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轉戰小正太
「誰……誰要哭啊!」已經認定自己是個男子漢的殷尋問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瞬間炸毛:「還有,吃麵是怎麼回事?你這會兒還沒吃飽?!我才不信你這吃貨會特地為我下面。」
「我在你眼裡難道就這麼沒良心?下個面而已,你居然還懷疑我的動機!」阮昧知忍不住開始琢磨,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形象到底是有多沒下限。
阮昧知不說還好,一提這點殷尋問就更悲憤了,雙眼刷刷地往外射著冰刀:「你怎麼不是沒良心,我在那裡輾轉反側,你在這裡好吃好喝,你的良心在哪裡,狗嘴裡嗎?」
「可不就在你嘴裡麼。」阮昧知條件反射地迅速接話道。
「……」殷尋問一千零一次鬥嘴失敗,抿緊了唇對阮昧知怒目而視。
兩人對視片刻,眼中忽然不約而同地帶上了笑意,這才是他們之間該有的氣氛嘛!
注視著阮昧知彎彎的眉眼,醍醐灌頂般,殷尋問突然從之前那詭異的負疚心理中解脫了出來。他尚年輕,也許需要他人的指點,但他不需要他人來對自己的事指指點點!無論別人怎麼看,他和阮昧知的事,只有他和阮昧知才清楚,才有資格評判。
殷尋問一直緊擰的眉漸漸舒展開來,一絲明悟浮上心頭。難怪他無法對阮昧知直言父親所說的話,難怪他看得阮昧知開開心心地接受自己的安排那麼憤怒。他終於明白,他真正在恐懼的是什麼了——他怕阮昧知也覺得自己要他做的事是對他的侮.辱。
所有人都可以說他對不起阮昧知,說他折辱了阮昧知,唯獨阮昧知不可以,因為他給阮昧知的那顆心,是真的。
殷尋問神色的變化都落在了阮昧知的眼裡,阮昧知暗喜,得手了!他一開始故意說那麼段TVB的經典台詞,就是想要逗殷尋問吐槽,進而讓兩人間的氣氛恢復到往常一般。在熟悉的環境下,人的心防會不自覺地降低,在殷尋問已經對自己心存芥蒂的現在,唯有先破防才好套話。
解開心結,殷尋問也不再糾結,大大方方地將父親告訴的話轉述給了阮昧知聽。現在的他,已經有勇氣去迎接阮昧知給的答覆。他相信,阮昧知不會讓他失望。
阮昧知一臉血聽殷尋問複述完畢,真心給偉大的混元宗掌門跪了,神邏輯啊有木有!汪.精.衛都讓他給塑造成民族英雄了有木有!欺騙廣大觀眾感情誤人子弟順便還射了無辜路人一膝蓋啊有木有!
「告訴我,你怎麼想的。」殷尋問認真地看著阮昧知。
「你爹他別是受了什麼刺激吧?」阮昧知委婉道:「我們倆在這兒過得好好的,他跑來橫插一槓子,沒事找事,絕對是因為羨慕嫉妒恨咱倆的感情好。」
殷尋問清楚,出於孝道,自己這種時候絕對不該開心,但他還是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他就知道,阮昧知手裡捏著他的真心,又怎能不懂他對他的心意?不是輕視,更不是折辱,他不過是,喜歡他而已。
「行了,誤會解除了,為表慶祝,我們一起去洗澡吧。」阮昧知拍拍殷尋問的肩,長舒一口氣,還好,只是有驚無險。
「你除了洗澡還能有點別的追求嗎?」殷尋問將他的爪子拍開,鄙夷道。
「有,那就是幫你洗澡。」阮昧知鄭重其事地回答道。
「……」殷尋問被阮昧知的鄭重其事打敗了。
「對了,看你反應不像是猜到了父親所說,那你之前怎麼肯定我這回被你傷了心?」回歸理智的殷尋問敏銳地掐住了阮小蛇的七寸。這防是被阮昧知給破了,但從感性狀態恢復到理性狀態的殷尋問,忽悠起來,難度卻是更大了。
阮昧知也不是好欺負之輩,當即打了個圓滑的太極:「我和你在一起這麼久,要是還看不透你的喜怒哀樂,豈不是白混了。」
