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心中糾結,已打開。
“娘,你為什麼不肯答應?請你告訴我真正的原因?”推開虛掩的大門,喬春信步向前,站在幽靈女人房間外,聽著鐵百川帶著哭腔的問題。
喬春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轉身背靠在牆上,一動也不敢動,摒住呼吸,豎起耳朵傾聽那即將解開的謎團。
靜,萬物瞬間石化,四周圍好像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怦,怦,怦。
自己的心仿佛想要從胸膛跳出來。
突然,耳邊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
“子諾媳婦,你怎麼在這裡?”喬春猛然轉頭,只見鐵龍端著一個碗,站在離自己十步外,緊擰著眉頭,帶著探究意味的眼光緊緊的盯著她。
手心冒汗,喬春窘迫的看著鐵龍,此刻他打量自己的目光,讓自己有種做賊被抓的感覺。
“鐵伯伯,我過來看看。”
“咳咳...誰在外面?”屋裡傳來既陌生又熟悉的咳嗽聲,那軟弱無力的聲音,像是一把無形的手緊攥著喬春的心。
唉,兩年多都過去了,自己對這聲音還是有點後怕,不過,此刻更多的卻是憐惜和遺憾。
憐惜她即將流逝的生命。
遺憾剛要聽到答案卻又被打斷。
“伯娘,我是子諾的媳婦。”喬春硬著頭皮應了下來,轉過身子,向前幾步伸手推開了房門。
深陷的眼眶,高突的臉頰骨,烏黑的眼珠子,皮包骨的手...兩年多不見,她比記憶中更瘦更虛弱了。
喬春一邊向床邊走去,一邊打量著她,驚悚的感覺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憐惜,究竟是什麼樣的糾結,讓她如此自暴自棄呢?
“子諾媳婦?”幽靈女人眼裡閃過一絲絲的疑惑,怔怔的看著她,輕蹙著眉,似乎是在翻查著記憶的畫面。
“她是唐家的兒媳婦,過來看看你。”
鐵龍端著藥汁,繞過喬春走到床前,強打著微笑看著她,淡淡的道。
“一定是林芳讓她來看看我死了沒有吧?咳咳...”說著她又拿起床邊的手絹捂著嘴,咳了起來,咳著咳著根本就停不下來,連臉色都咳成了醬紅色。
“咳咳...”
“愛琴,你放輕松一點,緩緩氣。”鐵龍連忙放下手裡的藥汁,伸手貼在她的後背溫柔的幫她順著氣。
“娘,你怎樣啦?”鐵百川抬腳正欲向前,卻又被幽靈女人的喝停了下來。
“你不要過來。咳咳...”幽靈女人拿開捂嘴的手絹,伸手指著喬春,眸子迸射出濃烈的厭恨,“你回去告訴林芳,她如意了,不過她也敗給我了,因為我馬上就要去找唐浩然了,哈哈哈...咳咳...”
喬春沒有在意她眼底的厭恨,眼光死死的盯著那手絹上的血,像是一朵紅玫瑰開在了雪地裡,那般瑰麗,那般妖嬈。
“為什麼?”
輕啟紅唇,喬春定定的看著她,吐出了埋在心裡兩年多的三個字。
“為什麼?你該問林芳,問她為什麼明明知道我喜歡唐浩然,卻還要嫁給他?”
幽靈女人的臉變得猙獰起來,雙眼冒火,咬牙切齒的道。
當年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居然跟林芳說起了自己心裡的秘密,結果她卻橫刀奪愛,還假惺惺的哭著說,她也沒辦法。真是個虛偽的女人,狠毒的女人。
她林愛琴沒有這樣的朋友,她是她的仇人。所以,為了報復她,她選擇嫁給與唐浩然同村的鐵龍,一切只是為了可以找到機會報復她,讓她嘗嘗被人出賣的痛苦。
呵呵,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終於等到機會給她們夫婦倆,制造了一個誤會,可是,唐浩然卻因此送了命,讓她的心也跟著死去。
“愛琴,你別再這樣,別再想了。”鐵龍看著自家婆娘迷離的眼神,嘴角流出的血,頓時緊張得手足無措起來,拾起一旁的手絹,顫抖著手幫她擦拭著。
可是,那血卻源源不斷的往外湧,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感覺。
“娘,你別這樣。娘啊......”鐵百川急得放聲大哭起來,卻仍舊不停擅自向前。
自從娘咳血以來,娘就不允許他近她的身,只許停在五步以外。
呃~~
喬春緊張的看著那手絹一條條的被染紅,被丟在一邊。這樣吐下去,估計是真的不行了。
“百川,去看看你叔把大夫請回來了沒有?”
