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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宮中出了這等大事,皇后先查了彤史又往慈宮稟報,便是有心禁口,也是瞞不住的。只是這消息實在不曉得是好是壞,縱知道了消息,也很有些人不曉得要擺出甚樣的臉兒來,索性能躲的便都躲了。深宮禁院裏竟演了一出“驟雨將至,螻蟻先遁”來。
官家知悉頗早,聽了皇后回報,眼睛不由張得大大的,嘴角兒也不由往上翹,連著唇邊鬍鬚也上下一抖一抖的。皇后見官家這般模樣,趁勢請將這宮人升做才人,宮人姓宮,此後宮中便稱她做個宮才人。
官家聽皇后說:“我與官家這般年紀,能再有個孩子,也是不易,可要好生照料這宮才人。照我看,且要撥幾個老實可靠的宮人宦官服侍她,也不叫她與胡才人幾個一道領飯食吃,與她立個小廚房兒單撥兩個手藝好的廚子,專管做她的飯食。再有,另立眼灶,為她熬安胎藥來……”竟是無比細緻周到。
不是官家小人肚腸,這皇后在他心中,委實不曾賢慧到這個份兒上,便問:“皇后何其溫柔周到?”皇后道:“我與官家一體,官家兒子便是我兒子,宮才人那懷的可是咱們兒子,我豈能不盡心?”
官家聽了,心中驀地升起一股愁緒來,對皇后道:“宮才人處,你多費心罷。”皇后笑道:“不須官家說,我也是要盡心的。”因告退,回去便張羅將宮才人遷至皇后所居之崇慶殿左近小殿內居住,一應服侍人等俱由皇后調配而來。
這番舉動,饒是東宮從不插手後宮事,也都聽聞了。
彼時東宮裏,玉姐正在揀看庫房。中秋將至,東宮既要敬獻節禮與慈宮、官家並中宮,又要頒賜與親近之人,總須事先辦好了。又是頭回做這些個事兒,宮外的例不好帶進宮內來,還要翻揀舊時孝湣太子在時的成例,再酌情增減。虧得東宮庫內頗豐,暫不用為財物發愁。
東宮冊封之儀,除開收了許多賀表外,又有許多孝敬,凡名人字畫、古董珍玩、金銀器皿、綾羅綢緞……等等等等,應有盡有。又,東宮新立,依例又要添補許多物什,國家專撥於東宮使用許多用度。玉姐自入宮來,官家後宮之事一概不去理會,閑在東宮,便將這一處整頓,許是那一頓大棍子打了幾個宮女,殺雞儆了猴兒,東宮倒是太平。
玉姐素來是個大方的人,宮人老實,她便也不苛刻,冊封時,東宮上下一等額外有一分賞錢。待侍奉人等好了,驅使起來,他們也盡心。這個“好”字,除開不無故作踐無辜之人,便是與他們些個恩惠而已。東宮服役之人,心中也想著東宮大好前程,較尋常忠僕,還要盡心些兒。玉姐使他們探聽消息,也不消出頭露腦,只管趁著往浣衣局去時,與各宮內宮人宦官一處說說話兒,往四司六局領用度時磨一回牙,自能聽著消息。
玉姐正看一枝菊花頭的簪子,預備與申氏,青柳匆匆而來:“娘娘,碧桃打浣衣局那處回來了,奴婢瞅著她臉色煞白煞白的,她道有事要回稟,我問,她也不說,想是有大事兒了。”
玉姐便將這簪子往匣子裏一放,叫朵兒:“這個是與外頭……嬸子的。”朵兒忙收好,主僕幾個出了庫房門兒,自有守庫宦官恭送,又將門鎖好。朵兒將這匣子與他登記,方抱了匣子追著玉姐往玉姐起居之正殿而去。
到了那裏,果見碧桃一張臉兒搽了粉一般白,玉姐從容坐了,問她:“如何這般慌張來?”碧桃上前幾步,將玉姐手裏茶盅兒接了往桌兒上一放,玉姐面前一磕,道:“娘娘,方才奴聽了些兒話,娘娘請安坐,容奴稟來。”
玉姐笑道:“看來是個大消息了,你還怕我失手砸了它不成?”碧桃面上更白,道:“娘娘,方才奴聽說,後宮裏頭有個姓宮的宮人叫升做了才人,皇后將她挪到崇慶殿旁小殿裏住了,單與她撥了廚子、使喚人,為著……安胎。人都道,她懷了官家骨肉哩。”
