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學院暗湧 ...
蘭斯送走了埃文,才在宿舍裡坐了一小會兒,就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蘭斯,可愛的孩子,收拾好東西跟我走,你需要換一個宿舍。」
「約瑟大人?」蘭斯看著笑容滿面的老人,無辜的眨眨眼:「我不能住在這兒麼?」
「哦,神眷之子可不能住在這種普通的地方。」約瑟主教呵呵的笑著:「另外,既然已經成為了學院的學生,你叫我校長就好,不用這麼拘謹,收拾好了麼?」
「是的,約瑟校長。」蘭斯只好把剛剛拿出來的東西一股腦兒再裝進包裡,一邊腹誹喜歡亂折騰的老傢伙一邊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推開新宿舍大門的一瞬間,蘭斯差點被裡面的萬丈光芒閃瞎狗眼。
比普通宿舍大上起碼五倍的方形房間裡鋪滿了淡金色的地磚,牆上滿是用金色細線勾繪的形態各異的天使,房間正中央甚至有一個小型噴泉,剔透的水流從天使雕塑手中捧著的水壺裡潺潺流下,發出叮咚的水聲。
一左一右兩個小房間裡各擺著一張床,左邊房間的那一個掛著淡銀色的床幃,鋪著奢華的床單,右邊那間的床則樸素多了,和蘭斯之前在學生宿舍裡看到的沒什麼兩樣。
蘭斯提起行李二話不說朝著右邊的房間走去。
約瑟校長一把抓住蘭斯的行李。
「孩子,錯了,是這一邊。」
蘭斯:「……」
麻木的把東西再次掏出來擺好,蘭斯看著床單上朝他微笑的天使,發現他有一張和約瑟校長一模一樣的臉。
約瑟校長笑呵呵的摸著短短的鬍子:「我以前的學生天才般的創意,很不錯對麼?」
蘭斯:「……」
約瑟校長坐在他對面絮絮叨叨的講述學校對於他的特殊課程安排,蘭斯背脊挺直,雙手擺在膝蓋上,神遊天外。
門忽然被敲響,老校長停下,蘭斯如蒙大赦起身前去開門。
打開門,對上尤金肌肉壞死的臉。
蘭斯:「……嗨……嗨!」
「哦!親愛的孩子,你終於來了。」約瑟校長把尤金拉進屋裡,熱情的朝蘭斯介紹:「這是尤金•懷特,學院戰鬥系七級一等班的學生,非常優秀的孩子,他將在未來一年裡和你同住,負責你的安全。尤金,這就是擁有純光明系體質的『神眷之子』蘭斯,你之前不是一直念叨著想見見他麼?」
尤金越過校長,來到簡樸的床前,打開行李掏出一套貼身衣服,轉身走進浴室,關門。
幾秒種後,嘩嘩的水聲傳來。
約瑟:「……」
之後約瑟校長又朝蘭斯交代了幾句,並且給了他一個記載著課程和教師聯繫方式以及學校重要辦公處的水晶記錄球後就離開了,蘭斯對著水晶球研究半晌,確定自己的課程是學校單獨安排,和同級學生之間並沒有多少交集之後,鬆了一口氣,他也不想和其他人有什麼過多的牽扯,畢竟他的目標只是埃文,而不是跑到和黑暗敵對的勢力所開辦的學校裡玩學生角色扮演。
門又被敲響了。
開門,一個半大的少年把頭探了進來,娃娃臉上笑的陽光燦爛:「請問尤金是不是搬到了這裡?」
「是的,他正在洗澡。」
蘭斯後退,把位置讓了出來。
少年抱著一個鼓囊囊的包裹挪了進來,把它扔在尤金床上,隨後抬起頭打量了一番蘭斯,眼睛一亮。
「啊哈,你一定就是今天剛剛入學的『神眷之子』了吧!你好,我叫勞倫斯•懷特,學院魔法系三級一等班的學生。」
「蘭斯,魔法系一級一等班,你認識尤金?」
「哦,他是我哥哥,確切的說,他和我被同一個養父收養。」勞倫斯笑嘻嘻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包軟糖,遞過去:「要不要?」
「不用,謝謝。」
「哦,那可真遺憾,要知道這家店的軟糖非常不錯。」勞倫斯挑了一顆葡萄味的扔進嘴裡,含含糊糊的說:「蘭斯,你今天早上是被埃文冕下送來的對麼?你和他關係不錯?」
