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周易安整個白天都在等劉恆的電話。
他想不通,以前在國外的時候他們兩個相處都挺好的,吃飯逛街買東西,有時候還一起打遊戲爬山混圈子,怎麼一回國那些美好的感覺全都沒了?
周易安本來和劉恆約好了吃飯,但第二天白天劉恆半個電話和短信都沒有,劉恆坐在自家的沙發上等了一天,等得脾氣上來再下去,最後整個人都焦躁的時候,劉恆終於打電話過來確認了時間和地點。
周易安捏著手機冷笑:「難得劉總還記得我!」
劉恆在電話那頭道:「晚上出來吃飯。」
晚上周易安換了身衣服出來,劉恆約的地方是H市的一家私人餐廳,只有會員可以用餐,包間更是要等著排隊,而劉恆訂的就是包間。
周易安到的時候劉恆還沒有到,服務生領著周易安走到包間門口,接著推開包間門,畢恭畢敬對周易安鞠躬道:「劉先生說他馬上就到,請您務必稍等一下。」
周易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接著走進去。
包間是明亮的白色風格,從牆壁到天花板再到地磚都是白色的,一排排水晶從屋頂墜落形成一個水晶掛飾,紫色的投射燈將整個室內渲染的及其夢幻,包間中間是一個小長桌,桌上擺著各式精緻的西餐用具,而整個包間內擺放著一束束絢麗妖艷的藍色妖姬。
周易安走進去,隨手關上門,詫異地四處打量,那些藍色妖姬就擺滿了整個包間,在室內地板上形成一個心形,他走到桌邊,發現桌子中央擺放著一個白色的信封,他拿起來,拆開發現是一張娟秀的信箋,信箋上一行蒼勁深刻的鋼筆字跡——歡迎回來。
周易安拿著信箋笑得有些不可思議,他想劉恆從昨天到今天都這麼冷漠是為了今天晚上給自己一個驚喜?他轉頭看著擺滿整個房間的花,心裡還是挺高興的,他想劉恆其實也不是很冷,至少他還知道送花討自己開心。
劉恆推門進來的時候周易安正坐在桌邊撐著頭看他。
劉恆拉了拉領帶關上門,深刻堅硬的五官在燈光的照射下也柔和了不少,他拖了外套放在身後椅背上坐到周易安旁邊,吻了吻周易安的臉頰。
周易安愉快地笑道:「所以這是補償還是禮物?」
劉恆:「如果你回國我都不表示一下,我覺得自己很可能快要變成前男友了。」
周易安笑:「那道不會,謝謝。」
劉恆:「這是應該的。」說完把手裡的一個精緻的黑色絨線盒遞了過去。
周易安挑眉,帶著點期待地接過來打開,發現裡面躺著一塊手錶。
周易安笑得有些勉強,劉恆跟他談了四年了,前前後後除了花就是表,偶爾還送送領帶,除此之外好像也沒送過什麼。而且以周易安對劉恆的瞭解,這表未必就是劉恆親自挑的,搞不好還是秘書聽了劉恆的吩咐去商場訂的。至於這滿屋子的花,周易安拿餘光瞄了瞄,心裡泛出點微妙的苦澀——一個電話打到花店和餐廳,自然會有人做這些的。
這真是……
周易安合上盒子,把手錶擱在餐桌上,「謝謝。」
他想他在期盼點什麼呢?劉恆除了送表難道還能送戒指不成?劉恆這樣的男人,除了不需要愛情以外其實什麼都需要,他需要兒子需要愛人需要家庭,這些都是他在最早就規劃並期盼的,周易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劉恆對自己應該是沒有愛情的,他需要相伴一生的人,而自己無疑是最幸運的,成了他選擇的那個男人。
他剛剛到底期盼什麼呢?有什麼好期盼的。劉恆不愛自己又怎麼樣?沒什麼感情又怎麼樣?這個男人選擇了自己,今後他們共度一生,金錢地位權利,他都將分他一半。
周易安和劉恆在這家私人餐館吃了頓西餐,期間兩人偶有說話,大部分時間都是沉默著吃飯。
周易安沉默是因為他不知道以他現在這個心情他能說點什麼,劉恆沉默是因為他一向沉默。
期間劉恆的電話響過一次,周易安抬眼看了看,周易安說了一句sorry,走到窗邊接了電話:「喂?」
