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2003年最後一天的清晨，杜臻從睡夢裡又給章景新鬧醒了。杜臻醒來的姿勢是半趴著的，章景新雙唇正遊走在杜臻後背，杜臻早就習慣章景新清晨睡醒後的遊戲，如果是週末，章景新就不僅僅是嬉戲了，而是毫無疑問要來一發。

　　杜臻和章景新同居已經半年有餘，杜臻的衣食住行都是頂級，章景新對杜臻也一向溫柔有加，要讓杜臻對同居生活發什麼感慨的話，那就是章景新性慾太強，杜臻有些受不了，好幾次杜臻上午有課必須早起，章景新卻抱著不放，非要歡樂後才讓杜臻起床，處於疲憊的杜臻那時想起也起不來，幾次的必修課都給教授點了名。對這局面，杜臻脾氣再好也發火了，杜臻一發火，章景新不得不退讓，在杜臻有課的那天不動杜臻，只摟著杜臻磨蹭，過過乾癮。

　　醒過來的杜臻繼續趴著沒動，今天晚上他們兩人都有事，杜臻學校是晚上舉辦新年晚會，杜臻要出演朱麗葉，章景新是要參加滬市商業協會在五星級酒店舉辦的新年酒會，章景新這會只能不動真格的玩一會，杜臻也就懶得去阻止，只是當章景新想在他肩膀做手腳時，才抖動一下身子提醒章景新，今天晚上他要演出，是要脫衣服換戲服的，身上不能有痕跡。

　　杜臻身子一動，章景新頓住想呲啃的牙，看到杜臻細膩光滑的皮膚，章景新總是覺得心癢難忍，要在上面留點痕跡才肯罷休。既然肩膀脖子這些明顯處不讓他動，章景新的目光就順著杜臻裸露的脊背一直向下，停在臂部。

　　杜臻感覺身後沒動靜，以為章景新已經放過他了，正放鬆身體想再賴會床，不想自己臂部一疼，章景新已經一口啃在那了。

　　臂部連著腰那地方是杜臻最敏感的地方，章景新突然那麼一口，杜臻一下就跳了起來，嘴裡罵起了章景新：「你屬狗的不成？」

　　「毛毛，我才不屬狗，我屬狼！」章景新見杜臻給他逗得起毛，哈哈笑著往床上一仰。

　　杜臻摸摸給章景新咬過的地方，一排不淺的牙印，不過沒咬破。見章景新光溜溜的攤手攤腳躺在床上，覺得這床上不能再呆了，再呆下去身上還得給章景新整出幾個記號來，當即也不理章景新得意的樣子，逕直套了睡袍去浴室清洗。

　　章景新倒在床上樂呵了一會，心中其實很不滿杜臻今晚要去學校參加演出，不能陪他出席酒會，今天參加酒會的人都攜帶伴侶，就只有他，只能帶著助手莊順德前往。章景新算著杜臻畢業的時間，盤算著等杜臻畢業後就在公司給他找個位置，以後他們兩人就可以同出同進了。

　　杜臻根本就不曉得章景新已經在安排他大學畢業後的人生，清洗好穿上衣服就準備去學校，今天白天還是要綵排一次的。

　　「讓李叔送你去，晚上也讓他去接你，現在天涼，騎單車冷了。」章景新已經穿上睡袍下樓，見杜臻在餐桌上吃著早飯，走過去建議。

　　「嗯，好的。」杜臻其實不太想用章景新的豪車，可李叔見到杜臻特別慇勤，李叔是怕杜臻真用不到他開的車，會有失業的危險。給章景新工作的待遇是相當不錯的，到歲數退休，不僅有退休工資，章家還會給一筆不菲的退休金。

