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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第1章
☆、第一章 沒有血緣的兄弟

  回到家的時候凌晨兩點,於雨一開家門就聽見雲兒叫的一聲接一聲,燈打開的時候果然雪白的貓咪睜大了眼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末了,又無比淒涼的叫了一聲。

  「抱歉,回來晚了,我現在給你給吃的。」

  手忙腳亂的給家裡的太上皇準備了吃的,看著小東西終於安穩的開始吃飯,於雨才攤在了沙發裡。

  西裝好彆扭,領帶真緊,但就是沒有力氣去解開。

  於雨覺得自己像是脫水的魚,累的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只想就這麼攤在沙發上,不無放棄的想要是能慢慢化掉徹底休息就好了。

  細長的叫聲,於雨勉強睜開眼睛,看見那雲母一般黑亮的眼睛,帶著微微擔心的表情。

  「有時候真覺得你是不是通靈了,這種表情都做的出來,真是犯規。」似乎攢了一點力氣,直起身子在雲兒的小腦袋上揉了一把,立刻被扭頭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於雨笑了一下,終於抬手扯掉了領帶,拖著沈重的身子往臥室走去,「我沒事,別擔心。」

  脫掉外套,解開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只是抽掉了皮帶,就徹底脫力的倒在了床上,閉著眼憑感覺往上蹭了蹭,頭挨到枕頭的一瞬間,就再也沒力氣動的睡了過去。

  吵,吵得厲害。

  於雨很想喊說別吵了,但卻無論如何捨不得從睡夢中睜眼,總覺得睡的很不舒服,但還是想睡。

  聲音越來越大,於雨眉頭皺得死緊,最終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

  手機在枕頭邊歡快的響,於雨瞪著血紅的雙眼,終於看見手機上大大的「鬧鐘」兩個字,不知道該誇獎自己有先見之明的昨天下午就設好了鈴子還是該掐死自己。

  不想起,但不得不起。

  淋浴的時候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全身的骨頭都在幻覺中吱呀呀的響,腦子裡萬馬奔騰──只睡了五個小時,但他已經一天一夜沒睡覺了──於雨深深的覺得自己此刻一定是低血壓低血糖,老天保佑不要昏倒在浴室裡。

  廚房裡防備著這種情況常備著水果糖,檸檬味酸的於雨死死的皺著眉頭,看了看表,時間不多了。

  「我出門了,今晚應該能回來,吃的我放夠了,你自己乖乖的。」雲兒無辜的仰著脖子看著自己,於雨神情柔軟了點,「真的,這次不會毀約,晚上會回來的。」

  「於總工,老闆叫你。」

  一到辦公室就看見十九樓的高嶺之花敲門而入,於雨覺得自己還需要一塊糖,嗯,甜一點的,不是檸檬味的。

  「你叫我?」

  「來了,坐。」

  「什麼事?」

  「今天早上靜水那邊通知我們線路合適了,早上試驗了一下沒有問題了。」

  「是嗎,那就好。」

  「幸苦你了,昨晚弄到很晚吧。」

  「沒事,本來也是我分內的事。」

  老闆很沒形象的打了個巨大的哈欠,軟軟的趴在了桌子上:「魚兒你就別給我打這種官腔了行不行,我都要累死了,昨天陪那幫家夥喝酒喝到一點,還一個個給找好小姐安排好地方我才脫的身,都沒敢回家找了個賓館湊合的,現在頭疼死了。」

  「你要是回家了就是腦袋被門夾了,一身酒氣脂粉氣,仙仙又得和你吵。」

  司南苦笑了一下:「哪還是吵架啊,估計就上手了,我早上起來才發現衣領上還有口紅印子──鬼知道哪個女人幹的,真沒職業道德──沒辦法直接買了一摸一樣的一套新的,舊的送給流浪漢了。」

  「你自己注意著點,應酬是沒辦法的,但你潔身自好著些,有女朋友的人了別為這種事情鬧不愉快。」

  「我覺得,現在真的是有事沒事多大的事我倆都能吵起來,我不理她,她就喊得更厲害,我也累,但她越來越疑神疑鬼,最近我說什麼都是錯,她說兩句就自己開始哭,我勸兩句更起勁兒了,還砸東西,我現在是真不想回去。」

  「怎麼鬧得這麼厲害?我上個月去你那裡還不這樣啊。仙仙是你談的最長的女朋友,第一個你都願意同居的,我還以為你倆都快領證了,一轉眼怎麼又成這樣了。」

  「說是最長,其實也就一年,她搬過來也就三個月。」司南點了根煙,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陽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她總說我不回家,不顧著她,以前我也是應酬、工作忙,她咋就不覺得,現在天天喊,打電話打得跟催命一樣,一開口就問我在哪跟誰,昨晚差點跑到飯局那裡去,沒氣死我。」

