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面癱是後遺症

　　「你是神童？」丁笑是真的很意外。雖然在現代神童什麼的都是指聰明伶俐，從小就有特殊才能的孩子。但他從方才坤的話裡已經不難得知，這裡神童的意思是被神賜福過的。這讓他怎麼不詫異。

　　坤回答：「是。我自從五歲能變獸形之後就力氣越來越大，我的利爪從那時候起就比成年獸人的還要鋒利。六歲的時候我就能用幼獸的形態獵殺一頭成年的雄鹿。所以當時是大的祭祀說，我是被獸神賜福的神童，將來一定可以給翼虎族帶來新生機。」當然這樣的神童他不是不是部族裡的第一個，更不是現在唯一一個。有史以來天生跟普通獸人不同的神童就有不少。只是他們天河村最近幾百年來他還是唯一一個。

　　丁笑皺眉了。都是新的生機，這個地方到底是需要多少生機啊。「那這是好事啊，你天賦異稟，為啥好像你一點兒都不開心？」

　　坤歎了口氣：「因為我是神童，所以從小就沒有幾個朋友肯跟我一起玩。他們在我身邊，都是在學習我怎麼撕咬，怎麼捕獵。雖然我一點兒也不介意，但是他們一直都是在跟我較量著。他們贏不過我總是會生氣，越來越疏遠我。可是我也不能故意輸給他們，獸人不能做那種事。我不喜歡個跟人爭鬥那些，很麻煩，也沒有什麼可以跟他們說的。其實我只希望可以讓自己的伴侶和家人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這時候，丁笑突然明白了坤為什麼會面無表情，很少說話。年幼時就有那麼大的壓力，沒有可以舒緩情緒的朋友，加上他身為村長的兒子，又有人給他來了一個給翼虎族帶來新生機的包袱，怎麼都不會輕鬆愉悅的吧。

　　這個面癱，應該是那時候落下的後遺症。

　　想到這些，笑笑忍不住抬起自己另一隻手覆在坤攥著自己的那隻大手上。「其實活一輩子，開開心心就好。能幫很多人當然好，但是一個人的力量肯定沒有很多人的力量大。我們不是神童，只是很慶幸比其他人多會了一點兒東西。我不介意跟大家分享，但是那也不是我必須要盡的義務。我也沒有那麼寬闊的後背能把族人們都背在身上。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平安，平靜，平和的過下去。開開心心比愁眉苦臉重要得多。你也一樣，就算是神童又怎麼樣呢？你還是你，要張嘴吃飯，伸手幹活，一個嘴巴兩隻眼睛跟大家沒什麼不同。就算那一天你沒有力氣去捕獵了，又不會影響不想幹人的生活。這就跟你現在能力很強是一個道理，他們還是過他們自己的日子啊。開心就笑不開心就鬧不就好了。」

　　說了這麼一大堆，既是在開解坤的「神童」心結，其實也是在寬慰自己的心態。當然他說完之後很是感激心理醫生那幾個月對自己的「教誨」，瞧，說出話來自己都覺得舒坦了。

　　坤笑了。雖然還是帶著那不符合他氣場的稚氣，但這個笑容他也只在丁笑面前才能做得出來。「你說得對。以後有什麼新鮮的想法先告訴我好不好？」

　　丁笑點頭：「嗯。肯定啊，不過阿爸和阿爹我也一定要告訴的。」

　　坤也把另一隻手覆了過去，緊緊地把丁笑的雙手護在自己的手心。「以後不要隨便對未婚的雄性笑，也不要跟他們說讓他們小心之類的話。他們會誤會你喜歡他們的。」

　　丁笑愣了一下，但轉瞬他就回憶起，自己的確對莫說過下水要小心的句子。心裡突然有點兒鬱悶，自己又不是大家閨秀（其實差不多的娃~），都是大老爺們兒連這個還不能說了！以後自己還得謹小慎微了？這也太離譜了吧。不爽！極其不爽！「那我以後也不說讓你小心的話了。」

　　坤又笑了：「我不一樣，你要每天說。」

　　丁笑撇嘴：「嘁。行啦，你手那麼熱，一會兒都捂出痱子了。我們去做一點兒藕夾給鵬甲伯伯和柳黛伯母吃吧。還有蒼和小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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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市前的忙碌基本已經快進尾聲，距離出發的日子就剩下兩天了。所有要去冬市的人都已經分好了批次。冬市一共有五天的交易期，一天的宣獎日。在最後一天宣佈獎勵的時候，也會開一場各個部族劇集在一起的大型篝火宴。當天也許會有不同部族之間聯姻的事發生。大多數雌性都是部族最珍貴的，所以如果是有雄性看中了其他部族的雌性，而那個雌性也正好看中他的話，那雄性就得做好要離開自己部族的決心。

