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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把庶女送到家廟為邵帆寧守孝一事後,鄭一田又有煩心事與父親商議。
「邵平是想著與咱們聯姻。」大同之戰後,很明顯的表現就是光棍兒增加,寡婦也不少。死的並不僅僅是平民百姓,哪怕有許多官眷來不及撤離,更多被糟蹋凌虐,有的為保清白,跳井上吊的不在少數。
邵平是原大同軍的將領,其家室也在韃靼人鐵蹄的肆虐下沒能保存。
大同軍只餘三萬人,這三萬人,以邵平為首,另外還有數位中低階的小將領。
這個時候,邵平提出與鄭家聯姻,其目的就很值得人玩味了。
鄭臨冰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不成,邵平妻孝未過,此時聯姻,不妥。」
「並不是他,是他的侄子邵鋒,今年十八,在邵平麾下做個參將。」鄭一田道。
鄭臨冰眉毛緊皺,狠狠一拍桌案,「看來,邵平是怕了。」
鄭一田道,「也難怪邵平怕了,實是這倆小子太猛了。如今四海的賬都被那姓趙的抄了去,雖與咱們鄭家無干,邵平可不見得乾淨。」
鄭臨冰瞥兒子一眼,「照你說,姓邵的是想拉咱們鄭家下水了。」
「那倒不能,怕是想著讓咱們拉他一把的意思。」鄭一田捧了一盞溫熱適宜的茶奉予父親。
鄭臨冰接過,呷一口,淡淡道,「五丫頭給邵鋒就糟蹋了。邵平實在是捨近求遠了,他只要把三萬大同軍攏在手裡,誰敢動他呢?」
「父親,邵平都開了口,這樣回絕,是不是……」
「你去跟他說,五丫頭的親事,帝都你二叔已經說了要給五丫頭做主。」鄭臨冰直接拿胞弟——戶部尚書鄭臨重做擋箭牌,「這世上再沒有一女二嫁的道理。再者,邵帆寧的事剛過,陛下下旨訓示陝甘總督。這個時候結親,也忒沒眼色了。叫邵平把心放到軍隊上去,把人攏住了,就什麼事都不會有。」
鄭一田低聲應了,又問,「父親,要不要問問二叔……」
「嗯,我已經給你二叔去信了。」鄭臨冰道,「無妨,再等等看。」
邵平一直不服。
他在大同軍中出生入死大半輩子,韃靼人入關時,雖然大同軍失守,但是在他的帶領下,大同軍保存了近一半兒的實力。
劉守仁死了。
皇上寧可調個毛兒沒長全的小子來壓他一頭,也不提拔他為大同守將。
若是宋遙真的有啥了不得的資歷,或是了不得的背景,邵平也就服了。
可關鍵是,宋遙真沒啥背景。二十年前宋家還有些名氣,但,二十年後的今天,宋家早已敗落,據說整個宋家早七零八落,泯然眾人。
宋遙也就是考個武狀元,抓個哈木爾,比他娘的他兒子還小兩歲呢,這小子就能做得了大同守將?
邵平怎能不心生怨恨?怎能不心生嫉妒?
他簡直嫉妒的眼珠子都燒紅了。
打宋遙一來,邵平就看他不順眼。
自然,在宋遙眼裡,邵平這樣的倚老賣老的將領,也著實讓人噁心。
如今,勝負已分。
自趙令嚴查抄了四海幫與和平幫的賬目後,且連同謝四海與謝白戈皆被逮補入獄。邵平已惶惶然不知所措。
想與鄭家聯姻,卻被鄭家婉轉拒絕。
邵平甚至覺著,末路已到。
但此時,邵平絕對沒想到宋遙會給他一條生路。
宋遙請邵平過府用宴。
在這個時候,除了鴻門宴,邵平絕對想不出宋遙還有什麼其他意圖了。
邵平在府裡猶豫許久,想著自個兒也不能當孬種啊,帶上親兵,腰挎寶劍,雄赳赳氣昂昂的去了將軍府。
宋遙雖是宴請之名兒,卻未置酒菜。
「郭豹,你們先退下。」宋遙吩咐親兵,郭豹是宋遙身邊兒的侍衛頭領,自然領命。郭豹帶人走了,邵平帶來的親兵就格外的惹眼了。
俗話說,輸人不輸陣。
若是姓宋的要翻臉,這又是在宋府,他帶多少人來也沒用的。故此,邵平也命人退下了。
邵平用極為警惕的目光盯著宋遙,生怕宋遙埋伏數人,摔盞為號,先下手為強啥的。誰知宋遙隨手將手邊一賬本子拋給邵平,「邵將軍請過目。」
邵平揚手接住,心裡猜到了些什麼,翻開一瞧,臉色大變:他就知道他娘的謝四海留了一手兒!