陳角:「ken啊,有個財經版塊的負責人讓我問你,人物專訪接不接。」
劉恆:「隨便。」
陳角本來不抱希望的,這次一聽劉恆竟然鬆了口說了句隨便就知道有戲,他趕忙道:「真的假的?」
其實對於這種性質的訪談劉恆以前也不是故意拒絕,只是覺得很無所謂,但他手下的人揣摩他的態度,一致認為劉總應該不喜歡這種事情,所以電話在秘書部通通被劫走,說劉總不接受。
但現在劉恆有自己的考慮,周易安回國了,兩人的關係必然是瞞不住的,一旦公開這場同性關係,整個H市必然會傳得沸沸揚揚熱熱鬧鬧,成為別人談論的焦點,他需要在這之前就有一個類似的媒體公開,將他的性向稍稍透露出去。周易安是成年人,一場輿論上的喧囂並不會影響他什麼,但劉恆有家庭有兒子。與整個家庭比起來,他覺得自己的性向這個問題所引發的爭論根本不算什麼。
他總要為家庭犧牲什麼。
劉恆:「可以,你把那個負責人的電話給我,之後我會聯繫他。」
「臥槽!!」陳角在電話那頭喊:「要不要這樣啊?我打錯電話了?還是你腦袋被門磕了?」
劉恆勾了勾唇角,看了眼桌邊的周易安,周易安也回過頭來看他。劉恆覺得很好很平靜,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可以把握的。
劉恆沒有吱聲,陳角在電話那頭道:「好吧好吧,我明白了,我等會兒把他的聯繫方式發給你,你回頭直接找他吧。」
「行。」
而在劉恆接電話的這段時間,周易安也收到了周巖的短信【王殷成真的來H市了?我問了別人他們都說不知道啊?】
周易安側頭看了看劉恆,回道【哦,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可能弄錯了吧。】
周巖:【哎,其實我覺得就算王殷成在這裡,也還是別招他了,你出國之後他過得好像挺慘的,輟學了,沒人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
周易安心裡突突跳了下,尤其是在看到那句「他過得挺慘的」。周易安心裡很不舒服,其實當時也已經分手了,王殷成過得怎麼樣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自己又何必那麼緊張呢?沒必要吧。但周易安漸漸覺得心煩意亂起來,他知道王殷成和他在同一個城市,然而兩人現在幾乎完全沒有交集。
他想了想,回道:【行吧】
劉恆和周易安吃晚飯就送他回去,周易安解開安全帶,湊近吻了吻劉恆,黑暗的車廂內是空氣都是靜謐的,周易安雙眼帶著挑釁身體也帶著試探的觸碰,不過他沒有表現得很心急,他就那麼看著劉恆,等劉恆的動靜。
結果劉恆只歉意的笑了笑,在他唇上吻了吻,「有個兒子還真不方便。」
周易安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嘴巴上體諒道:「那行,我回去自己擼。」
劉恆失笑,點點頭:「早點睡。」
周易安上樓的幾分鐘裡,劉恆一直在樓下沒有走,他有這樣的習慣,很紳士很體貼,萬一他的戀人突然有什麼事情他也能隨叫隨到。但這會兒他覺得自己有點心神不寧。
花是自己親自挑選的,手錶也是在周易安回國之前就準備好的。但今天早上挑完花準備打電話訂包間的時候,劉恆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機屏保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換掉了。
男人俊秀的身影在屏幕上跳躍出來時,劉恆心狠狠跳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撞到。
他不喜歡那種感覺。在事業上他喜歡掌控,喜歡風險中的操縱,但對家庭的態度卻極為保守,他覺得一個家庭就應該是夫妻和睦兒孫滿堂,所以他對於愛情並沒有任何奢望,對於婚姻更是力求平穩。
