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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爐鼎》第123章
123、悲催戀愛路

  阮昧知提起十二萬分警戒,密切關注著這突兀浮現的場景,眼睛正對上一個巨大的書架,玉簡層層疊疊地羅列在上面,晨光從窗外流瀉進來,將每一片玉簡都照得輪廓分明,那密密匝匝的排布看得人心底發憷。

  阮昧知心底暗笑:莫非這就是殷尋問的心魔?真沒想到,殷尋問居然和廣大天朝小朋友一樣怕讀書。

  書架的思考暫告一段落,阮昧知準備看看周邊的環境,剛欲扭頭,心下卻猛然一緊,自己的意志……居然根本就左右不了自己的身體!

  阮昧知試探著調動身體各處,繼而發現了一個悲催的現實,目前自己別說是身體,連目光投向何處都無法掌控,真元和神識更是完全沒自己插手的份兒。唯一還能掌控的只剩下想法了,這場景正應了一句經典台詞——你關得住我的人,關不住我的心!

  所謂嚇啊嚇啊就淡定了,阮昧知在最初的驚嚇過去後,很快就淡定了下來。興許殷尋問的心魔就是失控,或者被人操控呢?端等著看後面的劇情就是。

  反正最糟也不過是又魔障一回罷了,這事兒咱有經驗啊,況且阮昧知若魔障倒霉的還多半是別人,完全無壓力啊。

  但另一邊的殷尋問可就比他不淡定多了,剛進入心魔狀態時,殷尋問就發現自己被包圍了,或者更準確地說被姦夫門包圍了。姦夫隊伍成分如下——龍驚千,居譽非,還有……自己。殷尋問鬱悶地瞪著另兩人,難道自己在阮昧知的心中就和這倆一個檔次?

  自打天道同志上次在血與淚的失敗體驗中終於發現近期記憶對阮昧知的影響更大些後,這位就定下了拿近期記憶做心魔幻境折騰死阮昧知的基本方針,不然,殷尋問一定會發現,其實他的競爭對手遠不止這兩位,比如衣服穿得很少的少女們什麼的……

  最先有動作的是居譽非,這傢伙瞇著眼,懶懶地把玩著一方血色玉簡:「你真當你這體質很稀罕,天資很了得麼?你拿出來賣弄的這些東西,不過都是他人施捨給你的罷了,虧你還好意思拿自己當個人物,你說你除了那點見不得人的小手段還有什麼?我拿你當實驗品,那是看得起你,別給臉不要臉。」

  殷尋問的回答是打開儲物袋,抽出凶器,然後一飛劍甩過去,他想砍居譽非很久了,趁此機會能扁一回是一回。

  飛劍直襲居譽非下.身要害,遺憾的是,被居譽非身上的法寶給擋了下來。居譽非很是鄙視地掃了這邊一眼,然後乾脆利落地離開了。

  殷尋問不無遺憾地收回飛劍。

  殷尋問轉而將凌厲的目光投向龍驚千,等著看這小子想幹嘛。

  龍驚千就像跟居譽非約好了似的,面上亦是不屑又鄙夷的表情,他眼也不抬地淡淡道:「你怎麼還有臉跟人說你是我兄弟,吸我真元,騙我相護,你這兄弟當得可真便宜。身為一個男人,卻總是攀附著別人謀取安全謀取財勢,和那些倚門賣笑的女人又有什麼區別?你這種人,如何配跟我稱兄道弟?你要還念點舊情,就別再跟人說你認識我,免得髒了我名頭。」

  「滾!」殷尋問果斷咆哮。

  龍驚千這話說得實在是太過誅心,即使明知道這不過是心魔幻境,殷尋問也不由得黑了臉色。隨即他開始陰暗地琢磨為什麼這些可笑的評價會成為阮昧知的心魔,莫非是有人曾經這樣欺負過昧知?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跟我說滾?」龍驚千挑眉,隨即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我倒忘了,你現在可是混元宗少主的帳中嬌客,有了他給你撐腰,你自是大可以耀武揚威的。不過你最好小心,若是哪一日他玩厭了,不要你了,你就會立刻被打回原形,變成最初那個沒文憑,沒錢沒車沒房沒人要,更沒人瞧得起的……黃碟小販。」

  皇牒小販?那是什麼?殷尋問正納悶呢,龍驚千卻是趾高氣昂地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殷尋問麻木地將視線轉向另一個自己,等著挨罵。卻不想另一個殷尋問竟是走上前,輕輕撫上了自己的臉頰,指尖在順著臉頰的弧度緩緩向下,在下顎處停住,掐著下巴迫使自己抬起頭來。

  殷尋問整個人都傻了,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居然……被自己給調戲了?