玉姐不由一僵,朵兒與青柳卻已是倒抽一口涼氣,這抽氣聲兒將玉姐驚醒,伸手要取那茶盅兒,又縮了回來,不動聲色道:“宮中久未聞喜事了,有這消息,也算是好事了。”青柳急得顧不得,跺腳道:“我的好娘娘,旁人的喜事,未必是咱這處的喜事哩。”
玉姐牽起個笑影兒來問她:“那我當如何?”青柳啞然。
朵兒是獨個兒跟著玉姐進來的,因小茶兒是已婚婦人,又有身孕,且在宮外與程智兩口子看管玉姐在外之產業。李媽媽年高,玉姐恐宮中禮法森嚴,她一個不慎,入宮來反叫人挑剔,故也不叫她來。此時心中雖急,然見玉姐穩坐,朵兒便放下心來。便問玉姐:“娘娘,那咱要怎生辦來?”
玉姐說話間心裏也想明白了,道:“傳我的話出去,自今日起,咱比先前還要再小心些兒才好。休要生事,有人問話,也只說咱這東宮一切照舊。外頭的事兒,尤其崇慶殿那頭兒的,事涉宮才人的,休要去打聽,有人說,你只管聽,也休議論,回來報與我。若有人當面說起時,都說這是好事。”
但凡遇上急事,最怕是無人拿個主張,便易弄得人心惶惶,哪怕這急事不是甚壞事,也要因這慌亂而弄壞。此時若有人發話了,對錯且不論,有了主意,人心便安定,餘下的事,便好處置了。
果然,玉姐令下,東宮便安寧,東宮一靜,許多觀望之人也都安靜下來,居然待東宮更透些兒親切了。待九哥自前朝歸來,冷著一張臉兒,卻見家裏一片安靜,以下也舒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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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玉姐見九哥歸來,想他也該知道消息了,便只提上一句:“我叫他們休往那處湊去,有崇慶殿娘娘看著,磕著碰著也不幹咱事了。”
九哥聽著“不幹咱事”不由苦笑,又板正了臉兒:“也是。”便更衣,又叫擺飯來用飯。玉姐留心看他,用得不如先時多,卻也用了些兒,想來還是有些個精神。看他吃完,便也停箸,兩個漱了口,一處坐著說話。玉姐將中秋節所備之禮慢慢說與九哥聽,又叫拿了單子來與他看。
九哥看著與申氏等的物件,眼中流中懷念神色,玉姐伸手劃一劃臉頰,羞他道:“多大的人,又想娘了。”九哥一笑:“也便這樣罷,如今風聲緊,多少眼睛都看著,不好有過禮處。”
玉姐道:“‘風聲緊’這三個字,原是切口暗語,你倒好說出來,不怕蘇先生聽著了說你。”九哥道:“他有別個事要操心,且不管我哩。”言至此,口氣又松了些兒,玉姐一合掌道:“你終露出個笑影兒來了。”說著便嗔了他一眼。
九哥面上一紅,握著玉姐手兒道:“是我的不是了,大姐在家,比我在外頭也不輕鬆。該當我護你來,又叫你開解我。”玉姐道:“你我又何分彼此?咱只管飯照吃、覺照睡,該見禮時見禮,該說話時說話。”九哥道:“我省得。事情未必那麼糟,咱若一有事便慌亂,縱終脫險,也叫人失望。”
玉姐笑道:“正是這個理兒,身正哪怕影子斜,是人都有眼睛的。我原也該關心那宮才人的,只是眼下有些兒尷尬,便不好常去了。”九哥道:“無妨。”玉姐道:“自是無妨,從來可沒有兒媳婦兒總往公公房裏人那處跑的。”九哥握緊玉姐雙手,鄭重道:“只是眼下處境艱難,你,多擔待。”玉姐道:“你先時說不肯爭著入繼,我便說凡事我總與你在一處,如今,我還是這般說。說甚擔待不擔待?你我難道不是一體?”九哥道:“渡此大劫,永不相負!”