在這方面他覺得周易安很好,背景簡單近乎空白,性格平穩,對生活有自己的追求,知道在一份相互的關係裡什麼可以索取什麼又不可以,他不會提太多的要求,卻也會讓人覺得他很在意。在物質方面,如果他需要,他也會很直白的提出來,不會拐彎抹角,讓人花時間去揣測。
有兒子之前,劉恆這輩子大部分時間都在工作賺錢,有兒子之後,他的時間才分出一點給孩子,他覺得自己不是優秀的父親,但也算稱職了。他沒有過多的時間談情說愛,也不想在這方面話太多的精力,點到就可以了。他想在他的婚姻中必須要有一個強有力的粘合劑,牢牢拴住兩方的關係,他需要他的愛人通過某種方式依附自己,精神上太累感情又太麻煩,那最好便是物質了。
他的愛人需要知道前進、懂得後退、明白索取、也清楚有些是自己不該拿的。劉恆在事業上的所得以後必然都是豆沙的,他現在就這麼一個兒子,以後恐怕也不會多出一個,所以那個人在物質上的所求不能漫天漫海。
所以在遇到的人裡面,周易安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黑暗的車廂內,劉恆拿出手機,點開屏幕,屏保還是那個人的照片,他知道這肯定是豆沙做的。他的小兒子在用某種方式提醒自己,他需要媽媽。
劉恆解開手機屏幕鎖,翻到剛剛陳角發過來的短信:【王殷成,1599xxxxxxx】
他直接撥過去,電話響了三下接通,那頭的男人聲音乾淨清爽:「你好?」
劉恆一手握著手機,另外一手擱在方向盤上,面孔如往日一般冷峻得如同雕塑:「我是劉恆。」
「哦。」電話那頭的男人態度淡淡的,聲音平靜緩和,透著股疏離:「你好。所以你打電話過來是告訴我,你願意接受專訪對麼?」
劉恆挑了挑眉頭,食指在方向盤上點著,腦海中回憶著H市新聞圈子裡是否有王殷成這個人,最後發現一片空白,他根本沒聽說過王殷成這號人。他不清楚陳角為什麼會幫這個人說話,不過他也不在意,他只是略微吃驚了一下那個男人的態度。
在劉恆的記憶中,但凡有新聞人的場合,他永遠都能見到探究的眼神和各種奇怪的聊天方式,他們似乎都鍾情於從自己本職工作的角度來看自己,然後套一點新聞套一點八卦,所以那些人的態度或者諂媚或者興奮或者試探,卻從沒有像這個男人這樣的。
就好像是他劉恆打錯了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平靜說,哦,沒關係,接著掛斷電話。沒有任何波瀾。
劉恆道:「明天來華榮,不要帶錄音筆。」
王殷成:「好。」
「私人話題只能有幾個。」
「好。」
「不要帶攝像師,公司會給你提供照片。」
那頭頓了兩秒:「好。」
周易安回去之後換衣服洗澡,手錶被他隨手扔在沙發上,他是看都懶得再看一眼了。
劉恆前前後後送過他無數塊手錶,無一例外都是名表都很貴,起初周易安還覺得新奇激動,畢竟那個價格的手錶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劉恆還送過他兩輛車,一輛沃爾沃一輛奧迪。
在物質上周易安承認,自己頗受劉恆照顧,在國外的時候他私底下甚至還問過劉恆,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畢竟他什麼都無法給劉恆。
劉恆當時的回答是:「送給你你就收下,總有你回報的時候。」
周易安裸著身體站在蓬頭下閉著眼睛沖水,冷然地笑了笑,是啊,回報,他不就是一直在回報麼?匯報一場沒有愛情的戀愛關係。
劉恆不需要愛情,但顯然周易安需要,和大多數男人一樣他需要關懷和愛,需要受關注。但這些劉恆也都明明白白的告訴過自己,不可能。
周易安沖完澡出來,沒有穿衣服直接在腰上裹了條浴巾。
他赤著腳走回房間,周巖的電話剛好進來:「喂?」