　　比較起跟雌性結為伴侶的各族族規而言，雄性和半獸人出嫁就要寬鬆些許。不過無論是雄性還是半獸人，被娶的一方都是有絕對話語權的。那就得看要娶人的雄性有沒有那個能力讓自己選定的伴侶甘心情願的離開自己的部族跟自己走了。

　　坤覺得自家的笑笑很耀眼，雖然笑笑只跟自己最親近，看得最多的單身雄性就是毫無威脅的峰。但他並不覺得自己就沒有危機感了。他有好幾次都看到幾個雄性在笑笑家附近晃悠來晃悠去，偶爾被自己看到就馬上走開。聽京說，有幾次自己出去打獵，就有幾個雄性跟他們仨人「偶遇」，最少也是會送幾個果子給他們。目的可想而知，不是想追京就是想追笑笑，因為綠熙跟峰的事早就在村子裡定下了。京的事他不管，但笑笑也在內，他就不得不鬱悶了。

　　從天河村到冬市的圍牆需要大約六天的時間才能到，這還得是被雄性變成獸形帶著的速度，所以在獵物已經不太好獵取了的秋末，攜帶好乾糧是很重要的事情，儘管這麼做只是以作不時之需。往年村民們都是帶上用鹽醃製過的生肉或者是烤熟的肉乾。再加上打獵還有深秋林中遺留的野果野菜為食，今天就大有不同了。他們有了麵粉，可以製作餅。這樣一來從補充體力上這就比只有肉乾和烤肉野果什麼的要豐富許多了，至少他們都知道了麵粉可以製作成人和形狀。不過絕大多數人家還是捨不得的。畢竟冬天的溫飽才最要緊。

　　自然丁笑家的食物就要豐盛得多。醬牛肉是肯定會帶上的。辣豆醬和醬油、菜鹽他都一樣帶了一竹筒。蔥粉和五香粉，香菇粉也都一樣裝了一小袋。聽說去冬市的路上大家的食物要集體解決，而到了冬市幾要各家吃各家的了，所以鍋和肉乾也是一定要帶的。除此之外丁笑詢問了坤冬市圍牆附近有沒有水域你能捕魚，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他跟瓊連夜趕製了一塊兩米見方的漁網，雖然個頭不大，但應該也有些用處才對。當然這漁網的構思也讓瓊好一陣驚訝，自然更多的是驚喜。

　　賀和瓊打算帶去賣的是一堆動物的毛皮。賀是部族的十大勇士之一，家裡的毛皮自然也多是好的難得的，只是有坤的腐蝕獸皮在，賀也沒那個爭的心思了。加上家裡多了一個幼崽，他這幾個月來的心思都放在給幼崽捕捉喜歡吃的獵物上了，珍奇的獵物也沒怎麼去弄，現在帶著的其實都是笑笑來之前捕捉到的，關鍵不少好的保暖的漂亮的還都被瓊給留了下來。這些可都是自家笑笑將來的嫁妝呢。

　　秋風刮過，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下來。眼看著周圍的樹木花草逐漸枯黃凋零，人總是會有點兒傷感的。

　　坤去陶匠華地伯伯那裡取回了丁笑要求定制的幾種鍋，雖然對他來說小了一點兒，可要緊的是笑笑喜歡，這可是比什麼都要緊的。尤其是笑笑還說今天要做好吃的讓自己嘗嘗，他就更是心裡癢癢的，嘴裡滿是口水了。

　　丁笑對於華地伯伯的手藝那叫一個滿意。這炒勺雖然自己掂不起來，但用著也順手多了，這種深度比起一直用的陶盤，用起來也更放心一些。一邊的燉鍋有點兒小，但丁笑是打算用那個專門來熬各種醬料的。在獸人世界裡，烤肉醬其實比其他東西更容易得到雄性這些社會主體的歡迎，就看自家阿爹和坤就知道了，無論自己和阿爸做了多少好吃的，烤肉永遠都是他們的最愛。投其所好吧，反正自己也愛吃。

　　還有一個平底的煎鍋，個頭比較大，這個是用來代替之前使用的那塊石板的。雖然石板也很好，可是在家裡用就有帶兒不舒服了。而且他覺得這裡的陶器雖然不精緻，但越燒硬度就越大，越燒保溫性就越強，對於這種烹飪器具他是很滿意的。倒也不一定非要用鐵鍋什麼的。