玉姐道:“我道與你結髮為夫妻,便已是永不相負了,何須其他?!”九哥慚道:“是我說錯了。”
玉姐一笑:“事上沒有邁不過的坎兒。”想,這孩子父親年高,母親卑下,生不生得下來是一說,生下來是男是女又是一說,縱是男兒,養不養得大,還是一說。縱養得大時,朝臣也不樂見朝廷動盪。這孩兒母親卑微,皇后模樣像是要抱養,朝臣正忌陳氏刻骨,如何肯叫個陳氏養大的孩兒秉政?
九哥心中實也隱隱有“朝臣未必樂見,儲位未必易主”的想法兒,卻實是說不出口來。縱他想的是對,眼下卻也須謹慎行事,不可令人失望——這卻比應對宮才人真個生了皇子還要難些兒。蓋因這儲位,實是“相見時難別亦難”,沾了便不好脫手,介時這滿宮上下,不知都是個甚下場了。只好硬著頭皮往下走了。虧得夫妻同心,九哥無須擔憂背後,待玉姐更與往日不同。又感申氏之真知灼見,愈念妻、母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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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次日再往慈宮之時,皇后正笑吟吟與慈宮說話兒。淑妃於旁也微笑聽著,心裏實瞧不上皇后這般作派,又尋思,官家既能生,宮才人這個還不知是男是女,總要安排幾個年輕有宜男之相的送上侍奉官家,有個皇子在手也好有一爭之力。
玉姐來時,見著皇后笑容,肚裏一哂,她要是皇后,絕不會這般做派——崇慶殿娘娘竟從未想到若是生女,便是將東宮得罪個死麼?
慈宮比皇后沉穩得多,問了玉姐:“中秋將至,宮中要簪菊,你那裏可備下了?”玉姐笑道:“東宮人口少,縱無鮮花,也有絹花兒,盡夠了。”又問慈宮起居飲食。說不多時,慈宮推乏了,諸人告退。皇后因說玉姐:“宮才人新孕,可是件大喜事兒,她也是有功之人,太子妃與我一道看看去?”
