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曾經的訣別
若說之前宸隱隱約約的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是卻沒有敢肯定的話。那麼這一次聽到伯克曼的警告,回去之後的第一件事,他就是直奔地下實驗室的密室。
彥依然陷在沈睡中,但是讓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是,這一次他真的確定了,他的彥彥的的確確是在變小。
以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現在通通的明顯起來。他下顎上的那些鬍渣似乎一夜之間就消失不見了,皮膚光滑細緻,帶著少年特有的青澀和稚嫩。
眉眼間那種成年男人的堅毅勇敢似乎也在慢慢的減弱,變得柔和了許多,看的維克多.宸的心裡竟然有些酸酸的,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摸對方,又像是怕驚擾到對方。
手指停留在對方的臉上許久,終於下定決心放下去,剛剛碰到對方的臉就像是觸電一樣,忍不住輕顫了一下,那臉龐的觸感是溫熱的。
那一瞬,他的眼眶幾乎不可抑制的有些酸澀,就算這個人醒不過來,可好歹他的生命機能顯示都是正常的,一切都在顯示他還活著,只是無法醒來。
相比起他日日夜夜相對的那具容器,那個躺在冰冷的容器裡,再也不會動不會呼吸的屍體,這個顯然是個奇跡,一個屬於他的奇跡。
指尖顫抖的撫摸著那溫熱的肌膚,他覺得自己的心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靜,而且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似乎只要能這樣陪著他,就擁有了一切。
那手指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慢慢的順著那英俊的五官慢慢的往下劃去,從前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的小家夥,竟然也長成了一個英俊筆挺的小夥子。
眉宇間也開始有了男性的魅力,聽說在前線的時候,他一直都奮勇抗敵,一直戰鬥在第一線,得到了無數人的傾慕和崇拜,整個帝國的焦點幾乎都聚焦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他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那麼優秀的讓人心疼的孩子啊。
歎了口氣,他拿出那孩子留下的日記,忍不住想又從頭再看一遍。
那日記似乎寫了好幾年,看著那些字跡從青澀稚嫩變得瀟灑有力,就彷彿是見證了這個孩子逐漸成長的軌跡,但是他卻一直不敢去看,其實一開始他就知道那日記裡大概會寫些什麼東西,但是他卻不敢去看,他怕探究那個孩子的內心。
可是終究還是熬不過自己的好奇心,粗略的翻過一下,當時給他的觸動變已經很強了,然而此刻,他卻忍不住想要認認真真的好好細細讀一遍。
那孩子的日記很平實,似乎只是記錄用而已,但是他卻用心的把他所有記得的,被觸動過的事情都記載了下來,看著那孩子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一喜一悲,他就覺得心裡酸酸的。
那孩子因為喜歡他,總是悄悄的站在角落默默的觀察著他的舉動,然後又懷著竊喜的心情慢慢的等待,等著自己再長大一點,再優秀一些,才有足夠的自信去表白。
原來他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在努力的,這種認知不但不讓他覺得好受,反而更加的難受了,似乎覺得自己做了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暗戀中的人,所有的心情似乎都在隨著心上人的一舉一動在變化,敏感而脆弱的像是玻璃做成的花朵,似乎禁不起任何的碰撞。
然而他也足夠的堅強,默默的堅持著,然後忍耐著努力著。
直到那件事爆發,他從皇家軍校畢業的晚宴上,他是最受矚目的焦點,也是整個軍部都賦予重望的新星。那一晚他神氣飛揚的樣子,真是閉上眼睛就能想起來。
他那晚見了很多重量級的大佬,被讚揚和鮮花包圍在人群中,有些人似乎天生就該成為人群的焦點,看著他溫和有禮的周旋在眾人間,他心裡更多的是欣賞和驕傲。
只可惜那晚,兩個人似乎都因為高興,而喝的有點多了。晚宴結束的時候,那孩子喝醉了,他心疼他酒後難受,把他帶回了臥室,還親自伺候著擦了身子,餵了他解救的湯。
可是那孩子卻怎麼都不配合,到最後竟然還把湯撒了,甚至情況發展的超出了預料之外,那孩子竟然把他壓在了身下,然後熱情的抱著他一陣狂吻,吻了又吻甚至捨不得停下來,他的吻是那麼青澀。
當時他被怔住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掙紮,等他驚醒後,準備推開那孩子。卻發現那孩子在軍隊訓練了這麼多年,身體竟然強悍結實得很,一時間兩個人竟然打成了平手,誰也奈何不了誰。
偏偏這個時候,那孩子還不分場合的表白了。「我愛您,父親。」
「請成為我的伴侶吧。」
他一直記得他說的那句話,對他來說,這輩子大概不會有比那句話更讓人震驚的了,大概是惱羞成怒,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
幾乎下一瞬,他狠狠一個耳光就打在了對方的臉上。
臉色鐵青的怒吼。「滾!滾出去!」
那孩子的眼底是讓人心碎的絕望,可是他還是顫抖著問。「為什麼?是我不夠好麼?」
「你竟敢褻瀆自己的父親,你這個不孝子!給我滾出去!」
生氣中的他開始口不擇言,看著那孩子依然一臉的迷茫和不解。他只能繼續憤怒的咆哮,「你給我滾!我永遠不想再看到你!」
終於,那孩子動了,但是他只是近乎絕望的看了他最後一眼,然後就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他以為這件事早晚會過去的,要麼就是那孩子喝醉了胡言亂語,就算真是有些什麼,自己這樣惡劣的拒絕了,他早晚會想通的,也許未來還會喜歡上別的人。
然而讓他想不到的是,那孩子這一走,竟然就成了永別。
他自願去了邊境線,那時候和敵國的關係已經很緊張了,大家都在討論戰爭會不會一觸即發的時候,只有他決絕的去了最前線。
然後就是好多好多年,直到他們將他的遺體給送回來時,他才又見到了那個孩子,只是那一眼,已經是生死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