鐵龍轉過頭,看著一臉緊張的鐵百川,大聲的斥道,語氣中夾帶著濃濃的驚慌。
“百川,你別去。讓娘走吧,娘累了。”林愛琴喝住了轉身抬腳的鐵百川,眸底流趟著濃濃的不舍。
“子諾媳婦,你先回去吧。”
鐵龍沒有回頭,拿著手絹溫柔的幫林愛琴擦拭著嘴角的血。
“讓她留下來。”林愛琴抬眼望著喬春,眼裡閃過復雜的情緒,緩了緩氣,嘴角的血也沒有再流了。
或許剛剛是因為情緒太激動了吧。
“你想知道?”
“想。”喬春知道她問的是什麼?連忙應了下來,緊緊的盯著她。
只見她眼神慢慢的迷離起來,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整個人都像是沉醉在了某個美好的回憶中,蠕動了幾下干癟的嘴唇,緩緩的敘說著她們上一輩的糾纏。
鐵龍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眼底流露出一絲絲的心疼,一絲絲的憐愛。他知道她們三個人之間有些糾纏,卻不知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她嫁給自己是有目的的。
怪不得,她從來都不喜歡百川。
怪不得,唐浩然死後,她就得了病,還拒絕診治。
原來,她是想隨他而去,原來,原來,原來......
喬春瞥了一眼鐵龍臉上的哀戚,林愛琴的臉上變了幾變的神情,終於,理清了上一輩的恩怨,原來她也是個痴情的女子。
只是太過執拗,太過自我。
愛情並不是你愛人家,人家就一定是愛你的,愛情從來都是不等式。
“伯娘,為什麼放著眼前人不珍惜,而去強求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呢?你身邊有個深愛著你的人,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都沒有發現嗎?”
喬春實在是忍不住了,她想要提醒她,她不想讓她到死都還活在自己編織的國度裡。
“你?”
“是我,你一直都在我這裡,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鐵龍撫著自己的胸口,嘴角溢著笑,溫柔的看著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向她告白。
“可是,你不是每次都找林芳嗎?”林愛琴回想了一下,顯然不太相信。
“那是因為你們每天都形影不離,我不敢單獨找你。”
“我......”
喬春輕輕的拍了下鐵百川的肩膀,向他暗使了個眼色,一前一後的走出了林愛琴的房間。
這個時候,應該留給他們夫婦倆,只有鐵伯伯才能解開她心裡的結,撫平她心裡的傷。
人很奇怪,總是忽略了觸手可及的東西,偏偏要去追求天邊的彩虹。
那天晚上,鐵百川將林氏請到鐵家去了,林氏回來時,臉上掛滿了淚水,可喬春還是細心的看到了她眼底的釋然。
第二天,林愛琴去世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山中村。
“娘,你這是怎麼啦?”喬春看著林氏那腫如核桃的眼,嚇了一大跳,轉念一想,也就什麼都明白了,“娘,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別太傷心了。”
看來她們心中的結,都已經解開了。
也是,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值得耿耿於懷的。
“嗯,娘明白的。我去鐵家一趟,你在家就別出門了,待會那嗩吶聲可別嚇壞了孩子們。”
林氏眼裡閃過一絲復雜的情感,淡淡的道。
二十多年的心結,終於結開了,可令人傷感的是,這個心結非要在一個人臨死前才想得透徹。
“好的。”
看著林氏沉重的背影,喬春輕嘆了一口氣,轉身往屋裡走去。
既然上一輩的結,已經解開了,相信桃花和鐵百川的事,林氏應該不會再三阻撓了吧?桃花今年已經十五歲了,差不多到了成親的年齡了。
過了沒多久,空中就響起了哀傷的嗩吶聲,伴著敲鑼打鼓的聲音,一聲聲斷腸的哭聲,聽起來讓人感到無限的傷感,而嗩吶聲、鑼鼓聲、哭聲無一不在訴說著親人離世的傷悲。
唉,人活一世,終究不過是夢一場,也許放過別人,就是在放過自己。
“鐵伯娘,願你一路走好!”