此時,邵平心裡一面唾棄謝四海不地道,一面看向宋遙,冷聲問,「不知宋將軍要如何處置末將?」這姓宋的拿住了他的把柄,定不能就此罷休的。
宋遙淡淡道,「我若是想處置你,就直接把這本賬交給陛下了。」
宋遙雖不苟言笑,不過,邵平卻從宋遙的話裡聽出些門道,心知賬必定不只這一本,頓時軟了,低聲道,「西北窮,餉銀就那幾兩銀子,兄弟們也是沒法子。」
宋遙依舊淡淡地,「大同軍死了三萬多,還剩三萬,禁不起清洗了。這賬你拿上。」從桌上取下一紅木匣子,遞給邵平,「拿回去看看對不對,該燒的就燒了,以後也別再碰了。」
邵平驚訝的看向宋遙。
宋遙仍舊是冷冷清清的沒什麼表情的模樣。
邵平接過木匣,心中滋味兒難全,不禁問道,「將軍為什麼……」會放過我?
「我說過,原本大同軍只剩三萬,禁不起清洗了。」宋遙端茶送客道,「沒別的事,邵將軍就回去吧。」
邵平明白「清洗」二字的含義,他原是劉守仁將軍的嫡系。當年,劉守仁新任大同將軍時也不過三十出頭兒,是如何將原來大同軍的派系一個個收攏到手裡的,邵平清楚明白。
宋遙將能要他命的證據還給他,無疑也是想收買他。
人,都是有價值的。
只是有些人,要價兒高,要封王拜相;有些人,要價兒低,要為奴為婢。
而宋遙想收買邵平的價錢,在邵平看來,已經足夠高了。
邵平曲膝跪地,沉聲道,「將軍留末將一命,日後,將軍但有差遣,末將絕無推脫。」
這麼好的機會,宋遙竟然放過了。
邵平雖然心有疑惑,不過在回到府中,秘密的看過那幾本賬冊,他心中就滿是感激了。趕緊把賬本子燒了,第二日,邵平就聽到了謝四海死於獄中的消息。
至此時,邵平算是對宋遙心服口服。
但是,接下來宋遙幹了一件讓邵平不大明了的事。
宋遙連同大同知府章戍,把大同城裡的大商號,程氏馬場給查封了。
誰都知道,程氏馬場的老闆程福根兒那是鄭家出去的奴才。當然,程老闆早消了奴籍。但是,程家與鄭家淵源頗深。
先前,德宗皇帝時,那會兒大同城可沒現在結實。還曾被韃靼人攻破城池。其實,把鄭家算做世族,會有許多世族不高興的。鄭家雖然也有百年基業,歷經了三五代陳人,算是與國同長,但是真正從世族的定義上看,著實算不得世族。最準備的說法兒,鄭家為當地望族。德宗皇帝時,韃靼人進關,大同城裡的官民雖會讓你鄭家三分,韃靼人可不知道你是阿貓還是阿狗呢。
韃靼人來了,不論世族望族還是平民百姓,都得逃命。鄭家人也不例外。
如今的鄭老太爺鄭臨冰與現任的戶部尚書鄭臨重那會兒還小呢,剛斷奶的年紀,也不知怎麼搞的,給家下人弄丟了。當時,全鄭家人都以為這哥兒倆是完了,誰知道韃靼人走了,鄭家人回了大同城。
鄭家兄弟也被人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說來也邪乎,兄弟二人就是被程福根兒給救了。幾人在地窯裡躲了幾日,待韃靼人走了方才出來,撿了性命。
後來,鄭家兄弟一個做了族長,一個做了高官,程福根兒也跟著富貴了,非但脫籍成了良民,倚靠著鄭家,還掙下了這萬貫家業。
如今,宋遙就以程家馬場與四海幫勾結為由,查封程氏馬場。
「大人,程家畢竟與鄭家有聯繫,況且鄭家還有人在朝為官呢。」邵平隱諱的與宋遙道。
宋遙道,「先前淮揚徐家因罪被滿門抄滿,徐尚書深明大義,皇上也未怪罪於他,如今徐相在帝都照樣貴為帝師,內閣相臣。一個鄭家,想來鄭老尚書亦知道輕重的。」
邵平不明白宋遙為何這樣針對鄭家,彷彿一定要將鄭家連根拔起的樣子。
宋遙接著道,「邵將軍,楊宇同之事,劉守仁將軍身死,大同城損失無數,多少百姓死在韃靼人手裡。這件事,你猜先前鄭家知不知道呢?」
邵平一愣,當時韃靼人十來萬精功攻破大同城。韃靼人本就強悍,大同守軍卻是守將身死,楊宇同叛變,邵平只顧著帶著兄弟們鑽山坳子保命了,倒一直沒顧得上想這個。
宋遙的眼中閃過一抹諷刺道,「連邵將軍你的妻室都沒能保住,不過據我所知,鄭家主子們俱是平安,莫不是上天格外偏愛鄭家不成?」
宋遙一直針對鄭家,並非與鄭家有什麼冤仇,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剛一到大同城,鄭家就暗中試探什麼的。只是身為一個將領,他從內心裡就噁心似鄭家這種通敵賣國之世族!