　　鍋有了新的，刀也有新的。這是賀按照丁笑的圖，用石頭打磨而成的一把菜刀。鋒利是鋒利，但重量比鑄鐵刀還要沉一些，第一次拿的時候丁笑覺得這可真是個力氣活，可是用了兩天之後他就習慣了。再掂量起來也不覺得有多重了。唯一的缺點是得經常需要磨，丁笑估算了一下，這一把刀充其量能用兩個月也就歇菜了。好在這石頭多如牛毛一般多，阿爹的手藝還是可以信賴的。也難怪半獸人的獵叉和獵刀多半是用猛獸的牙齒和利爪製作而成，這些石頭，還是麼有那些東西靠譜啊。只是要讓他用野獸的牙和爪子當菜刀用，他還真有點兒肝顫兒。

　　「笑笑，今天你打算做什麼？」看著丁笑一臉開心地擺弄著這幾種鍋。坤問。

　　丁笑眼珠子一轉：「今天就做薄餅吧。簡單一點兒的，咱們日後在路上也可以這麼吃。你幫我把這些牛肉都弄成泥，我去拿幾根胡蘿蔔。」

　　胡蘿蔔切成了米丁跟肉泥放到一起，加一根切碎的香香草，撒上花椒粉和蔥粉，還有五木勺醬油，兩勺老乾媽，兩個橘子的橘子汁，兩勺熟芝麻。跟半盆珍珠果粉一起，加牛骨頭湯一起攪拌，調製成糊狀。弄好麵糊之後丁笑嘗了嘗，又用手沾了一點送到坤的嘴邊：「你試試夠味道麼？」

　　舔了一下笑笑的手指，坤哥的內心是歡呼咆哮著的。笑笑主動讓自己舔手指了！太好了！真幸福！只可惜內心是熱烈的，臉上卻沒帶出些什麼，只是略微露出一抹笑容。看起來那麼高深莫測，弄得丁笑還以為自己做的東西不好吃呢。「不喜歡？」

　　坤立刻搖頭：「喜歡。甜的。」

　　丁笑皺了眉：「甜了？」又沾了一點兒試了試，呃……好像是甜了一點？可是才兩個橘子的橘子汁啊。雖然這裡的橘子的確比上輩子的甜，怎麼自己就沒覺得有那麼明顯？難道是這裡人的胃口其實不是很愛吃甜？那之前自己做的那些甜酸口的食物，大家也都說很好吃啊。「那我再放點兒鹽。」

　　坤點頭：「嗯。再放點兒，我再試試。」

　　在坤哥的幾番「試試」之後，丁笑不得已又加了兩小碗麵粉。最後他不再信任這個「味覺失調」的雄性，決定以自己的口味為準了。

　　平底鍋放到灶上，放上一塊牛油，用筷子來回挪動抹得均勻。然後拿木勺舀出麵糊，慢慢地倒在鍋上，麵糊稀稠得當，加上下面的加熱均勻，麵糊很快就定型成了一個圓圓的薄餅。再倒到第五勺時，第一塊餅就可以翻面了。

　　焦黃色讓人有一種難以抑制的食慾。聞著這肉香面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丁笑也忍不住嚥了口唾沫。「真香！」自己誇自己雖然不怎麼給勁，但他覺得今天這個試驗品真是不錯。對於這裡食材的味道他一直以來都是滿意的。

　　坤站在丁笑身後，俯身也深深地吸了口氣。「真的很香。」

　　四個字熱乎乎地打在自己的臉頰上，丁笑頓時就覺得自己面上一陣發燒。果然，這個大傢伙就跟火爐似的，難怪聽阿爸說成親了之後，半獸人和雌性冬天的日子都會好過很多。啊呸！我到底在想什麼！！！「香吧。」說著他夾起那塊已經熟了的薄餅，放在面前吹了吹，然後抬起胳膊也沒扭頭，說道：「試試看吃起來香不香。」

　　張嘴咬了一半下去，坤一邊咀嚼，一邊點頭：「嗯。吃著比聞著香，還有一半，你也試試。」

　　丁笑內牛了。你平日有閒情逸致非要用你老人家的手「餵」我吃，你覺得好的東西也就罷了。現在還要我跟你分一塊你咬過的小薄餅，這合適麼這！這可是小薄餅啊！！只是內心雖然咆哮著，他還是聽話地放到了自己嘴裡。一來是他瞭解坤是一個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人。自己推搪好像是嫌棄他似的，丁笑的確不希望讓坤不開心。二來是他也的確被這個餅的味道給吸引了。反正也要吃，一塊就一塊吧。坑爹的。

　　看到丁笑把自己咬剩下的那半塊餅放到嘴裡，吃得也很香。坤開心極了。「我來做吧，看會了。你坐邊上看著。」

　　早就習慣了有坤或者是阿爸後期代勞，丁笑也就沒推辭。「小心一點兒放就能很圓了。對對，就這樣。唉，你這傢伙就是聰明，幹啥都一次就會。」

　　坤看著丁笑彎了下眉眼：「你教的才學得快。」

　　丁笑撇嘴：「你還真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