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周叔對我們失蹤了半個月的事表示極其的不滿,我軟磨硬泡的撒嬌,他才放過我們,讓我們繼續工作。
我們拉長了工作時間,因為要多養活個魏新蘭。她攬走了所有家務和餐飯,讓我們不僅有的吃,還有的帶。
幸福來之不易,我們要好好捍衛。所以當厲江流這個人再次出現在我眼前時,我選擇了迅速逃跑。
那天是輪休日,我和厲陽都是招牌,所以不能同一天歇。
無聊,和魏新蘭在一起又會覺得尷尬,所以就跑到街上瞎逛。
一輛寶石藍色的不知名車突然停在我面前,攔住我的去路。別問我為什麼這輛車不知名,我不識車,厲陽那輛還是阿浩告訴我的。
使勁瞪著這輛車辨認,確定不認識。
車窗搖下,看到裡面坐著的人時,我的臉刷的一下慘白。
第一反應就是跑,我也確實這麼做了。可在寬闊的馬路上,這種行為無疑是徒勞。我在前面呼哧呼哧快跑,他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追著。
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很傻,我停了下來,回過身瞪著他。
他把車停在我面前,推開旁邊車門。
「上來!」命令的語氣,父子一個樣,我懷疑這是不是厲家遺傳。
他看我站那不動,挑釁道:「你不敢?」
誰說我不敢了!怒氣往上衝,坐進他的車裡。但當車一開動,我就有點後悔了,衝動是魔鬼啊。
十分鐘後,我們坐在了一家高級餐廳裡。他叫過服務員,一連串點了許多我沒聽過的菜。
沒一會兒,菜端上了桌,色香俱全,就不知道味怎麼樣。我不停地嚥口水,就是不動筷子。
他有點好笑的看著我,問:「怎麼不吃?沒下毒。」
切,才不是怕你下毒,這是尊嚴動不動?!
「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話說在前面,厲陽不還你。」
「我這次找你是為了新蘭的事。」
魏新蘭?
他優雅的吃著菜,我努力的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可他隱藏的相當好,把自己的臉完全冰塊化,什麼都看不出。
「為什麼找我而不是厲陽?」
「我看得出,現在你的話對她來說最有份量。」
「離婚協議書不是已經給你了?」我裝傻的問他,然後突然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哦對了,你把它撕掉了。沒關係,我回去幫她補一份。」
「不,欠我的她一輩子都賠償不起,我怎麼能這麼輕易地就放她走。」
「哦。那厲先生,她欠你什麼?」
「她……」他說不出來了,眉頭皺起陷入了難得的窘境。
我不著急,端起飲料慢慢喝著,等他繼續。
「魏寒,不要逼我。我說過我看上的東西,就算是別人的,我也會搶過來。如果你不幫我,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
他眼露凶光,惡狠狠地威脅我。我突然覺得好笑,原來他厲江流也會黔驢技窮到威脅人的地步。
「厲先生,看樣子我們沒有交談下去的必要了。」
站起轉身往外走,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拉住我站在那裡。
「我愛她。」
三個字,吐出來卻彷彿用盡了他的全部力氣,抓著我胳膊的力度我只要輕輕一甩就能甩開。
我確實甩開了,但轉身又了回去。
「如果你一開始就說這句話,我想我們能早一刻研究怎麼勸她回去。」
他驚訝的看著我,眼裡閃著激動地光,「你願意幫我?只為這三個字?」
「不是。」我搖了搖頭,苦笑道:「是因為她也愛你,至少她曾經愛你愛到可以放棄我。」
「如果我剛剛沒有說這三個字,你是不是死也不會幫我?」
「是。」
