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轉戰小正太
「不給個解釋嗎?少……主。」有人忍不住開了口催促,少主那兩個字喚得意味深長。這幫結仇門派本就是衝著混元宗這個名頭才有膽子聚在一起打秋風的,如今底氣的泡泡讓人給戳破了,哪裡還沉得住氣。
副掌門陸瀟壽趁機落井下石道:「小少主你瞪著我作甚,你敢做卻不敢讓人說嗎?你敢對天道賭咒說本君剛剛所言皆為污蔑麼?你敢說你來我神霄宗不是為了這……《攝生要義》麼?」墨色的玉簡在陸瀟壽的指尖光華流轉,分外奪人眼球。
看殷尋問依舊一副啞口無言的模樣,有附屬門派的忍不住出頭了,畢竟他們受殷函子所托,要是由著別人將少主欺負了去,回頭也不好交代:「你個魔頭知道什麼,殷少主那可是……」
殷尋問卻是忽而開口打斷了他的話:「的確如你所言,我是在歷生死劫,最終目的是拿到《攝生要義》以完成任務。可那又如何?如今爾等皆為牢中困獸,這番挑撥,不過垂死掙扎罷了。」
陸瀟壽扯起唇角,笑得諷刺:「好一個垂死掙扎,各位掌門,我竟不知你們卻是願做這小兒足下走狗的,被人哄了拚命也無怨無悔,一心只想為個無權無勢無能無德的豎子做嫁衣。」
殷尋問卻像是對現在的狀況毫不瞭解一般,居然扭頭去看那些結仇門派掌門們,倨傲道:「我們都是有約在先的,我想你們不會做那背信棄義的小人對吧?」
這根本就是火上澆油!
「主君這是故意的。」阮昧知倒抽一口氣,憂慮如濃重的霧靄,籠住了整個眼眸。
殷函子並不喜歡眼下這種無法預料也不好掌控的狀況,他側頭看著阮昧知:「你能猜出小尋究竟是想做什麼嗎?」
「我在想……」阮昧知揉著眉心,有些暴躁地回答道。
眼前的畫面越加叫人焦心,結仇門派的掌門們聽到殷尋問那欠抽之言,果然都露出了不快的神色,甚至有掌門已經毫不客氣地宣佈道:「殷尋問,你不誠在先,欺瞞在後,現在你狼子野心暴露無疑,這同盟關係也算到頭了。不過,我提議,我們幾派的同盟關係還在,僅將這無恥小兒驅逐出我們的同盟!」
隨後那結仇門派自然是附和聲一片,反正已經集齊幫兇打到神霄宗門口了,而對付神霄宗陣法和掌門的具體方法殷尋問也已經透露完了,這會兒過河拆橋,正合適,還能將剿滅第一魔宗的頭號榮譽佔為己有,多好?
「萬萬不可,殷少主雖是來歷生死劫,卻並非因為犯錯,而是為了歷練。我敢以掌門之位保證,殷少主在門派中的地位並無任何動搖。」殷函子威逼利誘在先,附屬門派的掌門們自然沒人敢背叛殷尋問,眼看情況要糟,趕緊幫殷尋問辯解。
附屬門派的掌門們也紛紛站出為殷尋問做擔保,這同盟踢了誰都不能踢了殷尋問啊,他身後可是站著殷掌門那個可恥的兒控。
結仇門派面露不快,卻也沒人再說要踢走殷尋問的話,場面一時間膠著起來。畢竟沒了同盟門派的幫忙,結仇門派也沒那麼大的把握能吃下神霄宗。但要就這麼繼續乖乖屈服在殷尋問之下,被人當刀使,到底還是意難平。
「這幫螻蟻……」殷函子看得咬牙切齒。
阮昧知卻是深吸一口氣,索性閉上眼,不聽,不看,盡力不讓神識中的情境干擾自己的思維,關心則亂,今夜的他,有些失常了。他必須徹底擺脫感情的影響,才能盡快弄清殷尋問這一連串設計的最終指向……
之前設伏的是龍驚千,結果是結仇門派損失了不少築基期弟子。這就引發了兩重影響,一是為此時結仇門派的倒戈埋下伏筆。二是有助於龍驚千立下功勳,取信於神霄宗,甚至繼續掌控領兵之權。
若是想要裡應外合,外方的力量絕對不可缺少,可殷尋問現下的種種消極反應分明是要將助力都推到對立面去。外都不合了,還要裡應做什麼?所以說,殷尋問之前的佈置並非為了龍驚千能掌兵然後給他的隊伍大開方便之門,而純粹就是為了提高龍驚千的威望。但神霄宗馬上就要被剿滅了,這會兒提高威望有什麼意義,除非……殷尋問根本就沒想要滅了神霄宗!
