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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爐鼎》第83章
83、轉戰小正太

  殷尋問的臉瞬間黑了個徹底,咬著牙,整個身體都因為強忍怒意而發著抖。他為阮昧知所做的一切,在阮昧知眼中,就只配得到一句——別鬧?!!!

  「我知道你是為我出頭,但他們並未對我出手,咱沒必要誤傷無辜的圍觀群眾對吧?走了,走了,回去吧。」阮昧知繼續哄孩子。

  殷尋問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攥緊拳頭,拂袖便走。

  殷尋問之前用神獸印記替阮昧知承了全部傷害,消耗了大量真元,因為封靈珠的原因,修為直接跌到了築基中期。之後怒極,又毫無顧忌地連發大招,真元耗掉了大半,最後更是被阮昧知那一擊,雪上加霜地再次被迫跌了一階,淪為築基初期。眼下的殷尋問,不過強弩之末。若非如此,他絕不會就此罷休。

  阮昧知收起碾風舟,習慣性地踩上了殷尋問的飛劍蹭坐。

  殷尋問感受到身後多了個人,身形一滯,什麼都沒說,帶著阮昧知便向玄明殿急馳而去。    

  到了玄明殿,殷尋問連飛劍都沒下,直接載著阮昧知衝進了後院溫泉處,這才停下。

  阮昧知輕輕一躍,跳下飛劍,自覺地開始脫衣服,準備清洗傷口。

  雪白細嫩的肌膚上,交錯著細碎的傷痕,血跡斑駁。殷尋問眼睛死死地盯著阮昧知那一身的傷,怒火在他的眼中不住跳動,原本就淡色的唇此時更是因為緊抿變為了純然的死白。

  阮昧知脫衣服的動作越來越慢,只覺得後頭就像立了個空調,溫度還越調越低,他還真怕脫了褲子後,自家小鳥被寒風給凍得掉下枝頭。

  阮昧知回頭,卻見那小孩跟被人搶了老婆似的,一臉煞氣。阮昧知不由得搖搖頭歎息一聲,哎,現在的年輕人啊……

  「之前宋鈞堯自爆雙劍,忽然出現一股神秘力量將我給護住了,你知道那是什麼麼?」為了自家小鳥的安全,阮昧知果斷迎著寒風,勇敢搭話。

  殷尋問別過頭,看著阮昧知後腰上的淡粉熊貓印,假裝沒聽到。

  看殷尋問不搭理自己,阮昧知再接再厲:「對了,你那裡有藥麼?」阮昧知這個怕死的傢伙,身上自然是有藥的,如此一問不過是故意轉移殷尋問的注意力罷了,免得這小孩想不過,又跑回去繼續殺。

  殷尋問打開自己的儲物袋,一聲不吭地取出一個精緻非常的翡翠盒,遞出。

  阮昧知光看著那盒子就知道裡面的藥肯定貴得要死,心知這小子又敗家了,也不接,笑笑道:「我這都是皮肉傷,用不著這等良藥,給點常用藥就成。」

  殷尋問面色更寒,收了玉盒,二話不說,上前就對阮昧知下狠手了。

  只見殷尋問逮著阮昧知那碩果僅存的遮衣布,刷刷幾下,重傷瀕死的衣褲就被殷尋問給直接碎屍萬段了。徒留的某只妖孽目瞪口呆,茫然間只覺風吹雞雞好清涼。

  阮昧知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殷尋問大概是在幫自己脫衣服,他那動作看著粗暴,實際上卻是極為溫柔小心,一點都沒碰到傷口。但阮昧知依舊痛心疾首道:「少年,請自重啊。」

  「……」殷尋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雖然自己動機純良,但本質貌似略顯蕩漾,忍不住耳根飆血。

  衣服沒了,阮昧知自然是拔腿便往溫泉中走,比起慢慢地擰帕子擦傷,他寧願直接下溫泉轉一圈把血跡直接沖掉,雖然帶著傷泡溫泉勢必會再放點血出來……不過純爺們兒,誰會在乎這個。

  阮昧知不在乎,可有人在乎,殷尋問一閃身攔在了阮昧知和溫泉之間,取了帕子,躬身,沾上水,為阮昧知代勞擦拭。說實話,這點小傷小痛,對曾經經歷過血肉重塑那等酷刑的阮昧知而言,根本就沒感覺。但當阮昧知看到殷尋問此刻的模樣時,卻莫名地開始覺得疼……

  已經比阮昧知略高的少年,低著頭看不出表情,只能看到他為阮昧知擦傷的手,正死死地捏著帕子,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的脈絡根根炸起,可手上的動作卻輕柔得不可思議,帶著微微的顫抖,一下又一下,將血痕慢慢擦去。

