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斤九兩的小寶寶在醫院呆了一天，就給他的兩位父親接回了章家祖宅。章母早在自己孫子出生前，就已經回到港城等候小傢伙的出生。抱著膚色微紅的胖孫子，章母對自己兒子的那點不滿這才消散。

　　當章母在美國曼哈頓豪宅接到兒子電話，說自己馬上將有位孫子出生時，是非常高興的，以為兒子終於想通，為章家留了血脈，不想回到港城後，從家庭醫生那得知，代孕女人肚子裡的孩子父親是杜臻，章母當場就怒了，自兒子章景新在97東南亞金融風暴後，一肩挑起章氏集團的重擔，從一位只知享樂的港城花花公子，成長為企業界舉足輕重的金融巨鱷，她一直為自己兒子的精明能幹而自豪，不想這幾年來，迷上大陸這個漂亮男人，竟然昏頭到要為情人養兒子，養兒子不算，還直接養在自己名下，要成為以後章氏集團的繼承人。

　　「新仔！你給我停止這種胡鬧，除了有你血脈的孩子，別人誰都不要來肖想章氏繼承權！」章母從來沒有如此口氣跟兒子說過話，真是聲色俱厲。

　　「媽！我沒有胡鬧！這孩子是杜臻的，也是章家的。」章景新見母親發怒，才發現自己忘記告知母親，孩子的卵子提供者是小妹。

　　「章家的？」章母疑惑。

　　「孩子生理母親是景淑。」

　　「景淑？」

　　「是的，卵子是景淑提供的，孩子是章家的。」章景新把愣住的母親扶到沙發坐下。

　　「你們兄妹太胡鬧了！」章母頭有點疼，她好像生的三個孩子都太特立獨行點了吧。

　　「媽！景淑不是第一次提供卵子，她在美國無償提供過兩次，你可能有兩個混血外孫或外孫女流落在外。」章景新聳聳肩，其實章家血脈多得很，他還有六七個不被他承認的異母弟弟妹妹在外面呢。

　　「這孩子其實是我外孫？」章母想到外面竟然還有章家血脈流落，有點懵懂，那兩個孩子要不要認回章家？

　　「不是外孫，在我名下就是你孫子！」章景新對其他流落在外的章家血脈沒感情，他只認自己所愛之人的孩子。

　　杜臻和章景新兩人頭挨著頭，對著嬰兒床裡熟睡的寶寶研究了半天。寶寶出生已經三天，膚色從微紅轉成微黃，這是生理性黃疸，一個星期後就會消散。良久，杜臻才悶悶的對章景新發表意見。

　　「這孩子看來看去長得全像你。」都說外甥像舅舅，杜臻的兒子就是這樣。

　　「誰說全像我的？你看，這嘴巴不就像你嗎？」章景新一眼就發現孩子五官肖似杜臻的地方。

　　「對哦！這嘴唇是有點像我。」杜臻又湊到嬰兒床前研究，發現孩子嘴唇有點薄，是和他相像。

　　「你看，寶寶頭髮也像你，挺黑的！」章景新又發現一點相似。

　　「對，這頭髮也像我。」杜臻用手指摸摸孩子漆黑柔軟的胎發，心中全是溫情，不過他要抬頭看下章景新的話，就會發現章景新同樣是一頭烏黑的頭髮。

　　「寶寶像你又像我，就是我們的孩子，是不是？」章景新摟著杜臻的腰，貼著杜臻耳邊親暱說道。

　　「是的，」杜臻回轉頭，注視著章景新，輕輕吻了他兩下。「景新！我愛你！」

　　孩子的兩位父親正含情脈脈對視，躺在嬰兒床裡沒人關注的寶寶發脾氣了，突然發出的嬰啼，打散了溫情，杜臻手忙腳亂想把孩子抱起來，可當他的手碰到軟軟的嬰兒身體時，卻不敢用力去抱，還是章景新反應快，直接按鈴把保姆叫了進來。

　　「景新！我堂伯母那裡怎麼辦？」杜臻看著保姆幫寶寶換尿片，低聲問章景新。怎麼對堂伯母解釋這個孩子的來歷是個問題。

　　「毛毛，春節你還是回武市，初三我會讓人把孩子抱給你堂伯母看的。」章景新看起來胸有成竹。

　　杜臻是請了假來港城迎接他的兒子出生，假期結束，只得和章景新先返回滬市，把孩子留在港城給章母照顧，等滿月後，章母會帶著寶寶乘坐飛機去滬市，今年的春節，章氏一家大小準備在滬市度過。

　　2007年的春節，是杜臻過得最不安的一個春節，想到章景新不准他對堂伯母透露任何關於孩子的信息，杜臻只得偷偷和大堂姐商量。

　　「小毛，就聽章景新的吧，到時看情況是什麼樣再說。」大堂姐頭也很疼，去年安慰母親的一句話，不想今年竟然真成現實。

　　「也只能這樣了。」杜臻咬著嘴唇，他和章景新關係對堂伯母是公開還是保密，就看堂伯母對寶寶的喜愛程度了。

　　大年初三上午十點左右，三輛名車開到杜臻堂伯母家門口，從車上下來一位保姆，一位保健醫生，一位管家。司機從車上陸陸續續搬下許多嬰兒用品，從吃的，用的，睡的，玩的應有盡有。（一個多月的寶寶要玩具嗎？）