他竟鬆了一口氣,對我揚起個溫和的笑,「闖蕩社會這麼多年,做出無數業績,只有這次,我覺得自己最幸運。」
對他的笑我感慨道:「如果你常對她這樣笑笑,她到死都不會離開你。」
那天回家,我又帶回去一個人。
也因此使得魏新蘭躲在廚房一直炒菜不出來,而那對冰山父子以同樣的姿勢,翹腿皺眉對坐在桌前,不似父子更似仇人。
唉~~~不管他們,我也進了廚房,還是先從魏新蘭開始突破吧。
對於我的主動幫忙她有點受寵若驚,手裡慌張的不斷砸碟子摔碗,讓我這個心疼啊。
辟里啪啦聲終於惹得屋裡兩個男人衝過來扒頭看,並不斷緊張的詢問怎麼了。
看到他倆此時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愛緊張表情,我不禁笑出了聲。魏新蘭起先很不解,但在我的指點下,她也捧腹大笑起來。
我突然發現,我一點也不恨他了。也許因為他其實並不那麼冷酷,也許因為是他賜給了我厲陽。
氣氛一下子緩和,站在門口不知發生了什麼的滿臉迷茫的兩個男人,又同時摸了摸鼻子,莫名其妙的走了回去。
我和魏新蘭笑著收拾廚房的殘局。
「也許你該再給他一個機會。」
她要去撿碎片的手突然一頓,停在半空中。我輕輕推開她,這麼危險的活還是我來吧。
「他愛你,我知道你也還愛他。」我蹲在地上收拾碎片,嘴裡繼續道,「如果你是在意我的話大可不必,我現在很幸福。」
她彎下腰從背後摟住我,臉貼在我的後腦勺上,「寒寒,媽媽欠你的永遠都還不清了。」
「沒關係,下輩子我還做你兒子,給你機會。」
她輕輕啜泣,淚弄的我腦後一片濕。我鼻子一酸,撿碎片的手停了下來,因為眼前早已模糊一片。
吃過飯,我把厲陽拉出去散步,留他們兩人好好聊聊。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點點星光和昏暗的路燈陪伴我倆。
「厲陽。」
「嗯?」
「在方姨家那段日子,每天等在街對面,抽煙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他驚訝的看著我,「什麼時候發現的?我以為你不知道。」
果然是他。確實一直不知道,但從得知他也抽煙的那天開始我就猜到了。
停下腳步,撲進他懷裡,「厲陽,我一直都很羨慕。羨慕被那個人所等待的人,沒想到竟然是我。怎麼辦?我幸福的頭昏眼花。」
「這是什麼怪形容?」他無奈的敲敲我的腦袋,「就這腦袋是怎麼拿了這麼多年獎學金的。」
「十五年了,為什麼才來找我,我一直在等,等你們接我走。」不想再逞強,吐出藏了多年的委屈,我感到鼻子一酸。
摟著我的手一緊,他用臉頰輕輕磨蹭著我的額頭,緩緩道出了我所不知的他的歲月。
「三歲那年,我被送去了國外。說實話,呆在國外我反而有些慶幸。還記不記得那天,你被姥姥抱走時,對我說了什麼?」
我搖搖頭,是真不記得了。
「你說你恨我們。我好怕,怕看見你時,你不肯原諒我。直到我十歲回國探親,才終於下定決心來找你。」
「找到你,卻發現你們已經搬走了。詢問多家竟找不到你們一絲線索,直到一年前我在國外收到了一封來信,是姥姥來的。」
姥姥?怪不得,怪不得。
「信裡什麼都沒寫,只有一個大學名字,很有姥姥風格是不是。我想都沒想就認定了那一定是你的大學,急忙趕回來卻只來得及趕上姥姥的葬禮。」
姥姥……
「厲陽。」
「嗯?」
「我們回去好不好?回丘鎮,回到姥姥在的地方,回到有林浩尹泉方姨和傑哥的地方,回到我們擁有最多回憶的地方。」
「好。」
「厲陽。」
「嗯?」他好笑的看著我,「相公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我愛你。」
他微一呆愣,隨即緊緊地擁住我,「告誡過你的話你永遠都記不住。」
不管了,不說我會死的。
「魏寒。」
「嗯?」
「我也愛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