　　別墅裡的工作人員對杜臻都很有好感，杜臻為人和氣沒架子，要求也不多，即使章景新如此寵愛，杜臻依舊是不卑不亢，一點都沒有持寵生嬌的苗頭。

　　李叔的車開到D大，照例停在離D大校門拐角的地方，杜臻看了下四周無人注意，開了車門下去，和李叔擺了擺手告別，方才急急走進學校。

　　杜臻到排演場地，大部分人已經到了，一見杜臻，男生馬上吹起口哨。

　　「哈，我的朱麗葉，你知道我有多麼想你嗎？」扮演羅密歐的男生誇張的給杜臻來了個擁抱，旁邊人頓時跺腳拍手起哄，連扮演羅密歐男生的追求對象，外系的系花也尖叫起來，系花聽羅密歐男生說起杜臻的朱麗葉扮相，艷麗得泣鬼神，心中一直好奇不已，一大早就跟著這男生來看熱鬧。

　　杜臻眼疾手快，一把推開羅密歐，再順便踹了他一腳，羅密歐順勢半跪在地上，捧著心口表示心碎。系花見他在自己面前有意耍寶，不由又是一陣開心。

　　杜臻搖頭，發情的雄性在意中人面前，真是花樣百出，耍盡法寶泡美眉。

　　離晚上還早，大家也沒有化妝，只穿了戲服對了遍台詞，走了下劇場，剃著板寸的杜臻把朱麗葉的戲服馬虎的套在身上，胸前也沒有做偽裝，這模樣很滑稽，旁邊觀看的人笑得肚子都疼。有好幾個人拿手機把杜臻的那模樣拍了下來，準備留著以後瞻仰。

　　劇組的人早早吃過晚飯，開始化妝準備上場表演，給杜臻化妝的還是那位清秀的學妹，杜臻見她還準備對她笑一下打招呼的，哪知這女孩一見杜臻就低下頭擺弄化妝筆，杜臻見狀，只得閉口不語，和先前一樣，兩人沉默著化完了妝。

　　因為聽說有男生反串朱麗葉，會場裡擠滿了學生。

　　這場莎劇是從羅密歐和朱麗葉兩人一見鍾情後，知曉各自身世，羅密歐依然擺脫不了對朱麗葉的愛慕，翻牆到了朱麗葉住的窗口開始的。

　　當杜臻扮演的朱麗葉一推開窗戶，顯露在眾人面前時，會場一時沒了聲音，都給眼前這位絕代佳人迷住了。可惜當這個佳人一說台詞，台下轟然一陣大笑，這個佳人說話明明白白是清脆的男生。

　　杜臻的第一句台詞剛說了半句，就給台下笑聲打斷，不由翻了翻白眼，本來觀眾笑聲已經漸息，杜臻的一記白眼，又把眾人笑了個半死。

　　劇情在眾人的笑聲中跌跌撞撞到了殉情那幕，羅密歐扒開朱麗葉的棺木，看到愛人遺容，悲傷欲絕。

　　劇情到了這裡，羅密歐應該親吻過愛人就要自殺身亡。扮演羅密歐的男生排演時，一直和杜臻用錯位貼面來解決親吻場面的，可羅密歐男生上前看著靜靜閉目的杜臻，在燈光下那張更加美麗妖艷的臉，鬼使神差，雙唇竟然真落到杜臻嘴唇，好在是表演中，羅密歐男生很快醒悟，乘杜臻還沒反應過來，立起身迅速吞『毒藥』自殺了，這個男生可能是莎劇中最急著自殺的羅密歐了。

　　給佔了便宜的杜臻憤恨，等他表演完朱麗葉醒來的一段戲，用羅密歐寶劍自殺倒下時，狠狠的壓在裝屍體的羅密歐男生身上，壓得羅密歐男生的肚腸差點斷掉，男生在舞台上又不能哼哼，只疼得張著嘴呼氣，四肢亂顫。這情形不光是台下的學生哄笑了，台上的演員也笑了場，演神父的索性蹲在地上笑夠才爬起來演完最後那段。

　　章景新商業協會新年酒會，和杜臻學校迎新年晚會是截然不同的場面，酒會上衣香麗影，觥籌交錯，到處是彬彬有禮的招呼和寒暄，因為今天的酒會比較正規，到場貴賓大半都帶了自己的配偶前來赴宴，但也有些人帶的是情人和小蜜，像章景新這樣帶男秘書的還真是少見。