喬春站在窗前默默的祈禱著。
“娘親,人為什麼會死?”果果站在喬春身邊,伸手拉了下她的裙擺,抬著頭仰望著她,黑眸裡浮現著滿滿的疑問。
略微思量,喬春蹲下身子,與果果的眼光對接,緩緩的道:“果果,生、老、病、死,這是人一生中必經的過程,沒有誰可以避免。”
“那娘親也會死嗎?”果果緊張的看著娘親。
呵呵,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如果他娘親不會死,那不就成為千年妖精啦。
喬春感受到了他的緊張和害怕,伸手將他軟乎乎的小手包在掌心裡,定定的看著他,道:“會,等娘親老了也會死。可是,果果你知道什麼是死嗎?”
實在不明白,這小孩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喬春很想知道,在他的心裡對‘死’究竟是怎麼理解的?
“嗯。”果果用力的點了點頭,“死就是像鐵奶奶那樣,裝進了木箱子裡,以後再也見不著了。”
明白了,原來這個小家伙是偷偷去看了,怪不得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沉思了一會,眉尖輕蹙,喬春一臉正色的看著果果,紅唇輕啟,“果果,並不是見不著的,在這裡,只要是我們愛的人都會住在這裡,永遠不會離開的。”
喬春將手輕輕的覆在果果的胸前,輕輕的道。
這個話題,她也不知怎麼跟孩子解說才算是正確的,也許這種‘永遠活在我心裡’的方式,果果會容易理解一點。
“娘親,我明白了。”
“嗯,果果不愧是山中村的第一小才子,果真是個聰明的。”喬春輕笑起來,第一次發現談論生死問題,還能如此輕松。
確實如此,既然誰都會死,那將愛的人留在心裡,則是另一種永恆,另一種陪伴。
隨著死者的入土為安,村裡又恢復了平靜,因為果果和豆豆的一旁逗樂,林氏的心情也恢復了過來。
唐家又恢復了往日的歡樂。
“爹,後天又要上茶園摘茶了,你明天找一下鐵叔,召集一下人力。請長工的事情,估計得采摘完這一拔茶葉,再談了,我們現在也不好去打擾鐵伯伯。”
早飯過後,一家人坐著閑聊時,喬春看著坐在一旁的喬父,緩緩的道。
“嗯,我知道了。這一次,你就聽話,讓夏兒她們幾個也幫忙炒制茶葉,可別又自己一個人忙。”喬父想起了一次喬春那又紅又腫的手,忍不住出聲叮嚀。
這茶葉有了收成是好事,可這隔五天就得沒日沒夜的忙五天,他可真擔心自家閨女的健康,如是這樣下去,那雙手都得殘了。
“對,這次可不能一個人干了。”雷氏點了點頭,贊許的看了一眼喬父。
“親家母,說得對。”林氏忙著應和道。
“大姐,這次就放著我們來。可是,好像炒茶的灶不夠啊?怎麼辦?”喬夏看著喬春,提出了自己發現的問題。
她、桃花、喬秋,三個人一個灶,這灶明顯就不夠啊?
“還是夏兒機靈,發現了問題。”彎起了唇角,喬春點點頭,想了一下,偏過頭對喬父道:“爹,你今天就請師傅來再修兩個灶吧。”
“不過,這次炒制茶葉咱們只生兩個灶,我和喬夏一組,桃花和喬秋一組,每個組分一個人炒茶葉,一個人揉捻茶葉,這樣就不會讓炒鍋有空出來的時間。”
幸虧喬夏的提醒,不然等到後天,又該手忙腳亂了。
噠,噠,噠...大門外傳來了馬蹄聲。
喬父一聽,連忙站起來,抬腳去門外看看是誰來了,不一會兒,就看見他和錢財有說有笑的走了進來。
“喬伯母、唐伯母、廖伯母,好!”
