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交警看著眼前這個俊美的少年問:「這是杜偉國的家嗎?」
「是的,我是他兒子。」杜臻輕聲回答。
交警見眼前少年眼睛微微發紅,心裡狐疑:難道這個孩子已經知道他的父親不幸了嗎?
「你爸爸給車撞了,現在在醫院,你家大人呢?」
「你說什麼?杜偉國給車撞了?要不要緊啊?」旁邊大伯母驚呼。
「杜偉國家就他父子兩人,我是孩子的遠房大伯,你把情況告訴我。」杜臻堂伯連忙上前和交警解說杜臻家的情況。
交警憐憫地看著眼前已經眼紅的少年。
「你們做好準備,杜偉國早上給一輛卡車撞倒,當場死亡,屍體在市一院太平間。肇事者逃逸,路口沒有監控,目前還不知道是誰,是什麼牌照的車子撞的他,僅有一個目擊者看到是輛5噸的大卡車撞的,那時天還沒有亮,目擊者沒有看清車牌號碼。」
「天啊,怎麼出這樣的事!」大伯母驚叫著開始哭泣。
杜臻現在可以流淚了,不需要擔心別人懷疑他。
「你們還是先到醫院去吧,去太平間先確認下屍身。」交警建議,他也是從菜場管理員那裡才確定死者是杜偉國。杜父沒去賣豬肉,菜場管理員聽買菜人說起西郊有人出車禍撞死,死者的三輪車上都是進的豬肉,估計是個豬肉販子,看杜父到10點都沒來,心裡不安,就打電話去110詢問。
「你一定要把那卡車司機給找出來,杜偉國車禍,他家裡就只剩他兒子一人,不說叫那司機坐牢,可怎麼也得賠點錢出來,孩子才16歲啊!他以後靠誰去?」杜臻堂伯拉著交警連連請求。
「我們會盡全力,一定把肇事者找出來!」交警安慰堂伯。
肇事者沒有找到,杜臻知道父親的車禍兇手是逃逸成功的,父親在火葬場殯儀館冰凍了3天後就火化了,因為吃不消每天的冰凍費。
杜臻伯母的哭喊引來了附近居民,人們紛紛往杜臻家走來,詢問出了什麼事。交警見消息帶到,就開車離開了這裡,為了找到死者家屬,他忙了一上午,現在完成任務,他可以去吃午飯了。
杜臻被胖胖的大伯母摟在懷裡,和大伯母互相抱住嚎啕大哭,大伯母揉著杜臻的頭直喊:「老天爺啊,你怎麼就不長長眼睛,我苦命的小毛已經沒了媽,你現在還要帶走他爸,你怎麼就不劈死那開車的。」杜臻頭在大伯母懷裡,哭得打嗝,他覺得既哭得痛快,又哭得溫暖,好久好久沒有這樣可以放肆大哭的時候了,因為沒有一個人是杜臻可以盡情宣洩的對象,而現在自己還是有人疼的,還有個大伯母疼自己。
杜臻現在才初二,個子還沒有開始往上抽,到初三後,杜臻的個才『嗖嗖』像火箭一樣往上串,那兩年杜臻長身高長得腿都抽筋,現在給160出頭的伯母都可以樓胸前,可見杜臻現在的個有多矮了。
「小毛家沒大人,可他奶奶小叔在啊,快先通知他家親戚,人死了,哭有什麼用,要先把杜偉國後事辦好!」
周圍的鄰居七嘴八舌的建議。
「對,得先通知小毛的奶奶和叔叔。」大伯現在才恍然,杜臻家和他奶奶不怎麼走動,大伯只想著杜臻家以後就杜臻一人,把杜臻奶奶家忘了。
大伯急急忙忙去杜臻奶奶家報信。杜艷紅看母親只管和杜臻摟一起痛哭,中午毒毒的太陽也不知躲避,連忙拉了兩人進了杜臻家。
不多時,村裡喪葬隊的人聞訊來了,那時農村死了人,都是幾個生產隊湊點人數,幫著喪戶處理後事,杜臻家原來是蔬菜隊的,雖然現在大隊已經不存在,可喪葬隊作為特殊一種需要仍然保留了下來,只要他們所屬隊裡有人死亡,喪葬隊的人就會自動上門幫忙。
