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第一百五十九章
轉院儀式幾乎是一種以難以令人容忍的速度立刻展開,烏姆裡奇似乎下定了決定要肅立自己校長的威嚴(儘管因為校長室的大門一直不願意為她敞開,她不得不將黑魔法防禦辦公室改成臨時校長室)當費爾奇將那張破舊的《致霍格沃茨全體:轉院通知》釘在公告欄的當天下午,所有的學生都被通知,晚餐之前將會有一場史無前例的轉院儀式。
為偉大的、勇於開闢先河的金妮韋斯萊小姐乾杯。
就好像之前那張轉院申請單不是金妮自己願意寫得似的,當接近晚餐的時候,這名可憐的格蘭芬多小姐(現在已經是名人了,並且光環暫時蓋過哈利波特)的雙眼已經哭成了桃子,她仿佛不會累似的向每一個願意聽她說話的人解釋“我從來沒想過離開格蘭芬多”“我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可是這無濟於事,轉院儀式還是要繼續。
在這個距離聖誕節假期還有倆天的下雪天,只有開學才會用到的分院帽被重新搬到了禮堂的正中央的高腳凳子上。
那個喜歡囉囉嗦嗦的破帽子被放置在那裡,難得保持了沉默,就好像它已經失去了魔力一樣。
所有人都瞪著它,就好像它多麼的陌生似的——“我有點不習慣在聖誕節之前看到它,這帶著一種本學期其實才剛剛開始的、令人絕望的錯誤暗示。”這點上,德拉科馬爾福的抱怨或許很好地解釋了大家的情緒。
教師坐席,烏姆裡奇站在中間清了清嗓子,然後微笑著望向禮堂裡的所有人。禮堂立刻安靜了下來——那是一種安靜到令人覺得不詳的氣氛。所有的教師都到齊了,包括麥格教授,今天的她看上去比平時更加蒼老許多——學生們盡量沒有把自己的目光移到這名優秀的變形課教授上,他們相信她是憤怒的,但是同時,他們也相信,麥格教授並不想讓太多人看見她的恥辱。
在禮堂終於安靜下來後,分院帽終於動了動,然後高聲地,用一種前所未有著調的嚴肅歌聲唱了起來——
“公元993年,四位巫師的巫師建立了霍格沃茨,
勇敢的戈德裡克格蘭芬多,
聰慧的羅伊納拉文克勞,
善良的赫爾加赫奇帕奇,
善於謀略的薩拉查斯萊特林。
他們面向整個世界,招收所有能夠揮舞他們的魔杖的人。
格蘭芬多說,要勇敢熱情,於是,有四分之一的人戴上了象徵榮譽的金和熱情火焰的紅。
拉文克勞說,要善於求知,於是,有四分之一的人戴上了象徵瀚海般廣闊無邊的藍和古老文明的青銅。
赫奇帕奇說,要心懷善意,於是,有四分之一的人戴上了象徵廣納所有的土地的黃和樸質純淨的黑。
斯萊特林說,要尊貴純淨,於是,最後那四分之一的人,他們戴上了象徵高貴的銀和遠大抱負的綠。
那些人他們來到霍格沃茨,來到了他們的學院。
千年來,他們一直到死,屍骨上依舊銘刻著學院的榮耀。
沒有人離棄。
沒有人懷疑。
然而時間總在推移,沒有什麼好意外。
就好像當年沒有人吃驚斯萊特林的離開。
今天,你站在這裡。
對你的學院產生了懷疑,
那麼,是時候了,孩子。
離開。
或許是一個結束,
也可以是一個新的開始。”
分院帽以一個長長的尾音結束了它的歌唱。
“……句句帶刺,看來它有所不滿。”斯科皮悄悄對身邊的鉑金貴族說,“這個帽子比較自我,它好像比較不能接受人們對它判斷力的否認。”
“……注意,男孩,你會發現它存在的意義就是這個,我是說它的判斷力什麼的——嗯,想想,你存在的意義忽然在某一天被人否定了…………………………”德拉科想了想,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我為什麼要跟你這麼嚴肅地討論一個髒兮兮的帽子的性格問題?”
“噢,瞧你說的,就算它髒兮兮,五年前的你也曾經忐忑地將它放到你頭頂上。”斯科皮反駁。
“是的,但是這輩子也就這一次了——我是說讓幾百年不洗澡的東西碰到我的頭髮這種事,不會有第二次的出現,殺了我也不會。”德拉科換了個坐的姿勢,改用懶洋洋的語調,就像他擅長的那樣拖長了每一個單詞的尾音慢吞吞地說,“而且我從來沒有忐忑過,我就是個斯萊特林,沒什麼好疑惑的。”
“韋斯萊家的全體可能也沒懷疑過金妮韋斯萊是一個格蘭芬多。”扎比尼笑眯眯地插嘴,“凡事總有意外。”
德拉科冷哼一聲:“意外只發生在不靠譜的人身上——”
“也不算意外,”扎比尼想了想說,“二百多年前韋斯萊家倒是出過一個斯萊特林。”
“而據我所知,那個‘唯一的斯萊特林’後來好像根本沒畢業,因為在六年級的那個聖誕節他對自己的喉嚨用了切割咒。”德拉科噴了噴鼻腔音,“那大概是那個韋斯萊唯一一個從斯萊特林學到的咒語——噢天吶,誰能站起來讓我們即將迎來的鼴鼠姑娘不要繼續哭了?我不確定斯萊特林長桌的桌布喜歡沾上鼻涕——”德拉科轉向講台上,這時候,金妮已經一步三回頭的走向了分院帽,眨了眨銀灰色的眼,五年級斯萊特林特別刻薄地抿了抿脣,“讓她不要哭了,該哭的是斯萊特林,以後我們綠色的長桌上就要有一個紅頭髮了,還有比這更值得哭泣的嗎!”