周巖在電話那頭一手晃著鑰匙一手拿手機,笑得頗為得瑟,周易安挑了挑眉頭等周巖開口:「你猜我剛剛碰到誰了。」
周易安坐在床邊翻了翻床頭櫃找棉簽:「肯定不是王殷成。」周易安說完之後心裡一頓,他現在似乎總是不經意間想起王殷成想起曾經的那個小男孩。
周巖在那頭哈哈笑:「那肯定,我要碰到他了我繞道走都來不及。我是遇到我上研究生時候的一個學妹了!」
周易安拿棉簽掏耳朵:「所以你打電話過來是為了向我傳授你把妹經驗的?」
周巖:「那哪兒能啊!我跟你說,我那個學妹現在在一家報紙做財經版塊的編輯。我剛剛遇到她,她和我抱怨最近她們辦公室來了個不靠譜的負責人,專門管財經版塊這塊兒的,和我倒苦水那個負責人什麼都不懂就瞎掰呢。」
周易安拿著棉簽的手一頓,就聽到周易安繼續道:「臥槽,你說這世界還真小啊,我那學妹抱怨的負責人就是王殷成啊!王殷成現在在那家報社做財經版塊的主編!!」
周易安心裡猛的一跳,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滋味,他把手裡的棉簽扔掉站了起來,來回在臥室裡走了兩圈,「你說他現在在做財經編輯?」
周巖:「恩呢,怎麼樣,你說巧不巧,怎麼問人都問不到,隨便大馬路上遇到個學妹不要問就打聽到了!」
周巖還在電話那頭得瑟,得瑟完都沒發現電話那頭周易安沉默許久。
周易安重新坐到床邊,深吸一口氣,想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什麼不同,開口的時候聲線卻抖了一下:「你……你有他號碼?」
周巖:「那肯定的,我等會兒發你啊。」頓了頓:「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們最好不要聯繫了。你出國的時候我也上研究生了,那時候就聽學校裡的人說他過得挺慘的。」周巖那是好心提醒,畢竟周易安和王殷成的關係當時在學校圈子裡很多人都知道,周易安出國之後王殷成又出了那檔子事情,是個人都覺得是周易安不對,周易安絕情。而且王殷成那裡對周易安又是個什麼態度誰也不清楚。
「嗯,我知道。」
掛了電話後周巖就把號碼發過來了,順帶又提醒了周易安一遍。周易安覺得很焦慮暴躁,他看不懂周巖小心翼翼地提醒,只覺得王殷成當年混得那麼慘是因為他自己的性格本來就太孤僻不合群,周易安一出國,王殷成沒有可以倚靠的人又沒有其他親人,才會如此的。
周易安去客廳喝了一大杯涼水,回來的時候握著手機盯著那竄號碼好一會兒才撥了過去,電話那頭卻聽到機械的女聲提醒正在通話。周易安掛了電話,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瞬間散漏,他盯著穿衣鏡裡的自己,默然了好一會兒才驚覺自己在做什麼。
他是有男朋友的人,可現在遇到了前戀人心裡卻放不下,他在做什麼?周易安慌忙關機,把手機扔在床頭,當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過。
劉恆送豆沙去幼兒園之後就去了公司,給秘書部安排了王殷成的接待。
秘書部的經理表示很惶恐,瞪著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劉恆:「劉……總,你酒醒了麼?」
劉恆長相本來就偏硬朗又是個工作狂,在公司看人的時候都是冷臉挑眉的,看著秘書部的經理也不意外,他掃了眼前的人一眼道:「我沒喝酒。」
秘書部經理在劉恆冷峻的目光下打了個哆嗦,趕緊讓人安排會議室並且打電話去前台提前做通知。
葉安寧覺得自己大概要瘋了,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完全什麼都不懂的人竟然能得到劉恆的首肯做人物專訪?是她今早起床的方式不對麼?