錢財微微鞠了躬,笑著向在坐的林氏、雷氏、廖氏打著招呼。
廖氏雖名為唐家的長工,但是唐、喬兩家的人卻從來沒當她是外人,平日裡和林氏、雷氏都是以姐妹相稱的。就連果果和豆豆也是喊她廖奶奶的。
“錢財來啦,快坐。夏兒,泡茶。”雷氏笑呵呵的看著錢財,連忙讓喬夏衝泡茶湯。
這兩年來,因為經常走動,而且錢財又是喬春的義兄,家裡的人都跟他很是熟稔了,平日裡都是叫他錢財的,早就不再生份的叫什麼錢公子了。
“三舅舅。”果果(豆豆)瞧見錢財就開心從林氏(雷氏)懷裡跳了下來,爭先恐後的向他跑去。
錢財咧著嘴,開心的蹲下身子,張開手臂,一手抱起果果,一手抱起豆豆。
“果果,豆豆,有沒有想三舅舅啊?今天沒有表示了嗎?”錢財說著,孩子氣的嘟起了嘴。
“想。”整齊有力,果果和豆豆雙雙嘟起了臉,笑著往錢財臉上噌去。
啵~~
“呵呵,真甜啊!”感受到臉頰上軟綿綿的唇,錢財頓時開心得合不攏嘴。
只有抱著他們的時候,他才會笑得沒有一絲雜念,感覺自己抱起了兩個暖暖的小太陽,他們發出來的光,總是能暖入他的心扉。
“果果,豆豆,你們下來吧!三舅舅這樣抱著會累的。”喬春笑著站起來,伸手去抱豆豆。
豆豆一看喬春伸手過來,立馬就不樂意了,趕緊死死的摟住了錢財的脖子,小腦袋像撥浪鼓似的搖了起來。
“不嘛,不嘛。親親,你讓哥哥下去。”
她還抱夠呢,她才不要那麼快就下去,三舅舅的懷抱讓她一種很溫暖、很安全的感覺。
“豆豆,你真該減下肥了,你看三舅舅抱著你好累的。”
果果倒是沒有猶豫就掙著滑了下來,只是小嘴微微的嘟了起來,略有些不滿的打量著像個無尾熊似的豆豆。
自從上次娘親跟他說,要保護妹妹以後,他就再也沒有笑豆豆長得胖了,平日裡凡事也是讓著她的。誰叫他是哥哥,她是妹妹呢?
“呵呵,沒事!三舅舅最喜歡胖乎乎的小姑娘了。”錢財笑呵呵的看著豆豆,開心的道。
豆豆這樣蠻好的,很可愛。
“三舅舅,你真的喜歡胖乎乎的姑娘嗎?”豆豆黑眸裡頓時流光溢彩,雙眼亮晶晶的看著錢財,問道。
“嗯,三舅舅從不騙人。”錢財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我長大以後要嫁給三舅舅,你一定要等著我長大哦。啵~~”
豆豆兩眼笑得彎彎的,摟著錢財的脖子,又往他臉上很響亮的啵了一下。
大廳裡剎那間靜悄悄的,所有的人都愕愕然的你看我,我看你。
“哈哈哈......”
滿堂歡笑。
喬春含笑隔空瞪了錢財一眼,警告性很濃很烈。
她才不要這麼老的女婿,好不好?
錢財看著她那副母雞護小雞的樣子,倒是覺得有趣,直接撇開了眼,無視她的警告,坐了下來,跟豆豆開心的玩耍起來。
看得某人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立刻將這個拐她女兒的心的男人給丟出去。
喬夏看著自家大姐與錢財的眼神互動,心裡不覺的湧上了一味苦澀。
“三哥,你今天來有事?”喬春喝了一口茶,看著錢財問道。
“我來問問下一拔茶葉什麼時候摘?各分店都在催貨呢,現在倒好茶葉都還沒制出來,訂貨的倒是不少。”錢財對目前的狀況可謂是又喜又愁啊。
喜的是銀子掙得快,根本無需存貨,貨一到立馬就被一掃而空,他還可以提高價錢來賣。
愁的是茶葉數量有限,中間還有中斷期,如是能天天都有得摘,就不會有這種問題了。
“三哥,看來明年開春,咱們還得買地種茶才行,現在這十幾畝的茶,采摘一拔炒制出來的茶葉最多也就三百多斤,如果你想要天天有貨供應,還得再種茶,茶葉的種類也得增加。”
喬春說著,頓了頓,腦海裡閃過一道亮光。
“三哥,你等一下,我馬上就來。”說著,站了起來,轉身就往後院走去。
眾人一頭霧水的看她急衝衝的走了,便都和錢財拉起了家常。
“錢財啊,別怪伯母多嘴,你這年紀也不小了,也該要成家了。”雷氏看著錢財,微笑著道。
都說旁觀者清,盡管他是春兒的義兄,但是,他看春兒的眼神,她還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出來的。可夏丫頭好像對他也存有不一樣的情愫,為了不讓自家閨女心生間隙,如果能促成錢財和夏丫頭,倒不實為一件好事。
反正,這個錢財她看著也喜歡。
“是啊!你喬伯母說的沒有錯,你是該成家了。”林氏趕緊應和著,笑眯眯的道。
如果他成家了,她也可以放心了。
“我還...”