  阮昧知拿自己當個耐操耐摔的破石頭,卻不想還有人拿他當琉璃美玉似的寶貝著,唯恐弄痛了他。眼前少年的身影瞬間和當初那個在凡界酒樓中擋在自己身前的小豆丁重疊在了一起,阮昧知無聲歎息——這麼多年過去了,小孩你怎麼還是這麼死心眼,一點長進都沒。

  心裡堵得不行,阮昧知索性閉上微微泛紅的眼,不再去看,運起陰性真元力法訣輕彈,一條水龍呼嘯而起,對著自己當頭砸下,在粗暴的沖刷中,血痕迅速消失。

  殷尋問被濺了一身水,他冷冷地瞪著阮昧知,手中的帕子似乎都被他捏得慘叫連連。

  阮昧知被殷尋問盯得全身發毛,勉強幹笑兩聲,卻是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好在這時,一道傳訊玉符打破了眼下這尷尬的氣氛。

  殷尋問抬手接住那青色的流光,小小的玉符出現在他掌心,殷尋問擰著眉將玉符扣在眉心,然後很快打出法訣,玉符再次化為流光飛走。

  「玉符上寫了什麼?」阮昧知好奇道。

  殷尋問淡淡道:「總管我宗戒律的舒翳師叔叫我一會兒過去一趟,對為何要殺害同門做個解釋。」

  阮昧知一愣,緊張起來:「你爹會出面麼?」

  「他去拜訪其他門派了,這會兒不在宗裡。」殷尋問輕描淡寫道。

  「他若聽到消息肯定會立刻回來的對吧?」阮昧知兩道常常飛揚著的眉梢此時已是可憐兮兮地趴了下去,腦中不斷翻滾著——掌門不在,少主慘遭狼子野心之輩奪權迫害——之類的狗血劇情。

  「待得他回來至少也得三日之後。」殷尋問依舊沒什麼表情。

  「他們會如何處理你?」阮昧知嗓音乾澀,發著小抖。

  「不清楚。」看阮昧知那緊張的模樣,殷尋問的眉頭卻是舒展了,世上千般物事,唯一有資格牽動他心神僅有阮昧知而已。殷尋問握住阮昧知的手,沉聲從容道:「放心。」

  放心個P,你個小孩知道什麼是栽贓陷害,什麼是內部操作,什麼是先斬後奏嗎?阮昧知一臉嚴肅道:「我能陪著你去麼?」

  「不能。」殷尋問斬釘截鐵。他怎麼可能讓阮昧知被那些螻蟻盤問。

  阮昧知無奈道:「那我給你講講這件事的始末吧。」

  「好,你講,我給你擦藥。」殷尋問再次掏出玉盒。

  阮昧知看著殷尋問那隨時準備霸王硬上弓的架勢,垂死掙扎道:「我自己擦。」以這敗家子一貫的毛病,肯定會浪費很多藥。

  殷尋問不理他,直接上手。

  事有輕重緩急,阮昧知也不再糾纏這點小事,開始給殷尋問講事件始末……

  「……然後你就來了。」話音落下,兩人一時間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腦中畫面徐徐展開,再度審視自己在其中的位置,不免悔不當初。

  若非自己招惹那姓宋的在先,阮昧知又如何會有今日之禍?!殷尋問一想到這點便內疚難言,當初阮昧知說「別仗著有點修為就不將人放在眼底」,是否就已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怪自己偏要一意孤行……

  叫你裝豬,叫你貪心,這會兒把花給玩謝了吧!拖累這麼個純良孩子阮昧知你真本事啊你。阮昧知在心裡痛罵自己,恨不能找塊豆腐撞上去,殷尋問遇到這種糟心事全是被自己害的有木有!

  「抱歉。」

  「抱歉。」

  兩人忽而抬起頭,異口同聲道。眼中倒影著彼此的臉,眸中的歉疚之意毫無二致。不由得,相視而笑……一個笑得天地清朗,一個笑得魅惑眾生。

  兩人都沒有再就這個話題多說什麼,阮昧知轉而問道:「藥擦好了麼。」

  「好了。」殷尋問觸電般收回了明明已經擦完藥,卻還在阮昧知身上流連不去的手,他可以對天道發誓,他真不是故意的。

  「你這就要去了?」阮昧知歎息。

  「嗯。」殷尋問悶聲點頭。

  「無論如何,我都陪著你。」阮昧知溫柔承諾。

  「我也是。」預感到自己貌似即將失態,殷尋問果斷遁了。

  「小尋……」阮昧知呼喚道。

  殷尋問回頭。

  阮昧知面帶遲疑:「你……好像同手同腳了。」

  「……」殷尋問一把抽出飛劍火速消失在阮昧知視線中。

  阮昧知穿好衣衫,回到正殿,卻見白檀正領著一群妹子堵在那裡。

  興許是總管之位給了白檀底氣,白檀開口並不客氣:「聽說主君因為你的緣故有了麻煩,大家都是主君的人,命運相連,總要有些準備才好。你能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麼?」