「你能看出我的情緒不難,問題是,你如何會覺得我是被你所傷。明明之前你根本就不知就裡。」殷尋問神獸的直覺告訴他,這裡,有問題。
「你一回來就逮著我問『你恨我嗎』,我能不知道你是衝著我來的麼?」阮昧知冷汗淋漓地含糊道。
「別想糊弄過去。你懂我在問什麼。」殷尋問窮追不捨。
「好吧,我坦白,之前我以為你爹告訴了你我的惡行,你是在找我算賬來著。」阮昧知無奈道。
「什麼惡行?」殷尋問有點小興奮。難得抓到一次阮昧知的小辮子,太不容易了。
「比如趁你晚上睡著時,對你親親摸摸什麼的……」阮昧知故作尷尬道:「我以為你父親發現了才不讓我當你貼身侍者的。」
這傢伙居然大晚上地跑到自己床邊……殷尋問想到那場景,不由得微微紅了臉,低聲嘟囔道:「這算什麼惡行?」
看著殷尋問那紅玉一般的耳根,阮昧知惡劣地湊到他耳邊,故意啞著嗓子道:「那你說,要是你爹知道我這麼對你,會不會將我當妖獸一樣隔離開來。」
殷尋問迅速道:「他……他不會知道的,他若用了神識,我會察覺。」
喂喂,少年,你這是在鼓勵我夜襲你麼?!阮昧知黑線,總覺得有哪裡不對的樣子。
「除了半夜爬床外你肯定還干了別的好事。」殷尋問盯住阮昧知,打破沙鍋問到底:「你我都心知肚明,若僅僅為了這種小事,我是不會找你算賬的。」
什麼叫半夜爬床這種小事啊……還有,這時候你不是該捂臉羞澀吶吶不能語麼,這麼邏輯清晰地審問,太不符合你青澀少年的身份了,小尋!阮昧知此時分外懷念當初的日子,原來無言以對的時候,只要讓這小子害羞就能順利過關了。哪像現在!唉……到底是哪個混蛋帶壞的這傢伙,你還我單純羞澀的小尋來!
看著阮昧知欲哭無淚的可憐小模樣,殷尋問摸摸阮昧知的頭,輕輕道:「罷了,放過你這一回。」
殷尋問隱約知道阮昧知有事瞞著他,他不欲逼問,他相信阮昧知總有一日會對他坦誠。他篤信,阮昧知無論如何不會害他,他給阮昧知的心是真的,阮昧知給他的,又何嘗不是?
談完心,殷尋問也不再打攪阮昧知吃飯,轉頭往外走去。
阮昧知自覺跟上。
腳步頓住,殷尋問側眼看他站在自己的後側,忍不住挑了眉:「你不必再伺候我了。」
「為什麼,我們不是都說清楚了麼。」阮昧知委屈道:「主君,你不會是想用這個來逼供吧?」
「當然不是,我沒有威脅你的意思,就算你交代清楚了,我也不會讓你再伺候我的。我雖不贊同父親所言,但他有些話說得還是有道理的。你堂堂一個築基期修士,被我呼來喚去,確實有些不成樣子。」殷尋問歎息:「縱然我對你並無半點輕視之心,但這對你依然是有些折辱了。」
求,求折辱……阮昧知一把揪住殷尋問的袍袖,淚眼汪汪:「我!不!要!」霏凡論壇
「為什麼?」殷尋問詫異道:「有了更多的時間來修煉,對你而言,更好不是麼?之前我不讓你當侍者時,你不也開開心心該吃吃該睡睡的麼?」
更好個毛!哥要的是陽氣啊陽氣!阮昧知苦大仇深地瞅著殷尋問:「我之前那才不是開心,我那是強顏歡笑,強迫自己做吃飯睡覺這種築基期本無需去做的瑣事,來逃避殘酷的現實。我簽的是侍者契約啊主君,你不讓我幹活,對我這種敬業之人的身心是一種多大的摧殘你知道麼?」
「我不知道。」殷尋問老實道:「你該明白,我痛下決定全是為你好。還是說,你一定要做我侍者,有什麼別的原因?」
阮昧知心頭一緊,立刻意識到自己剛剛表現過頭,引人生疑了。現在,自己必須給出一個讓殷尋問信服的理由,不然,就等著原形畢露吧。
能讓人信服的話一般而言有兩種,一種是實話,另一種,是心裡話,並非自己心裡的,而是對方心裡的,每個問話人心中都會有一個隱隱期待著的答案。無論這個答案有多麼不靠譜,只要說出,就會被接受,對方自會在潛意識裡將答案補全然後全盤接受,只因為,滿足內心所求是人之本性,人們也許會對他人的欲.望警惕萬分,但對自己的欲.望卻總是一再縱容。正如,有哪一個被男朋友誇了很可愛的女孩,會覺得對方是在說謊呢?
