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央覺著,知趣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水伯也察覺到了,問林央,“知趣這是有什麼事吧?”
“不知道,好奇怪哦。”林央瞅瞅水伯那張大叔臉,沒啥改變,跟以前一樣難看啊。
水伯到底比林央曆世更久,尋機拉住知趣,悄聲給知趣打預防針,語重心長道,“知趣啊,你認我做乾爹,我是拿你當親兒子啊。你可別覺著乾爹生的樣貌好,就對乾爹有啥不好的想法啊。咱爺倆兒可不好的喲。乾爹雖然眼神兒不大好,還就看上夏春秋那棵歪脖子老樹了呢。”
知趣聽的渾身發冷,不住的撫摸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不知道該用何等表情面對水伯。知趣認真道,“乾爹,我求你啦。你這是在說啥啊,求您了,別自作多情啊。”
林央不知從哪里繞出來,靠門框上,誠懇至極道,“阿伯,你誤會了吧。”說著,林央走到水伯身畔,倆人站一處,林央眼睛往水伯眼尾的細紋上一瞟,再摸摸自己的水豆腐臉,“你覺著,知趣能放著我,看上你?”
水伯自信非凡,“你懂啥?乳臭未乾的小兒!就是我這個年紀,才正是有內涵的年紀哩。你瞧瞧莊子上的丫頭們,瞅我一眼,那眼就粘我身上拔不出來呢。”
林央道,“那肯定是跟我並排走的時候吧。”
水伯笑抽林央後腦勺一記,“去去,想個法子怎麼叫你老子把你弄回家族去。這年頭,沒個出身來歷,可不好造反。”
下午,知趣見鳳鴛捏著鼻子端了碗紅乎乎的東西往林央屋裏去,知趣聞到一股子血腥味兒,喚住鳳鴛問,“這是什麼?”
鳳鴛道,“豬血。”
“幹嘛使的?”
“我家少爺說他現在的祖母快過大壽了,他現在的爹是大孝子,又重名聲。文人愛名,少爺準備抄著血經送回去,也好叫老頭子把他接回去,謀個出身呢。”鳳鴛素來愛美,身上每天都熏的香香的,哪里受得了這豬血味兒,已經皺眉N次。
知趣擺擺手,鳳鴛就去給林央送豬血,抄血經書了。
不知何時,林央已經長成了與知趣一樣高的男人,少年的稚氣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男人寬闊的肩膀。林央很順利的回了林家,分分秒的鬥敗林家那些尋他不是的人,再讓水伯客串老神棍,戳穿了當年有人造謠說林央命數不好的陰謀,從而成為林家最出眾的男丁。
的確出眾。
林央身高八尺,寬肩細腰,高大矯健,只是他一張臉實在生的姣好如花,初時難免受人輕視。不過,林央徒手便可伏虎殺狼,他身上帶著些淡淡殺伐之氣,故而使人不敢有半分輕視。
有出身有本領的林央,很快謀了個差使,帶著知趣一行去了南炎洲西北關防,職位不高,妙在軍中任職,有點兒小小兵權。
水伯道,“刀槍,就是地位。”
水伯造反經驗豐富,但有句老話,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連水伯都得說,“林央天生就是這塊料。”
能狠能忍,對於他人的弱點有極敏銳的觀察力。
林央第一次令知趣刮目相看在於,他殺死了一個“仙師”。
這個“仙師”自然不是神仙,大約是凡世的修真者,約摸煉氣二三層的樣子,凝水訣、銳炎訣摸了門,口噴火球,手送清風,被來犯的敵軍引以為“神仙”。
林央親帥大軍,殺盡來犯敵軍,再引重弓,連珠三箭!“仙師”用術法避開第一箭、第二箭後,第三箭時法力不濟,一箭穿心而過,釘死在地上!
此一舉,全軍震動!
林央身上的戎裝半邊披紅,鳳鴛盡心盡力的服侍他家鳳神換去重甲,再打來溫水,給林央擦去皮膚上的血跡。林央喝過半壺溫茶,見知趣進來,咧嘴一笑,“知趣,你看見沒?”
知趣點頭,“看到了。”
林央利箭一樣銳利的眼神輕輕的掃過蘇雲殊的臉,未有片刻停留,淡淡道,“仙師,也沒什麼可怕的。”
蘇雲殊自知自己修為遠勝被林央射死的小煉氣,但不知為何,聽到林央這話,蘇雲殊心中一陣驚悸,竟連笑都笑不出來,頭微微一低,道,“這次大勝,又要升職了吧?”
林央已換了便服,問蘇雲殊,“不是西南有人反了嗎?”
