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緣來淺
林瑾衡前腳剛送走九姑娘,後腳四姑娘就要出閣。"
大婚當日,林瑾衡駕輕就熟的招待各位姑娘,府里今年就已經辦了兩場婚事,四爺、五爺娶妻。
這次林瑾衡選來招待眾位姑娘的地方是蘿園飛雨亭,邊上湖中的蓮花開的正當時。
林瑾衡還命人駛了幾條扁舟過來,好讓躍躍欲試的幾位姑娘泛舟湖上,親自體驗一把采蓮女的滋味。
林瑾衡、周穎和蕭紫涵早玩膩了這個,遂沒有上船湊熱鬧,而是散步閑話。
蕭紫涵挽著林瑾衡笑眯眯問,“那個他送了什麼好東西給你?”今天是拿了孫家少爺和四姑娘八字算出來的好日子,不巧林瑾衡生辰就是今天,生日年年有,婚姻大事一輩子就一次,遂林瑾衡這生日便沒慶,只是他們幾個親近的送了禮物。
自從姚以安說開之後,待林瑾衡自不同,周穎再遲鈍也知道了,聞言,也是湊過來鬧林瑾衡。
林瑾衡也不賣官司,大大方方道,“他將早些年游歷時見到的風光畫下來,制成畫冊給我。”
姚家規矩不同尋常,一些家族會讓家中子弟出外游學增長見識,不過都是十幾歲上出門。但姚家是年幼時就會由妥帖忠心的家僕帶出去游歷。對此林瑾衡只有羨慕嫉妒恨。
蕭紫涵和周穎對視一眼,又嘖了一聲,姚以安倒是了解林瑾衡,這禮物實在送到了她心坎上,並且還把人勾的心癢癢。
林瑾衡見兩人模樣失笑,心中對姚以安這份禮物也甚為滿意,她粗粗瞄了一眼,就被其中和風景迷住,若不是還有事,恨不得好好坐下細看。
“哥!?”周穎對著一旁的竹林失聲輕喊了一聲,加快腳步趕過去。
林瑾衡心里咯 一下,這里是蘿園,只招待各家姑娘。
林子里周騰摸著鼻子尷尬的看著三人,心中苦笑,他好不容易混進來了沒成想遇到這三個小祖宗,便道,“我吃了酒,有些頭暈,出來散散步,不知不覺看景致看入了迷走到這里來了。" ”
這段話,林瑾衡一個字都不信,真當他們家的婆子下人都是瞎子不成,定是使了什麼法子蒙混過關。
今日賓客眾多,下人大多都派到前頭伺候,但是後院各通道也派人把守,院子里也安排了巡視的婆子,林瑾衡這一路走來就遇上好幾次。
這都是防著某些人有心或無心的闖到不該進的地方。
忽的想起一件幾乎被她忘在腦後的事情,周騰似乎思慕六姑娘,林瑾衡臉色一變,驚疑不定的看著周騰,他不會是想來看六姑娘,簡直膽大包天!
周穎和蕭紫涵不知周騰為何而來,但是同樣覺得周騰這行為有失體統,周穎也不管林瑾衡等還在場,把周騰拉到邊上問話。
留在原地的林瑾衡和蕭紫涵面面相覷,靜待周穎。
片刻後,兄妹二人都是面色訕訕的過來。
林瑾衡只是笑著問,“我派人送騰表哥去前院?”
“哈,那就多謝衡妹妹了。”說完周騰便跟著丫鬟走了,西邊有一處不顯眼的小門,從那里出去不容易驚動人。
目送周騰背影消失後,周穎抿了抿嘴,道,“對不住,我哥這人……”嘆一口氣,周穎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無論她怎麼問,周騰就是不開口。
林瑾衡拍了拍周穎的手無聲安慰。
“行了,林家四姑娘大喜的日子,你愁眉苦臉的,人家還以為你怎麼著了呢!”蕭紫涵挪揄。
周穎瞪蕭紫涵,不覺失笑,心中還是愁,突然幾年前的一個畫面閃過腦海,臉色微變,下意識去看林瑾衡。"
這時候,送周騰離開的丫鬟回來,躬身對林瑾衡道,“奴婢送恪王世子出門時正好遇上六爺,六爺似乎是趕過來的。”
林瑾衡原還想著派人和家里說一聲,以防周騰再做點什麼僭越的事情來,這樣一來倒也省了事。
周騰對六姑娘什麼心思,沒人比林延思更清楚,這一年,兩人在邊關幾乎形影不離,閑得無聊,周騰沒少跟林延思念叨。
林延思耳朵都快听出繭子來了,但是難得好兄弟願意上進,雖然是為了女人讓林延思有點恨鐵不成鋼,林延思還是逼著自己忍了。一段時日之後,再听周騰在那里做白日夢,林延思瞧的都有些于心不忍。
他和六姑娘的事情,兩家根本不可能答應,不過是誆他罷了,若非對方出了點岔子,五月里六姑娘就該定親了。
林延思一個沒留神就不見了周騰影子,第一反應就是去蘿園,一路在心里把周騰罵了個狗血淋頭,原以為他在邊關一年有長進了,想不到行事還是老樣子。
周騰被林延思帶到就近的屋子里,面對臉色發黑的林延思,周騰反而鎮定下來,理了理被扯亂的衣裳,找了把椅子坐下,周騰冷笑道,“你們真以為我到現在還沒明白你們的意思!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就該你們說什麼信什麼!”他回京之後就向恪親王夫婦提了親事,結果被顧左右而言他,三次之後,周騰的夢也醒了。
林延思心虛,但是面上不顯,指著周騰道,“所以呢,你今天是打算把事情鬧大,鬧得人盡皆知,鬧得大家不得不同意你倆的親事是不是?”
