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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身份——許一世盛世江山》第70章
70、第五十三章

 在季朝宗和季道淮來小喜鵲巷子的季府時,季大人和季衡都還沒有回來。

 許氏雖然是身處內院,但是因為時刻關注著這次鄉試,所以也是在鄉試結束,朝廷居然出動了禁軍抓人時,她就得知了消息。

 族中小叔子和侄子前來,許氏想了一想,就讓在前院招待了他們。

 她不知道兩人沒能參加會試的事,還以為兩人是參加了,所以考完來拜見季大人,是有事。

 季朝宗和季道淮對許氏行禮問了好,季道淮就說,「叨擾了嫂嫂,不知五哥何時能回來。」

 許氏說,「我一個婦道人家,卻是不知老爺的事情的。他有時候回得早,有時候又回得晚。你們若是有事,可以留個信在這裡,老爺回來了,我也就讓他看著處理。」

 季道淮說,「那咱們等著五哥就是,怕是要勞煩嫂嫂了。」

 許氏說,「是一家人,有何勞煩的。不知你們可用過膳食了,我讓廚房準備些個。」

 許氏吩咐了讓準備兩位客人的飯菜後,她不好多待,讓僕人伺候著,自己也就從前院往後院走了。

 沒走幾步,聽到了車馬院裡的聲音,她其實在擔心著季衡,最近這段時間,季衡同季大人都有些神經緊繃,且季衡總被季大人叫去前院說話,她就知道皇帝這裡是要出什麼大動作了。他不擔心季大人,就只是擔心兒子,怕他小小年紀,在宮裡可不要出了什麼事。

 她沒回後院,直接往車馬院子來,到了果真看到是季衡回來了。

 雖是二月中旬了,但是天氣還是透著冷,季衡裹著寶藍色的披風從馬車上下來,許氏就接了上去,道,「我兒,今日怎麼回得如此晚。」

 季衡對他笑了笑,說,「是朝廷裡出了點事,皇上留著咱們在宮裡,此時才讓我們回來了。」

 許氏上前來拉住他的手,說,「趕緊跟娘進後院去,給我好好說說。」

 季衡無奈說,「其實也沒什麼事。」

 兩人一起進了許氏的房裡,許七郎在這裡等著季衡回來,正在和丫鬟荔枝玩華容道,看到季衡進來,他就笑著起身說,「你怎麼今日回得這麼晚,咱們都等你用膳呢。」

 季衡脫了披風,說,「你們吃也就是了,今日宮裡有點事才回來晚了。」

 許七郎也是個消息靈通的,在許氏還沒有問話的時候,他已經湊到了季衡的跟前去,低聲問,「聽消息說是這次春闈出了很嚴重的舞弊案,考試還沒結束時,已經開始查了,考試一完,不少人就被抓了,這是怎麼回事呢。」

 這個案子,是皇帝去年就開始謀劃了,也是去年江南鄉試舞弊鬧得很難看,但是那是吳王控制之下的地方,朝中李閣老當時又和吳王沆瀣一氣,皇帝自然是完全沒法管的,於是倒不如今年將會試舞弊案鬧大,順便由此攪渾一灘水,拔除一些人,也算是皇帝為親政而做的第一個準備吧。

 雖然季衡對此案是全程佈置參與,此時在許七郎和許氏跟前撒起謊來也是絲毫不露端倪,不緊不慢說,「這個我怎麼知道,恐怕要等父親回來,問父親了。不過父親主事刑部,想來最近有得忙了,今日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不回來也說不定。」

 他說不知道,許七郎也只好不問了,許氏則說道,「他不回來,也得讓人去問一問,看他要不要厚衣裳,送些吃的去。這也就罷了,族裡的季十三和朝宗都還在前院等著他呢。」

 季衡聽到這兩人,就說,「他們來了?」

 許氏點頭,「是啊,剛來不久,恐怕是剛考完就直接過來了。」

 季衡愣了一下,「母親,那我去看看他們吧。你派個人去問問父親那裡有需要什麼倒是好的,不過要是已經不讓和父親裡外通消息,那就不用再去問去管了,我看這次這個案子,不會簡單放過的。」

