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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花劍上那邊回復得很快——
【霜花劍上】私聊:為什麼?兩天之後就是儀式了,你……算了,早點回來。
【情歌荒蕪】私聊:嗯。
情歌荒蕪伏在馬背上前進了還不到二十米,他身下的這一匹千里良駒就被一箭射在了大腿上,馬匹頓時翻滾著摔倒在地,並且一下子滑出了好幾米,而情歌荒蕪就著那一瞬間發動輕功?雲縱?,借力掠出老遠,弓箭手被摔倒的馬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卻沒有想到,下一秒,情歌荒蕪寒氣森森的扇子便朝著他直插而去。
弓箭手瞳孔驀地收縮,低下頭,他身後的箭羽還來不及抽出,但胸口已經被敵人劃開了一個大洞,頓時化作一道白光。
情歌荒蕪咳出一口血,他的暗衛還在幫他攔著剩下的嘍囉,他搶掉弓箭手的馬強撐著一口氣,先一步離開這個危險的曠野。
等跑到了林子裏,情歌荒蕪捂著胸口滾下馬,雖然沒有過多的痛感,但是那種喘不過氣來的逼仄與壓迫感還是十分令人難受,他趕緊拿出血藥吃下去,只是血量依舊補不滿,因為胸口還插著一支箭羽,嵌得很深,但還好沒有一箭致命。
尼瑪的,要不是在遊戲裏他不流血過多而死也痛死了,情歌荒蕪不死心地動了下,打算上馬接著跑一段,結果沒想到就這麼輕輕地撐起身體的一個動作幾乎又掉了他半管血。
情歌荒蕪臉色慘白得厲害,就連伸手拿藥的動作也會使得血量下降,現在就剩了個底了。
他不會就要這麼死在小樹林吧……
情歌荒蕪趕緊發了個信息給凜然無聲。
【情歌荒蕪】私聊:我快死了,你來救我了沒有?
【凜然無聲】私聊:派人過去了。
【情歌荒蕪】私聊:你……本人在哪里?
【凜然無聲】私聊:房裏。
【情歌荒蕪】私聊:……我快死了……
【凜然無聲】私聊:嗯。
情歌荒蕪腦後一片黑線,他已經放棄和凜然無聲溝通了……只盼望被派出來的官兵能夠找得到他。
在這種寒風徹骨,兀自流血等死的時候想一想還有人再等著他回去就會覺得又充滿了力氣,情歌荒蕪慘白的臉上露出一點笑意,如果說這不是遊戲,而他真的瀕臨死亡,那麼他無論如何也絕對會撐著一口氣,就是爬也會爬回去的,然後死在喜歡的人面前,讓喜歡的人記他一輩子。
雖然有一點殘忍……情歌荒蕪仰躺在地上,胸口依然插著箭,他想得出神,而旁邊的馬則轉轉悠悠地找著草吃,越走越遠。
不一會兒,情歌荒蕪就覺得眼前發花,是失血過多的徵兆,果然等不及凜然無聲的人馬趕來了,要不他自己把箭拔了算了……
就在這時候,他隱隱約約聽見了一些嘈雜的聲音。
“在哪?快,帶人進樹林子找。”
“大人!這裏有一匹馬!”
“……大人!找到王爺了!”
情歌荒蕪模模糊糊地感覺到有人往他的嘴裏塞了藥丸,算是在他剛要化成白光的時候保了他一命。
隨後兩個官兵用幾根竹竿穿了麻布做成簡易擔架,把他拉起來往上挪。
情歌荒蕪血又掉了,臉色白了白道:“輕一點……”
官差趕忙道:“王爺對不住,大夫已經在王府候著了,再等一等。”
情歌荒蕪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突然睜開眼睛,氣若遊絲卻還強撐著道:“派人去最歡樓……告訴……告訴殷公子,讓他到王府來……就說……就說我不行了……“
官差:“……”
情歌荒蕪臉色慘白道:“還不快……去……”
官差接了命令果斷地騎上馬狂奔而去,內心既悲痛又佩服,這位王爺,臨死還想著自己的紅顏知己,這份情誼令人感歎!
就這樣,情歌荒蕪被一晃一晃地抬回了王府,一路被圍觀不說,差點沒在上面又把小命給折騰了,等到大夫來看時簡直就是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
這邊最歡樓,一大桌的人正湊在一起吃吃喝喝,現在已經臨近開業的時間,除了青樓這邊,連賭場也要開始忙碌起來,他們也只有這個時間才有機會湊在一起熱鬧,樓裏的公子除了霜花劍上其他的都不在,剩下一大群姑娘和賭場的人手。
桃花眼美男夾了個雞腿,埋頭默默地啃著。
小秀才坐在詠柳姑娘身邊,臉紅局促地不行,而旁邊是深藍的海,正細細地挑著魚刺。
霜花劍上飯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劉媽拍了拍他的手,給他夾了另外一隻雞腿道:“過兩天就要進王府了,要好好照顧自己,多吃一點,看你瘦的,”說完似乎還有一點眼淚汪汪的趨勢。
霜花劍上頓時就被劉媽雷得寒毛乍起,試圖安慰道:“放心,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劉媽淚目道:“你怎麼能和季公子當年說一樣的傻話啊,你看季公子現在跟著上將軍……沒名沒分的。”
霜花劍上:“……”
NPC姑娘們:“T-T……”
隱藏在NPC裏並且知道內情的玩家:“=_=……”
人家其實已經結婚了小日子過得舒坦著呢,霜花劍上默默地腹誹道,不過在NPC們看來季流年進將軍府的確算是沒有名分,畢竟雖然送了聘禮但並沒有抬回去拜過天地。
劉媽接著道:“所以……哎……我問他將軍願不願意再重新辦一次,結果他說不需要了,我就知道,肯定是因為上將軍不……”劉媽頓了一下,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沒有把後話說出來。
霜花劍上摸了摸鼻子,只能把人好生安慰了一番。
劉媽擦著眼淚道:“還是王爺會疼人。”
霜花劍上愣著臉承受了飯桌上所以人的注視,隨後默默地點了點頭,臉色迅速漲紅。
就在這個時候,最歡樓的大門突然被敲響,還沒等小秀才放下碗跑去開門,門就被狠狠地拍了開,只見一個身上染血的官差臉色疲憊蒼白地沖進來,一眼就望見了坐在大方桌邊上的霜花劍上。
官差頓時撲了過去,其他人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官差突然撕心裂肺地喊道:“殷公子!殷公子……去看看王爺吧!”
