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厲害的幼崽

　　把煮好的白豆攆成泥，跟費勁巴力剁成肉餡的齜獸肉放到一起，又切了一點兒綠菜葉子擱進去，放上菜鹽和花椒粉，融合在一起揉打上勁兒，最後用手團成一個個巴掌大小的白豆肉餅。再把這些肉餅放到熗過蔥的葷油裡煎制。待兩面焦黃略微帶些糊的時候，白豆肉餅就這樣出鍋了。

　　賀聞著廚房裡源源不斷飄出來摧殘自己嗅覺的香味兒，真想衝進去看看小傢伙在做什麼。不過礙於瓊就在廚房門口裡外盯著，他可不想冒著晚上被踹下床的危險只為了吃的。反正也是做給自己吃的嘛！一想到這個他就已經很開心了。自家的幼崽就是好，不單長得跟瓊很像，連做吃食的手藝都很厲害！要知道雄性挑選伴侶的時候，做吃食的手藝是很重要的一點。獸人世界裡娛樂的事情特別少，除了伴侶之前嘿咻嘿咻之外，最讓獸人開懷的事就是有美味的食物了。如果誰家雌性或半獸人的手藝好，那可是很多獸人會羨慕甚至是嫉妒的事情！

　　今天的晚飯相當豐盛。除了有白豆肉餅和辣豆炒肉之外，還有丁笑特製的辣味烤肉串，煎齜獸肉排以及素炒綠菜，還有一大罐的白豆燉肉。

　　這個綠菜的模樣和味道丁笑相當熟悉，就是顏色上要偏綠了一些的大白菜。是獸人也可以接受的蔬菜之一。據瓊說在村西的林子裡這種綠菜有很多。不過只有秋天才能吃到水分飽滿的，夏天的時候要瘦小很多，冬天就沒有了。當然這暫時不是丁笑關心的事情，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去河裡抓魚，還有去村邊的樹林裡「探險」。其實在聽瓊說自己走了五天還不見盡頭的森林其實是天河村外保護區內連雌性都可以單身出沒的小樹林時，他徹底無語了。當然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他完全沒有遇到任何大型帶攻擊性野獸。

　　肉排的外皮被煎得酥香略帶微脆，吃起來連厚厚的肉排裡面都充滿了豐富的味道。有蔥香還有一點點甜，當然賀也嘗到了辣味。「笑笑，你在這個肉片裡放了辣豆麼？可是我怎麼沒看到呢？」

　　聽到肉片這個稱呼，丁笑囧了。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用陶盤能煎制還不至於焦黑的程度的話，肉排的厚度的確沒有多麼可觀。對於獸人的食量來說，用「片」也不為過。幸虧自己的肉「片」做了很多……「對啊。我把辣豆用木頭棍子碾成了泥，然後跟蔥粉和菜鹽還有花椒粉放了一點兒糖跟這些肉……片在一起醃了一個多時辰呢。所以味道就進去了。」

　　賀恍然大悟：「原來是碾成了泥啊！難怪看不到呢！我們獸人都很喜歡吃辣的味道，但是辣豆不能像蔥和花椒那樣曬乾磨成粉，所以烤肉都沒有辣味，一直是個遺憾。有了這個方法以後烤肉也可以這樣做了！」而且這樣味道要更深入一些。不用再像以前一樣烤一層撒一次鹽，不然就只是外皮有味道裡面乾巴巴。嗯，自家的半獸人幼崽就是了不起。當然這也讓賀更加確信了，丁笑以前的部族一定非常強大！

　　由於晚餐的味道實在是讓人難以抗拒，所以就連獸人從來不吃的白豆食物賀都消滅了不少。如果是以前，他絕對不相信除了肉片卷白豆之外還有什麼是能讓白豆跟肉一樣好吃的了。但現在他覺得，即便是對不起自己心愛的伴侶，他也要說這個白豆肉餅實在是美味透了，比肉片卷白豆更好吃！那種笑笑所說的「焦香」簡直讓他欲罷不能。而當他知道這種焦香是用齜獸的肥肉煉出來的油煎出來的時候，他立刻就決定明天出去要瘋狂的獵殺齜獸！反正現在他們也不是繁殖期！關鍵是小傢伙還說這油存放一個冬天根本沒有問題！

