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章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韓燁修照例把雲奚扶回臥室。雖然雲奚的傷口已經結痂,但是行動還是不方便,也正因為這樣,雲奚從醫院回到公寓的這十天韓燁修一直沒讓他做任何家務,就連吃飯也是叫的外賣。
雲奚在公寓養傷的這十天,韓燁修每天清早就會去買早餐,等雲奚吃完他收拾好了才去公司。到了中午,韓燁修又會帶著外賣回來,吃完又陪雲奚聊了會兒天才返回公司。下午韓燁修更是早早就回來,生怕雲奚一個人呆在公寓裡憋悶,而雲奚的洗漱穿衣也由韓燁修一人包辦。原本計劃著帶雲奚去看房子也因為雲奚受傷而暫時擱淺。
對於韓燁修這種無微不至的照顧,雲奚除了壓力倍增也越發想盡快脫離韓燁修。有時候他看著韓燁修忙碌的身影時會忍不住想,如果這一切發生在重生前,或許他會更加死心塌地去愛韓燁修,但這也僅僅是如果。
如今他已經不想再去弄清韓燁修改變的緣由,他只想盡快離開,逃離這個幾欲讓他窒息的牢籠。
對於五角會四天就被覆滅的事雲奚也從唐皓口中瞭解了些情況,韓燁修僅僅憑一段監控錄像便抓到了綁架他的人,最後那人受不了刑訊才把五角會老大招了出來,由於唐皓並沒有直接參與,所以他只知道大概情況。不過比起那些至今還摸不清情況的人來說,唐皓知道的已經不算少了。
至於黎晰,他不知道黎晰用了什麼方法讓那個老大至死都沒有把他招出來,也不知道黎晰是怎麼躲掉韓燁修的追查,畢竟那天在場的不單單只有他們三人,又或者是韓燁修已經查到了黎晰的頭上卻沒有動手。不過不管是因為什麼,他終究會報復回去。
將雲奚扶到床沿邊坐下,韓燁修蹲下身擼起了雲奚的褲腿,白皙的腿彎處猙獰的疤痕頓時映入眼簾。韓燁修的瞳孔幾不可見地縮了縮,不管看了多少次,他始終都會心痛,這道疤時刻提醒著他這一切都是他的疏忽所造成。
帶有繭子的手輕柔地覆上雲奚的膝蓋,韓燁修仰頭看向雲奚,「今天恢復得怎麼樣?傷口有沒有痛?」
雲奚動了動腳微笑道:「還不錯,傷口已經不痛了。」
「那就好,」韓燁修一臉寬慰,「那就好。」
「對了燁修,明天我想回學校,下個月就期末了,我不想掛科。」
韓燁修皺了皺眉不贊同道:「傷還沒好我不放心你去,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給你請家教,沒有必要非去學校。」
雲奚失笑地搖搖頭,「你當是高考嗎?補補習就能考了。期末成績和平時的表現掛鉤的,我這都已經快一個月沒去學校了,我不想給導師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倒要看看誰敢當你!」韓燁修瞪眼道,「這事兒我不同意,你乖乖在家養傷。」
儘管知道韓燁修多半會拒絕,但雲奚還是不滿地蹙起了眉頭,現在已經進入六月,他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休養上。雖然他的錄取通知書已經下來了,但是辦簽證卻是個麻煩,他必須找個時間和唐皓商量下看他能不能找點關係。總不能到時候什麼都準備好了卻因為一個簽證使得他無法離開。
雲奚收起臉上的笑強硬道:「我現在僅僅是走路不怎麼方便,身體其他功能都很完好。從出事到現在,除了十天前出院回來,我聽你的要求沒有踏出門半步,努力配合養傷。我現在只是不想耽擱學業,為什麼不能去學校?」
「我……我只是不放心……」
雲奚挑挑眉,「我只是去學校又不是上戰場,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小心將雲奚的褲腿放下,韓燁修起身坐到雲奚身旁耐心說:「你現在腿傷還沒復原,行動不方便,你一個人去學校我也不在你身邊,萬一磕著碰著怎麼辦?」
「燁修,我已經是成年人了,」雲奚蹙起眉頭不滿道,「我知道你這是為了我好,如果是別的事我可以聽你的話,但是學業上我希望你尊重我的決定。」
聞言韓燁修一時有些怔楞,雲奚學習一向很好這一點他很清楚,當初以雲奚的成績完全可以離開S市去更好的學校,但是他最終還是留在了N市。儘管如此,雲奚對待學業一向很認真,如果不是因為腿傷太嚴重,或許他早就回學校了吧。
歎了口氣,韓燁修最終妥協道:「好吧,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中午我接你一起吃飯,你看這樣成嗎?」