邵志文嘴裡叼著根牙籤,笑得很瀟灑:「我大王威武!!!」
葉安寧和邵志文是老劉欽點著一起做這個專訪的人,王殷成想少帶人都不行的。他去公司之後先安排了其他人做一個財經類的調查,又查看了下今早的工作郵箱才帶著葉安寧和邵志文出公司。
下電梯去停車場的時候邵志文突然喊了一聲:「臥槽,我才想起來老劉把我的小麵包扣了!!」
葉安寧整個人都在震驚和懷疑中遊蕩著,根本沒在意邵志文說什麼,反正平時她也根本不愛搭理邵志文。
王殷成道:「沒關係,我今天開車過來的。」
邵志文點了點頭,一想不對啊,王殷成的公寓都是老劉拿的編輯部名額,他怎麼有車?王殷成就好像知道邵志文在疑惑什麼一樣,淡淡說了一句:「問朋友借的。」
確實是問朋友借的。
劉恆給王殷成打電話之後,王殷成轉頭就找了陳角,陳角在那頭上火:「車沒問題,我明早送完我兒子之後就拿給你。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官網上那篇結局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BE?BE!我去年買了個表好麼!?我槽渣攻最後就這麼出國了?出國了?出國之後就完結了!!??」陳角就是美麗的大腳丫,也是王殷成那篇小說的死忠粉,HE的忠實捍衛者。他簡直無法想像他追了半年的小說最後就這麼結尾了,槽啊還不如開放式結尾好麼?你寫一本小說前前後後捅了我多少刀啊!!?」
王殷成挑了挑眉頭,他打電話過來就是借車的,既然借到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於是在掛電話前又給陳角補了一刀,道:「嗯,其實本來有個HE的結局的,不過被我刪掉了!」
陳角:「……」=口=
邵志文和葉安寧跟著王殷成去停車場拿車,王殷成的車就停在靠電梯口的位置,非常明顯,一輛大紅色的賓利。
王殷成向那輛賓利走過去並拿出車鎖的時候,葉安寧一個趔趄,邵志文覺得眼前很花,差點就給王殷成跪了。
於是上車之後,車裡的氣氛相當微妙。
邵志文眼觀鼻鼻觀心在副駕駛座上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側頭看著開車的王殷成道:「大王,你的朋友……好有錢。」
王殷成淡淡的:「嗯,他老公做房地產的。」
邵志文在心裡痛哭流涕,各種羨慕嫉妒恨。然而葉安寧的表情卻已經變幻。
她一開始是看不起王殷成的,王殷成的財經評論她自然也看過,不過她一向認為有本事的男人就應該有自己的事業,而不是做什麼財經評論財經主編看別人發財。再者王殷成的樣子實在不像是個會左右逢源會說話的人,葉安寧自然而然就把他歸類到沒本事的男人範疇。然而現在看來,似乎又不是這樣?!
如果王殷成沒本事,他怎麼會認識那麼有錢的人?還能借到賓利?