「是的,事實上我之前一直住在他的家裡,他對我很好。」
勞倫斯臉上劃過一抹異色,欲言又止。
蘭斯裝作沒看見,繼續東拉西扯,過了一會兒,勞倫斯忍不住了,他忽然挪到蘭斯身邊,沿著床沿坐下,靠近他小聲開口。
「嘿,蘭斯,千萬別在學院說你曾經住在埃文冕下那兒並且關係不錯,特別是在尤金面前。」
蘭斯來了興趣:「為什麼?」
勞倫斯屏息看著浴室緊閉的門,水聲依舊嘩嘩譁沒有間斷,他這才鬆了一口氣,貼著蘭斯耳邊小聲說:「尤金曾經搬到冕下府邸跟隨學習了半年,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又搬出來了,從此以後埃文冕下就宣佈不再接收任何想要住進去跟隨學習的學生。」勞倫斯癟癟嘴:「本來我也有資格在五級的時候跟隨冕下學習,可惜現在沒機會了。」
「每一個五級的學生都有這樣的機會?」
「不,很少,一般只有背景夠硬並且成績非常優秀的學生才有這樣的資格,能不能去還要看冕下的意思,尤金曾經被譽為『第二個埃文』。是這麼多年來潛力和能力僅次於當年在校的埃文冕下的學生,所以才得到了冕下的同意。可是後來他不知道為什麼搬出來了,還高調的加入了學校七級的那一幫子和冕下敵對的團體,擺明瞭和冕下作對。蘭斯,你在學校千萬別多說和冕下的關係,即使尤金不動手,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也會找你麻煩。」
蘭斯皺起眉頭,想不通為什麼學校要安排這麼一個傢伙保護他的安全。
「蘭斯,我真羨慕你,你可是這幾年來第一個破例住進冕下府邸的人,而且還住了這麼久!要知道,就算以前,除了一兩個學生,冕下從不讓人入住!你能給我講講冕下平時是什麼樣子的麼?」
勞倫斯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活像一隻搖著尾巴的小狗。
蘭斯抽了抽嘴角,講什麼?講偉大的光明神聖騎士大人是如何給他削蘋果,切牛排以及唱睡前童謠麼?
他果斷選擇岔開話題:「勞倫斯,學校還有專門和埃文敵對的團體?」
「哼,一群不學無術的貴族少爺而已,只是因為他們的父親和冕下政見不合,就自以為是的在學校唱冕下的反調,不知道有多討厭。」
蘭斯的心頓時放了大半,這種傢伙從來都不是什麼棘手的角色。
又聊了好一會兒,勞倫斯才笑嘻嘻的離開,臨走前留下了宿舍號,歡迎他隨時去玩。
送走勞倫斯後不久,尤金從浴室裡出來,淡金色的頭髮從髮梢往下滴著水珠,打濕了一片襯衫,透出健壯肌肉的紋理。
他擦著頭髮,視線轉了一圈落在自己房間床上的包裹上。
「啊,那個是勞倫斯送過來的。」
尤金頓了頓,隨手把濕漉漉的毛巾搭在床架上,拎起包裹出門。
過了一會兒,他兩手空空的回來了,進門後看也不看蘭斯,翻身上床,關上小房間門,睡覺。
蘭斯嘴角笑容不變,看了一眼一直蹲在角落玩尾巴的黑貓,簡單的洗漱之後回到自己的小房間,上了床,關掉了魔法燈。
寢室陷入一片黑暗,不一會兒,兩個房間內的呼吸聲都逐漸變得平緩。
蘭斯又開始做夢。
夢裡,他的雙手被拷在冰冷的牆上,與地面接觸的膝蓋傳來一陣一陣麻木的鈍痛,血液順著背脊滴滴答答掉落,在腳下暈成一灘血漬。
一雙穿著黑色龍皮靴的腳進入他視線,停在他面前。
下巴被一隻大手捏著,抬起來,一張英俊的過分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蘭斯,地牢呆的舒服麼?你這是何苦,答應我,一切都會解決。」
張開嘴,口腔中的血腥味沖的他頭暈腦脹。
「地牢再怎麼樣,也比與你住在一起要舒服。塞繆爾,以前你利用我對你的信任騙取了鑰匙盜走審判之劍,現在就認為我會蠢到再讓你利用一次?有種你就殺了我,如果你沒自信把我鎖在這裡一輩子,我遲早會把你挫骨揚灰!」
