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驚心動魄
從墓園下山時,阿SAM走在前方,童麥跟在後麵,一前一後,也給了童麥注意他的絕佳機會,且這略微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她再次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他是在倫敦認識的阿SAM,
童麥艱難的吞了吞喉,想要再試探阿SAM一下,也許提起某個地方,他能想起一點什麼來……
“SAM……”終究在掙紮了許久之後,還是開口了,
童麥是一個喜歡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的人,否則她晚上做夢的時候都會惦記著這事,
SAM轉身,沒有回複,但幽暗的目光投射在童麥身上時,令童麥難以啟齒根本就無從開口說些什麼了,
“童小姐,若沒有其他事情,就走吧,這不安全,”SAM淡淡的道,那樣的口吻好像對這地方“安全與否”,生命有沒有危險,早已經看得很淡了,
是她的錯覺,還是她想多了,總之,現在的SAM給她的感覺就是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也許,這是混黑社會的人必須要做足的心理準備……
思及此,童麥不由自主的想到霍亦澤,那天在天台上他告訴她:江氏的地盤他不會允許別人奪走,這就意味著他的性命隨時隨刻都可能死於對方的槍口下,
而且,在國內的時候若不是小A替他們擋那一槍,或許她和霍亦澤兩人其中一個早就已經不在了……
回想起種種,童麥麵容上的血絲在一點一滴的抽去,心下也瞬間激蕩著層出不窮的駭然和不安,霍亦澤不能再有任何事發生了,如若他身體有任何的閃失,就太對不起學長,
她也不能有事,身邊所有的親人,朋友都要平平安安的……
然而,她越是思索,就越害怕了,腳步停了下來,有那麼瞬間不知自己究竟深處何方,從內心深處釋放出來的恐慌萬分的強烈,要徹徹底底的吞並她,連SAM喚了她好幾聲,她居然也沒聽見,直到SAM小心的碰了碰她的手肘,她才回過神來,“SAM,是不是黑斑的人又開始報複了,”
一次又一次,在拉斯維加斯的賭場,在她的訂婚宴會上……那樣驚心動魄,令人永生難忘的場麵,她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SAM不回答她這個問題,“走吧,別讓霍先生等太久,”因為知道她怕,這一次倒是沒有提“安全”問題,
可童麥卻仿佛已經找不到任何力氣,隻是很被動的佇立在原地,SAM的目光也望向四周,瞳孔逐漸收攏,“走,”兩個字眼難以掩飾他話語的急促,下一秒顧不上男女有別,猛烈的拉她入胸膛前,“躲好,”
童麥還沒有來得及搞清楚這話語的含義,就聽見耳畔傳來一陣“砰砰”的槍聲,響聲震耳欲聾……
她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槍擊事件,可是每一次的反應都是相同,,害怕,無力,腦袋更是無法運作,甚至連嘶吼聲都發不出來,
SAM也知道她八成是被嚇到了,攔腰將她抱起,急急的往車停靠的方向走去……
後頭繼續有槍聲在響徹,顯然對方是人多勢眾,子彈打破障礙物的聲音是一波蓋過一波,
童麥就這樣被SAM抱住,心髒的跳躍有幾秒鍾幾乎是停止的,耳朵除了槍聲再也聽不到其他,好不容易清醒一點才注意到阿SAM的肩膀上有汩汩的鮮血流淌,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溫熱的血珠似乎是一團烈火在燒灼著童麥,“SAM……”
她幾乎已經發不出聲音了,隻有唇形可以知道她在喚他,
“別怕,你不會有事,”SAM即使受傷了,可他的語氣冷靜得令人完全出乎意料,好像他身上的傷口一點也不痛,也好像他完全習慣了這種激烈的槍擊戰,成了他生活中的家常便飯,
因為SAM有傷,明顯抱住她身體的力氣在一點一滴的鬆懈,而墓園離山下還有一段距離,繼續抱著她,隻會讓他的傷勢加重,“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她也不想拖累SAM,當然,她也不想死,
SAM不發言,宛如是在保存體力,但也沒有放她下來,反而加了腳步,終於上了車……
“趴下,不要往後看,”SAM冷冽的吩咐道,麵龐嚴肅,緊踩油門,車飛速在高速公路上狂奔,
