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姚芷煙心說這是要單叫她出去啊,這孤男寡女的站在一個地方說話,被有心人看到了,不得搬弄是非?他是個男人,當然不怕,可姚芷煙是個姑娘家的,被人說了什么可是不好,她可是要嫁人的。
“你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這意思就是在告訴文靖泊,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我不會跟你找地方單聊的。
誰知文靖泊竟然當即瞪了眼睛,頗有幾分震懾性,把姚芷煙身后的幾名侍女都嚇住了,這小霸王還真是一句不合就翻臉啊。
“你今日怎么廢話如此多,若不是看在你傷心的份上我讓你幾分,我早就與你翻臉了。”他竟然直接說出來了。
他剛剛說完就左右看了看,這才走向了一處水榭,同時對姚芷煙說道:“跟我過來!”竟然是容不得商量的語氣,很是霸道。
姚芷煙哪里是個脾氣好的,聽到文靖泊這般霸道的吩咐她,她當即提了聲音,同樣的怒喝了一聲:“你小子跟誰說話呢?!”
文靖泊一噎,下意識的吞了一口唾沫,卻還是不死心:“讓你過來呢,你聽不懂嗎?不然我拉你手了啊。”
明顯,氣勢上已經弱了下來,只是面子上過不去,才繼續與姚芷煙喊的。
姚芷珊不禁覺得好笑,這文靖泊完全是姐姐能夠拿捏住的脾氣,而他也是個性格別扭的,明明心中掛念姐姐,表面上卻要裝成這副樣子,顯然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那伙的。喜歡姐姐就表現出來唄,何必弄得這么不尷不尬的呢?
其實也不怪姚芷珊早熟,實在是這兩個人都表現得太明顯了些。
姚芷煙其實也好奇文靖泊要與她說什么,確定了周圍沒什么人,才吩咐侍女守著,自己與他進了水榭中,剛剛進去就一屁股坐在了一側,盯著文靖泊來回的審視,一臉的防備。
文靖泊知曉這里是國公府,也不敢放肆,看了姚芷煙的臉一會,見她在瞪自己,就自顧自的嘟囔了一句:“你今天怎么這么奇怪呢。”
“勞煩國舅爺擔心了。”
文靖泊平日里覺得這個稱號挺風光的,今日聽了卻覺得有些諷刺,他當即有些不高興說道:“你以后還是國舅夫人呢!”
姚芷煙一個激靈,差點沒抬手就抽文靖泊一巴掌,可是看到文靖泊認真的眼神,隨即又是一陣錯愕……
上一世經過熊窩那件事,她與白谷定情,這一世不會也通過這件事,與文靖泊定情了吧?
別鬧了,這怎么可能……
白谷再怎么說也是個勤奮好學的,滿腹經綸,溫文爾雅。可是這文靖泊呢?是個標準的紈绔子弟啊!聽說身邊也是有著不少風流債的。
“瞎說什么呢!”姚芷煙嗔怒。
“我沒瞎說,我已經與娘親說了,娘親也應了,說是待七七之后,就會過來提親。”
姚芷煙只覺得當頭一記悶棍打了下來,好半天回不過來神,她怔怔的看著文靖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文靖泊看著她的傻樣,也沒了脾氣,當即揚起了笑臉來,連這國公府的忌諱都觸犯了:“怎么,歡喜得傻了?”
不,她是嚇傻了。
“呃,咱們再商量商量。”姚芷煙開口說道。
“商量什么?”文靖泊有點怔愣。
“這事啊,有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啊?!”
“你想想啊,你要是娶了我,我們不得天天打架啊?”
文靖泊抬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尖,很是憨厚的嘿嘿一笑:“不挺有意思的么?”
呸,有意思你個頭,這得閑成什么樣,才能覺得打架有意思?要是把你打成明錚,看你還能不能說這事有意思。
就好像心靈感應似的,姚芷煙一邊腹誹,一邊就看到明錚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站在姚芷珊等人十步遠的位置看了她與文靖泊一眼,接著扭頭對身邊的小廝說了些什么,兩個人一齊笑了起來。
許是做賊心虛,姚芷煙多看了明錚幾眼,只覺得這小子靜立在一處的時候,當真像在眼前鋪開了一張水墨畫,人好似畫中的仙人,僅僅一抬手,一側目,便是如花似錦的景象。
“我姐姐也說,你大哥去了,說不定你與珊姐兒的地位也不如從前了,不如就與我定了親,待及笄了就出嫁,這樣還能給你增添些許底氣,讓你在家中站得住腳。”文靖泊再一次開口,沒想到這句話說到了點子上,引得姚芷煙回頭看他。
姚芷煙的母親楊氏僅有一名嫡子,如今戰死,她今年已經三十余歲,在知曉死訊之后,她的身體就垮了,這是事實,很多人都知曉,并非是什么秘密。
比起其他人,她更知道她們母女三人在之后的艱辛,她甚至知曉之后事態會如何發展。
可是此時被人如此直白的說出來,她還是選擇了沉默。
文靖泊是個心直口快的,想到什么就說什么,見到姚芷煙突然低下頭不說話了,當即就有些慌了神,躊躇了一陣才又說道:“別怕,就算是你大哥沒了,日后還有我護著你呢。”說完好像覺得有些肉麻,便又急急的補充了一句:“還有明錚。”
姚芷煙依舊坐在那里,扭過頭看向水榭外側,池塘之中僅僅有荷花的葉片,并未開花,不過依稀可見小小的花骨朵。
冬日的寒冷還未散盡似的,吹來的風一陣比一陣涼。輕風吹拂著姚芷煙微卷的發,露出她精致的小臉來,她本就是個粉雕玉琢的,此時看來更覺得美麗不沾雜質。她下巴的美人痣尤其顯眼,就好似精美綢緞上最華美的花紋,更顯其價值。
文靖泊看著怔愣了片刻,最后輕咳了一聲,紅著臉,別扭的將臉轉向一側,發現自己看的是假山那一側,光禿禿的石頭實在沒什么好看,這才又看向姚芷煙,勸道:“要不,你打我一頓消消氣?”
姚芷煙被這句話吸引了目光,看向了文靖泊,發現他一個哆嗦,退后了一步,明顯是客套話,沒想到她竟然認真的看向他,當即就有些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