　　就在齜獸們還不知道自己危險將近的時候，一家三人口的晚飯就在盆干碗淨的情況下結束了。洗碗這類活動一直是獸人的工作，所以丁笑完全沒有要攬過來的意思。此時此刻他正坐在自己的大床上，啃著味道跟西瓜一樣但是卻是綠色的青瓜，就著桿麵杖那麼粗的大蠟燭光翻著自己那本《野外生存手冊》。因為瓊答應明天難帶自己去河邊抓魚，所以他想在書裡看看有沒有什麼自己不認識但是卻可以吃的水生野菜。

　　結果還真沒讓他失望。雖然《野外生存手冊》裡沒有說幾樣可以吃的野菜，但那本《常用中草藥圖譜及使用方法》裡倒是有記錄了不少。畢竟很多野菜也都有藥用價值，既然常用當然也就是不難找的唄。現在看來，那本《教你製作家常菜》也挺有用，就是原來以為最有意義的《野外生存手冊》因為獸人和半獸人們都有高超的狩獵技能，而變得沒什麼大用了。

　　丁笑已經打定了主意，等過幾天自己的身體再好一些，一定要盡早跟阿爸學習如何狩獵。要知道半獸人也是大老爺們兒一枚，是必須要對家庭和部族村子有所貢獻的。而且狩獵這種事他也很有興趣，這無關乎殺戮與血腥的心態，而是因為人必須以食為天。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獸人世界，那麼誰能說得準今後自己會不會又突然到了另一全完陌生的地方？能學習在野外求生保命的本領，必然是重中之重。

　　就在丁笑認真「學習」的時候。洗好了碗又給自己洗漱乾淨的賀回到了臥房。看著瓊正在蠟燭的光線下縫著一件皮裙，他趕緊湊到近前。「祭祀不是說，光線不好的時候別縫衣服麼。不然就會像你阿媽那樣了。」

　　瓊放下手裡的針線，晃了下脖子：「笑笑穿我的皮裙一點兒都不合身。他還說他以前帶來的東西不能讓外人看到，想要跟我們穿得一樣，我不是答應他明天帶他去河邊麼。總不能讓他穿得那麼不得體。那些閒人會嚼舌頭的。我們家的幼崽怎麼可以穿得那麼不合身！這是家庭的面子問題！」

　　賀看著伴侶認真的模樣，忍不住在愛人的嘴唇上啃了一口。「小傢伙也不會願意讓你為了他眼睛不舒服的。」

　　瓊笑道：「那當然啊！所以你不可以告訴笑笑！唉，我做衣服的手藝是差了一點兒，明天還是先帶笑笑去芃家買一身衣服吧。雖然這個人討厭了一點，但誰讓她的手藝是全村最好的呢！」

　　賀寵溺地揉了揉瓊的頭髮：「也給你自己買兩身。還有三個月就要到冬天了，是要多置辦幾套衣服了。我明天開始會多留意一毛皮保暖的獵物，給你和小傢伙都多弄點兒。」

　　瓊扭頭親了一下賀的臉頰：「不要太拚命，家裡過冬的毛皮還有很多。不過小傢伙的肉皮比我們嫩多了，你還是給他獵兩隻雪絨犬吧。它們的毛是最軟最舒服的。」

　　「你對笑笑真是好啊，我都快嫉妒了！」賀拉了個木墩子坐到瓊身邊，一邊假模假式地抱怨，一邊隱晦地吃著愛人的豆腐。「不過小傢伙的手藝太好了，將來他的伴侶一定很幸福。」

　　瓊聽完立刻就垮了臉：「真是討厭的感覺啊！我們家這麼厲害的笑笑，將來還指不定要嫁給什麼樣的壞小子！我雖然不希望他像我一樣沒什麼朋友，但我更不願意讓他嫁給普通的獸人。笑笑值得最好的！」

　　賀親了親瓊的後頸：「那當然！有他阿爹我把關，怎麼可能讓咱們家的幼崽嫁給打不過我的雄性！」

　　第二天，丁笑醒來的時候賀已經跟隨隊伍出發去密林深處了。看到小傢伙起了床，瓊把綠菜肉湯再一次放到爐子上開始加熱。對於自家幼崽醒得比較晚這一點他是沒有絲毫抱怨的。畢竟小傢伙的身體不好，祭祀說那些藥喝下之後人睡覺就是會比較沉的。「笑笑，一會兒我們先去小集買兩身衣服吧。你一直穿我的一點兒都不合身。這樣會把我們家幼崽美好的身材給淹沒掉的！」