“三哥,我給一樣好東西。”
林氏和雷氏有些埋怨喬春出來的不是時候,答案揮之即出,卻又生生被她給打斷了。
錢財卻很是感激喬春的及時出現,不然,他還真不知該怎麼回答?林氏的心思,他明白,可雷氏這一出又是為什麼?他倒是有點看不明白了。
單純只是關心自己的終身大事,好像也不盡然。
喬春手裡拿著一個茶罐子,清洗了一遍茶具,便熟練的衝泡起茶湯來。
這個味道是?
錢財吸了吸空氣中的味道,那種遙遠的記憶中的氣味縈繞在鼻腔,他驚訝的站起來,端看著那茶壺裡的茶湯。
沒錯!是紅茶,她怎麼會制紅茶?怎麼先前一點消息都沒透。
“三哥,喝茶,你喝著試試看,跟你兩年前喝的味道是不是一樣的?”喬春將茶湯遞到他面前,淺淺一笑,緩緩的道。
錢財的手激動得微微顫抖,輕輕的端起茶杯,淺淺的啜了一口,那股記憶中的味道充實著舌尖的味蕾,他緩緩閉上眼睛,聚精會神的品嘗著紅茶獨特的香味。
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眸光閃亮的看著喬春,興奮的道:“四妹,這紅茶是你制的?”
喬春點了點頭,笑看著他。
“太好了,這味道比那老人家的還要好,四妹你可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這茶你還有嗎?”錢財忍不住,問道。
如果有這茶,再加上那炒制的綠茶,接下來茶莊會是何等光景,他想都不敢想。
“有,但是不多,只有十幾斤,都是我以前修茶叢前摘的那些茶葉制的。我怕制出來的味道不行,所以,就制了不多。現在既然三哥都說可以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喬春說著,又給家裡人各倒了一杯,讓他們也嘗嘗這紅茶的味道。看著他們臉上露出的表情,喬春知道自己的紅茶也該會有很好的前景。
“四妹,這是這個月的茶具分紅和茶葉的錢,你點一下,一共是二千八百兩。”錢財將銀票放在桌上,向大伙解說著銀兩的來處和數量。
二千八百兩?
眾人微張著嘴,一臉的難於置信,他們這輩子可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銀子啊?如今只是一拔茶葉,一個月的茶具分紅就這麼多。
震撼,實在是太震撼了。
相對於眾人的震驚,喬春倒是表情淡淡的,主要是因為她事先已經問過錢財茶葉的價錢了,自己產了多少茶葉心中也是有數的,所以,對這個數目,她還是心中有數的。
放下杯子,將銀票收了下來。
“明年的需要擴種多少茶樹,你先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咱們買下來後,再商量後面的事情。”錢財放下豆豆,站起來看著眾人,微笑著道:“四妹,你把那些紅茶,全部拿給我吧。我茶莊裡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大伙送走了錢財,回到大廳裡,全都瞪大眼睛興奮的看著喬春。
喬春看著大伙的眼神,心知他們還沒有眾那二千八百兩中回過神來,於是,勾了勾唇角,拿出銀票放在了桌上,向眾人努了努嘴,笑道:“你們拿去看看吧!二千八百兩,一個字都不少。”
雷氏率先拿起銀票,翻看著,又笑著將銀票交到林氏手裡。
眾人的銀票檢查接力賽過後,大伙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第二拔的摘茶,制茶,又是忙得天昏地暗的五天。
“大姐,這些茶葉都不炒了嗎?”喬秋指著竹匾上的鮮茶葉,不解的問道。
以前大姐不是說,這鮮茶葉如果不當天炒完,就會影響口感嗎?現在茶葉都沒炒完,她就說不炒了。她可真是想不明白。
“這些茶葉我要用來發酵紅茶,現在不用炒,先晾著。”
喬春笑著摘下身上的圍裙,伸手拔了拔竹匾上剛剛炒好的茶葉,讓它涼得更快些。抬眸看著一臉疑惑的喬秋解釋著。
“娘親,娘親......”