玉姐以帕掩口,語間帶絲兒羞意,輕聲笑語:“真個是好事哩,可從沒有兒媳婦兒圍觀老公公房裏人的,有娘娘在,自是樣樣妥當的,哪用我去看來?聞說這個時候兒最要靜養,不可驚著了,我可不敢仗著年輕便沒規沒矩了。”
堵得皇后一肚子氣,叫人指著鼻子說“沒規沒矩”卻一句也回不得。
那頭官家也叫九哥弄得不好則聲。是個男人,怎會不想著要親生兒子繼承家業來?過繼之時他還有個親孫子,只因朝臣與陳氏各有思量,故不得立,不得已而過繼——他心裏實想的是傳於自己兒孫。他心裏雖向著九哥,終不如親子親孫。虧得九哥為人好,凡事又不生錯,他也便認了。
豈知過繼都過繼了,冊封者冊封了,他又老樹開花了!他原也道自己再生不出來了,猛然有些喜事,喜過了方憶起,他已冊了太子了。若放在宮外,這兒子再還回去就是了,放到宮裏,還也不太好還,留又不太甘心了……
是以見著九哥,官家便不好開口,神色未免訕訕。九哥卻待他一如往昔,弄得官家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此情此景,看到梁宿等人眼內,越發近著九哥。吳王系近來卻有些兒不安,吳王暗地裏罵了數句,又叫吳王妃攔下了,一家子悶聲度日。
到得八月中秋,東宮之節禮一如往常,不增不減,梁宿等人要便是這一份不驕不躁的心氣。恰逢著梁宿與蘇正的同年,那位丁憂的丁尚書回來了。丁尚書昔年是探花,自然生得一表人材,風姿俊秀,老也是個風姿俊秀的老頭兒。這位也算是少年得志,做官實比梁宿還機警,奈何命太好,到中進士時家中父祖猶在,一家和睦。是以做官後便總要丁憂,荒廢數年,做到現在才做個尚書。先是,才做官,祖父死,居喪,回來不幾年將升了,祖母又死,又居喪。不及升做侍郎,又居父喪,這一回卻是丁的母憂。終於將這輩子的憂都丁完回來了。
回來便有一干老友為他接風洗塵,于梁宿家設宴,間或說些個朝中事。丁尚書歸來,梁宿又添一幫手,早為他挖好了坑兒,只待丁蘿蔔來了好安放。還是叫他做尚書,卻是禮部尚書。又將近來京中事一說。丁尚書笑道:“休多言,我曉得,禮部,爭禮而已。”
丁尚書聰敏,知這宮中才生哪怕生個皇子,也不可將九哥退還了。休說已冊封不好還,便是能還,也不行!這皇子終是要慈宮、皇后撫養的,與皇后親生,也差不太多,陳氏外戚豈不又要禍國?孝湣太子生前受皇后壓制,趙王生叫她們逼瘋,照丁尚書話來說,乃是:“酷烈甚于呂、霍!”呂、霍也殘害皇室,陳氏說她們不曾做過,也無人肯信。
梁宿道:“東宮如何,兄自觀之。”
丁尚書道:“且放心——總不會比陳氏更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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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玉姐回了東宮,卻是面無憂色,她越想,越覺皇后算盤打錯,九哥得以入繼,固是九哥人品好,更是自上而下看陳氏不順之故。如今陳氏正該韜光養晦、示人以弱,凡事休插手,好不招人忌諱,叫人忘了不好還來不及,居然又跳將出來作死。玉姐真個不明白,若陳氏蠢笨至此,怎能有今日之勢?
不幾日,卻漸耳聞得因宮才人有孕,官家那處服侍人缺了,便補了幾個,宮人們私下傳遞消息,道是官家皆幸了。玉姐不由眯起了眼睛,一個宮才人,是例外。這幾個宮人皆叫幸了,卻不能當做例外了。只恐官家心中,又想多生幾個親兒罷?
