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零章
知趣狠狠的問候了夏家的十八輩祖宗。
然後,知趣馬上把林央叫到紫金鼎裏來商量事情,又特意再次把小白黑豆兒鄭重的介紹給林央認識,同時,也對小白黑豆兒道,“阿央是我弟子,也是你們的師弟啦。都不是外人,你們好好相處哦。”
黑豆兒嘎嘎嘎的對著林央說了幾句話,又瞅知趣爹,意思是叫知趣爹當他翻譯。知趣點點頭,對林央道,“說起來,黑豆兒是你師兄啊,阿央。”
林央打量黑豆兒一眼,不樂意道,“他還沒化形呢。”叫他管一隻小鬼鴉叫師兄,林央如何願意。他可是打定主意要做黑豆兒師爹的人呢。
黑豆兒嘩地飛到林央跟前,揮舞著翅子嘎嘎嘎一頓嚎叫。嚎完之後,又到林央耳朵邊兒咕咕咕一陣輕聲細語,再轉回頭,對小白說了幾句。小白便從儲物戒裏拿出一個玉匣子,道,“這是一顆五品落玉果,黑豆兒叫我給你,是師兄給師弟的見面禮。”
現在,不必知趣翻譯,林央也知曉黑豆兒對他嘎嘎嘎是啥意思了,先時嚎叫,肯定是威脅他呢。後頭輕聲細語,又送他東西,是威脅後的甜棗,想著收買他呢。林央不經意掃見黑豆兒咕碌碌正往他臉上瞧的小黑豆兒眼,心下深覺好笑,就收了小白送他的東西,喚了黑豆兒一聲,“黑師兄。”
黑豆兒立刻歡喜的一頓演講,還不停的拿翅子拍胸脯,腆胸凸肚的驕傲模樣。
小白不解的問,“流氓趣,羅妖怎麼會轉世為凡人呢?”
“哦,阿央不是妖妖。”說著,知趣就要把羅妖從識海裏取出來,羅妖死活不肯出去,道,“你看你把我身上畫的。”
知趣想想,也是呢,這前後菊花的模樣,是不好給別人看。於是,知趣對小白道,“妖妖現在在我識海裏呢,他不肯出來。”
小白銀色長眉微挑,問,“朱雀蛋?”
知趣點了點頭。
小白早就對羅妖意見不小,覺著這個外甥對二舅不大恭敬,見如今羅妖又藏頭露尾的沒個朱雀樣,小白帶了幾句長輩的口氣奚落給羅妖聽,道,“還躲什麼羞呢。我們羽族,都是從蛋裏出來的,難道躲你識海,就不是蛋啦?”又對知趣道,“當年,大姐姐生了他,他就是蛋形,我還去瞧過他呢。”
知趣哈哈笑,“小白,說來你還是妖妖的二舅呢。”
小白微微揚起下巴,矜持的驕傲,“那是。”
知趣活躍了下氣氛,這才言歸正傳,說正事。
自從家人被迫失散後,又經歷了黑豆兒之死的事,知趣反省了自己以往的教育方法。現在,既然有事,就把小白、黑豆兒當成一份子,大家一起商量。
知趣先把傳單拿出來,放到桌上,問,“阿央,你有沒有看到過?”
林央點了點頭。除了開篇的一首破爛打油詩,上面還有詳細的解釋,大意是他是朱雀轉世,帝都有仙師,可為他覺醒朱雀神力,從而使林央用朱雀之力祭祀朱雀之血,以此便可恢復四季秩序,重現南炎州天地太平。
“這件事,小白,你跟黑豆兒興許還不大瞭解。不過,你們先聽著,記在心裏。以後,你們若遇到這種事,就照著我的法子辦。”知趣轉頭問,“阿央,你覺著我們要如何應對?”
這事關係到己身,林央早心裏思量過,對知趣道,“我手下的軍隊,我能控制。孔藍與蒼鷹、鳳鴛,都是咱們這邊的。在營中,我不放心的就是修士了。”
“恕我小人之心吧。若是因我不肯為天下犧牲,他們便背叛於我,我也無話可說。不過,孔藍、蒼鷹實力無損,悲苦大師經過苦戰,必然不是他們的對手。其他的文斐白等人,並沒有絕頂高手。所以,絕對實力上,我並不擔心。”
“但是,有一樣,如果真撕破臉,我雖然不懼他們,恐怕他們就要投奔穆流年了。”林央道,“我減而彼增,穆流年並不是善茬。故此,不到萬不得已,最好和平解決。”
知趣點了點頭,“說的對,刀戈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不到最後一步,不要用武力解決。”
“不過,阿央,有句話,你也要記著,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與天下大勢為敵。”知趣面色淡淡,“人,是最自私的生物。他們只對自己與自己的親人朋友,才有愛心。對我而言,天下萬民不過是狗屁,老子根本不知道他們是甲乙丙丁,憑什麼要老子的親人為他們的天下太平付出生命!但是,對於那些天下萬民而言,你也不過是陌生人。犧牲你一個,對於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害處。儘管你於他們無怨無仇,但,有利益的驅動,他們焉何不盼你死呢?他們根本不在乎,這到底是不是夏春秋的陰謀,因為,死的不是他們的親人!他們對於別人生命的漠視、與做旁觀的聖人一事,簡直是輕車熟路!”