童麥即使不往後看也能清楚的知道後麵有人跟來,槍聲不斷的襲擊而來,震得玻璃“當”碎落……
SAM則是左躲右閃,盡量的不讓對方瞄準他們,可他肩膀上的血越淌越多,力氣也在一分一分的流失,“打電話給霍先生,別讓他過來,”
如果SAM沒有猜錯,現在霍亦澤絕對是單槍匹馬一個人過來,沒有想到在墓園的附近黑斑的人這麼就有了行動,早早的就埋伏在那,等待著他們入坑……
現在兩個人死比三個人一起死要強,於是,SAM就吩咐童麥打電話,
童麥徹徹底底晃神了,她也不管SAM說這話背後的意義何在,腦袋空白一片,慌慌張張的去找手機……
顫抖的手不能很好的運作,夠到了手機卻因為SAM的一個轉彎,手機滑落在車內地板上,“啊……”
童麥身體傾斜,焦灼的覆住腹部,千萬不能讓孩子有事……
腦袋由於傾斜靠在SAM的手背上,臉頰一側瞬間沾染了他猛然湧出的血液,童麥反射性的抬頭,睨著肩膀處止不住的血液,惶恐擋也擋不住,“怎麼辦……你好像受了很重的傷……”
聲音很小,小到幾乎隻有她自己可以聽見,可是,SAM聽見了,“不用擔心,我還好,”
明明已經很不好了,慘白的麵容,發紫的唇瓣……他竟然還說他還好,
聽著他安撫的話語,童麥的淚珠再也無法隱忍的流出來,卻也在這時候,終於把她骨子的堅強給找回來了,沒有聽說SAM的話語趴下身體,反而脫去了身上的小外套摁在SAM血流不止的肩膀處,她還有點點醫學常識,大動脈出血隻有緊緊的包紮好才能止血,現在不能包紮就用衣服代替好了,否則,SAM會血流盡而亡……
這樣的舉止,無疑是令SAM驚訝的同時,也霎時間胸膛處的暖流在流淌,無限的感動在凝聚,當然也不得不對童麥的勇敢刮目相看,不僅僅是勇敢,更是令人舒心的善良……
SAM的動力和力氣似乎也因這小小的舉動在無形之中加大,“把手機給我……”
深知讓童麥這個時候打電話已經不可能了,她也說不清楚,還是他自己來打,在摁下霍亦澤電話時,霍亦澤透過通話,能清清楚楚的聽到SAM這一邊槍擊的大聲,“SAM,你們怎麼樣了,童麥有沒有事,”
電話的霍亦澤語聲也比平常多了好幾層駭然,心在暴烈的抽動,“霍先生,我們遇到伏擊了,不過我們暫時都沒事,你現在別過來,我們大家一起同時往組織總部方向走,你找人來救我們,”
這個時候的SAM猶如總指揮員,即使身上有傷,即使身處極度危險中,卻還是萬分的冷靜,這種超乎尋常的冷靜,不禁令童麥在欽佩時,也倍感恐懼,
試想想看,他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中,才能培養出如此冷靜淡定的態度來,
以前在倫敦讀書時的SAM,雖然也是冷冷的,但不至於這樣……
火速掛斷電話之後,SAM加了速度,“坐穩了,低下頭來,”透過觀後鏡,SAM看到了後麵的車也是加大火力在朝他們開槍,槍槍致命,看來真要置他們於死地……
他死無所謂,從他踏上這一條路開始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他遲早是要死在槍擊之下的,但是,童麥不同……
SAM不禁在感慨,多年之後的再相見,沒有想到兩個人竟然會經曆一場如此大的生死浩劫,若是兩人到最後僥幸活了下來了,應該都會對這一場生死大逃亡印象深刻,永生難忘吧,
隻要能在她的心中有一點點記憶就好,他就已經足夠了,且童麥剛剛在初見她時,分明就是她還記得他,
“若是我們今天死在一起,一定覺得很不值吧,”他在這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說這個事情,
童麥驚愕,甚至是難以置信的望著SAM,“你說什麼呢,”話語少了幾分顫抖,雖然驚心動魄,雖然嚇得要破膽了……但在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她是很信任SAM的,不僅信任他人,更是信任他的身手,
以前的倫敦時,壓根就看不出來SAM會是身手了得的人,當然若不是在經曆這一場槍戰,她同樣也看不出SAM的本領,
“女人的理論,不都是希望和自己喜歡的人同生同死嗎,若是你今天和我這個壓根不相幹又陌生的人死在一塊,一定會把我恨透了,”
即使在講話,但他的警惕性一點也沒有減弱,車子總是很靈活的躲避對方的槍口……
此刻若不是顧及童麥有孕在身,憑借他的車技早就已經擺脫後麵的人了,
童麥聽著,沉默了,
不相幹又陌生的人……他始終是記不起她吧,有點點感傷,有點點惆悵,如果真的死了,也許就能真正贖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