  「放心,我不會不要你的。」另一個殷尋問略微勾起唇角。眼中卻是毫無感情,於是唇角的弧度便顯得格外殘酷譏誚起來:「像你這樣精通各色技巧又毫無廉恥矜持的玩物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況且你皮相不差,又是純陰體質,正適合於我作消遣用。」

  殷尋問一把拍開那不規矩的手,掉頭就走,這都是幻境,跟這玩意兒生氣就太掉價了。

  卻不想一條軟綾忽而自後方襲來,將自己的雙腿捆住。殷尋問拔出仙劍,反手便劈,另一個殷尋問靈活閃開,蔑然開口:「少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以你那見不得人的身份,我給你機會爬上我的床已是抬舉至極,別不識相。」

  殷尋問惱怒之下,真元狂飆,腳下軟綾瞬間寸寸斷裂,發出刺耳的「刺啦」聲。

  「長本事了是吧?別忘了你有今日修為地位靠的是誰的垂憐,再敢反抗,我就直接把你鎖了,關在小黑屋裡,反正你於我的用處也只有這麼一個而已。」另一個殷尋問微微一頓,繼續道:「差點忘了,你似乎一直覺得你那些骯髒手段於我而言也挺有價值的。既然你自我感覺如此良好,那我不妨就再直接些告訴你——你的行事手段,讓我噁心。別再拿那些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出來賣弄了,免得連帶著我也跟著丟臉。」

  「還有什麼想說的麼?」殷尋問不再動作,原地站定,只是將冰寒的目光投向眼前之人。他恨眼下這個出言不遜的自己,更恨自己往日對阮昧知的傷害,若非自己平日肆意太過,又怎會釀就阮昧知今日心魔。

  另一個殷尋問正欲開口,卻忽而僵住,隨即無論的人還是周圍的環境都在瞬間化作了虛空,新的場景被強行構建了起來。

  殷尋問根本無心去關注這些莫名其妙的變化,他的心思全集中在了阮昧知的心魔上:三個人,三番話,共同點是對昧知都持鄙夷的態度,居譽非否定了阮昧知的天賦資質,龍驚千否定了阮昧知的財勢地位,另一個自己否定了阮昧知的行事手段,還極盡侮.辱。所以說,阮昧知在內心深處最懼怕的是……被人否定自身的價值甚至是被輕視、藐視、蔑視、歧視?

  殷尋問心疼之餘卻也困惑不已,這種事情到底有什麼好懼怕的,他人想法與自己何干,有無價值別人又哪裡有資格品評,昧知平日裡看著也挺傲的啊,比自己還囂張許多,怎麼會在這種小事上糾結?

  當殷尋問考慮了好半天,發現自己想來想去也無法理解後便索性將其丟在一邊,準備回頭去問阮昧知本人。然而當殷尋問收斂起心神投向眼前新場景時,卻是在瞬間,傻了眼。

  這是哪裡?眼前這似水晶非水晶的透明薄片是什麼?水晶外那滿是窟窿眼的巨大方塊是什麼?而且水晶對面那些凡人穿的未免太簡陋了些,那孕婦袖子缺了一大截不說,居然連裙子都破得只剩下膝蓋以上的部分了。

  殷尋問想要閉上眼睛,非禮勿視,卻如另一場景中的阮昧知一般,愕然發現,自己對目前所在的身體居然毫無控制力。他被迫將視線投向外面那個衣衫殘破的孕婦。孕婦摸著肚子,笑容幸福,在跟身邊的男人說她想要買個什麼藥,對孩子很有好處的。男人卻是有些不耐,說沒錢。那孕婦堅持己見,說就算把婚戒賣了也要給孩子買藥云云。

  「我覺得,好像所有當媽的都很無私,大多數當爹的都有點混賬啊。」

  身邊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殷尋問感覺到身體自作主張地往前傾斜,似乎是想將自己與那女人的距離再拉近一些。口齒開合,發出陌生的童稚嗓音:「嗯,就是。偷偷往我們院門口丟娃兒的都是男的,從來沒女的。我要是有個媽就好了,她肯定會對我特別好。」

  「我也想……」來自身邊話語被刻意拖長了尾音,帶起無數期許感,再開口時,卻多了幾分猶疑:「不過我聽他們說,有的媽也對娃兒不好,打啊罵啊什麼的。」

  「打是親罵是愛聽過沒有。我看周圍那些人,當媽的就沒有不愛兒女的,就算對娃兒凶那肯定也是為娃兒好。」殷尋問被身體綁架著點點頭,話說得斬釘截鐵。

  旁邊那孩子沒有再說話,殷尋問沉默地跟著這具身體圍觀那女人,很久,很久,直到那個女人在視線中化為一個小點,再看不見。

  場景還是緩緩消散變化,殷尋問茫然地看著眼前那光怪陸離的景色,依舊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陌生的物事,陌生的人,陌生的口音。就像他不明白,為什麼阮昧知那樣強勢的一個男人,心裡卻藏著個奇怪的心魔,關乎卑怯,關乎厭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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