杜臻家庭成員的特殊,喪葬隊的人也找不到人商量,只能先坐在大廳等著杜臻家可以做主的人來,幾個人吸著香煙,都在議論著杜父的車禍。
門外傳來淒厲的女人哭聲,杜臻知道是自己奶奶來,前世杜臻聽到奶奶哭是急急忙忙跑出去抱住奶奶的,那時在他心裡,只有奶奶是他最親的,而現在,他只緊緊抱著大伯母不鬆手,心裡充滿了對奶奶的埋怨。
杜臻奶奶進了杜臻家,兩隻手直拍自己的大腿,噼裡啪啦地邊拍邊嚎:「我杜家作了什麼孽啊,要把我的二兒子帶走,老天你不長眼啊,你撞誰不可以!要撞我家偉國!」
旁邊馬上有村裡人上前去扶住杜臻奶奶,杜臻奶奶一見杜臻正呆在大伯母懷裡,連忙伸出手:「毛毛,我苦命的孫子,現在就剩你我兩個小的和老的了!」按照劇情,杜臻應該撲向奶奶了,可杜臻把頭往大伯母懷裡一埋,繼續哭他的,當沒看見。杜臻奶奶一愣,哭聲頓了下,又繼續嚎起來。來杜臻家看情況看熱鬧的人們,見一老一少這麼悲傷,都忍不住流下淚來。
杜臻的叔叔來了,杜臻的叔叔是弟兄三個里長得最體面的,說話也斯斯文文。
「我們現在得先去醫院看下我二哥。」
「對對,小毛爸爸還在太平間躺著呢,交警說偉國給送到了一院。
杜臻的叔叔叫了輛麵包車,車裡塞得人滿滿的,去了市一院。
到了一院的太平間,杜偉國的屍體孤零零的躺那,身上蓋著白布。
杜臻原來只匆匆瞄了眼父親屍體,現在他想好好看看生自己養自己的人。
杜父是給車撞到拋出去後,當場死亡的,肩膀和半個後腦勺都變形了,但臉上只有點灰,還和平常一樣沒有改變。杜臻伸手撫摸著自己父親的臉,這人再不會舉著拳頭揍自己,自己也再不會聽到他的咆哮聲。杜父好似放下了一切,可以安心睡覺了。杜臻的奶奶已經撲到兒子身上,號啕大哭。周圍的女人早受不了這氣氛,都輕聲哭泣起來,連男人都開始眼紅,和杜父關係好的也開始掉眼淚。杜臻抬頭發現他的叔叔眼睛也是紅的,躺這裡的是他嫡親的哥哥,他會傷心,可也不妨礙他對自己侄子財物下手。
杜偉國的屍體給轉到了火葬場的殯儀館,在那裡可以冰凍起來,使屍體能保存不變。
回到家裡,大隊已經先送來3千元錢,杜臻大隊靠土地徵用補償,隊裡比較有錢,只要隊裡死人,都會送上三千奔葬費。村裡幫忙紅白喜事的女人已經買來麻布,開始縫製喪衣。
杜臻一回到家,就套上已經做好的孝子喪服,旁邊人連忙阻止:「小毛,你父親的事情還沒有處理,現在不能開喪!」
一般是肇事者和受害人或受害人家屬達成處理協議後,死者家屬再操辦喪事火化死者,現在杜父的車禍還沒找到肇事人,是開不了喪的。
「我要給我爸找車禍兇手。」杜臻繼續穿喪衣,穿好找了塊一面是白紙的紙板,用墨汁在上面寫了一行字。
『尋找6月29號凌晨5點在此撞三輪車逃逸的5噸大卡車,請知情人告知車牌號碼,提供線索,定有重謝!』落款是車禍死者16歲獨子。
杜臻家一屋的人都看著這個孩子在別彆扭扭地寫毛筆字,杜臻的字並不好,字體很幼稚,可就是這樣的告牌讓人看著想落淚。
大堂伯反應過來:「我們都不如個孩子,還是小毛孝順,知道為爸爸尋公道。」
杜臻很慚愧,他根本就不孝,如果不是先一步發現父親為自己存的錢,他根本就認識不到父親對他的愛,也許重生後會和前世一樣,無所謂的看別人處理父親的後事。其實杜臻沒認識到他已不是16歲的少年,重生後的杜臻是三十幾歲的成年人,比只有16歲的少年杜臻不知道成熟了多少,看事情如何還會如16歲那樣簡單?