果果急匆匆的衝進了制茶室,一邊跑一邊很著急的喊著。
喬春的心沒有由來的一顫,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蹲下身子接住果果的身子,緊張的問道:“果果,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豆豆呢?”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豆豆出事了。
“唔,唔,唔...娘,娘親,豆豆,豆豆她,她,她不見了。”果果無助的哭了起來,斷斷續續的說著。
不見了?
心中一緊,喬春手足無措的扳著果果的肩膀,眸底憂色重重,著急的問道:“在哪裡不見的?快點帶娘親去。”
說著一把抱起了果果,小跑著向果果指的向方跑去,眼角已經不覺的流出了眼淚。
“大姐,你等等我...”身後喬秋跟著跑了過來,跑了幾步,她就停了下來,大聲的喊著家裡的人。
不一會兒,全家人,還有聞聲而來的村民,全都在老屋裡、老屋周圍,甚至有人還拿著竹杆跑到河邊探試著。
“豆豆,你在哪裡?”
“豆豆,你應一聲娘啊?”
“豆豆,你別嚇娘親,快點出來吧?”
“豆豆......”跑了很多地方,到處呼喊,可就是得不到回應,額頭上汗水如珠,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的攥著,喬春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了,好急!好痛!
“豆豆......”村裡的每個角落都響著呼喊豆豆的聲音,在這個昏暗的天色,樹影疊疊,草影搖曳的環境下,讓人有生一種絕望的感覺。
喬春蹲在老屋的牆角,頭窩在膝蓋上,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豆豆,你在哪裡?娘親好害怕?你快點出來啊?豆豆......”
嗓子都哭啞了,可耳邊還是只有村民們著急的呼喊聲,喬春心中好絕望,一時之間,腦裡浮現在各種性的可能,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怎麼能有那麼悲觀的畫面。
心裡的另一種聲音忍不住叫囂起來,“喬春,你不能這麼悲觀,要振作。”
倏地,喬春站了起來,搖了搖頭,眸底閃爍一種叫做堅定的光芒。
對,不能悲觀!豆豆一定會沒事的,她一定是躲起來了。
“豆豆......你出來吧,別再躲啦,娘親在這裡。”喬春繼續邊跑邊喊,耳朵聚聽著每一個角落的聲音。
“親親。”
剎住腳步,喬春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錯過了耳邊那糯糯的聲音。
“親親,我在這裡。”
終於確定,猛然回首,喬春眼淚狂飆,飛一般的跑過去,抱住了那個軟綿綿的身子。
失而復得的感覺是那麼的強烈,強烈到眼淚不能平息,強烈到擁抱不能平息,強烈到不由的生氣,不由的往那軟軟的小屁屁上啪啪啪的揮下去。
“壞豆豆,壞豆豆,壞豆豆......”
“親親,不哭,不哭,豆豆錯了,豆豆不該睡著的,豆豆錯了......”
豆豆看著娘親哭得很傷心,挨打也不敢哭,反而扯著袖著幫娘親擦著眼淚,不停的認錯。
聞聲而來的人,看著這一幕,全都忍不住抹著眼角。
“娘親,豆豆。”果果從人**中鑽了出來,跑過去伸出他短小的手臂,抱住這兩個他最親的人。
喬梁悄悄的擦抹著眼淚,轉身離開,要將好消息告訴那些還要找人的村民。
京都,怡親王府。
人工湖邊的謝水亭上,一紫一銀的男子圍坐在玉桌前,紫色男子提著銅壺,衝洗著那薰衣草圖案的茶杯,不一會兒,就衝泡出茶湯,將茶挪到銀衣男子面前,自顧自的品茗起來。
“啊,咱們四妹制出來的茶,就是香啊。”皇甫傑男子彎起嘴角,開心的放下茶杯,抬眸望向對面已經摘下面具的柳逸凡,忍不住驚嘆他那張出色的臉孔。