儘管心裡還是有些不樂意,但是雲奚也只好點頭答應,只要能去學校,他就有機會。
第二天去學校,他並沒有立即去找導師拿錄取通知書,這種東西他根本不敢往公寓帶,只有找機會讓唐皓沒課的時候過來一趟,如今他能信任的人也只有唐皓了。
儘管雲奚不和班上的人來往,但是對於他請假住院的事都或多或少表示了關心,這讓雲奚因為連日來悶在公寓沒能出門產生的陰鬱散了些。
中午韓燁修果然親自來了教室接他去吃午飯,幸好那時候人已經散得差不多,否則他又要承接不少怪異眼神。
吃過午飯韓燁修又叮囑了雲奚一番這才將他送回學校,表示下午會提早來接他,讓他安心在教室裡等。然而就在雲奚上最後一節課時,韓燁修卻發來短信說有緊急事要處理,他會讓阿勇來接他回公寓,最後希望雲奚諒解云云。對此雲奚只是一笑而過,只要不是韓燁修,誰來接他回去都無
所謂。
阿勇這人他住院時見過,高高壯壯皮膚有些黝黑,除了見到韓燁修時會面露恭敬,其餘時候都是面無表情,存在感也很低。但如果僅僅是這樣他根本引不起雲奚的注意,而是一次雲奚無意中和他的視線對上,他發現阿勇看他的眼神很奇怪,雖然僅僅是一瞬間,但還是被他抓住了。
他不會自戀到以為阿勇對他有什麼想法,但是他很好奇阿勇看他的那一刻心裡在想什麼。
下課鈴打響的那一刻,大家默契地收拾好東西迅速離開,唯獨雲奚一個人慢吞吞的收拾著,因為韓燁修在短信裡說阿勇會來教室接他,所以他沒必要這麼趕。
當他把最後一本書塞進包裡時,阿勇出現了,面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他自覺地拿過雲奚的包並伸出一隻手,「雲先生,老闆讓我送您去公寓。」
「謝謝,」雲奚禮貌地點點頭,「不用扶了,我自己能走。」
聞言阿勇也沒有固執,他收回了手緩步跟在一瘸一拐的雲奚身後,隨時做好扶住雲奚的準備。
由於雲奚腿傷還沒完全復原,阿勇直接將車停在了學校的露天停車場,為雲奚省了一半的腳程。
上了車,見雲奚繫上安全帶阿勇這才啟動車子。
然而當車行駛了十多分鐘後,雲奚便發覺了不對勁,這不是去公寓的路。那一次被綁架的經歷還歷歷在目,雲奚戒備地將手伸進褲兜沉聲問:「阿勇,是不是走錯路了?」
阿勇也沒有打算隱瞞雲奚,只歉意道:「抱歉雲先生,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帶你去見一個人,您放心,我會保證您的安全。」
手指試探地將手機解鎖,雲奚面上不動聲色道:「見誰?」
將雲奚的動作盡收眼底,阿勇神色如常道:「韓燁哲,老闆的大哥。」
雲奚準備撥號碼的動作一僵,他詫異地看向阿勇,「韓燁哲?」
「是,」阿勇看了看雲奚放在褲兜裡的手,「韓先生說如果您想錯失良機可以隨時聯繫老闆來接您。」
雲奚抿了抿唇不予置評。
「韓先生還說,他可以解您的燃眉之急。」
這下饒是雲奚再想冷靜也無法掩飾住眼裡的驚愕,燃眉之急,什麼燃眉之急?如今他除了簽證的事沒辦妥,就再沒有別的,難道……雲奚緊緊地攥住口袋裡的手機,他不敢往那上面想。
汽車駛進了一家茶樓的停車場,雲奚拒絕了阿勇的攙扶緩步朝阿勇所指的方向走去。不管怎麼樣,他必須弄清楚韓燁哲的目的,否則他根本無法安心做接下來的事。
這間茶樓的包廂均以茶命名,阿勇將雲奚帶到了一間名為普洱的包廂外,此時兩名身穿便衣的男人筆挺挺地立在門口,如同雕像一般。就連雲奚出現也僅僅是瞥了一眼便沒了動靜。
阿勇替雲奚打開包廂門做了個請的手勢,而他並沒有要進去的意思。雲奚看了看阿勇抬腳走進包廂,很快包廂門便在他身後關上。
包廂內裝飾很雅致,給人一種安靜幽雅的感覺,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背對著雲奚立在窗戶旁,修長的雙腿立得筆直,就連背脊也沒有一絲彎曲。
一輕一重的腳步聲響起,男人轉過身直直看向雲奚。男人擁有一張和韓燁修七分似的臉,雙眼透出銳利的光芒,與韓燁修不同的是,男人全身散發出一種血性男兒的剛毅之感,僅僅是這麼一個平靜的對視卻能給對方帶來無形的壓力。那一刻雲奚心裡唯一的感觸便是:不愧是在部隊裡呆了十幾年的人。
「燁修把你保護得很好,如果不是阿勇欠我一個人情,我想見到你還要費些周折。」說著男人上前兩步對雲奚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韓燁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