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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身份——許一世盛世江山》第53章
53、第三十六章

 小靈仙作為一個總對著鏡子化妝的戲子,對自己臉上的各個部分都十分瞭解,第一眼看到季衡,就馬上意識到自己的眼睛和他很相像,但他也看得出來,季衡不是一般人,他從小在戲班長大,現在被稱為京城第一的青衣,走到這一步,哪裡會沒有眼色,所以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按照趙致禮的安排,在趙致禮的另一邊坐下了。

 看來趙致禮對小靈仙還多有尊敬,雖然邵歸之前說了要讓小靈仙給大家敬酒,但是趙致禮並沒有這麼要求小靈仙,只是讓他陪席用了一頓飯。

 趙致禮之前自暴自棄的時候,將伎坊當家,現在有了想法,就振作起來,有事要做了,飯後他只逗留了一陣子,就讓邵歸陪自己回家去。

 小靈仙看趙致禮要走,自然不願意多留下來和一群他並不必應酬的公子哥待在一起,就說戲班裡還有事,也就走了。

 季衡也不願意多留,同張詡說了一聲,就帶著許七郎也走了。

 本來還算熱鬧的牡丹園,一下子就冷清下來,於是薛乾他們也不願意再待,決定去城東東湖邊遊玩。

 騎馬離開時,薛乾才輕聲同袁廷硯說了一句,「不知明甫你發現沒有,那小靈仙同季衡很有幾分相像,特別是眼睛。」

 袁廷硯道,「這種話,你還是不要說得好。我看季衡雖然年歲還小,倒不是凡品,他現在又是皇上的伴讀,將來他如何,這可是可以預見的。現在咱們見到他,他年歲小,咱們還能叫他名字,以後要怎麼,真說不準。」

 薛乾歎了一聲,道,「這出身不同,就果真不一樣。一個唱戲,一個是皇上伴讀。」

 袁廷硯說,「你是不是還想講,趙世子是世子,太后親侄子,咱們只是六品翰林之子。」

 薛乾笑了一聲,道,「可不就是這樣。」

 袁廷硯道,「趙世子現在又要娶吳王家郡主了,可也沒見他開心,可見這權勢同活得順遂並不是一碼事。」

 薛乾道,「你倒是看得清楚。」他這語氣裡帶著笑意,也不知是譏嘲,或者是讚揚。

 許七郎也看出小靈仙同季衡有幾分相像了,回程馬車上,他就說,「那小靈仙,被說得美如天仙,冠絕天下,我也沒覺得有多麼出色。他還沒你好看呢。」

 季衡不由給了他一個白眼,「我看倒是很好看的,再說,說一個人漂亮,往往並不只是指相貌,還指他的地位,所從事的行業,對周圍人的影響等等。他是唱戲的,很多人能夠看到他,追捧他,並且欣賞他的美,說他美如天仙,冠絕天下,又有什麼不妥呢。即使有些養在深閨裡的閨秀,比起小靈仙來,美多了,但是能夠見到她們的,除了家人,也只有未來夫家的人,這些人再漂亮,又不能被很多人欣賞,甚至一般人不能過於讚揚,不然就是有毀她們的名聲。像家中三姐,五妹,我覺得就夠漂亮,但是養在深閨,也只是家人能看到了,她們是庶女,平常連出門做客的機會都沒有呢。」

 許七郎覺得季衡這話的確是有理,之前不愉的心情,聽了季衡柔和的言語之後,也就好了很多,笑著說,「果真如此。雖然小靈仙長得並不如傳言中美,好在戲還是唱得好的。」

 季衡道,「總歸是得不到的,夢中的,反而是最美的。要是小靈仙今日不卸妝後來陪席,咱們反而對他更好奇。」

 許七郎說,「什麼是得不到的,夢中的是最美的,衡弟,你在我心裡就最好看。」

 季衡無語地看著他,「你留著這話對你媳婦說吧。你這麼說,你不起雞皮疙瘩,我還要寒了一背呢。」

 許七郎被他說得嘿嘿笑起來,又問道,「你今日同趙世子說了些什麼?」

 季衡愣了一下,才推開他一些,說,「沒什麼,就是勸他進宮去伴讀,不要每日流連聲色之所。」

 許七郎聽聞是此事,也就沒有什麼興趣了,反而更歡喜從車窗口看外面繁華的街景。

 季衡和許七郎出門去給張詡踐行,是請示了季大人和許氏兩人的,所以兩人回去,就又要去告訴季大人一聲。

 不過得知季大人出門去遊園去了,沒有在,季衡便又和許七郎回了後院去。

 許七郎說,「姑父管得也實在太嚴了,你我出個門,總要向他請示,別的家的孩子都沒這麼受拘束的。」

 照說季大人是個十分嚴格的人,一般孩子都該怕他,至少季家的孩子們,除了季衡,別人都怕他。沒想到許七郎偏偏不怕,還時常在背後嘀咕他的各種壞話。

 季衡笑著說,「你這話讓我父親知道,他定然要說,你是你父親交過來的,不嚴加管教,對不住你父親的托付。」

 許七郎歎了一聲,說,「也是。」

 之後兩人又去向許氏請安,沒想到許氏也不在,出門去不遠處的靜安寺上香去了。

 季衡便也落得輕鬆,讓丫鬟荔枝去準備了洗澡水,洗了個澡,就爬上床睡午覺去了,許七郎回了自己房裡洗個澡換身衣裳來找季衡,發現季衡已經睡下了,他想了想,也爬上了季衡的床,睡在他的旁邊。