“二弟,真是沒有想到你原來長得這般出色,如今你一身的好武功,還有一身高超的醫術,我看啊,天下間的女子都會將你列為最佳夫婿名單中。”
勾了勾嘴角,皇甫傑含笑揶揄著他。
昨天見到他時,他還真是愣了好久的神,想不到那去傷疤的藥如此靈效,更想到不到他居然這般俊美。
他俊美的五官如雕刻一般,棱角分明,劍眉下面是挺拔的鼻翼,薄厚適中的唇,黑眸如墨,眼若星辰,一身銀灰色的長袍襯托出溫文爾雅的氣質。
“大哥,這天下間的女子心中的最佳夫婿,永遠都是咱們大齊朝的逍遙王,又是現在的永勝王,聽說你這兩年帶兵出征,可謂是戰無不勝啊,連皇上都要封你為永勝王。”
柳逸凡也不甘落後的打趣著他,說到永勝王時,他忍不住要為他感到驕傲。
“逸凡,這都兩年多了,一直都沒有那歹人的消息嗎?”皇甫傑收回玩笑的心思,向他詢問著柳伯伯的情況。
他都出征兩年多了,而柳伯伯身上的毒還沒有解,平時都是柳逸凡用藥幫他壓制著。
柳伯伯是看著他長大的人,這兩年來,他雖然出征在外,心裡可一直很掛念他的傷勢。想不到,兩年了,柳逸凡都沒有找到解藥。
“沒有,那人兩年來銷聲匿跡,我尋遍了所有他能去的地方,都沒有他的蹤影。”柳逸凡英眉緊擰,端起茶杯,輕輕的啜了一口,一股獨特的茶香味縈繞在口腔中。
這個茶,聽說在京城已經賣到了五十兩一斤(除京都外,其他地方十兩一斤,主要是京都的有錢人多,妞妞讓錢財好好宰宰他們),喝起來果然與平日喝的茶不一樣,它更香更純,湯茶更為清綠。
現在整個京都的人都在議論這茶的出處,甚至給她起了個名——茶仙子。
“啟稟王爺,和平鎮錢府的家丁送來了一封信。”王府的家丁手裡舉著一封信,單膝跪在亭子外。
“哦,錢財來的信?卓越,拿過來。”
皇甫傑不禁坐直了身子,向身後站著的貼身侍衛卓越揮了揮手,有些興奮的道。
這錢財可真是及時,自己前天才回到京都,他現在就送來了信,不知信裡面都講了些什麼?有沒有提到可愛的果果和豆豆?他可是很想念那兩個小家伙。
“王爺,信。”卓越向皇甫傑行了個禮,畢恭畢敬的將手裡的信遞到他面前。
“哈哈,真是可愛。”
皇甫傑接過信,迫不及等的拆開看了起來,看著看著就忍不住咧開嘴,開心的笑了起來。
柳逸凡看著他那笑意盎然的笑,忍不住也咧開了嘴,不過,心裡倒是很好奇錢財的信裡都寫了什麼?居然能讓他高興成這個樣子。
“大哥,三弟信裡都寫什麼了?”
“你自己拿去看吧,哈哈,果果和豆豆真是太可愛了。”
柳逸凡接過信,慢慢的看了起來,嘴角的幅度越來越大,最後,也忍不住開心的笑了起來。
錢財信中說果果和豆豆居然把雞蛋放在床上,學母雞孵小雞。最最有趣的是,果果暗地裡請錢財幫他娘親找相公。哈哈!真是有趣的孩子。
不過,愛母之心卻是讓人感動。
“二弟,如果不是柳伯伯需要你照顧,我也還有一些朝延上的事要跟皇兄稟告,我還真想跟你一起去看看果果和豆豆,還有三弟、四妹,這一晃就是兩年多啊。”
皇甫傑收起了笑,看著柳逸凡,道出自己的想法。
“我還沒有見過果果和豆豆呢,唉,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師父身上的毒,只要一日未解,我就不安心啊。”柳逸凡嘆了一口氣,緩緩的道。
“要是有雪蓮就好了,可是那東西只遇不可求啊。”
柳逸凡停頓了一下,又像是自言自語的道。
“雪蓮?”
皇甫傑驟然站了起來,興奮的看著他,不確定的反問道。
雪蓮雖然稀少珍貴,但是,他前不久在雪國的一個山崖上,正好就碰到了一朵正盛開的雪蓮花,他本想送給他的母後食用,以保容顏的,想不到它居然還可以解毒。
“大哥,你知道哪裡有雪蓮?”柳逸凡猛然抬眸,黑眸璀璨的看著皇甫傑,聽他的口氣,似乎他知道哪裡有雪蓮,如果如采摘到雪蓮,那師父身上的毒就可以解了。
“我府上就有,我半年前,途經雪國時,在一個山崖上采的。正想明天進宮時,送給我母後食用呢,想不到它居然還可以解毒。你快隨我來,把雪蓮速帶回去給柳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