 許氏也知道官場查案的忌諱,應了之後又說季衡,「他們想來這時候在用飯,咱們也先吃了你再去,又不是什麼急事。」

 季衡看自己不吃,許氏同許七郎也不吃,便只好應了,先去洗了手臉,換了一身衣裳,又坐下來用了晚膳,這才往前院去見季朝宗他們了。

 這時候,季大人是果真還沒有回來的,而且許氏派去衙門詢問的人,也沒問到什麼消息,說衙門已經有很多兵士把守了,不讓裡外互通消息。

 由此可見,這次朝廷處理事情,倒是十分麻利。

 季衡在前院待客的廳裡給季朝宗和季道淮見了禮,雖然季衡是小小年紀,兩人在他跟前倒不敢太托大,季朝宗甚至起身同季衡回了禮,然後才又各自坐下了。

 季衡說道,「十三叔,大兄,據說這次科考出舞弊案,結果不作數,你們恐怕還要再在京裡逗留一段時日了,說不得皇上同閣臣們會另定日子,再考一次。」

 季道淮說,「這次不作數,我同朝宗也是不虧的,咱們之前吃錯了東西,腹瀉了一日,沒能參考。」

 季衡故作驚訝,「居然出了這種事,看來出了舞弊案對叔叔和大兄你們來說倒是好事,之後還可以再考一次補起來。」

 季道淮笑了笑,說,「季衡,你是在皇上跟前做伴讀的,可知道什麼消息不。這次的案子,據說是皇上出面處理,是真是假?」

 季衡說,「之前李閣老同侯府互相攻訐,吵得不可開交,這次出了科場舞弊案,兩方估計都脫不掉干係,歐陽大人將案子直接報告給了皇上,皇上怎麼好不出面主持此事。皇上出面主持此事倒是好的,至少皇上年幼,會寬大為懷,給一次恩科再考一次就是了。若是京裡逗留士子能夠上聯名書要求皇上處理此事,這對皇上,對天下士子來說,都是好事。」

 季衡話說得很明白了,季道淮又是十分會專營的,他自然明白要怎麼去做。

 季大人為查這次科場舞弊案案,連著四天沒有回府來,在第三天上,才有兩個兵士來季府,讓季府給收了保暖衣裳給送過去。

 京城裡的士子在戰戰兢兢惶惶恐恐了幾天之後,有幾百人聯名上書,要求皇帝親政處理此案。

 皇帝雖然也參與了此案處理,之前卻是坐在文淵閣裡聽匯報,士子們聯名上書之後,閣臣也不好不讓皇帝做決定。

 於是皇帝也毫不客氣,說要將去年的江南鄉試舞弊案也要翻出來徹查。

 科場舞弊案這一查,涉及的人不可謂不多,先還只是科場裡的士子被抓,後來還抓了不少官員。

 一時官場是人心惶惶,京城裡局勢混亂不明,但是有一個跡象卻是越來越明顯了,那就是皇帝開始掌權,還有不少官員已經是直接站在皇帝這一邊了。

 時間到了三月下旬,京城裡早就暖和起來了,野外綠草如茵,樹木也蔥綠起來,楊柳沿著河岸,招展著如煙綠葉。

 經過了一個多月時間,科場舞弊案雖然抓了不少人,但是卻沒有查出結果,誰洩露考題不能確定,有人說是李閣老府裡有人洩露的,但是無論怎麼審問,對方矢口否認,也有說是周大人這邊洩露的,但是也沒有結果。

 皇帝說不希望有人受冤,於是就只好繼續查。

 之前說要重考一次的事,因為遲遲沒有查出這次舞弊案最初從何漏題,重考之事也就沒了著落,皇帝在同內閣商議之後,決定推遲到明年再考,並且從國庫裡撥出銀子,給逗留京城的士子補貼。

 四月初,太后的鳳羽宮旁邊的花園裡的牡丹開得正好,裡面有幾十個品種的牡丹,有十幾位花匠供職於此照料這些牡丹,牡丹是太后最愛的花,在牡丹開放的時節,她最喜歡流連在這牡丹園裡,就像是她可以吸收這些牡丹的精氣,也能永葆這份雍容華貴的美一般。