作為一個精通察言觀色的小商販,阮昧知很快就猜到了殷尋問心中所求的那個答案。痛下決定是麼?你都痛了,我又怎麼好意思不痛呢?
「我……其實我也說不好是因為什麼。一聽你說不要我當你侍者,滿心裡就只剩下了拒絕的念頭,管他什麼理由都成,只要你收回之前的話就好。」阮昧知深諳說話留一半,讓別人腦補結論去吧的真理。
「昧知你……是說真的?」殷尋問愣住,呆呆地看著阮昧知,眼中閃耀著琉璃炙火般的璀璨光彩。
阮昧知渾然未覺,繼續投入地演戲:「這有什麼真的假的,我就是這麼覺得的,不想和你分開,哪怕只是一寸的距離。」
像是被阮昧知話中的深意點燃了火,有什麼在腦中轟然炸響,殷尋問著魔一般盯著阮昧知開合的唇,呼吸停滯,心如擂鼓。腦子裡一時間充斥滿了阮昧知給他講的那些故事,關於欲.望和……愛。他想吻他,他竟是想吻他!
「怎麼了?」被人以充滿食慾的目光盯著,阮昧知神經再大條也不由得起了寒戰。
「沒、沒事。」殷尋問有些倉惶地別開視線,匆匆離去。
阮昧知撓撓頭,有些迷惑,按理說不該是這反應啊。
阮昧知以為殷尋問內心深處所求的是一個親密摯友,他壓根沒料到,這個被自己一手帶歪的孩子,心中隱藏著的卻是另一種渴求。殷尋問就著阮昧知為他量身定做的謊言,所補全出的,不是友情,是愛情。阮昧知要是知道自己這個魚餌勾出的是一顆愛慕之心,多半會哭著跪求後悔藥的,帶歪青少年已經很遭雷劈了,掰彎青少年一定會遭爆菊的!
殷尋問將自己鎖在書房裡,有些不知所措。紛亂的情緒從心底湧上,亂流一般衝擊著所剩無幾的理智。他還記得,阮昧知跟他說過,欲.望,就是想上一個人,愛,就是想上一個人一輩子。而上.床這種事,往往是從一個吻開始。自己想吻阮昧知,那是不是說明,自己想和阮昧知那樣?
