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挖坑埋了你6
眾目睽睽之下,龍驚千的杯口在旋轉了半圈後穩穩指向了阮昧知,誰都看得出其中的故意成分,但誰都沒有表示不滿,遊戲的公正性?誰在乎啊!戲好看才是最重要的。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龍驚千冷著一張臉,語氣平板。
阮昧知擺出一副不想和龍驚千說話的模樣,迅速道:「大冒險。」
龍驚千搖搖簽盒,什麼都沒說。
阮昧知走上前,伸手入盒,盒的邊沿有一個小凹槽,那裡卡著一塊一早便放置妥當的玉簽,那,就是他的目標。
阮昧知取出玉簽,扣在眉心,看罷內容,繼而佯作惱怒,氣沖沖地將玉簽塞到龍驚千手中。
龍驚千配合地掃了下玉簡中的內容,開口給自己洗刷嫌疑:「要不算了吧,畢竟這玉簽裡的要求……」
阮昧知理也不理龍驚千,奪過龍驚千手中的玉簽便隨手塞到了一旁的某只圍觀群眾手中:「勞煩你念一下其中的內容。」
那位群眾趁著龍驚千尚未反對,趕緊將內容大聲讀了出來:「在水中打坐直至將《氣法要妙至訣》總綱背誦完畢。」
「去明澈池。」阮昧知拂袖便往目的地走去。
眾人自然是要跟過去看熱鬧。
龍驚千本想作個欲言又止的勸阻表情什麼的表達一下兄弟情誼,結果一轉眼,後院就走得只剩下他一人,表情也不用擺了,趕緊跟上。
等龍驚千趕上大部隊的時候,立在池邊的阮昧知已經脫得只剩一條褻褲了。
與其整日提心吊膽地防著誰又恰好看到了懸賞契約對自己不利,不如直接將契約暴露在所有嫌疑人面前,將隱患提前引出,然後再一次性將那些尚未實現的妄想在襁褓中徹底扼殺掉。
阮昧知在淺水處盤起腿來,壓抑住自己翹起唇角的衝動,努力維持著淡定的表情,開始背誦總綱,順便欣賞眾人那一臉死了娘的表情。咦,龍驚千的表情為啥也這麼難看?
期待的賞金長著翅膀飛走了,圍觀群眾們的臉色難看理所當然。但龍驚千臉色難看的原因嘛……除了阮昧知這個粗神經的傢伙,大家都懂的~
背誦完畢,阮昧知自水中起身,被水泡得半透明的褻褲再直白不過地擺出了阮昧知是個純爺們的證據。
原本還有個別猥瑣同志寄望於阮昧知是個平胸蘿莉,這會兒玻璃心又被某只小鳥重重踩了一腳,徹底歇菜了。
龍驚千的視線此時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才好了,想盯著自家兄弟吧,又不好意思。想怒視周圍的臭小子們吧,又怕被自家兄弟揍,怎一個糾結了得。
阮昧知就著濕褲子直接將衣衫披好,眼神冷淡地看向龍驚千道:「遊戲玩夠了麼?」
龍驚千的神智尚在糾結,苦逼著那張臉,一語不發。
不等龍驚千的回答,阮昧知直接抬腳離開,將這場自導自演的狗血鬧劇畫上終止符。
龍驚千呆呆地目送阮昧知離開,然後將兇惡的眼神投向了無辜的圍觀群眾們:「這遊戲是玩不成了,不如我指導大家練練拳法吧。」
「……」龍老大,您兄弟為了個男人跟你翻臉,不是咱的錯啊,遷怒是不厚道的。
這世上哪兒有白白看戲的好事,之前付的那點票價如何對得起阮昧知的大膽出鏡,孩子們,補票的時候到了。
一個時辰後,可憐的師弟們集體因為看到了自己完全不想看的場面,而被龍驚千揍成了豬頭……
當晚,拿師弟們發洩完鬱悶之氣的龍驚千出現在了阮昧知房中。
「辛苦你了。」阮昧知笑吟吟地遞上一個小玉瓶:「這是壽禮。」
「少來,你明知今日並非我壽辰。」話雖如此,龍驚千還是接過了瓶子:「裡面是什麼?」
阮昧知輕輕吐出三個字:「築基丹。」
龍驚千一個手抖,差點拿不穩玉瓶:「築基丹!你可知一顆築基丹放在外面能引得多少人搶得頭破血流?你給我這個幹嘛,趕緊收回去。我才凝氣六層,離築基還早著呢,用不著這個。」
「有我在,你還怕你三年內築不了基?」阮昧知掃他一眼,語氣堅決:「給你你就拿著,小弟我這會兒窮得只剩下錢了。築基丹吃一顆丟一顆完全不是問題。」
窮人龍驚千默默收起築基丹,一種被包養的悲催感油然而生:「想當初我過壽時,何等鋪張,笙歌盈耳,金盃玉盤,燈明如晝,沒想到到了這修仙界,卻只能請賓客人喝茶了。」
「你想家了?」阮昧知撫上龍驚千的肩。
「有點。」龍驚千的眼神空落落地望向遠處:「每年我生辰,母親都會親手為我做一碗長壽麵,我母親是被外公嬌養著長大的,根本不擅廚藝,過去我總嫌她做得難吃,現在卻是……想吃也吃不到了。」
