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為母則難
於雨今天是累壞了,回家路上一個勁的打哈欠,腦袋一點一點的,靠在椅背上迷迷瞪瞪的連到家了都不知道。
「魚兒,魚兒,起來了。」拉了拉於雨的胳膊,司南解開兩人的安全帶,「車停好了,回家睡。」
「嗯?唔。」搖了搖腦袋力圖清醒,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掙扎著坐起來開車門,「困死了。」
「看出來了,回去洗個澡趕緊睡吧。」
「洗不動了,明天再說吧。反正早上洗過了。」
電梯門開,於雨搖搖晃晃的往裡走,哈欠一個接著一個。
「那就不洗了趕緊睡吧。怎麼累成這樣,昨晚沒睡好?」
「還不是你......哈......叫的太早了。」
「那明天早上不叫你了,好好睡一覺吧。」司南掏出鑰匙開門,於雨踢掉了鞋子就徑直衝著臥室就去了。
司南倒了檸檬水走進去的時候,於雨已經倒在被子裡睡著了,只穿了睡褲連衣服都沒套,縮在被子裡微微打呼。
放下杯子,司南蹲在床邊看著於雨,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雲兒跳上床,調整了幾次舒服的盤在於雨的旁邊,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司南。
「雲兒乖,好好陪著魚兒。」給於雨壓好被子,「我也有該做的事情要去做了。」
起身看著於雨熟睡的樣子,微微笑笑,還是俯身親了親額發:「不做夢就好了。」
司南一大早回了老房子,司母剛剛清晨舞劍回來,看到兒子頗為吃驚:「不是昨天剛剛來過嗎,怎麼又來了?」
司南讓老太太好好的坐在沙發上,自己挪開了茶几,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怎麼了?這是搞什麼?」老太太驚得就要跳起來,司南摁著老太太的腿不讓起來,「有什麼話你好好說,到底怎麼了?」
「媽,我喜歡魚兒。」
「你喜歡魚兒就喜歡魚兒,你跪什麼啊?你從來就沒跪過我,到底出啥事兒了?」
「媽。」司南苦澀的看著司母的眼睛,「我喜歡魚兒。」
「都說了你......喜......」司母看著兒子哀戚的神色,突然明白了,臉色一點一點的慘白了下去。
沈默了半天,老太太幾乎昏過去,顫巍巍的開口:「你,今天,這是殺我來了。」
司南跪著不說話,也不看老太太,老太太也不看他,顫抖著偏著頭哭。
「你這是豬油蒙了心了!犯瘋病了!居然,指著男人!」
「你讓我怎麼跟你爸交代!怎麼跟你爺爺交代!你怎麼就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你居然還敢跟我說,你跟誰不好你瞧上魚兒!你!你是要氣死我啊!」司母當頭給了司南一巴掌,哭得上不來氣,「你給我說話!你到底是要干個什麼混賬事出來!」
「我喜歡魚兒,喜歡的不行了,實在放不下,才來跟您說的,您要打要罵都好,是我混賬,但我是真沒沒辦法了,真的太喜歡了。」
「你他媽還是人嗎?!司南!你怎麼敢!敢!」司母氣的說不出來話,「你還有理了?啊?你喜歡上自己的兄弟還有臉說?喪盡天良啊!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畜生!」
司南知道老太太受不了,他是孝子,看著老太太這樣他也心如刀割,他原本也想著就不要告訴老太太了,挨著幾年讓老太太當自己浪蕩什麼的都無所謂,給老人家一個清靜,何苦給老人家罪受。可魚兒不是別人,自己不找對象也許魚兒也就是勸勸就隨自己心意了,但自己要找魚兒當對象,倘若老太太不知情魚兒是絕對不會同意的,老太太知情了魚兒也許會氣死自己,傷了老太太的心。但老太太不知情,這事情就絕對不可能的,魚兒絕不可能讓他自己傷著老太太的心,魚兒心中老太太永遠最重要。所以如果自己想跟魚兒在一起,老太太必須得知道。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有了媳婦忘了娘」,兒女總是不怕傷了父母的心,因為知道父母總是會妥協會讓步。