  阮昧知輕掃了眾人一眼,勾起唇角:「既然你消息如此靈通,何必來問我。況且你問了我就得大發慈悲地告訴你麼?想得美。」當他看不出,白檀不過是想借此機會證明她的地位罷了。

  「你……」白檀氣結。阮昧知一直以來對人都客客氣氣的,她何曾受過阮昧知的白眼,是以現下才格外難以忍受。當即口不擇言道:「不說清楚別想走。」

  阮昧知彈彈手指,直接拿真元將人捆成粽子倒掉到半空中,挑眉道:「不服就抄傢伙上,單挑群毆隨你挑。」

  白檀驚恐地瞪著阮昧知,連尖叫都發不出來。

  「都給我老實點,誰要不安分,白檀就是你們的榜樣。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玩內鬥。」阮昧知寒聲道,一身築基後期的威壓震懾全殿。

  眾人被那全無保留的威壓逼得連呼吸都艱難,一動不敢動地看著阮昧知,眼中有著驚愕,以及畏懼。

  阮昧知一拂袖,白檀跌回地面,在阮昧知的控制下,倒也沒受什麼傷,但一張小臉卻是慘白無比,明顯被嚇壞了。她幾乎要懷疑眼下這個人根本就不是阮昧知,這傢伙今日吃錯藥了不成。

  阮昧知並非性情大變,他不過是經過這一茬終於意識到,一直以來他都缺乏了一種自覺——強者的自覺。當初自己被宋鈞堯堵上時當真沒有別的辦法來處理麼,直接和宋鈞堯光明正大地纏鬥,一步一步將他打敗,難道就吸收不了真元?自己那時不是想不到,只是直覺地選擇了低調。他習慣了退一步海闊天空,習慣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習慣了委屈自己去迎合曾經那個遍地關係網,天下皆順民的世界。身為小人物就該乖乖低著頭,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敢反抗換來的肯定是慘烈百倍的結局。

  可他忘了,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在各種壓力下戰戰兢兢求存的盜版碟小攤販,而是一個要錢有錢,要資質有資質,要武力值有武力值的築基期修士。而這個世界,也不是那個背景關係才是硬道理的天朝,在這裡,唯有實力才是地位的保證。他不弱,他很強,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他早該丟棄那些不合時宜的習慣去適應一個強者的身份了。

  阮昧知不再理會那些抖得跟小鷓鴣似的的妹子們,轉頭就向修煉室走去。他總不能讓殷尋問一個小孩子頂在前面,自己什麼都不做。既然這群人都覺得侍者不過螻蟻,被欺負那是理所當然,他就讓他們看看,自己這只螻蟻到底有多大價值,護著自己的殷尋問做出捨門人保侍者的決定有多麼英明,二十歲的金丹期,貌似近百年裡,還從未出現過吧?我家孩子,豈是你們這群螻蟻能欺負的!

  修煉室的門緩緩合上,阮昧知面色凝重地取出衝擊金丹期者必備的凝丹丸,之前雖然從宋鈞堯和殷尋問那裡得到了大量的真元,但若說要立刻結金丹,到底還是勉強了些。阮昧知扯起唇角,眸光堅定。不就是風險大了點,嗝屁的幾率高了點麼,他阮昧知這一路腥風血雨地殺過來,豈會怕這個?他家小孩子還指著他出頭呢,關鍵時刻,怎能疲軟。

  阮昧知在蒲團上盤膝坐下,調動中性真元將丹田處層層包裹,隨即將凝丹丸一口吞下。蒼天在上,你若有感,就別來礙老子的事!

  凝丹丸開始生效,豐沛的真元力翻湧著衝向經脈穴位,大量的靈氣亦向著阮昧知蜂擁而來。

  阮昧知咬著牙將中性真元力一分為二,一部分將那不斷攻打過來的陰性真元死死隔絕在丹田之外,一部分用來構築金丹核心,他必須在陰性真元力灌入丹田前,將金丹的核心構築完畢,一旦陰性真元灌入丹田,將丹田中心尚未被金丹給包裹妥當的陽元澆熄,他就死定了。

  就在此時,心魔如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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