男人輕笑一聲,精悍的身軀朝蘭斯貼的更近了一點兒:「親愛的蘭斯,我怎麼捨得利用你?我承認當時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取走了鑰匙,但這也是迫不得已的,不是麼?如果沒有鑰匙,我哪來的審判之劍,如果沒有審判之劍,我就不會有如今的身份和力量。現在我擁有了一切,並且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你一同分享,怎麼會是無恥的利用?蘭斯,你應該清楚我對你的感情。」
蘭斯哈哈大笑,一口血沫唾在男人臉上。
男人笑容不變的抹去臉上的血沫,忽然伸手扣住蘭斯手腕,強迫的把他提了起來,整個人翻轉按在牆上。
鎖鏈嘩啦啦的響,劇烈的動作讓蘭斯背脊傳來撕裂的陣痛,傷口再度被拉開,他感到溫熱粘稠的血液順著光裸的背脊流進褲子,緩緩暈開,他咬牙抑制住渾身的顫抖,臉頰壓在粗糙濕冷的牆面上,擠得幾乎變形。
「撕拉——」
布料撕裂的聲音,一陣寒意侵蝕大腿和腰臀,蘭斯頭皮一麻,猛地瞪大眼睛:「啊——!!」
沒有任何潤滑的粗暴進入,後身尖銳的疼痛讓他雙腿一顫就要往下跪,手卻被死死地按在牆上,動憚不得。
耳邊傳來喘息的暗啞聲音,帶著暴虐的笑意:「蘭斯,被/幹的爽麼?」
「唔——」吞下痛苦的呻吟,他滿頭冷汗,嘴唇被咬出一道血印。
身後抽/插的力度越來越大,血液滴滴答答的流了一腿,粗重的喘息聲迴蕩在陰冷的地牢之中,蘭斯的神智逐漸模糊,消失……
猛抽了一口氣,蘭斯驚醒,發現眼睛漲的難以睜開。
在黑暗中摸索著探向床頭櫃,他記得睡前在那兒放了一杯水。
一隻手貼著他的背脊把他扶了起來,嘴唇湊上了冰涼的杯沿,微微張口,溫度適宜的水潤澤了喉嚨。
「謝謝……」
大口喝乾了水,蘭斯努力睜開腫脹的雙眼朝一側看去。
和睡夢中一模一樣的面龐出現在眼前。
剎那間彷彿又回到了夢裡,蘭斯反射性的一個光刃揮出,用盡全力推開對方,塞繆爾猝不及防之下摔在臥室的羊絨地毯上,撞翻床頭櫃,乒呤乓啷一陣亂響。
「怎麼了!」
門被「嘭」的一聲撞開,尤金身穿銀甲衝了進來,手持細劍,一身專業的戰鬥裝備看的蘭斯目瞪口呆。
環視了一圈空蕩蕩的臥室和翻倒的床頭櫃,尤金看著蘭斯。
蘭斯乾笑一聲:「沒事兒,做噩夢,嚇著了。」
冷哼一聲,瞪了蘭斯一眼,尤金毫不猶豫的摔門離開。
蘭斯瞬間收起笑容,把自己摔回床裡,雙眼無神的瞪著床幃。
已經好久,沒有做過如此真實的夢了,之前每一次開始做噩夢,埃文就會把他喚醒,然後哼著小調哄他入睡。
夢中怨毒的情緒似乎還盤旋在身體裡,讓他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流血和殺戮,把那個男人一刀一刀從身體到靈魂,割成碎片。
雙手不自覺的握緊,粘稠的觸感讓他覺得有些不對。
打開魔法燈,雙手赫然滿是鮮血。
翻身下床,蘭斯環視一圈,在屋子角落看到一團黑色的身影。
上前,黑貓停下了舔舐傷口的動作,換了個姿勢,把傷口壓在蘭斯看不到的地方,抬起頭和他默然對望。
蘭斯看著手中的血,忽然有些愧疚,他猶豫的伸出手,在觸摸到黑貓頭頂的一瞬間,腦中又閃過塞繆爾的那張臉,身體一震,想要縮回去。
黑貓忽然伸頭蹭了蹭蘭斯的手心,軟軟的絨毛溫柔的拂過他的肌膚。
神色複雜的看著黑貓,蘭斯倏然起身躺回床上,關燈,閉上雙眼。
寂靜在黑暗之中蔓延,放緩呼吸,過了許久,忽然低聲開口。
「抱歉。」
沒有回答。
心中說不清是愧疚還是失落,他意識在靜默之中逐漸朦朧。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道是在現實還是在夢中,他終於聽到了一聲低沉的回應。
「讓你遠離危險和恐懼是我生命的意義。」
「所以,不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