  「同居了就不一樣了,以前你倆約會完你去應酬不回家對她沒影響,同居了不回家自然不行,你就照著有家室的標準,趕緊收斂收斂吧。」

  「魚兒你個叛徒,就會幫著別人說話!」翻了個白眼,司南又打了個哈欠,「現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哪有辦法閒一點,我原來喜歡仙仙就是覺得她利索幹練識大體,現在怎麼感覺變了個人似的。」

  於雨看著一籌莫展的好友,歎了口氣:「你說話注意點,什麼叫『原來喜歡』,你現在不喜歡了?讓仙仙知道打死你都是輕的。」

  「我是真不知道喜不喜歡她了,原來覺得喜歡什麼的感覺來的挺自然的,然後現在卻完全想不起來當時的感覺了。」

  「反正你答應了媽週末帶仙仙回家的你別忘了,你的感覺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仙仙對你不錯,你別太過分了,有個合適的就好好結婚生子得了,媽也少操份心。」於雨站起來,準備走,「再沒事了吧,沒事我就走了,活兒堆得跟山一樣。」

  「你就記得媽,都沒想過我的幸福,冷血的家夥。」看於雨真的打算出門,司南趕緊叫住了他,「等等,媽說週末你也過來,咱一家子和仙仙一起吃頓飯。」

  「我知道了。你第一次帶人回家,媽重視的很,你表現好點,別出麼蛾子。」

  「是是,你有夠囉嗦。」

  於雨和司南什麼關係?嗯,這個問題挺複雜。

  他倆是一個院兒裡出生的,軍區家屬院,不過兩家人沒見過幾次面。

  司南的爺爺是實權人物,呼風喚雨大半輩子,等到司南四歲的時候也被身體給拖得下黃泉了,死的時候軍區首長脫帽敬禮。他爸爸是個大學教授,司南的爺爺最自豪的就是不識字的兵油子教出個文學教授,司南的爸爸總是很儒雅的感覺,學校裡不知道勾走了多少小女生的心,偏偏和媳婦伉儷情深,天天回家一頓飯不落,誰提起文學院的司教授,都說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男人,只是可惜英年早逝,司南大二的時候,教授讓診斷出肺癌,轉年就死了,死的時候全校哀悼,擠得司南只能遠遠的站著。司南的媽媽也曾是軍人,文藝兵,當年出落的花兒一樣,被司南的爺爺相中拉郎配給了自己的兒子,然後大姑娘成了全職太太操持家務照顧老小,扛過大風大浪也到了今天的老太太,現在也就是天天跳個廣場舞什麼的,自己一個人照樣過的樂呵呵的。

  於雨的家庭卻完全不一樣,同樣是軍人,於雨的爹吃喝嫖賭無一不精,尤其是賭博,癮大的厲害,變賣家產毆打妻兒,軍區裡頭一份的出名,鬧得最厲害的時候差點拖著三歲的於雨賣給人販子,他媽哭著扯著孩子讓拖著走了一院子,政委做了幾次工作不成,最後只能是除名,然後那個男人在又一次輸紅了眼以後,從六樓跳了下去摔得鮮血淋漓。

  然後於雨媽就帶著於雨搬出了大院,於雨的媽當年也是文藝兵,和司南的媽一起弄過幾場演出,一樣長的嬌嫩柔美,帶著於雨在外面打工,全是粗活重活還要忍著讓老闆揩油,天天哭的梨花帶雨還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最後把自己給喝死了。於是於雨在十五歲時,正式父母雙亡。

  以前房子的新主人機緣巧合聯繫到了十六歲的於雨:正在陪媳婦跳廣場舞的老政委遇到了於雨,老人家記憶力好,一下子就認出了當年的孩子,告訴他他家原來住的房子的地板下面發現一封信,新的主人覺得那信是給於雨的,就托老政委找找他,老政委本以為沒指望的事卻偏偏無意中辦成了。

  終於在事隔十二年之後,於雨又一次回到了出生的院子。

  拿到信的時候,上面只是歪歪曲曲的寫著「於雨」兩個字,兩個字的中間還有個黑坨坨,疑是寫錯了的字,於雨看了看,沒有打開的收進兜裡,準備離開院子。

  「哎?金芳!?」一個女人看到於雨,像是嚇了一大跳,突然又走了過來。

  「你是於雨,對不對?」

  於雨看著眼前這個保養得宜的女人,只是低了低頭:「我是。」

  「我就說,你和金芳長得真像。」女人似乎想伸手摸摸於雨的臉,又急忙收了回去,澀澀的笑了,「你和你媽媽,長得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是線條硬了一點,你媽媽當年,也是這麼好看的。」