知趣望入林央的眼睛,認真道,“天下萬民,南炎州的太平與否,對於我,沒有任何意義。因為,現在,有孔藍、蒼鷹、小白在,我們已經有了離開南炎州的實力。南炎州是好是歹,若力所能及,做些好事,沒問題。可是,做好事也是要有限度的。咱們可以做好人,但,絕不能做聖人。”
知趣一番分析表白,林央面色無甚變化,耳朵卻悄悄熱了。與知趣四目相對時,林央重重的點了點頭,“知趣,你放心吧,我不會做傻事的。”
小白眼睛多尖哪,他可是沒錯過林央兩隻紅彤彤的耳朵,心道,不會是流氓趣嫌羅妖現在是個蛋,就別找了別的情人吧。
看吧,羅妖這個一向對二舅沒什麼禮貌的傢伙,終於受了報應,要流氓趣拋棄啦!
不過,流氓趣這樣優秀,也難怪會有很多追求者了。不說流氓趣,就是死黑豆兒,一顆禿頭,還亂招蜂引蝶呢。
黑豆兒站在小白肩上,抖抖翅子,拿臉去蹭小白漂亮的銀髮。
知趣已然道,“阿央,如果我所料不錯,明天就會有人來勸你去死一死了。而且,所勸你的不是別人,第一個肯定是自己人。當然,他們不會直接勸,或是側敲邊鼓,或是反其道來詐你的意圖。”
“就是你手下的兵,他們會怎麼想呢?”知趣問,“你覺著有把握。但,如果像穆流年說的,此雪不停,夏糧絕粒,秋糧更不必提了,漫漫雪季,士兵拿什麼裹腹。先死的肯定是平民,最後才是軍隊。但是,當軍隊也到了人吃人的時候,你手下的兵,會不會想著,只要你去死上一死,這天地就立刻冰消雪融,恢復四季。然後,人們就可重新種上稻穀,養植蠶桑,他們就能過上正常的日子,而不必凍餓而死了。”
“到那個時候,他們會不會一樣想著叫你去死呢?”
知趣見林央面色冷凝,繼續道,“再者,我們現在的確可以離開人間界。不過,夏春秋既然設此計謀,那麼,他不會想不到此節。為了令你體內的朱雀力量覺醒,他都可以做出以冰雪逆轉四時的事來,全當這南炎州的百姓是螻蟻,渾然未將這億萬生靈放在眼裏。那麼,他會不會在我們離開人間界的路上設下關卡,這是肯定的。”
這不行,那也不行。林央並不是原地待斃的性子,道,“知趣,兩條路,我們總要走一條的。”
知趣唇角一勾,“不,這兩條路,都是夏春秋為我們設計好的路。我們要走他設計給我們的路,豈不是正中他的圈套!即便要走,我們也是走自己的路!”
林央一時沒明白知趣的意思,知趣換個方式,引導性的問,“夏春秋用什麼來對付你的?”
林央畢竟是個聰明人,“無非就是萬民性命,天下平安。”
“不對。”
林央想到知趣剛剛說的話,忽而福至心靈,道,“一則萬民性命;二則,他手裏的修士。”
知趣點頭,“此二者,就是我剛剛說的夏春秋為我們準備的兩條路。那你說,我們選哪個為突破口?”
林央稍有不解,“知趣,你不是說,我們不走夏春秋為我們安排的路麼?”
“這並不是說我們要入夏春秋的圈套。”知趣細細的與林央分析道,“你想一想,夏春秋此計已成。我們若想破他計策、以得平安,就得知道他的弱點。”
原本,林央看了這傳單後,當真是一肚子的邪火,只恨不能立時變成鳳凰,燒死夏春秋才好。不過,些年沙場曆煉,林央早不是當初的莽撞少年。何況,聽知趣這樣一分析,他已有茅塞頓開之感,道,“知趣,我覺著,這天下萬民倒比夏春秋身邊的修士要好對會些。”
“說說看。”
林央道,“不為別的,其實,說句老實話,雖然我身邊來了不少修士,悲苦大師他們為我,也竭心盡力。但是,我對他們不是很有信心。長期以來,修士之間的戰鬥,我們都是處在下方。如今五大派與淩家的根基,也被薛家人奪了,以後如何,真不好說。何況,我不大懂修士的事兒。”
“不過,天下萬民就不同了。”林央將嘴一咧,笑,“我握著槍,就有能征霸天下的信心。”
知趣補充一句,“你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沒說,我們舍修士而以萬民為突破口,不只因為修士方面,我們略遜于夏春秋,還因為,這天下萬民,易鼓動,易驅使。我們以萬民為突破,是因為,這天下萬民,足夠蠢。”
“天下進入冰雪期,夏春秋發個傳單,說你死上一死,就能救世。為了他們自己,他們覺著犧牲區區你一個是理所應當的。當然,他們會在活命以後為你塑碑立像,視你為神為仙為佛祖為菩薩為天地聖人。他們認為,為群體犧牲個人,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我才說,他們蠢!”知趣冷聲道,“這世上,沒有這許多的理所當然!”
“既然他們認定你一定要蘇醒朱雀神力,死上一死,才能救世。與其與天下做對,我們何不順應天下之勢……”知趣話音一折,道,“當然,這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救萬民的前提,不僅是你體內的朱雀力量要蘇醒,還有一個重要前提,那就是,你必須得先登上帝位才行。”
“只有這樣,朱雀的力量才能完全蘇醒。”
“夏春秋不是想要你復蘇朱雀神力麼,很簡單,叫他先拿帝位來換!”
商定事宜,知趣文采一般,不過,謅兩首打油詩的本事還是有的,知趣仿照夏春秋傳單的模式,開篇寫道:飛雪連天春意遲,祈首蒼天問誰知;待得鳳於九天日,便是春暖花開時。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第三更,不過會稍晚一些哦,心肝兒們可以明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