在通往城西殺豬場的武市郊區四岔口,一個個子不高的少年跪在路邊,手拿著塊紙牌,高舉過頭,身旁一個年老和一中年的婦女在流眼淚,旁邊還站著幾個男人,看著紙牌上的字,路過的人們紛紛打聽出了事情的具體經過,這時陪伴的村人親戚就起說解作用了,而少年一言不發,旁邊人把他扶起,過一會他會再跪下,瞭解少年身世的人們很是同情,感情豐富的幾個女人甚至陪著掉了幾滴眼淚。
杜臻的功夫沒有白費,接連兩天,陸續有人跟他提供情況,到了第三天,交警傳來消息,肇事者投案自首了。
其實肇事者不去投案自首,按照路人提供的情況,也已經可以排查出肇事車主。雖然杜父是凌晨5點出的車禍,可那四岔口是交通要道,早起有事經過的人很多,杜臻就是不相信只會有一個人目睹車禍,自己天天在這裡尋找,同情他的人很多,肇事者就不怕人們把他檢舉出來?肇事人抗不住,也許會出面自首,事實說明杜臻賭成功了。
回到家,杜臻聽到小叔叔正在和人商量杜父的火化事情。
「在殯儀館每天花費太多,尋找撞車人都找不到,還不如早點火化。」
杜臻的親大伯第二天就趕回了。
「找不到人不如早點把後事辦了,親戚都這樣等著也不是個事。」親大伯要回單位上班,不想無休止的為二弟請假。
杜臻在門外聽得牙緊緊咬住。
親大伯回來的晚上,杜臻就當著眾人把木櫃的大鐵鎖給砸了,裡面只有鐵盒裡的二萬六千RMB。眾人都想不到杜臻家只有這點點錢,杜父一直是鑰匙不離身,車禍後找不到鑰匙,交警那裡也沒有,大家都猜是給路人或拾荒人撿走了,沒人想到杜父那天鑰匙偏偏沒帶在身上,而是給杜臻扔到井裡去了。大鐵鎖完好如初,沒人可以打開,就排除了有人開過櫃子拿走東西。杜臻家為什麼只有這麼點錢,大家的猜測有很多。這次杜臻奶奶沒說二兒子賭錢輸掉了,而是說二兒子肯定借給別人了,讓大家都幫著打聽是借給誰去了。
因為杜臻家沒什麼錢,大伯和小叔都怕自己要出錢來打發兄弟,畢竟一個村子的人都看著,侄子只有2萬多家底了,難道杜臻父親的喪事也要侄子用那錢?作為親兄弟就一點都不幫忙?真這樣做,要讓整個城中村指著脊樑骨罵的。所以這兄弟兩人商量後的結果就是盡快把老二的喪事辦了,拖一天多一天花費。
杜臻看著自己的兩個血親,特別是小叔,前世小叔拍著胸脯說二哥的喪葬費他一人承擔,整個村子裡的人聽說後都是交口稱讚,而沒出錢的大伯給人指點得灰頭灰臉,杜臻之後的十幾年也一直沒忘記小叔的這個大恩,現在想起來可真是場滑稽戲啊。
「我爸不能火化,今天肇事車主已經投案自首了,得等事情處理結果出來才可以辦喪!」
交警是去四岔路口通知杜臻的,杜臻奶奶也只是第一天陪了杜臻,第二天她就吃不消躺床上了,一直陪著杜臻的是杜臻的大堂伯母,所以杜臻的小叔和親大伯並不知道已經找到肇事者。
大伯一聽明顯鬆了口氣,而小叔,眼睛開始一亮。
杜臻冷笑,小叔,你還有什麼招我沒見識過的?儘管使來,你侄子正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