  於雨沒有出聲,他的心思不在這個女人身上,他的兼職要遲到了,要是弄丟了這份工作,他可不一定再找得著願意僱傭高中生還包吃住的好東家。

  「你媽媽,現在怎麼樣?我一直都聯繫不到她。」

  「我母親已經在一年前去世了。」終於找到脫身的辦法,於雨低頭向那個吃驚的眼淚都要掉下來的女人說了一句,「阿姨不用難過,母親走的很安靜。」

  「我還有點事,那,阿姨我先走了。」

  女人好像終於反應過來一樣,一把拉住於雨:「等等,金芳......死了?怎麼死的?你呢,誰撫養你?在哪裡住?」

  於雨很想甩手推開這個女人,但這是軍區家屬院的門口,一看就是練家子的警衛正看著這裡,打一個女人,而且還是打一個會給自己惹麻煩的女人,於雨只能咬咬牙忍下衝動。

  「阿姨,我有一個社會實踐,關係到學分的,現在要遲到了,能不能先讓我走。」擺出一副陽光又無辜的樣子,於雨撓了撓頭讓自己看起來傻氣一點,「母親死了以後,舅舅做了我的監護人,現在在那裡住的。」

  女人看著於雨,眼淚突然下來了,然後很沒形象的拿袖子抹了一把,另一隻手卻怎麼都不放開於雨:「社會實踐,阿姨給你請假。你來,阿姨......阿姨給你做飯吃。」然後眼淚又奪眶而出,突然,快四十歲的女人,嚎啕大哭起來,也不抓著於雨了,蹲在地上就開始哭,門口那不好惹的警衛直接過來了。

  於雨眉頭皺的死緊,只希望那個女人趕緊別哭了,這下子不遲到是不可能了,警衛已經到了跟前,於雨看著那個女人只覺得不耐煩。

  有什麼好哭的呢,走的時候沒有來送,也沒見過這女人,幹什麼,現在看起來這麼傷心的樣子,自己的母親......那個女人......哪裡有過這種程度的朋友呢。

  「司夫人,沒事吧?」警衛明顯狐疑的盯著於雨,大有直接扭送法辦的架勢。

  「沒事,沒事。」帶著濃重的鼻音,女人,胡亂的抹著臉,一把又抓住了於雨,「就是一個故人的孩子,情緒激動了點。走吧,於雨,咱們回家。」

  被「司夫人」拖回家的於雨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倒霉透頂了,他很想甩開這個女人的手,他想罵她假正經,他想擺起自己最常用的嘲諷臉孔譏笑這個女人怎麼不在他們被迫搬離這裡的時候出現,他想推她一把問問她這麼多年怎麼沒有找過他們現在哭什麼哭,他想對這女人揚揚拳頭告訴她不要多管閒事自以為善良。

  但他都做不到,這個女人叫他「金芳」,他可憐的無以復加也可恨的無以復加的媽媽的名字,他已經,再也沒有什麼人可以分擔關於那個可憐女人的一切,但這個女人,這個假惺惺的他並不認識的女人,還記得這個名字,還會為了那個可憐女人的死,哪怕是假惺惺的,擠出幾滴眼淚。

  於雨看著司家的房子,裝修的很好,很溫暖,處處都有長年累月添置下來的小擺件,牆上也有經年的暗黃和除不去的印子,空氣的味道也遲鈍的像安靜的歲月,房子老了點,但充滿人氣。

  然後於雨站在門口覺得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該踏入這裡一步,就像一個無神論的人走進教堂,總覺得想要逃離出去。

  司夫人把於雨拉進去,給他準備拖鞋,給他倒水,然後喊著讓於雨看電視自己跑到廚房去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樣子。

  於雨坐在舒服的布藝沙發上,停了一會,僵硬的給老闆打了個電話,然後收穫冷嘲熱諷若干和一句「再有一次你不用來了」。

  這裡不屬於自己,自己不屬於這裡。於雨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發昏才沒有一開始就推開什麼「司夫人」,自己本來的工作,賺錢養活自己這樣最重要的事情,就因為那一個假惺惺的、不知世事的女人說出自己母親的名字這種程度的事情就擱置一旁,就因為......這樣的事情。

  於雨低下頭,放鬆了一點身體,他能年紀輕輕就想辦法正當的養活自己還讀年級前十拿獎學金不是沒道理的,自己的能力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於雨從不對自己說謊,起碼不在自己知道的情況下對自己說謊。