宋遙轉身離去,留下邵平瞪大眼睛,滿臉的難以至信。
此亦為趙令嚴所設連環計。
趙令嚴一直在研究鄭家,這個把控著大同城最大的幫派,以及大同城最肥美的生意,甚至與軍隊都有所牽連的名門望族。
鄭家一開始並不看好宋遙。
太過年輕。
就憑宋遙的年紀,他坐穩大同守將的可能性不大。
相對於宋遙,大同鄭家更青睞於久於大同軍中的副將邵平。邵平在大同時日更久,與鄭家的關係也非常融洽,甚至,邵平是先大同守將劉守仁的嫡系,他明白大同城裡的規矩。
最開始,鄭家聯姻邵帆寧,為了就是把宋遙弄下台,然後扶邵平上位。
人算不如天算。
宋遙武功高強,打遍全軍無敵手的人。軍隊之中最仰慕強者,何況這小子天天一副別人欠他八百弔錢的臭臉,治軍極嚴,尤其是對普通士兵。
餉銀一文錢都不能少。
若是聽說有人敢苛扣餉銀,直接就是掉腦袋的事兒。
當然,宋遙也料不到日後打他臉的就是他親手放到軍營中的堂弟宋遠。
話歸正傳,鄭家著實沒料到宋遙身邊兒還有個老謀深算的趙令嚴。趙令嚴年紀不大,雖是武榜眼出身,那武功爛的一榻糊塗,真懷疑趙令嚴是怎麼糊弄個武榜眼的?甚至這武比的公正性都有待考證了?
但是,趙令嚴的才能,武榜眼的稱號兒都有些配不得他。
宋遙最開始打仗就挑中了武功肉腳的趙令嚴做搭檔。趙令嚴不懂武功,但打理糧草是一把好手兒。漸漸的,趙令嚴的天分完全展示了出來。
他給宋遙出的主意。
坐觀虎鬥,一舉拿下四海幫、和平幫,以及與鄭家有姻親之好的大同知府邵帆寧。
其二,收服邵平。
邵平也是老將了,在軍中素的威信,這個時候宰了他,怕原大同軍會軍心不穩。但想真正將他收服,可並不是件容易的事,為此,趙令嚴分為兩步:其一,將邵平犯事兒的賬簿子給他,以示宋遙之光明磊落;其二,就是道破鄭家賣國之事,趙令嚴很清楚,邵平的家小兒都是在此次韃靼人進城中死去了。
血海深仇,他不信這樣邵平還對鄭家死心塌地。
至於趙令嚴是如何得知鄭家叛國的?
這就得歸功於趙令嚴的本事了,而趙令嚴又如何知道的呢?
這樣的機密,試想一下,你哪人說要叛國,誰敢做的堂而皇之、大搖大擺啊?這必然是一個家族最核心的機密,除了這個家族裡最核心的幾個人,斷不會傳出半個字去!
但,趙令嚴是怎麼知道的呢?