葉安寧坐在後面,好幾次從後視鏡裡偷偷觀察王殷成,看了好幾眼之後,莫名發現王殷成其實長得真的挺帥的。
王殷成帶著後面的兩個小尾巴在華榮國際的前台登記,前台總共三個接待,看到王殷成的時候三個人齊齊都傻了。
其中一個反應快的:「是的,秘書部今天早上通知確實有劉總的專訪,這是您的通行卡,請拿好……」說著拿出三張外來人員通行卡,接著指了指大廳右手邊的電梯:「十六層,下電梯之後會有工作人員帶路。」
王殷成把通行卡遞給葉安寧和邵志文,說了聲謝謝拎著公文包轉身就往電梯方向走,身後邵志文沖三名前台眨了眨眼睛:「我們主編帥吧?」
三個花癡齊齊點頭眼冒心心。
葉安寧鄙夷的打量了三個前台,切了一聲轉身就走,不就是個前台麼?犯花癡也得看看自己夠不夠格的。
上十六層後秘書部的經理就領著王殷成一行人進了一個小會議室,助理端來三杯咖啡出去後,他道:「你們好,我是華榮的秘書部經理。」
王殷成點點頭和他握手:「你好,我叫王殷成.」
秘書經理笑得謙和:「是這樣,劉總早上已經交代了有人物專訪,雖然並沒有多說什麼,但作為秘書部我們還是需要提醒一下……」
作為秘書,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老闆還不洞悉很多情況的前提下提前就打好預防,秘書部經理的做法無可厚非,這剛好也是劉恆欣賞的,要不然他不會把一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安排在全是女人的秘書部。
在王殷成他們進電梯的時候,秘書部就打來電話通知說做專訪的人已經到了。
劉恆把最後一個文件處理好,下電梯去了十六層。秘書部一個小姑娘踩著高跟等著,看劉恆面無表情的下來驚了一跳,連忙打招呼領著劉恆往會議室的方向走。
秘書敲了敲門,推開門側身請劉恆進去。
會議室坐著四個人,此刻聽到敲門聲秘書經理才閉了嘴,說了聲請進,同時朝著門的方向站起來。
王殷成知道應該是劉恆,便也跟著站起來,抬眼的時候正對上一雙幽如深潭的雙眸。
秘書經理站起來要把主位讓給劉恆,卻發現自己的上司面色冷峻的死死盯著那個財經主編。
他有些莫名,不過還是朝劉恆介紹了一下:「這位就是地方報紙財經版塊的負責人王殷成先生,後面兩位是邵志文先生和葉安寧女士。」
然而劉恆卻並沒有理他,只是默然轉身往外走:「你一個人來我辦公室。」
「……」
秘書經理要哭了,他覺得他一定做錯了什麼劉恆的臉色才會那麼難看,但他又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劉恆把人物專訪挪到了自己辦公室不是麼?幾個億單子的生意劉恆也沒在自己辦公室和人談過啊~!
劉恆說完那句話轉身就往回走,剛剛他抬步進會議室看到王殷成的那一瞬間,他有一種恍惚又詫異的震驚。
抬眼衝他望過來的男人有一張他萬分熟悉的面孔,眼睛眉毛、鼻子下巴,尤其是眉心偏左的那顆硃砂痣,劉恆的心在那一刻猛的一撞,心率從那一刻開始就全部亂了,他覺得渾身的肌肉都無比僵硬,血液都在倒流直衝衝往腦門兒上湧。
他甚至說不出半句話也挪不開眼睛,只能在自己全然失態之前轉身大跨步往外走丟下那麼一句不清不楚的話。
如果劉恆在那一刻足夠理智,他就應該只是淡淡瞥一眼王殷成,讓秘書部的經理坐在旁邊協助完成這個任務訪談。接著在他們一撥人離開之後考慮王殷成的問題。
然而他沒有。王殷成的雙眸清澈而幽深,他看了一眼就挪不開眼,又驚訝又慌張,他的理智都不知道哪裡去了,情緒在那一刻波動非常大,他腦海裡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麼。他抓不住理智那根線,在最後關頭那個轉身甚至都帶著逃跑的慌亂,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兒了。
但劉恆這個人冷慣了,他的行為在別人看來完全就像是冷靜發出的指令,雖然這個指令有點不清不楚——到底誰一個人去他辦公室啊!?
秘書經理理解的是王殷成,王殷成卻挑了挑眉頭,看向那位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