霜花劍上呆愣道:“怎……怎麼了?”
官差哭訴道:“王爺他……快不行了!”
霜花劍上:“……”
眾人:“……”
劉媽一聽當場驚恐萬分,姑娘們驚叫成一片,霜花劍上第一個反應就是情歌荒蕪又在玩什麼把戲了,但是看著官差的臉色不對,並且衣服袖子上還沾了血,他頓時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還是深藍的海反應比較快,立馬嚴肅正經道:“殷公子,王爺現在危在旦夕,你還是趕緊上路為好。”
什麼叫做趕緊上路?眾人大囧,聽起來就像趕死一樣……
霜花劍上整個人非常茫然地被眾人推出樓去,接過官差遞過來的馬鞭和韁繩,然後官差悲痛萬分道:“殷公子……王爺想見你最後一面……快!”
霜花劍上最後只能一咬牙,上馬硬著頭皮狠狠甩了馬屁股一鞭子,朝著王府飛快趕去。
王府大門口,管家心焦不已,不停地張望著,直到看見遠處策馬而來的修長身影,霜花劍上一身白衣在黃昏時刻顯得特別亮眼,乾淨白皙的青年看著便讓人心生好感,只不過現在管家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急切道:“殷公子,王爺等你很久了。”
兩人朝情歌荒蕪的臥房小跑過去。
霜花劍上撓了撓鼻子,有些疑惑道:“他到底怎麼了?”
管家抹了把臉,聲音有些哽咽道:“王爺……王爺在回城的路上遭遇了惡徒的截殺,身中數箭,尤其是胸口那箭紮得頗深,大夫說如果拔箭時王爺挺不住就……”
霜花劍上:“……”
管家帶著霜花劍上推開房門,略一伸手作了個“請”的手勢,傷感道:“王爺和大夫都在裏面,希望殷公子能讓王爺堅持住!”
霜花劍上:“……”
霜花劍上點點頭,摸了摸鼻子。
霜花劍上原本是不太相信的,也不覺得玩家能那麼容易死,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他還沒有跨進內室就聞見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他臉色一變,“唰”地掀開門簾,正巧一個丫鬟端著一盆血水疾走出來,臉上帶著未幹的淚痕,見到了霜花劍上後突然轉頭驚喜地對床上的人叫道:“王爺,殷公子來了!”
床上躺著的那個人身上沾滿血污的外袍的已經撕去,只剩下貼身的內衣,白色的料子被血浸了個通透。
情歌荒蕪臉色慘白,甚至有些灰暗,像是浮了一層死氣,而胸口的裏衣被剪開了一個洞,露出心臟的部位,上面紮了一隻箭,還沒有拔出來,隨便人的呼吸緩慢地抖動。
而床邊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大夫,在看了霜花劍上一眼後從手中的藥罐子裏舀出一勺藥粉撒在情歌荒蕪被紮了箭的創口周圍。
霜花劍上就算之前認為情歌荒蕪是開玩笑,但是在看到這樣的情狀以後他還是有些懵了,情歌荒蕪是真的瀕臨死亡,就算這只是遊戲或許還能重生,但是很少有人親臨這一幕還能夠保持冷靜。
霜花劍上臉都給嚇白了,趕緊過去湊上床邊,情歌荒蕪模模糊糊感覺到霜花劍上的手放在他的額頭,於是嘴角勾了勾,氣若遊絲道:“本來……不想讓你過來的,我們……就快要……成親了。”
大夫:“……”
霜花劍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他被進門的那一瞬間看到的景象嚇到了,只能呆呆地握住情歌荒蕪的手,小聲安慰道:“別怕。”
大夫乾咳一聲,臉色有些凝重道:“王爺,不能再拖延拔箭了,這箭頭上還帶著倒刺,拖得越晚您越受不住。”
情歌荒蕪看了六神無主的霜花劍上一眼,慢慢道:“可以了,拔箭吧。”說完攥緊霜花劍上的手指。
霜花劍上被嚇得臉色慘白慘白的,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看著大夫,大夫深吸了一口氣,用止血的棉布在創口上壓了壓,然後喂情歌荒蕪吞下幾顆藥丸,如臨大敵般地握住了那只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