 馬上就入六月,天氣已經挺熱,季衡身上只搭了一床很薄的綢被,許七郎也拉了一角綢被搭在自己胸口上,就撐著胳膊盯著熟睡的季衡看。

 他也算同季衡從小一起長大,這麼日復一日地看著季衡,但是也並沒有因為太熟悉而忽視他的長相,此時這麼看著,他覺得季衡是真好看。

 但是拋開季衡的長相,他也喜歡他,看著他,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暖流在循環流動。

 十三歲的少年,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許七郎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卻開始被輾轉反側的思念和不知如何表述的心思所折磨了。

 他盯著季衡看,看得累了,才不知在什麼時候睡著了。

 六月的第一日,趙致禮並沒有讓季衡失望,他一大早就進了宮。

 季衡到的時候,他已經打完了拳,一個人站在東偏殿簷下看著依然帶著一層灰色的天空發呆,季衡在淺薄的晨色裡看到他孤零零站立在那裡的身影,不由有些同情。

 季衡走上前去,對他微笑道,「世子殿下,早。」

 趙致禮不滿地說,「早是早。不過你什麼時候能不叫我世子,而是叫我的名,或者字,都行的。當然,你叫我趙哥哥,我也能欣慰接受。」

 季衡從他身邊走過,淡淡說,「你在小和巷裡待了些日子,說話都帶著花腔了嗎。」

 趙致禮說,「咱就不要說這個話了,我以後不會再去的。」

 季衡停下步子,回頭看他,說,「你這話我可不信,要不咱們打個賭,你以後去了要如何?」

 趙致禮趕緊道,「既然你知道不可信,那咱們就不賭。」

 跟在季衡身後的抱琴沒忍住被他這話逗笑了,但是他又馬上意識到在之前趙致禮說要換了他去做孌童的事,他就趕緊讓自己肅穆了神色,對趙致禮行了禮,「世子殿下好。」

 趙致禮看來心情還行,一向不理睬奴才的他,對著抱琴點了一下頭,才跟著季衡一起進了殿裡。

 對於趙致禮又入宮來伴讀,皇帝很是詫異了一下,又很快笑了起來,說,「表哥,你總算進宮來了。病好了嗎?」

 趙致禮略有些尷尬地笑笑,說,「這麼些日子了,不好也得好了。」

 這日上午的課是湯廣延湯師傅上的,湯師傅要講得嚴肅正統得多,沒有宋太傅講得深入淺出,趙致禮甚至在課上打了瞌睡,湯師傅也不好說他,只是不斷走到趙致禮的桌子邊上去,用手指敲他的桌子。

 上午課完了之後,三人就在勤政殿東偏殿側間用了午膳,飯後,趙致禮讓殿裡伺候的奴才都出去了,然後才對皇帝說,「皇上,微臣有事要同您說。」

 要說之前,趙致禮在皇帝跟前,從來沒有這麼鄭重地說過話,皇帝愣了一下之後,就笑了,說,「表哥要說,朕都會好好聽的。」

 季衡在旁邊道,「那微臣先告退,在外面候著,皇上和世子有事可以叫我。」

 皇帝這時候卻叫住了他,道,「君卿,你就留下吧。」

 季衡卻道,「那外面……」

 皇帝說,「勤政殿殿大,外面就是迴廊,誰在外面,一眼就能看清,再說這是中午,誰敢在外面偷聽。」

 季衡聽他這麼說,便知道皇帝清楚趙致禮要說的是機密話題。

 季衡點頭應了,但是還是出門檢查了一番,又叫了守在不遠處的柳升兒,和他說悄悄話道,「不要讓人靠近大殿。」

 柳升兒明白要怎麼做,趕緊應了。

 季衡這樣鄭重其事的行為,無形中給趙致禮增加了壓力,完全是逼迫他不得不對皇帝說出心裡話,而他,晚說不如早說,其實越早下定決心,對他只有好處。

 皇帝坐在椅子裡,趙致禮本來也坐著,他突然起身,走到皇帝跟前,一下子跪下了。

 皇帝接受臣子跪拜,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但是此時趙致禮這一跪,依然讓他愣了一下,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驚訝,反而用十分平和的語氣說,「表哥,你有什麼要說,就同朕講吧。咱們之間的關係,你還需要如此多禮嗎。」

 趙致禮依然跪著沒有起來,道,「皇上,這不是禮儀的問題。是微臣……想向皇上您獻上咱們趙氏一族。」

 皇帝眼神突然更深了,但他並沒有因趙致禮這話有所動容。

 季衡站在門邊,身姿筆直,微低著頭,在心裡深呼吸了一口氣。

 皇帝抬頭看了季衡一眼,然後才說道,「表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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