 楊欽濟這日下午逃了學,躲在花園裡發呆。

 他想回家去,只想回家去。

 他看出來了,皇帝根本不是傳言那樣的單純無能,反而是他太有能力。

 楊欽濟最近看到皇帝就覺得怕他。

 楊欽濟畢竟是王府裡長大的,還是有些政治遠見。

 他父王想要入京當皇帝,只怕很難。

 除非他真打進京來,就像明成祖一樣奪位成功,他父王有錢有糧有兵馬,打進京來不是不可能,但是,他和他姐姐在京裡做人質,恐怕就活不成了。

 楊欽濟現在只想活,不想死,所以他已經生出了怯懦之心,並不想當他父親的犧牲品了;

 如果他父王不打進京來,那麼,就只得皇帝突然死去,那麼他父親可以聯合大臣,讓太后立他楊欽濟為新君,當然,也可能立他長兄為新君,但他的父親就只能做太上皇了;

 這兩個還是好一些的可能,現在京城政局瞬息萬變,他的父王遠在杭州,哪裡控制得住。

 定國侯陪著太后娘娘在牡丹園裡散步,牡丹園裡這時候連隻貓都沒有,入口處又有侍衛把守,倒是說話的好地方,太后的心情沉重,說道,「大哥,你去打聽了另外幾個藩王家中的情況,結果如何?」

 定國侯說,「成都蜀王倒是最好的選擇,他的子是嫡子,只有七歲,聽說性格乖巧,倒是可以扶持。有句話叫揚州第一,益州第二,現下揚州雖然輸了蘇杭,但是益州自古繁華,蜀王在益州待得久了,是不會像吳王一樣有狼子野心的,再說,他有野心,要千里迢迢奔襲京城也不容易。所以我看,是蜀王這個子最適合。」

 太后娘娘沉重地歎了口氣,說,「也只能如此了。哀家以前倒沒看出皇上居然有如此深的心機,再不出手,咱們就已經制不住他了。再說,吳王心太大,也是個禍害。」

 楊欽濟躲在花叢裡,額頭上冒了一額頭的冷汗,一動也不敢動。

 雖然太后娘娘和定國侯這話說得語焉不詳,前後不著,但楊欽濟還是明白了兩人的意思,兩人是準備處理掉皇帝,要扶持蜀王的子上位了,而且太后要對付他的父王了。

 要對付他的父王,倒是不容易的,畢竟他的父王遠在吳地,而且手裡有錢有糧有兵,但他和他的姐姐就很慘了,恐怕不會有好結果。

 而這時候,他的二哥也早回了吳地了,他也沒有一個可以完全信任依靠的人。

 想到這裡,他不由動起了另外一個腦筋。

 結香女官一會兒就出現在園子口找太后,太后和定國侯已經坐在了亭子裡,她就跑進來,楊欽濟正要動一下,結香突然朝他這裡看了一眼,卻沒有逗留,走進亭子裡去了,楊欽濟不知道她是否看到了自己,不由又是一額頭冷汗。

 結香在亭子外行了禮,就急急忙忙說,「娘娘,國舅大人,國舅大人府裡有人來報,說出了事情。」

 亭子裡的兩人一直在密謀事情,此時聽到出事,便都是一驚,「什麼事?」

 結香道,「說是郡主讓人綁了一個伶人,挑斷了他的腳筋,又劃花了他的臉,世子殿下因此同郡主打了起來,將郡主打在地上,郡主當場就小產了。」

 兩人這下就更是震驚,太后心裡雖驚訝,神色卻是鎮定的,皺眉問,「沒聽說有孕,怎麼就小產了。」

 結香道,「來報信的人說的確是小產了,大夫來看,才檢查出來,之前香安郡主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香安郡主自己沒有發覺。」

 太后娘娘和定國侯這下再也保持不住鎮定的面具,都飛快地下了涼亭,往牡丹園外走去。

 結香走在後面,楊欽濟沒有聽到結香在亭子裡同太后他們說的話,但是他明顯能夠感覺到這是出了大事。

 不然,太后這種老謀深算的女人不可能會突然之間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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