　　武市城中村出了特大新聞。杜家老二的兒子杜臻，那個在滬市讀了大學，在滬市工作的英俊年輕人，沒有結婚就有了孩子，如今孩子的母家，把孩子送上門來了。

　　堂伯母一天下來頭暈乎乎的，家裡人來人往，拜年的，看熱鬧的，加上孩子的保姆，保健醫生和管家，讓堂伯母都沒有來得及好好問下杜臻，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她唯一知道的是，孩子的父親是杜臻，母親是章家小姐。

　　到了晚上，章景新派來武市的人員，除了保姆留在堂伯母家照顧孩子，其他都去了酒店。堂伯母也終於有空提審杜臻，可她發現，一直在家的杜臻不見了蹤影。

　　「媽，小毛的兒子長得真可愛。」大堂姐坐在嬰兒床前和母親評價外甥。

　　「是啊，結結實實的一個胖小子。」堂伯母越看寶寶越喜歡。

　　「媽！有這麼可愛的孫子給你抱，是不是讓人滿足？」大堂姐觀察母親的表情。

　　「滿足是滿足，要是小毛能結婚就更好了。」堂伯母知道孩子的母親是章家三小姐後，以為章家家大業大，不肯把女兒嫁給平民杜臻。

　　「媽，小毛和他愛人結不了婚的。」

　　「我知道，嫌咱們家小毛配不上。」堂伯母歎氣，她想不通，孩子都肯為她家小毛生，為什麼就不肯跟她家小毛結婚呢？

　　「媽，小毛的愛人不是章家三小姐，是章景新。」大堂姐低低吐露實情。

　　「不是一樣嗎？都是章家，你說什麼？小毛和章景新？」堂伯母聲音高起來。

　　「噓，媽小聲些，別吵醒孩子。」大堂姐看到寶寶身子動了下，連忙讓母親安靜。

　　「大妞，和我說清楚，小毛到底咋回事？」堂伯母忍著驚疑，壓低聲音問女兒。

　　「媽，這世上呢，有時同性之間有了感情，他們也會相愛，一相愛他們就想一直在一起。」

　　「兩個男人在一起？」堂伯母算明白了。

　　「是的。」

　　「這是胡鬧，兩個男人在一起如何生活，那樣老了孩子都沒有！」堂伯母只覺得不可思議。

　　「孩子這不是有了嗎？」大堂姐跟母親細細解釋這個孩子的由來。

　　「這孩子是這樣出生的？」堂伯母頭發暈，孩子的父母親根本不接觸，就可以通過第三者培育出來。

　　「小毛怕你責備，一直不敢和你說。」

　　「他們什麼時候交往的？」

　　「小毛去讀大學他們就認識了。」大堂姐對自己母親的這番話是仔細推敲過的，怕直說會讓母親對去美國動手術有想法。

　　「難怪啊！我去美國動手術，這章景新對我非常照顧，那時他們就已經交往了？」堂伯母有種豁然開朗，那時章景新就對著她獻慇勤了。

　　「是的。」大堂姐硬著頭皮撒謊。

　　「有了孩子他們也就一直可以在一起？」堂伯母在今天之前真沒接觸過這種事，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就跟結婚的夫妻一樣，有孩子聯繫更緊密。」

　　「不行啊！兩個男人在一起會給人截著背脊說閒話。」堂伯母依然接受無能。

　　「媽，他們自己都不怕，難道我們反倒要去害怕？」大堂姐覺得說服母親有希望了，自己母親已經為杜臻考慮要面對的問題。

　　「可章景新真能對咱們毛毛一輩子嗎?」堂伯母依然有疑問。

　　「這孩子父親是咱們小毛，可卻是在章景新名下，以後將是章氏第一繼承人。你說，章景新都以身家相托了，怎麼還會和咱們家小毛輕易分手？」

　　「這章景新人倒是不錯。」堂伯母雖然是農村人，可見到的世面並不少，男人多的是寡情寡義，像章景新這樣為她家小毛做的程度，真不多見。

　　「媽，小毛脾氣也和二嬸一樣，有時鑽了牛角就不肯出來。」大堂姐說起杜臻的母親。

　　「是啊，小毛的脾氣就是像他媽，有時有點死腦筋。」堂伯母一想起杜臻的媽媽，眼睛就紅了。

　　「小毛已經一根筋認定了章景新，我們就別阻攔他了吧。」大堂姐的意思是，如果她們要阻攔了，杜臻和他媽媽一樣想不開，那就壞事了。

　　「哎！這世上怎麼就有男人去喜歡男人的。」堂伯母歎息，眼睛看著杜臻的兒子，無奈的妥協了。

　　大堂姐趁著堂伯母對著寶寶掉眼淚，把杜臻喊了進來。

　　「大伯母！」杜臻蹲到堂伯母面前，把頭埋在堂伯母膝蓋上。

　　「孩子！這條難走的路，你怎麼就偏偏選了它？」堂伯母憐惜地摸著杜臻的頭。

　　「我也不想的，可身不由已。」

　　「孩子以後跟誰姓？」堂伯母忽然想到這個問題，大女兒剛才說寶寶養在章景新名下，那是不是姓也是姓章？

　　「景新以後都不會有小孩，這寶寶就是我們唯一的孩子，他的事業也需要個繼承人，所以孩子跟他姓章。」這是杜臻和章景新商量好了的。

　　堂伯母本來想反對，可看杜臻一臉哀求，心一軟，算了，是姓章還是姓杜有什麼關係，只要孩子是她家小毛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