  他想接觸這個女人,他想碰到這個與自己以母親為交集的女人,他想告訴自己──哪怕是金芳那樣的女人,也有人像自己一樣還記得她。

  他想念「金芳」了。

  門開了,一個小個子的男人走了進來,一邊喊著「老婆我回來了」一邊換鞋,然後隔著客廳的架子與於雨大眼瞪小眼。

  「哎哎哎哎哎哎哎??!你你你誰啊!」

  「啊你回來了,這是於雨,金芳的兒子,我今天碰見的。」明顯炒菜中的女人拉開廚房門露了個頭,又立刻縮了回去。

  於雨翻了個白眼,這男人哪能知道金芳是誰,正準備起身道歉,連表情都準備好了,小個子男人卻好像如釋重負一般,朝於雨走過來:「什麼啊,是金芳的兒子啊,嚇我一大跳。」

  男人脫了外套舒服的坐在沙發上找遙控器,看見身旁的於雨一直看著自己,表情有些說不清道不明,更像是對著男人發呆。

  「嗯,怎麼了?你想看什麼電視嗎?」

  於雨搖了搖頭,輕輕的說:「沒什麼,我只是......不,沒什麼。」

  司教授看著於雨坐直了身子扭頭盯回電視,寬容的笑了笑。

  於雨覺得自己心靜如水,靜的一點波瀾都沒有,聽著飯桌上司家夫婦對他噓寒問暖,看著他們給他夾菜盛湯,聽他們講這個家裡還有一個和於雨一般大的孩子在學校住校,他好像聽見了好像回答了,又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他渾渾噩噩的吃完飯,渾渾噩噩的去衛生間,然後摸到了自己兜裡的信。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於雨似乎從混沌中清明了過來,他看著廚房裡司教授纏著老婆濃情蜜意,然後走到窗邊,看著外面平靜的黑暗。

  這裡和自己的世界不一樣,這裡的黑夜也安靜溫暖,不像自己的地方,喧鬧猙獰。

  這個世界的電話旁放著一個厚厚的本子,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電話號碼,有的被劃掉有的被圈起,總有些籠統的地名,不時的穿插其中。

  於雨看著那些環繞著自己和媽媽曾經住過的地方的區域,覺得世界在這一刻完全不同了,而自己卻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我記得金芳原來總跟我抱怨她哥哥,從我們還在演出的時候就是,說那個男人自私自利,還極端瞧不起女性,後來她哥哥在外面呆不下去了只好回鄉下,我陪著她去送火車,她回來卻又哭了一夜。」

  司夫人坐在沙發上看著窗邊那個高瘦的身影,覺得心裡面一時酸楚的不得了:「我們倆就一起演出過兩個月,但一直都感情很好,後來分開了,那時候通訊不發達,再沒聯繫上,當時金芳嫁過來我們在院子裡碰上的時候,開心的不得了,我倆抱著被子說了一夜的話。」

  「於雨,當年,是我混蛋,我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完全沒有管她,她搬走了一個月我才知道,卻怎麼都找不著了。」

  女人的眼淚一直流,聲音微微的抖:「我們當年明明那麼好的,算不上多麼貼心的鐵桿的朋友,但我們也一起說過很多話的,希望能細水長流一直那樣下去的,明明我總以為我能支撐她的。」女人沒擦掉眼淚,那就像是種終於允許自己發洩出來的樣子,她認真的看著那個吃了那麼多苦的孩子,卻淚眼朦朧,「於雨,做我的孩子好不好?金芳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把自己的姐妹和孩子弄丟了,現在終於找回來了,做我的孩子好不好?」

  於雨看著那個明顯的哀戚的女人,看著那個摟著女人肩膀微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小個子男人,然後想起母親爛醉如泥被自己的嘔吐物噎死的樣子。

  他知道自己不會屬於這裡,他知道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他知道相處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他知道人心是多麼易變的東西,他知道這裡以後會發生的爭吵和咒罵,他知道以後會投向他的鄙夷和惡意,他知道會有人歉疚但無奈的看他,他知道所有人都是一時衝動,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後悔。

  他都知道,真的都知道。

  他想著自己的賭鬼父親臨死前終於寫給自己的話,他想著那歪歪曲曲小學生都不如的字,他想著那個男人在跳下去之前蠢的要死把信往地板下面藏的樣子。

  他想起那封遺書裡唯一的那句話。

  「不要賭博,愛老婆孩子,忠於祖國」

  他知道,他都知道。他真的都知道。

  但他抗拒不了。

  然後,於雨和司南的關係在那一天開始了新的篇章,然後風雨飄搖的卻也一直堅持了十年──他們是沒有血緣的兄弟。

作家的話:

新人,請多指教

交代交代以前的事情吧

本人寫文章,沒什麼特別跌宕起伏的情節,也會寫得比較現實,有很多心理分析

但我想,在冰冷的現實中最終存活下來的愛情,一定疲累但又堅韌

也許不轟轟烈烈,但用盡心力,求一個最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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