　　莊順德人長得斯斯文文，但骨架比較粗，五官也平庸，他的年齡比章景新大一歲，今年32歲，早已在港城結婚生子，因為孩子沒滿週歲，他的太太就和孩子留在了港城，而莊順德跟隨老闆，大陸港城來回的跑，今年章景新減少了回港城的次數，港城公司有事，不是太的事情，章景新一般都派莊順德回去處理，這倒讓莊順德在港城呆的時間比原來長了。

　　莊順德算是最清楚章景新和杜臻兩人間的事情，也常去別墅遇見杜臻，莊順德以最知底細的旁觀者身份看這兩人的相處，心中總有種違和感，是什麼他還說不出來。

　　章景新在宴會和應該打招呼寒暄的人士斡旋一遍後，打量著紅紅綠綠的人群，感覺有點無聊，見酒會上有人開始退場，也就帶著莊順德順勢離開了酒會。

　　章景新抬手腕看了下鑽表，見時間還早，暗付杜臻學校晚會可能還沒有結束，就指揮司機往D大方向開去，到了學校門口，有三三兩兩的學生走出校門，邊走邊在議論今天晚會內容。章景新四處環顧找李叔的車，發現李叔的賓士停在校門圍牆拐角，便開了車門下車去賓士那裡等杜臻，讓他今天乘坐的寶馬送莊順德回住處。

　　「章總，您怎麼親自來了？」正在車上打盹的李叔聽到有人敲車窗，睜眼一看，原來是老闆章景新，連忙下車給章景新開門。

　　「酒會結束得早，路過來看你們回別墅沒有，看你車停這裡，我就下車和你們一起走。杜先生有沒有說幾點出來？」

　　「杜先生說要到十一點後才會結束，我看有學生出來了，杜先生演出應該演完了。」

　　「哦，那麼是快出來了。」章景新邊點著頭，邊把車窗搖了下來。

　　從車窗走過的學生大部分都在議論今天晚會內容，議論最多的就是工程管理系三年級表演的羅密歐和朱麗葉。

　　學生們都在感慨杜臻為什麼是男的，要長成女的該多麼風華絕代啊！章景新聽了嘴角翹起，他的毛毛是男的已經風華絕代了，哪需要變成女的。

　　杜臻上車並沒有想到章景新在車內，一進車子看後座有人，倒驚了一下，發現是章景新，驚訝的問道：「景新，今天沒去酒會嗎？」

　　「去了，離開得早，就順便到這裡來和你一起回去，今天莎劇表演很成功？」章景新拉過杜臻的手，放在自己手裡揉搓，滬市晚上的氣溫都到零下了，杜臻的手凍得冰冷。

　　「哪裡是成功，從頭到尾的搞笑。」杜臻回憶起表演時候的情景，自己不由抿嘴發笑。

　　杜臻化妝後穿上表演服後的扮裝實在是美麗，連杜臻自己看鏡子都恍惚了一下，看著鏡中完美的朱麗葉，杜臻感覺今天晚上他得幹點什麼破壞下這完美，不然讓這景像一直留給同學們議論，以後自己形象可就和朱麗葉脫不開關係啦。所以到了表演時，杜臻說台詞全用了本色聲音，走台步也用了自己本來走路姿勢。杜臻做的這兩點，硬生生把完美的朱麗葉給殺死了，說著男音走著男步的朱麗葉讓台下學生是各種違和，雖然砸了朱麗葉完美形象，卻意外的得到了喜劇效果，整台莎劇從頭笑到了尾。

　　章景新看著微笑的杜臻，覺得這樣的杜臻真是特別迷人。

　　「毛毛，新年快樂！」章景新握住杜臻的一隻手，送到唇邊輕輕一吻。

　　杜臻一愣，發覺章景新吻自己手背時，遠處大樓上的鐘聲正好響起，新的一年降臨了。

　　「景新！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