在德拉科絮絮叨叨的埋怨中,金妮顫抖著捧起了那個分院帽。
那頂破舊的帽子動了動,嘴巴的位置張開了。
“它想咬她!”德拉科聽上去挺興奮的。
“得了吧德拉科。”斯科皮翻了個白眼,他注意到的是,格蘭芬多長桌上是前所未有的安靜——他們所有人整齊地面朝一個方向,臉上表情各異,有憤怒的,有麻木的,也有同情的——他們之中或許有人在同情金妮韋斯萊,但是更多的人,恐怕帶著的被背叛的恥辱和憤怒。
教師坐席上,麥格教授緊緊地抿著雙脣,幾乎要失去了她所有的血色。她褐色的雙眼從鏡片後死死地盯著她的學生,當她看著這個可憐的姑娘像四年前那個下著雨的晚上一樣,把分院帽重新帶到頭上時,格蘭芬多院長的雙眼中一瞬間閃過濃重的無奈和悲哀,然後下一秒,在所有人來得及注意到她之前,麥格教授臉上恢復了她往日裡的那樣,一片寧靜。
沒有了最初分院時的絮絮叨叨。
這一次,幾乎是頭頂剛剛碰到分院帽,它就以一種雄厚高昂地聲音宣布——
“孩子,記住,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斯萊特林!”
當然沒有掌聲。
禮堂裡就像被施了一個加強靜音咒一般鴉雀無聲。
金妮完全僵硬在了高腳凳上,大概過了十秒,她忽然尖叫了一聲,就好像分院帽真的咬她了似的,她瘋狂地將帽子從頭上拿了下來扔回椅子上,整個人癱軟在地,捂著臉崩潰而大聲地抽泣起來。
大滴的眼淚從她的指縫間掉落在禮堂的地毯上,染出一朵朵水印。
很久以後,羅恩韋斯萊告訴其他人,他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徹底原諒他最小的妹妹的,血脈相連讓他在這一刻忽然意識到了韋斯萊姑娘的後悔和懊惱。
“——到這裡來,我的乖女孩。”烏姆裡奇似乎完全沒有受到氣氛的影響,相反的,她的笑容更大了,就好像她是一個即將要獎勵小紅花給孩子的慈祥教師,她站在最高的講台上,衝金妮招手,“歡迎你加入斯萊特林,在你回到你的新學院的時候,我想我們需要給你一些改變——”
“這就夠了,烏姆裡奇。”麥格教授終於打斷了她的話,她站了起來,憤怒地朝她怒吼。
烏姆裡奇臉上笑容不變,就好像她完全沒看到麥格教授的憤怒似的,她扭過頭,衝她甜蜜地說:“不,顯然不夠,我親愛的麥格教授。”
■啷——
金色的盤子從教師坐席上桌子上掉到了金妮的腳邊,發出刺耳的巨響。
“手滑,抱歉。”
斯萊特林院長面無表情地抬起手輓了輓袖子,儘管他的餐盤正完好無損地放在他的面前,而布萊克教授面前卻是一片狼藉,而布萊克教授本人氣喘如牛,看上去氣得幾乎要犯心臟病。
金妮韋斯萊爬了起來,簡直可以用失魂落魄來形容,她抬起頭,平常整齊的頭髮變得亂糟糟的,有幾根紅色的頭髮因為淚水黏在了臉上,她掀起眼皮,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正衝著自己傻笑的烏姆裡奇:“這就完了嗎?”
“教授,姑娘,叫我教授,你該注意禮貌。”
“哦,是的。”金妮響亮地冷笑了一聲,“這就結束了,是嗎,烏姆裡奇——教授?!”
“不,還沒有結束,我可愛的小姑娘。”邊說著邊抓起了手中的魔杖,在所有人來得及做出一些其他反應之前,烏姆裡奇揮了揮——
坐在前排的一個三年級格蘭芬多女生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
禮堂終於不再沉默,變得混亂了起來。
所有人都看見,金妮韋斯萊身上的猩紅色袍子變成了綠色,那是一種和大廳另一邊的斯萊特林們身上完全一樣的綠色。她脖子上的領帶發出奇怪的光芒,當光芒消失時,金紅相見的領帶被銀綠所替代,陪著她紅色的頭髮,確實非常刺眼。
最後是胸前的徽章。
那一刻,禮堂裡所有人都確定自己聽到了一聲清晰而響亮的獅吼,象徵著格蘭芬多的獅子在獅吼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斯萊特林那條銀色優雅的大蛇——“Gryffindor”的字樣化成金色的粉末消散在空氣中,銀色的粉末出現,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編繡似的,“Slytherin”的組成字母一個個地排列出現在了蛇身的下方。
現在她看上去完全是一個斯萊特林了,不折不扣的。
有幾個格蘭芬多姑娘捂著嘴小心地哭泣了起來,羅恩韋斯萊重重地揮拳砸了下他面前的桌子。
氣氛糟糕透了,但是儘管如此,從頭到尾,金妮韋斯萊沒有再掉一滴眼淚。
她掀了掀眼皮,麻木地看向烏姆裡奇。
這個醜陋的女人再一次露出了她邪惡的笑容,過艷的口紅讓她笑起來就像一個長著血盆大口的小丑。
她笑眯眯地,用自己所能達到的最令人噁心的聲音說——
“歡迎來到斯萊特林,金妮韋斯萊小姐,祝你學習生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