奪《攝生要義》卻不傷神霄宗嗎?也就是說,他一開始就沒想過真要讓那些結仇門派出力,殷尋問現在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
阮昧知猛然張開眼:「不好!殷尋問他想要玩單挑。」
阮昧知話音剛落,就看到殷尋問上前一步對那幾個結仇門派的掌門傲然道:「如今鬧成這樣,不過是因為你們不甘被我白白驅使罷了。不管你們信不信,我殷尋問從未打過躲在你們身後白撿便宜的主意。既然你們生怕我佔了你等的便宜,那便休怪我不顧同盟之誼了。」
殷尋問旋身,面向神霄宗的兩位掌門,冷然道:「兩位掌門,我們來打個商量如何,給我一個時辰的時間,與你們中的一人單獨切磋,在你們保證不傷我性命的前提下奪取《攝生要義》。無論成敗,我都帶著人走。」
「區區築基期卻敢單挑元嬰期,你倒是好膽魄。」陸瀟汜冷笑,眼中儘是譏嘲:「不過你有什麼資格要我接受你的挑戰卻不傷你性命呢?還無論成敗,帶著人走?眼下你可是被你的盟友們踢出來的。」
殷尋問卻只是看向附屬門派的掌門們,朗聲問道:「你們可還承認我盟主的身份。」
附屬門派的掌門們異口同聲應和道:「自然。」
「若我身死,你們可願為我報仇?」殷尋問又問。
附屬門派的掌門們毫不猶豫道:「一定。」廢話,要是殷尋問真死在這裡,遷怒的殷大掌門不把自己這行人打成小餅餅才怪。要不是殷尋問滿臉都寫著「我要單挑,我就要單挑嘛!」,他們恨不能將人直接拖走以策安全。
「好,本掌門便接受你的單挑。我向天道保證,在這一個時辰之內任你攻擊,保證不傷你性命。」神霄宗大掌門陸瀟汜衝著殷尋問笑得嗜血。我保證不殺你,但我可沒保證不廢了你修為。
殷尋問亦舉起兩指道:「我向天道保證,在這一個時辰內無論是否奪到《攝生要義》,時間一到,便下令撤退。」
「喂,殷尋問你怎麼能擅自和這魔頭達成協議。你只顧自己的任務,卻要將我等置於何地?」結仇門派的掌門們著急了,畢竟要是沒了那幾個附屬門派打前鋒,他們要想啃下神霄宗這麼一個大燒餅,可不容易。
「你們和我……何干?」殷尋問神色淡漠地掃過這群趨炎附勢貪婪愚昧的小人,姿態孤高。
「你就不怕我們現在就走?」那結仇門派的掌門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你捨得走?」殷尋問冷笑:「若這陸掌門一個失手將我打死了,你們的機會不就又來了?這會兒走,不嫌走得太早嗎?」
那幾個掌門面色數變,很是難堪。陸瀟汜和陸瀟壽的臉色也一樣難看,殷尋問拿神霄宗所有人的命給他的命做保障,他們還真不敢下死手。
眼看著殷尋問便要孤身踏入神霄宗的大陣之內,阮昧知忍不住開口道:「掌門,你不阻止?」眼睜睜看著你兒子去找揍,你這爹怎麼當的!
「你以為小尋是為什麼非要單挑?」殷函子看著殷尋問走入神霄宗的地盤,神識無法再繼續跟隨,只能用眼睛遙遙看過去,一時間面色複雜,似欣慰又似愁苦:「他知道那些掌門出力並非為他,而是為我,索性直接拋開所有助力,孤身上陣,誓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他本身的實力。小尋這孩子,實是太驕傲了些。好在他還不算偏執過頭,知道先造勢保住自己的性命。」
阮昧知才不管什麼驕傲不驕傲,他現在只想把這孩子抓來,扒掉褲子,狠狠抽他屁股。這熊孩子,他以為他在演美國大片嗎?在一群華夏人中間搞個妹的個人英雄主義啊,不知道咱天朝人流行的是槍打出頭鳥,卸磨就殺驢嗎?
殷函子還在絮絮叨叨:「我就不明白了,他到底在著急些什麼,他才十二歲而已,將來還有的是建功揚名的機會,何需如此迫切地向世人證明實力,甚至不惜鋌而走險。」
阮昧知忽而怔然,腦海中浮現出某個少年的臉,他當著自己的面,信誓旦旦地許下承諾——「我自會盡快取得和昧知正大光明在一起的資格。」
他的一時借口,成了那孩子的奮鬥目標。他袖手等著將時間拖過去,而那孩子卻在默默地為此付出所有心力,甚至……拚命。阮昧知摀住心口,那裡堵得他幾乎難以呼吸。
阮昧知將指甲狠狠掐入掌心,強行將自己從那紛雜的情緒中抽出來,某個熊孩子正拚命呢,現在他可沒功夫演啥磨磨唧唧的感情戲。阮昧知滿面肅色地迅速對殷函子道:「殷掌門,若是場中出現什麼意外,您能在一息之間打破護山大陣然後護住主君嗎?」
殷函子的臉色也瞬間沉了下來:「不能,若要獨力破掉這護山大陣,至少需要半個時辰。可……那神霄宗的也沒膽子真對小尋做什麼吧?縱是毀了小尋的丹田經脈,我這裡還有逆命丹,想來該是無礙的。」他並不想將殷尋問當琉璃似的護在掌心,只要後果在可承受的範圍內,他都願放任殷尋問去做,縱然得到的僅是教訓也好。
「掌門,您這是要將主君的生死安危全全托付給魔宗掌門?」阮昧知笑得譏誚。
「你準備如何?」殷函子被阮昧知看得火大。
「掌門能悄悄破開大陣然後再潛進去守在一旁嗎?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阮昧知認真道。
「可以,不過要破大陣,不可能完全無聲無息。瞞過那些弟子還行,要想瞞著這兩位掌門,我得繞到離他們最遠的角落去,可這樣我單憑肉眼就無法再看到小尋的狀況了。而且偷偷破陣,比強行破陣更花時間,沒準兒會將這一個時辰全花掉也未可知。」殷函子猶豫地看著已經抽出飛劍衝向陸瀟汜的殷尋問。
「總比您看到卻只能乾著急好吧?」阮昧知勸道:「況且您完全可以繼續用神識鎖定著我啊,若有什麼,我一開口您就知道了。」
「好吧。」殷函子也不耽擱,一轉身就衝向了神霄宗的背面。
阮昧知則往戰鬥現場飛近了些,摸著掌心的玉玦,心中歎息:殷尋問敢去單挑,應是有所倚仗吧。希望自己偷偷預備下的底牌別真有翻開的機會才好。畢竟這底牌縱是翻開了也不一定能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