殷尋問在阮昧知灌輸給他的知識海洋裡上下而求索,然後他發現了一件事——阮昧知給他講過男女要怎麼做,女女要怎麼做,唯獨沒講過男男要怎麼做。想到這裡,一張記憶深處的旖旎畫卷在殷尋問腦中施施然打開來,眉目妖艷的少年雙腿大張地坐在池邊。手撫私.處,緩緩動作……只一眼,便走火入魔,徹底沉淪。
殷尋問忍不住將所有神智更深入更徹底地投入到記憶之中,以攫取更多的歡欣。如嗅迷香,心神恍惚;如飲烈酒,唇齒生津;如墮地獄,烈火焚身……
某處逐漸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傾訴著靈魂的渴望。殷尋問頗感新奇地看著自己的變化,他確定了,他的確想和阮昧知做那種事,雖然他還不太清楚兩個男人該怎麼做。
想到阮昧知平日的教導,殷尋問的手向那處緩緩伸去,但剛摸到腰帶,手便頓住了。在阮昧知所有的故事裡,發生了這種狀況,要麼找個女人解決,要麼自己動手解決,最後終於噴射,以登上極樂為結尾。殷尋問此時忍不住猜測,要是兩者都不選,又會出現什麼情況。
剛剛抬頭的小小尋,就這樣在主人慘無人道的圍觀之下,淚流滿面地躺了回去。飽受黃色小說熏陶的少年是邪物啊有木有!
觀察完畢,殷尋問不得不開始認真考慮一個問題,他對某人到底是一時衝動,還是真心愛慕?就阮昧知講給自己的故事來看,很多時候,想做,並非因為愛。他和阮昧知一直以來都太親密了,親密得讓他幾乎無法清楚分辨自己對阮昧知的感情。
殷尋問倒在軟榻上,修長的手指搓弄著柔軟的塌面,歡喜又茫然。阮昧知現在是不是也和自己一般,腦中只有模糊的念頭,想要再近一點,想要朝夕相對,想要永不分離,卻不知……到底是因為什麼?
與此同時,阮昧知收到來自殷掌門的傳喚。
阮昧知不敢耽擱,駕著碾風舟就到了混元殿。
「拜見掌門。」阮昧知規規矩矩地給殷函子行了禮。
「小尋應該已經和你說了不再要你貼身伺候的事吧?」殷函子開門見山。
「是。」阮昧知默默咬牙。你個閒得蛋疼的多事精!
「我要小尋這麼做,一方面是看重你,想要栽培你。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我家小尋。」殷函子淡淡道。
「還請掌門指教。」突然聽說還有個答案B,阮昧知有點小緊張。
殷尋問緩緩道:「修仙修的不止是體,也是心。小尋這個年紀,正是少年慕艾的時候,但情之一字,對修仙者而言,實乃滯礙。我準備再給小尋添幾個侍女,讓他煉煉心。所以需要你讓出貼身的位置,好給其餘侍者可乘之機,讓小尋有機會瞭解並看透情愛之事。」
「您的意思要讓別的女人有機會爬上少主的床?」不知為何,一股無名之火忽然從心頭竄起,阮昧知恨不能直接給那端坐在上裝逼不休的掌門一百多個大嘴巴。
「何必說得這麼直白。」殷函子笑笑道:「在這件事上,我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這是在警告自己別擋了那些女人的道?除了答應貌似也沒別的台詞可供自己選擇啊。阮昧知乖乖頷首:「這是自然。」
殷函子繼續吩咐道:「你也替我看著點小尋,多給那些女人接近小尋的機會,但別讓誰得了專寵。若是小尋有了心儀之人,你記得告知於我,我會有安排。」棒打鴛鴦這種惹人恨的事,他當然要借別人的手去做,最佳人選自然是眼前這隻。
難怪一個二個的官二代富二代都深諳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渣男精髓呢!感情就是被這種混賬爹打小帶壞的。阮昧知忍不住辯駁道:「這樣對少主是否不太好,這樣難道不會滋生心魔麼?」
「看多了,摸透了,也就不稀罕了。我不過是想幫小尋靜下心來求道罷了,怎麼會有後患。」殷函子自信道。
「是,掌門。」看殷函子那心意已定的模樣,阮昧知默默在心中腦補暴揍大掌門的畫面。
「阮昧知,小尋就托付給你了。」殷函子露出一個慈祥的笑。
「掌門放心。」阮昧知微笑著打包票。放心,他一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膽敢和自己搶陽氣的生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