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墜崖
「……」葉凌雲無聲歎口氣,悄悄點了自己幾個穴道,頓時覺得全身血流加速,內力如泉湧一般瘋狂湧上,對韓硯沉道:「別用內力,我帶你走。」而後縱身長嘯,帶著韓硯沉掠空而起,轉眼就奔出數十里,奔出了描金谷。
韓硯沉十分驚異,懷疑地問:「你不是受了很重的傷?」
葉凌雲道:「騙他們的。這樣才能讓他們放鬆警惕。」
「真的?」韓硯沉半信半疑。
「真的。」葉凌雲道,繼續發力狂奔。
他必須要趁現在這最後的機會把韓硯沉帶到安全的地方。
所謂「曇花一現」,他方才用的那門點穴功夫正是幾年前無意中得到的禁書「曇花指」,可將人體內最後的經氣體力在短時間內激發到極致,但是稍縱即逝,片刻後就會力竭而亡,立時斃命。
他從沒有使用過,本來只是碰碰運氣,沒想到居然真的有效。
自知受傷太重,這一趟是很難死裡逃生了。所謂早幾刻鐘死晚幾刻鐘死,現在對他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他擔心的只是這門功夫不知能堅持多久,不知能否來得及帶韓硯沉脫險。
葉凌雲不管不顧地帶著韓硯沉狂奔,對這裡本來就不熟悉,著急之下更是顧不得東南西北,最後居然奔到了一處懸崖邊上。
他看向韓硯沉:「你知道這是哪兒麼?」
韓硯沉四下打量了一下,「似乎是百丈崖。這一帶已經出了盆地,四周山崖峭壁太多,我也記不清楚。」
「……那我們折回去一點兒,找個山林避避。」葉凌雲準備向回走。
轉回身時才發現前方不遠處立著一個人,正是描金谷主無那。
他悄無聲息地站著,不知是何時到來,衣袖當風,飛揚桀驁,將他們的來路截斷。
葉凌雲立刻上前一步把韓硯沉護在身後。
無那注視著他們二人,一步步向他們走近,葉凌雲和韓硯沉節節後退,很快便退到了懸崖邊上。
「……」無那忽然歎了一口氣,停住了腳步,「硯沉,別再退了,後面是懸崖,危險——」
他話還沒說完,韓硯沉腳下的泥土忽然鬆動,韓硯沉只覺得身子一斜,便墜下了萬丈懸崖。
「硯涵!」葉凌雲慌亂之下伸手去拉,卻只拉到了一片衣角,也跟著躍了下去。
他拚命地用力下墜,終於在半空中拉住了韓硯沉的手,急忙把韓硯沉摟在懷裡,另一隻手不斷攀向崖邊伸出的枯枝突石,好減輕他們下墜的速度,那一隻手很快便被劃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淋。
「你……」韓硯沉看得揪心,卻被他單手牢牢扣在懷裡,怎麼也掙不脫。
他想不通葉凌雲受了那麼重的傷為什麼還有這麼大的力氣。
這懸崖不知有多深,他們一直墜下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依稀看到了底。
快要到底的時候,韓硯沉趁葉凌雲不備終於掙脫開來反抱住葉凌雲,想替他抵擋落地時的衝擊,然而就在接觸地面的那一瞬間,葉凌雲再次將他圈在懷裡,自己則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做了他的肉墊。
巨大的衝擊再次重創了葉凌雲的心肺,使他胸口根本沒有癒合的傷口再次迸裂開來,一股甜腥衝上喉嚨,他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韓硯沉被他牢牢圈在懷裡,頭正伏在他的胸口,感覺到他胸腔一陣陣劇烈的震動,而後耳邊發間一片濡濕。
他慌忙用雙臂撐起身子,低頭去看,只見葉凌雲口中湧出大口鮮血,沿著他的脖子流下去,和胸口迸出的血混在一起,整件衣服到處是血污,新舊不一,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葉凌雲!你怎麼樣!?」他慌亂起來,心口疼得厲害,彷彿受了重傷血流不止的是他自己。
葉凌雲連聲咳嗽,沒有答他。
待這一陣咳嗽平息下去,葉凌雲立刻轉頭四處張望,只見到處是荒山古木,沒有人煙,只有幾隻小獸被他倆摔下來的動靜嚇得匆匆跳走,蕩下幾片綠葉,頭頂是萬丈懸崖,白雲悠悠,飛鳥啼鳴,一時片刻應該不會被人找到。
看來暫時是安全了。
葉凌雲寬下心來,用那只沒有擦傷的手輕輕抹去韓硯沉耳邊被自己沾上的血污,手指在上面流連不去,微笑著歎道:「真美——」
「讓我看看你的傷!」韓硯沉一翻身跪坐在葉凌雲旁邊,雙手去扯他胸前的衣襟。
葉凌雲按住他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搖了搖頭,示意他再靠近自己一點。
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使他口中湧出更多的血,連同生命力一起從他體內飛速的流失,他幾乎已經沒什麼力氣說話了,可是還有那麼多話來不及說出口。
韓硯沉看著他眼中難得懇切的眼神,終於還是順了他的意,強壓下滿心莫名的恐懼焦躁,向他俯下身去,直到相距不過幾寸,鼻息可聞。
韓硯沉的頭髮絲絲垂下,被葉凌雲的鮮血沾濕,和他的頭髮糾纏在一起,難分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