趙令嚴是猜的。
當然,這種說法非常欠扁。
不過,趙令嚴的觀點很有說服性,他對宋遙道,「大同城裡,原本與鄭家比肩的大世族榮家,此次被韃靼人血洗滿門,若非還有幾位少爺在外面,估計得絕了種。再看看鄭家,雖然也有損失,不過是表面兒財物罷了。此事,定與鄭家有關。不除了鄭家,將來,他就有可能冊反我們身邊兒的誰,然後一刀下去,再引韃靼人入關。」
「鄭家不除,寢食難安。」
趙令嚴下此結論。
在趙令嚴在個年紀,能有如此謀算,已相當不簡單。每每趙令嚴說出計策來,皆會令宋遙即驚且歎,宋遙端著趙令嚴做的紅燜羊肉吃,一面吃一面感歎,「阿嚴,看你腦袋也不比我的大,這東想西想的,倒是靈光啊。」
趙令嚴白他眼道,「也有人看著機伶,其實一肚子大糞的呢。人要是都給你從面兒看出來來好歹,你倒有本事了呢。」譬如宋遙,生的著實如花似玉,平日裡也會裝酷,外頭看著再可靠不過。私下人品,趙令嚴卻對他頗是嗤之以鼻。沒臉沒皮的來蹭飯,而且,胃大的很,趙令嚴就燜了一條羊腿,宋遙幾筷子就撈去了大半。趙令嚴這人也會裝,與宋遙不同的是,宋遙只在外人面前裝,於朋友熟人跟前,他是不裝的。
而趙令嚴是無時無刻的不在裝,趙令嚴其實很小心眼兒,你說句他不愛聽的,他能記好幾年呢。像宋遙過來吃他做的飯,而且這樣不客氣,完全沒有客人的自覺,趙令嚴就有些嫌他。不過,趙令嚴不動聲色的刺宋遙幾句,知道宋遙有些小小的潔癖,趙令嚴就刻意去噁心他。
「你也是讀書人呢,說話文雅些。」宋遙聽到「大糞」倆字,給趙令嚴鬧的減了胃口。
趙令嚴心情好了才會下廚,而且,趙令嚴的紅燜羊肉簡直是一絕,哪怕廚藝頗是不錯的宋遙也連連讚歎,如今趙令嚴覺著,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得意之餘,便下廚張羅晚飯。
宋遙聞著味兒過來,趙令嚴也不好將人攆出去,只得與他一道吃了。
用「大糞」噁心了宋遙一回,趙令嚴似完全無所覺一般,照樣慢調斯理的用著晚飯,時不時的抿一口小酒,愜意極了。
帝都。
明湛翻看著西北送回的謝白戈的私人賬簿子,倒也沒有特別的氣上一氣。
如今明湛的養氣功夫越發的好了,若啥事兒都氣上半日,他早就給活活氣死了。明湛總結出了一條規律:吃的飯多了,飯量會見長;生的氣多了,氣量也會見長。
明湛遞給阮鴻飛,歎道,「難怪守邊大將叫人說殺就殺了呢,大同亂象至此,也是難免的。」
阮鴻飛對於西北並不太瞭解,接過瞧了幾眼,大同城裡有頭有臉的豪門商家,聯手軍中的大將,一併走私分成。
「看來,他們是被鄭家給涮了。」阮鴻飛道。
明湛命人細查過,韃靼人劫掠之後,大同城十之八九在披白髮喪,倒霉的如靖國公父子直接成了俘虜。倒是鄭家雖然也被人搶了個精光,不過主子們無一傷亡,彷彿僥天之悻了。明湛這人疑心大,以往就疑心過鄭家,不過沒有證據,他也不能無故發作。
現在證據到手,還等什麼?