周騰梗著脖子道,“我想娶我喜歡的人怎麼了”
林延思氣得想揍人,“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厲害,特痴情,特有理,我們都是在棒打鴛鴦。鴛鴦,你/娘的鴛鴦,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罷了,六妹見到你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在軍營里,林延思也學了幾句粗話,被氣得狠了,也不管不顧說出來。
“你要真想娶她,拿出你的誠心來,先把家里搞定了,可你在做什麼,就會折騰我六妹,弄這些不上了台面的手段。你有沒有想過,你就是鬧出來最好的結果是六妹嫁給你,然後我們林家姑娘都跟著難做人,最壞的結果你知道是什麼嗎?”
林延思楸住周騰的衣領,把人提起來,直視他的眼楮陰森森道,“暴斃!”
那兩個字一入耳,周騰瞳孔一縮,臉色大變,猛地直起身子,驚惶道,“我只是想見見她,我沒想做其他。我再荒唐也知道這點輕重。”只是他私心里也想著,若是讓人知道他心悅六姑娘,傳出去之後,有誰敢跟他搶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對六姑娘和林家女名聲也無影響。但是又怕萬一最終兩人無緣,連累六姑娘說不上好人家。
林延思端詳周騰,確定他所言非虛,真沒那種心思,暗暗松一口氣,周騰若真有那種心思,他就該好好反省自己的交友眼光了。
林延思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阿騰,你已經不小了,人活著不能自顧自己快活,你是八舅唯一的嫡子,恪親王府的未來在你手上,你做事之前想想八舅、八舅母和阿穎吧!”
“我,我”周騰張了張嘴,最終吐不出第二個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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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邊林瑾衡和周穎互望幾眼之後,憑著幾年來的默契猜到對方或許已經想起早些年那一茬。兩人難免驚訝,想不到周騰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又不約而同的在心里希望自己是多想了。
蕭紫涵狐疑的看著二人,到底長于世家,且蕭家比林家還盤根錯節,梁國公府內人口不必衛國公府少,可謂是見多識廣,想著恐怕有隱情,卻也沒有追問。
“我們去看看我四姐那邊怎麼樣了。”林瑾衡打破安靜,笑著提議道。
兩人自然沒有不允的。
三人到了喜房外,就見好些姑娘坐在廳里,十二姑娘眼楮紅紅的,神情既是歡喜又是感傷。
楊婉月低聲道,“四舅母在和四姐姐說體己話。”
林瑾衡點頭,姑娘出嫁前,母親都要例行訓話。眼神無意識一掃廳內眾人,在六姑娘身上停頓了片刻,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
“我自問見過美人無數,但是沒有一人比得過你六姐。”邊上的蕭紫涵悄聲對林瑾衡道,六姑娘衣裳首飾都不是最華麗鮮艷的,但是傾國容顏加上溫柔淡然的氣質,站在那兒就把周圍人都襯得黯然失色。
林瑾衡笑著微微頷首,“是啊!”
等房門打開的時候,四姑娘已經蓋上了紅蓋頭,喜娘說了討喜話,彎腰背起四姑娘。
這是北方習俗,出嫁時新娘腳不能沾地,好在四姑娘身姿窈窕,那喜娘顯然有一把子力氣,把四姑娘穩穩當當背出了房門。
“阿姐!”十二姑娘上前,語帶哽咽。
四太太拿帕子給她擦淚,嗔道,“你這孩子,怎麼歡喜的哭了。”
蓋頭下的四姑娘眼角微酸,以後就只剩下弟妹相依為命,四太太雖不會為難他們,但姨母終究不是親母。
不過人不能太貪了,遇上這麼一個繼母已是他們姐弟三人的福氣。這些都是她們故去的母親費盡心機為她們謀劃而來。
四太太的姨娘色衰愛弛,還有一個胞妹未出閣,這兩人都需要她外祖母孫夫人費心。但終究是她們母子幾人對不住她。
周穎低聲道,“有情人終成眷屬,你四姐該是個有福的。”
林瑾衡回道,“四姐是個很聰明的人。”且她听她爹娘講,四老爺似乎有望從雲南調回來。四姑娘是低嫁,嫁的還是外家。其實只要林家不倒,林家的姑娘只要自己爭氣點,日子過得都不會差。家族才是古代女人立身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