“不回,回去也是做皇帝掌中的刀,難道拿我的人去跟西南硬碰硬,叫別人撿便宜。”林央摸著木椅扶手,“想的美。”
林央二十五歲時,已是國家矚目的將領,手握重兵。
為了拉攏他,朝中公主下嫁至西北。林央看都沒看一眼,反是跑去知趣的屋子,拉著知趣說話。如今的林央早不是先時說到感情便面紅耳赤的毛頭小子,他坦蕩非常地,“知趣,咱們上輩子就好過。你對我的心,我都知道。我這輩子會變老,不過,我是朱雀,總有轉世。夏春秋雖是個小人,可有一點我服他,他等了阿伯幾百年,也找了阿伯幾百年。知趣,先時,你都肯陪我死。我們,我們……”
緊緊的攥住知趣的手,林央掌中有淡淡薄汗,他鄭重無比地,“知趣,我們在一起吧。”
羅妖在知趣的識海轟的爆發了,林央不禁皺眉,“知趣,你怎麼突然這樣熱?”
知趣臉燒的跟紅烙印似的,在識海中不斷的安撫羅妖後,方道,“我,我,我有話,一直想跟你說,阿央,就是不知要如何說。”
林央以為知趣是害羞了,接下來要跟他表白愛意呢,遂一笑如花開,“說吧,我聽著呢。”
知趣把林央拽到紫金鼎,一五一十的將羅妖的推測跟林央說了,“以前我腦子受過傷,失憶了一段時間,後來才漸漸想起的。阿央,你或許是我的愛人轉世,還有一種可能,你或許是仙界朱雀轉世。”
“如果,你是我的愛人,咱們能在一處……但,如果你是仙界妖神,那我們不能。不然,你命中註定的是青龍,而我的愛人也許在什麼地方等我。我們若現在在一起,那他們怎麼辦?”知趣推託道。
林央漂亮的眉宇皺出個小小的川字紋,“怎麼可能?”
“我,”林央急的嗑巴了一下,將知趣的手攥的更緊,“我,知趣,我說這話,並不是胡說。其實,在我第一次看你時就覺著眼熟親切,就情不自禁的想對你好。你不喜歡的事,我一件都不做,就是擔心你不高興。知趣,若非我上輩子與你生情,怎會初次見面就覺著你熟悉?”
“前世的事,我是記不得了。但是,那種感覺是不會忘的。”林央臉上沒有半分含糊,他鄭重到了極致,“知趣,我是真的喜歡你。你想想,若非前世之情,我今世怎會一樣的愛上你!”
“阿央,你覺著親近,是親近我,還是親近他?”說著,知趣從懷裏取出一根黑色的翎毛,這支翎毛是正宗的玄色,漂亮至極,近看仿若玉雕,周身有淡淡的光華微耀。
“這是什麼?”
“鳳凰毛。”知趣道,“是以前,我的愛人留給我的。你前世是朱雀,這上面也有朱雀的氣息,你們是同族,你是親近我,還是親近這上面的同族氣息呢。”
林央眉間閃過一絲厭惡,別過臉,“說到底,你就是不喜歡我,才找出這些理由”
知趣並不給林央留什麼遐想空間,當斷則斷,道,“我說過,對你,猶如對我的兒子。”
林央怒道,“我又不缺爹!”一把推開知趣,直接起身,跳出紫金鼎去。
知趣微微歎口氣,羅妖氣地,“他再敢打你主意,我非燒死他不可!”
“說這沒用的做什麼,我又不會應他。”
羅妖稍稍氣平。
林央作戰更加勇猛,他麾下聚集了更多的能臣武將,甚至不乏有同道中人,人族,或者妖族。
林央的地盤得到了極迅速的擴充,
因為是同道中人,知趣跟這些人算是熟悉,其中一個女修,名喚淩雲,與知趣的關係尤其好。知趣道,“修士多是與世無爭,倒不是爭不過這凡世,實在是凡世無甚可爭之處。你們怎麼還特意涉凡,莫不是日後想留在朝中做官?”
淩雲生的很漂亮,攏一攏被風吹亂的發絲,與知趣並肩坐在草地上,笑,“誰說凡世無甚可爭之處,知趣,你是修真界來的人。凡世與修真界比,靈氣濃郁之地少了些,但也不是沒有。同樣的,凡世的修士也不多。這些地方,有的是人爭。我們涉凡,倒不是為做官,結交好凡世帝王,給我們一片清靜之地,足矣。”
知趣很快明白,“看來,你們現在住的地界兒不夠好。”
淩雲哈哈一笑,“非也。”
羅妖在知趣識海裏道,“真個笨,這些修士是兩頭下注。同一門派,有幫朝廷的,自然有幫林央的。這樣,不論哪邊勝,與人家都不影響。洞府是修士的根本,哪里有換來換去的。”
知趣沒理會羅妖,繼續跟淩雲說話,淩雲望著跟在林央身後的鳳鴛,笑道,“我們凡世修士,也就這點兒小心思了。來的妖族朋友,才是盡心竭力報君王。”
鳳鴛喊知趣,“羅先生,淩姑娘,有貴賓到了。”
知趣拍拍屁股從草地上站起來,順勢扶了淩雲一把,兩人一併朝林央走去。林央握住知趣的手,淡然道,“是孔雀王的兒子。”
知趣驚喜的叫了一聲,“唉呀,小白來啦!!!!”掙開林央的手,知趣急吼吼的朝會客廳跑去!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小白與黑豆兒了,他的孩子們!
作者有話要說:萬更了,晚安,我的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