明湛命人將此賬冊子交與李平舟,李平舟看過之後,那種驚痛的表情絕不是假的。明湛淡淡吩咐道,「把這個拿給王叡安,叫他早朝時上本。」
帝王也是有潛規則的。
李平舟沉聲領命。他非常想問一問帝王由何得來此賬簿,但是看明湛的臉色,李平舟還是識時務的閉上了嘴。帝王遙控西北,自然有隱秘手段。
有些事,不是朝臣該問的。
原本大臣之間的默契,萬壽就在眼前,再有糟心的事兒,能過去就過去。經大同鬥毆案,萬壽節都延期了,這會兒,最好不要再給帝王添堵,也是他們的孝敬了。
不承想,比大同城鬥毆案更加令人震驚的大同走私案又接踵而來。
這一年,大同不太平啊。
若是往日。
不過是偷偷的弄些東西與韃靼人去賣,帝王縱使惱怒也是有限的。不過,在韃靼人剛剛被趕出關外,全國人民猶未忘記韃靼人燒殺劫掠的惡行時,暴出大同走私案。
這根本無異於叛國啊。
於是,連朝臣帶百姓,全國都憤怒了。
最開始最直接的反應是,吏部尚書鄭臨重鄭老大人,不得不在壓力之下,請辭吏部尚書一職。
明湛並未挽留,直接准了。
似李平舟鄭臨重等人都是鳳景乾留下的老臣,明湛登基一年了。
當然,明湛的脾性並不算好,而且,他更喜歡年輕的臣子。只看他登基後破格提拔的皆是三十歲上下的朝臣,甚至有更年輕的,明湛也喜歡拿來用。
故此,雖然明湛也倚重老臣。但是,老臣嘴裡不說,也生怕什麼時候令帝王厭倦。
再者,還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預言呢。
在明湛甫一登基,就與朝臣發生過諸多爭執。從「衛太后進宮」到「天津港的籌建」,反正,明湛不是個聽話的人。
他實在太有主見。
明湛這樣的性格,讓許多人以為,他會迫不及待的換掉李平舟等人。
尤其李平舟王叡安,得罪明湛不知多少回了。
很奇異的是,明湛依舊倚重他們。甚至在這一年的磨合之中,君臣之間不僅僅有了默契,更有了感情,以至於向來忠心耿耿的李平舟對於鳳景乾是否回朝之事都打了馬虎眼。
而鄭臨重的為人更不必說了。
這老爺子不僅會做官,更會做人。
誰也沒料到,第一個被換掉的相輔會是鄭臨重。
去年,淮揚徐家也犯了事兒,徐三就依然好好兒的站在昭德殿做帝師呢,鄭臨重如今就得告老辭官。
當然,鄭臨重不能與徐三比,徐三是帝師呢。
只要徐三不是犯了太大的事兒,為了尊師重道的名聲,明湛也得保全徐三。再者,徐三與本家關係之惡劣,天下聞名。
鄭臨重卻不同。
明湛懷疑大同鄭家,自然會對鄭臨重多加留意,明湛甚至連前些天大同鄭家寄給鄭臨重的信都知道的七七八八。
鄭臨重與現大同鄭家族長鄭臨冰為親兄弟。
明湛不會採取像趙令嚴那樣步步為營的手段,趙令嚴是目的是讓宋遙坐穩大同將軍的寶座。而明湛,需要的是一個清明的軍隊!
明湛這樣直接而冷酷的行動,讓趙令嚴第一次陷入了危機。
趙令嚴聽到帝都是因為王御史由一本大同幫派的私人賬簿由此上奏朝廷時,頓時懵了。趙令嚴雖然在朝中沒呆過幾日,不過,他到底是在帝都混過的人。
王叡安因曾直犯龍顏,被稱為魏征第二,於帝都一向小有名聲。
但是,王叡安再有名聲,也不過是一左都御史,實力在那兒擺著呢,他怎麼有可能派出宋少陽那樣的細作。
上次,雖然宋少陽成功逃脫。
趙令嚴卻一直將此人掛在了心裡,設想過此人的種種來路。他沒想到,宋少陽竟然是陛下的人。
倒不是說明湛在趙令嚴心裡是個沒本事的人,相反,趙令嚴認為明湛雖然年輕,卻夠得上英明神武,將來大有可為,一代明君。
可是,在趙令嚴看來,明湛登基時間還是太短。正是因為朝廷對於大同城缺乏足夠的控制,才導致了楊宇同之事的發生。
而親臨大同城的趙令嚴,更加瞭解大同城的混亂與傾軋。
趙令嚴沒料到帝王的手這麼快,甚至早在他之前便已命人潛入和平幫,挑起和平幫與四海幫的殘殺,從而讓趙令嚴撿了個大便宜。
但,要命的是。
如果宋少陽是明湛的人,那麼明湛對於大同城的瞭解肯定比他們想像中的更加深刻、更加清楚。
此時,趙令嚴深恨自己大意。他早早查抄了四海幫與和平幫的總部,為了收服邵平,竟然將那些賬本子還給了邵平。此事若傳出去,豈不令明湛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