「算了,不說這些了。今日做了這齣戲,院內的隱患算是基本解決了吧?」龍驚千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嗯,多虧了你。」阮昧知笑笑:「現在只剩下最後一種人需要處理了,那就是即使知道我不是『小知』,但出於對我個人的厭惡,而拿我的長相做文章的人。之前交代你的事做好了麼?」
龍驚千:「早就做好了,你放心。不過你為什麼要幫居譽非一家?」
「不算是特意幫他們,不過是順手帶上而已。而且這樣我動的手腳才能更加不顯眼啊。」阮昧知半垂了眼,不想深究自己這麼做的動機。
龍驚千很有義氣地開口道:「還需要我幫你做什麼不?」
阮昧知反問:「你覺得還有漏洞嗎?」
龍驚千思索片刻道:「按照你的計劃,最後一種人現在也已經不再是威脅。所以說,你徹底安全了?」
「是啊。」阮昧知笑得輕鬆,但他很清楚,自己不過是在有限的條件盡量做了防備而已,他可以引導大勢,但他掌控不了所有變數,徹底安全什麼的,還遠遠算不上。
一勞永逸的辦法不是沒有,只要假造出自己的屍體,然後去將懸賞領走即可。無利誘無敵人,釜底抽薪才是根本的脫身之道,只可惜,他沒有那個條件辦到。
兩人又聊了一陣,龍驚千便告辭回房去了。誰料睡得正香,卻是有人半夜敲門,被從夢中吵醒的龍驚千強忍怒氣爬起床來,狠狠拉開門——
門外卻是半個人影都無,唯有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麵靜靜地漂在半空,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幾日後,阮昧知的後招終究沒有白費,這南無外院中確實有人看他不順眼,不過當那人偷偷跑去直市準備有償洩露有關「小知」的情報時,才發現有關「小知」和居譽非一家的情報已經滿天飛了。阮昧知這奸商已是提前將假消息充斥滿了整個市場,小知這個女孩在南無院這種不靠譜的情報就算倒貼錢恐怕也沒人要。那人只得憤憤回頭,就此作罷。
盤龍山下的某個房間內……
「有新的消息了?」居譽非站在床前處理著手上的東西。
「也不算什麼新消息,我們一家被高價懸賞的消息你是知道的,動心思的人也有。不過直市上關於我們的消息現在正傳得亂七八糟,各種版本的都有,起碼三月之內是不怕被人找上門來了。」居流嵐看兒子始終忙自己的,不由得探頭好奇道:「你在做什麼?」
居譽非蒼白的手指輕輕滑過床上女孩昏睡中的臉:「我在試圖通過靈氣侵蝕自然地改變一個的相貌,如果成功,兩個月後,我們就能解決懸賞的問題,順便領走四十顆上品靈石了。」
居流嵐聞弦知雅意,心中泛酸道:「你倒是不管到哪裡都惦記著她。」
「你以為那些關於我們的假消息是從哪裡來的?」居譽非揚起眉,慢慢地勾起了唇角:「他為我謀時間,我替他除禍根,很公平。」
一切的不安隱患,在這對曾經的實驗搭檔無意識的配合中,消弭於無形。阮昧知也總算能安安穩穩地享受他的修行生涯了,靈氣是管夠的,陽氣是送上門的,金錢是不缺的,兄弟是好使喚的,一切都那麼順利,除了常常要面臨桃色緋聞的壓力……不知不覺中,在南無院的快樂學習生涯已是步入尾聲,年末,便要進行門派大考,挑選出正式弟子。
「哈哈哈!」
一個髒兮兮的男子從正一堂歡快奔出,眼角眉梢都帶著說不盡的歡喜之意。他湊到守門的由鷺師叔跟前,英氣俊朗的臉上滿是期待:「昧知出來沒?」
「一個時辰前,已是出來了?」由鷺師叔摀住鼻子,喂喂,你這一身的髒污是怎麼回事啊!
男子那飛揚的眉瞬間垮了下來:「可惡,就差一點。」
男子垂頭喪氣地解釋道:「這回進正一堂,我和他都是為了衝擊築基期,於是我們打賭,看誰先築基成功……」
由鷺師叔訝然開口:「你的意思是,你已經築基成功了?五年築基……真不愧是漸陽體質地靈根。恭喜恭喜。」
「哎,可惜還是沒能追上他的腳步。」男子聲音越加低沉。
由鷺師叔回想了一下道:「昧知出來時身上乾乾淨淨,若他築基成功也當如你一般洗經伐髓,排出凡身濁穢才是,是也許他並未成功也未可知。」
「不可能吧……」男子不可置信,他這四年來已經習慣了某人那永遠快自己一步的修煉進度,那傢伙竟然會築基失敗!難道他人品終於差到連天道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