玉姐想了想,亦做不知,凡有事,皇后想扛,便叫她扛了去罷。她管得越多,卻是越將那幾人後路斬絕。她借中秋之賜,使朵兒往洪家、青柳往申氏處皆遞了話,不外是:“稍安毋躁,毋輕舉妄動。”又捎信與洪謙,唯有四字“安劉必勃”。
兩處皆安,想來再無紕漏了。
玉姐如今,並不擔心宮才人的肚子,那還要幾個月才能見真章兒。她掛心的,是秀英的肚子,秀英快生了。朵兒帶來的消息,家中瞞著她宮裏的消息,她還不曉得宮才人的事,只為叫她安心生產。
玉姐自己在宮中,又要備重陽節。重陽節,俗佩茱萸,登高飲酒。又食蟹。彼時宮才人胎已穩,慈宮于宮內設宴,她又有位份,也得預入。宮才人一入,眾人不由便去看她肚皮,看得她不由又伸手捧腹。
玉姐這才細看那宮才人,因有孕,白淨面皮上略生些斑,小腹已凸,行動間時時使手護著,個頭兒不高,倒有一頭厚發,使些金釵玉簪挽起。皇后養她養得白胖,腕上玉鐲與腕子間幾無空隙,硬塞恐也只塞得進一條絹帕了。再看她身上衣著,卻不是才人能穿得的好衣裳——皇后待她,確也是盡心。
皇太后笑道:“今日家宴,都坐罷。” 淑妃偷眼看玉姐時,見玉姐面色竟一絲兒不變,不由詫異。宮才人之位僅在淑妃之下,眾人面前各設單案,上些酒食,又有現蒸的螃蟹,獨宮才人面前無此一色,因蟹性涼,不敢與她食。宮才人想也曉得些理,只管悶頭吃面前一盤青梅。
淑妃笑道:“酸兒辣女,你這口兒倒好。”宮才人陪笑道:“借您吉言。”又拿眼睛去看玉姐。玉姐只作不知,舉觴與慈宮上壽。慈宮含笑應了,又作擊鼓傳花之戲,花落誰手,便要誰說個笑話兒來。直笑鬧到掌燈時分,宮才人先撐不得,皇后忙叫她退去,眾人紛紛告辭。
玉姐因吃了酒,次日起身便有些兒遲,匆忙趕往慈宮處,卻是慈宮昨日食蟹,小有不適,要靜養,她便又辭了回來。返至東宮,卻是洪謙使人送了喜信來——秀英於臨夜產下一男。洪謙與他取名珍哥,大名早想好了,便叫個洪成紀。
玉姐接信,喜不自勝,九哥來時,她猶面帶笑意。九哥見她笑,不由跟著笑:“有甚好事,笑作這般模樣?”玉姐笑道:“我又有個兄弟啦!”九哥微一思量,便知是秀英之事,也歡喜:“卻是好事。洗兒、滿月,都要備起來了。開了庫,我與他選些物事才好。金哥生日也將到了,卻是喜事連連。”
玉姐笑著便哭,九哥攬她肩道:“哭個甚?是好事哩。”玉姐哽咽道:“我自四歲上便知甚是絕戶了。沒金哥時愁兩家,有金哥後愁一家,今日終不用再愁了。”九哥想,自識得她以來,她常歡笑,便以她過得輕省;她遇事又不慌亂,樣樣處置妥當,便以她堅強。不意她心中常苦,亦會哭泣,心下更是柔軟,不由放輕了聲兒,細細安撫,又說:“你不方便去,叫朵兒回去看看,回來說與你聽,也是歡喜的。”玉姐一抹淚,靦腆道:“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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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兒因奉命往洪家去,攜了玉姐、九哥所賜之物,家中也不以尋常奴婢看她,引她往後頭來看珍哥。朵兒眼中,舊主人家自是樣樣都好,又說玉姐在宮中也是好。秀英猶不知內情,她自家生了兒子,不免為女兒操心,拉著朵兒問長問短,且問玉姐有無身孕事。
朵兒心道,如今煩惱且來不及,哪還有心做這個哩?又不會編話,還是小喜笑著解圍:“她還是黃花閨女哩,如何……”秀英也是失笑。朵兒又要見一見李媽媽,將些個私房與她。又見小茶夫婦,說玉姐關切之意,留玉姐與小茶孩子兩匹宮綢。
因要複命,不便久留,問好便出。到得門外,卻見許多車轎往這邊來,朵兒心中不由驚奇。且不急回,往一旁避了,拉了程實娘子問:“怎這幾多人來?都是個誰?”程實娘子道:“都是與家裏大官人識得的——咦?我倒好有幾個不認得哩,我去打聽來。”
朵兒一等兩等卻等來個大消息——除開霽南侯府、義安侯府等處,梁宿、蘇正、丁瑋等亦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存稿箱,下一章……如果出差回來得早,就現碼,如果晚,就天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