「你到底是想怎麼樣啊?你知道啥啊,就會衝動,自以為是跑過來說。你知道這是多糟糕的事情嗎?你們那是兄弟。你怎麼能把兄弟情想成,想成那個啊!」老太太恨鐵不成鋼的罵著司南,苦口婆心的想拉回歧路上的兒子。
「媽,我知道的,我知道這不是兄弟情的。我真心的。」
「你知道什麼叫真心!你那就是一時迷糊!那是你的兄弟,你怎麼能想這麼噁心的事情!」恨不得踹司南兩腳,司母最後卻只能跌在沙發上痛哭,「你怎麼能把魚兒想成那種人。」
「媽,我沒輕賤魚兒,我永遠也不會輕賤魚兒的!我就是喜歡,我就是沒辦法了,我試過,媽我真的試過,但我就是沒辦法啊!我也想就是兄弟情就好了,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媽,我沒辦法。」
「你,跟魚兒說了?」
「沒,我沒說。媽,我就是先告訴您,我知道我是畜生,傷了您的心了,可我沒辦法,我睡不著,也聽不得魚兒和誰走的近些,我沒辦法,我控制不住。」
司母哭著扇了司南一耳光:「你王八蛋!你怎麼能跟我說這個!別人會怎麼看你們啊!別人知道了,我的老臉沒了不說!你爸爸死了都得讓人戳脊樑骨!你爺爺那是軍人啊!你這是背德啊!你爺爺一輩子的名聲啊,你怎麼做得出來!」
「媽,魚兒是我兄弟,但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我司南不是那種人。」
「畜生!沒有血緣關係也是你兄弟!你喜歡自己的兄弟,你,你,你要遭報應的啊!」
司母喘不上氣,哭得攤在那裡,司南不敢伸手扶,只覺得心裡刀割一樣的難受,幾乎就要說算了,自己退讓,別折磨媽了,但又說不出口,只是咬死了牙根跪著。
「你要是就是喜歡男人,媽氣死也認了,以前軍隊裡也有這種事情,媽沒話說你啥,媽就是抹了脖子下去跟你司家的列祖列宗請罪去,你也是我教出來的,沒別人好怨!可你這是瘋了啊!你怎麼能把魚兒拖下水!這是畜生都不做的事情啊!你怎麼能打主意到自己兄弟身上啊!你要我怎麼跟金芳交代啊!你要我怎麼跟於雨他爸說啊!你要我怎麼有臉還活在這世上啊。」司母哭得話都說不清楚,看著司南求他回心轉意,「你別傻了,醒醒吧,你們做兄弟哪裡不好了,幹什麼啊,我造了什麼孽了啊。」
「我不想看見魚兒喜歡別人,我不想他關注我以外的人,我不想看見他有妻子孩子。我不行。」司南低著頭,聲音低沈,有點顫抖但說得堅定。
「作孽啊!你這是害人害己啊!你不娶老婆不過日子你還要拖死魚兒!你這根本就是害他啊!我怎麼能生了你這麼個畜生啊!」司母摀住臉,聲音都啞了,氣的發抖,「我告訴你司南,你不准!你不准!你給我一個月之內找個女人結婚!不准再發瘋!你要是不做!你就別說是我兒子!」
「媽!」
「你要是不結婚!我老太婆也不吃飯了!我餓死得了!我沒臉活著啊!」
「媽!」司南萬萬想不到老太太用性命來要挾自己。理智一遍遍的說放手吧,難道要看著老太太整死自己,可是司南就是張不了嘴。
「媽,我是畜生,您罵的對,我是真沒辦法了,我兩頭都放不下,我廢了自個兒得了,求您答應我吧。您要是不吃飯,我也不起來了,我廢了自己的腿好了,我就配不上魚兒了,我就死心了。」
「你!你這是要挾我!」老太太差點休克,抖得話都說不清楚了,「你試試!你試試!我餓死得了啊!」
突然想起的開門聲,於雨半蹲著身在玄關換鞋:「媽?您在不在?我昨天把手機落這兒了您看見......沒......」
於雨呆愣著看著客廳裡的場景,完全反應不過來。怎麼回事?為什麼媽那麼傷心,南子在地上跪著?