　　丁笑聽完這句話，差點沒被刷牙的樹枝給捅到腮幫子。趕緊喝了口水漱口吐掉，然後說：「阿爸的衣服很好啊。不要買了，家裡不是還有很多獸皮嗎？那個如果能用的話，我可以自己做衣服的。」做衣服這件事對他來說簡直跟開玩笑一樣。儘管材質不同，可他發現這裡獸人們熟制的皮革相當柔軟。他一個學服裝設計的，以前在學校想用高檔毛皮做材料都沒有那個機會，現在有了機會還用得找去找別人麼？不過他其實更想要亞麻布來製作衣服，畢竟那樣肯定要比獸皮更透氣。至少他這十來天跟瓊曬獸皮的時候，他真沒發現有透氣性能跟布相距不遠的。獸人世界已經有了不錯的紡織技術，但因為材料的關係，翼虎族部族沒有人會紡布。想要的話，得等到大集的時候，去青森中的圍牆內去購買或者換購。一半都是雌性才會熱衷於去換這些東西。至於瓊和賀的家，要不是擦臉和洗澡用的手巾是亞麻布做的，丁笑覺得自己可能都沒機會發覺這個世界有紡布這回事。

　　「誒？我們家笑笑還會做衣服？」這一點讓瓊相當驚訝。當然這不是說半獸人都不會做衣服，相反很多半獸人體質沒那麼強壯的話，都會以製作衣服和採集野菜果子什麼的來換取生活必需品。他只在感歎自家幼崽怎麼什麼都會。

　　丁笑點頭：「對啊。我在以前的部族，學了四年專門做衣服呢。保證沒有問題！」至少肯定比瓊的手藝要好，反正其他人的手藝如何他也沒看到。不過他一點兒都不覺得瓊做的衣服難看。畢竟能穿到阿爸親手做的衣服，這使他覺得異常幸福和溫暖。

　　瓊放棄滿臉驚訝之後，立刻換上了異常開心的表情：「乖孩子，你真是阿爸的寶貝疙瘩！來，趕緊先吃早飯，一會兒咱們就出發去河邊！」對於小傢伙到底能不能做得出合適的衣服，誰在乎呢？反正自家幼崽說會那就讓他去做吧！獸皮什麼的家裡真的還有很多。頂多就是入冬前今年最後一次大集的時候少賣些貝而已。笑笑開心就好！

　　瓊和丁笑每人背了一個竹籃離開家門，對於大門不需要上鎖這件事丁笑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以他目前對獸人世界的瞭解，偷盜這種行為不是沒有，而是即便有也不會有什麼大的損失。何況如果被抓住，將會是被驅除出村的罪過，沒有人會去嘗試的。

　　「呦~！這不是瓊嘛！這個瘦小吧啦的幼崽就是你撿來的半獸人啊？真像你呢！」一個讓人不舒服的聲音在父子兩個人的背後響起。

　　瓊扭頭，看到秧，臉上沒有多餘的變化：「你有什麼事麼？」

　　秧的臉上帶著不屑地冷笑：「我能有什麼事啊，就是想看看十大勇士之一賀的伴侶給他帶來了什麼樣的後代。沒想到這麼瘦弱，怕是不好養活成人吧？」

　　對於這些怨恨自己最終得到賀的人和心的傢伙們，一直都是瓊最厭煩應對的。所以忽略她們是必須的。見秧的話越來越難聽，而且依然是那副諷刺到底的意思，他已經厭倦了這七八十年來的無謂口舌。「咱們走，別理這個無理取鬧的雌性！」

　　丁笑已經把生活在地球的日子當成了自己的前生。這就像他在心底裡把瓊當成爸爸的今生一樣，屬於一種心靈上的慰藉與寄托。有了上輩子那種被人歧視和戳脊樑骨的記憶，他不希望這輩子爸爸還要被人指手畫腳。畢竟在獸人世界，半獸人跟獸人的結合是天經地義的不是嗎？！所以他挺起腰板，看向一臉不屑的秧大聲說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請你不要再說這些無謂的話來試圖毀壞我和我阿爸的心情。而且我究竟好不好養活也不會干涉到你家的一草一木。收起你那尖酸刻薄的言語，我阿爸並不欠你什麼，我們自然沒有義務聽你在這裡口出不遜。」

　　秧顯然沒有想到瓊家的幼崽會說出這麼尖銳而犀利的言語。因為同樣是部族勇士伴侶的她由來都是說慣了上句的，冷不丁被噎，立刻就被堵得啞口無言了。平時不聲不語的瓊居然撿回來這麼一個厲害的幼崽！！

　　見秧被丁笑說得吃了癟，瓊吃驚之餘，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兒子！走，阿爸帶你去抓魚！」說完父子兩個人看也沒看身後氣得滿臉通紅的雌性一眼，頭也不回地奔了大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