“但是你從來沒遛夠過,好嗎!”
江洋:“所以啊,我們得逆向思維,為什麽一定要殺手來遛呢,奶媽也可以遛BOSS嘛……”
[隊伍]千山鳥飛絕離開隊伍。
[當前]千山鳥飛絕使用起死回生。
[戰鬥]千山鳥飛絕使用紅蓮聖火。
[戰鬥]瘋一樣的子死亡。
江洋:“……”
多大仇多大怨,把他救起來再殺第二次啊!
(8)
“這麽下去不行。”第二百次挑戰失敗後,千山終于認命。
“嗯。”江洋的脾氣已經讓連日來的撲街磨平了,估計再來幾次,鬥志都要灰飛煙滅了。
自重新集結成隊,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天。十天來,他們換了無數打法,以各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撲街,好不容易摸索出門道了,把冰火龍的血壓到最後一層血皮,但就這臨門一腳,怎麽都踢不進去了。
反傷是BOSS在臨撲街之前,習慣性的大招,避無可避。
這段時間他們不能攻擊,因為所有攻擊都會落到自己身上,但同時冰火龍還在攻擊,想活命,就必須把它遛起來,保持在一個精準距離,既不會被它打倒,又能讓它緊跟着你,不至于脫離仇恨範圍而回血。
冰火龍的反傷持續十五秒,但江洋最多能遛它十秒。
江洋知道,這是自己的極限,不是喊幾句熱血口號,來個頭懸梁錐刺股,就能達到的。
玩游戲和一切需要天賦的技能一樣,努力可以讓你優秀,但優秀和極致之間,永遠差着那麽一點靈感,一點之差,天壤之別。
“怎麽不說話了?”耳麥裏的安靜,讓江洋有點不适應,相比之下,他倒更喜歡瘋狂黑他的吐槽千。
“還有什麽可說的,”千山後仰靠進座椅,很少這麽喪氣,“放棄吧,這個任務咱倆過不了。”
耳機裏傳來打火機的聲音,像是江洋在點煙:“你不是說換你上我的號,肯定能遛夠十五秒?”
千山翻個白眼,他是說過這話,但主要目的在于吐槽隊友的技術渣,這種假設在實際操作上,沒任何意義:“第一,我不可能上你的號,萬一上完你號被盜了,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第二,我上你的號,那我的號怎麽辦?我不可能把號給別人操作。雙開的話,我顧不過來。”
江洋沉默。
千山以為是被自己清晰的邏輯折服了,結果沒一會兒,聽見那邊說:“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上你的號,有沒有可能堅持十五秒。”
千山本能就想吐槽一句“你可算了吧”,但話在嘴邊打了個轉,又咽了回去。
雖然他總說他技術渣,但客觀講,瘋一樣的子現在的操作,至少在面對這只打了無數次的冰火龍面前,是過得去的,否則他們也不可能一直打到最後關頭,才卡住。
“有沒有?”遲遲等不來回應,江洋又問了一遍。
千山沉吟片刻:“有。”
耳機那頭悠悠吐出一口氣,千山總感覺自己聞到了煙味。
“那就行了,你來我家。”
千山一愣:“啊?”
江洋撣掉煙灰,恢複土豪的潇灑與從容:“咱倆一起打,到反傷的時候,直接交換座位,十五秒結束,再換回來,不用互通密碼,也不用誰上誰的號。”
“……”這個操作太騷了,千山需要消化一會兒。
江洋:“機票和吃住我包,額外還有辛苦費。我知道你不差錢,主要是個誠意。”
千山終于緩過神:“你要真有誠意,應該來我家。”
江洋:“我怕電源線被咬。”
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