「南子?」於雨急忙過去想扶起司南,司南卻推開了他,也不抬頭,繼續跪著。
「媽?」扶不起來司南,於雨想要把攤在沙發上的司母扶起來,卻也被推開了。
司母咬牙切齒的指著司南:「司南我老太婆告訴你!你要是不答應一個月結婚!我就不吃飯了!我死在你前頭!不擋你的路!」
「媽!你說什麼呢!」於雨徹底混亂了,「到底怎麼了?」
「魚兒,你別管,不關你事。」司母推開了於雨,強撐著從沙發上站起來,蹣跚的往餐桌走去,於雨擔心的跟著卻不敢扶,「我也不動了,我就呆在這椅子上,你看著我死!」
於雨實在是拉不動司母,沒辦法了轉身去扯司南:「到底咋了?媽怎麼突然要你結婚?你倒是說話啊!」
司南移開於雨抓著自己的手,「魚兒,你走開,不關你的事。」
「什麼叫不關我的事!我怎麼走得開!」於雨使了力氣想把司南拽起來,但司南鐵了心的用勁兒跪著,於雨死活弄不起來,沒辦法,又去看老太太。
「媽,到底怎麼了?有話好好說不行嗎,幹嘛這樣啊。您別這樣了,南子做什麼混賬事了我替您教訓他,我扶您進去躺著。」
「我不進去。」司母老淚縱橫,但就是不起來,「我這條老命不能留了,沒了算了,我就在這死!」
「媽!您別亂說!到底怎麼了?您告訴我啊!南子他怎麼混賬了把您氣成這樣,他都跪著了,您消消氣吧。」
於雨看司母不理他,急的要死但沒辦法,老太太年紀大了總不能用強。他都快瘋了,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只好再轉頭找司南:「我求求你了,你先起來,不管怎樣你先答應老太太,剩下的我們慢慢商量,你倆這樣僵著算什麼啊!」
「魚兒,你走開,別動我。」司南面容痛苦的看著於雨,眼睛裡無邊無盡的悲傷好像這一秒站起來了下一秒就會死,於雨實在沒辦法看著那雙眼睛,沒辦法的退開。
兩邊都勸不動,於雨只好也坐到餐桌上抓著老太太的手,不敢勸了只能盼著兩個人趕緊想通回心轉意。
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天都好好的,而且南子一大早的到媽這裡來幹什麼?南子幹了什麼?能是什麼讓老太太氣成這樣,自己從來沒見過氣成這樣的老太太,到底怎麼回事?而且老太太逼南子結婚,為什麼,老太太從來沒這麼著急著讓南子結婚啊,跟結婚有關係?南子頂嘴了?
於雨快瘋了,根本搞不懂發生了什麼,可是他重要的兩個人一個絕食痛哭一個長跪不起,他心疼的要死卻無能為力,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難道南子說不想結婚?終身不娶?沒聽南子有這種打算啊,而且媽也不至於因為這個氣成這樣。
看著老太太哭得哽咽,於雨心疼的要命,南子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了,再跪下去膝蓋都要廢了,兩邊掐上了但於雨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心如刀絞,於雨實在看不下去了,起身從廚房倒了杯水:「媽,您喝點水,您消消氣,到底怎麼了,南子最近沒幹什麼啊,您這樣糟蹋自己,我心裡面受不了啊!南子有錯您要打要罵都好,您別糟蹋自個兒身子啊。」
司母一把打掉了水,玻璃杯子直接砸在地上四分五裂:「我不喝。他一天不答應,我就一天不吃東西!」
於雨實在受不了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全是玻璃渣子的地上。
「魚兒!」
「魚兒!」
司南急忙想去扶,但還沒動就摔在了地上,司母急忙站起來想把孩子拉起來。
「媽,您別這樣,您這樣我受不了,您不吃飯,南子也不起來,您知道我看著心裡面多難受,有什麼天大的事要這樣啊,求求您吃飯吧,讓南子起來吧,什麼解決方法沒有你們非要這麼糟蹋自己啊!」不顧膝蓋上鑽心的疼,於雨都快哭出來了,他情緒從來沒有這樣激動過,從來沒有這樣的心疼過,他最珍貴的家人互相傷害也傷害自己,他怎麼受得了。
司母老淚縱橫,死死的抓著於雨的手,恨不得自己立時死了算了,她造了什麼孽了,兩個兒子都跪在這裡,她要怎麼辦,她能怎麼辦。
「好,我吃,我吃,媽不絕食。魚兒你起來,快起來,地上都是玻璃渣子啊。」
司南腿早就疼痛麻痺的起不來了,幾乎是半跪半爬著撐到於雨身邊想把他架起來:「魚兒,快起來,都流血了啊!我起來,我不跪了,你快起來啊。」
扶著於雨坐好,褲子上血紅一片,司母顫抖著去拿醫藥箱,司南心疼的看著於雨褲子上的血,抽了自己兩個耳光。
孩子總是愛挑戰父母,可是父母哪怕再受傷再悲痛,卻只能照著孩子的想法走。
她永遠狠不下那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