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後悔嗎?”
衛軍搖搖頭茫然道:“不後悔。”
“真的?經常打啊?”
“是,經常打,每次最少打五十下才會罷手,經常是打一、二百下,疼的我死去活來,如 果我叫喚,他就打的越狠。”
“啊,這樣啊,怎麽受的了啊?”
“受不了也要受啊,我有時真想哪次被劉區長打死算了,也算我把他的帳給還了,可每次挨打後,對我比他的親兒子還好,我就想算了,就讓劉區長高興吧,只要他高興,我受點苦沒有關係,他在打我屁股和大腿時有快感也算我對他的報答。”
衛軍頓了一下接著說:“你不知道我和我媽有多難?舉目無親,無依無靠,我媽病的要死,沒有人幫我們一把,當時我就想了,如果誰肯幫我一把,我就是做牛做馬也願意報答他。劉區長除了喜歡打我屁股外,其它比我父親對我還好,所以我也就認了。”
“你覺得我挺沒有勁的吧?”衛軍有點不安的望著鶴林。
“不,我覺得你很勇敢啊,我很佩服你,像個男子漢,知恩圖報,你是好樣的!”
鶴林接著說道:“只是這確實有點難熬,隔三差五就得挨打,其實我也一點不比你好過,我從進鹽鋪開始,也沒有少挨打,你看我的屁股上老繭都很厚了吧?”鶴林自嘲自己。
衛軍用手握住鶴林的手,“鶴林,咱們結拜異性兄弟吧?今後我們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好啊,我就覺得咱們哥們兒脾氣挺投的,對呀,咱們結爲兄弟!”
鶴林翻身就要下床,一下子碰著屁股疼的直咧嘴。
“慢點啊,把衣服褲子穿上,哪有光著屁股拜兄弟的?”
“嘿嘿,我高興嘛”鶴林開始自己套衣服褲子,衣服倒好穿,往上套褲子可真是活受罪,疼的呲牙咧嘴。
衛軍點燃三柱香。兄弟倆跪到案前。
“我,劉衛軍,願與陳鶴林結爲異性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陳鶴林,願與劉衛軍結爲異性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結拜完畢,兄弟倆緊緊的摟在一起,互吐彼此歡快的心情。
到一九三六年初,日本在東北更加瘋狂的進行法西斯統治,殘害東北同胞,在薊縣的街上也發現了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打倒反動軍閥張作霖的標語和傳單
不久,謝縣長和縣警察局賀局長同時接到北平的密電,密電上羅列了一些所謂的亂黨成員和反政府分子,要求按名單儘快抓捕。
謝縣長和賀局長接到密電立即實施抓捕,城內藏著亂黨成員和反政府分子豈不讓他們心驚膽戰?
賀局長派了心腹幹將按名單四處搜捕,搞的鶏飛狗跳,滿城風雨,老百姓不知道什麽是亂黨成員,以爲亂黨成員是政府宣傳的那樣,是青皮紅發之人,後來見賀局長抓住的人都是文質彬彬的青年學生,有的甚至還非常英俊漂亮,這些學生有的是在北平師範大學,有的是燕京大學的學生,有的是保定師範和育英中學的學生。有兩個還是本縣中學的學生。
這些被捕的學生押上囚車時,大都高呼著“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打倒反動軍閥!打倒日本走狗!解救東北!團結抗日!”那些警察就用槍托毆打他們
這些被抓捕的人當晚暫時關押到縣城的監獄裏,第二天一早名單上羅列的人及涉案的劉衛軍都被解往保定警備司令部。
劉衛軍那天晚上正在教室和一個叫袁宏毅的同學在一起討論幾道幾何題,他們很專心,沒有注意外面發生什麽事情,當學校教育長帶著軍警來到教室時,一切都是那麽突然,他們還沒有任何反應,軍警們一擁而上,把他們給綁了,連打帶踢,押到囚車上,袁宏毅是上了黑名單的,劉衛軍什麽也不知道,稀裏糊塗被抓進去,以爲是和袁宏毅在進行秘密聯絡。
這天早上,開了店門沒有多久,胡總管就叫鶴林到何二掌櫃的房裏去,鶴林心裏直嘀咕,一大早什麽事啊?不會掌櫃的又找自己什麽麻煩。上次掌櫃的提到過要提前讓他出師,他聽聽當時也就高興了一下,他又是個老實孩子,沒有敢向掌櫃的再提起這件事,上次掌櫃的說的是有條件的,要讓劉區長滿意,劉區長到底滿意不滿意,誰知道啊?
“何掌櫃,您早!”進了掌櫃的房門,鶴林小心翼翼的招呼。
何二見鶴林進來了,放下帳本和算盤,睜大他那雙魚泡眼,臉上綻出點笑容,招呼鶴林坐下。
“鶴林啊,最近好嗎?看你好像瘦了,要多吃點啊,你現在長身體,店裏的伙食不合胃口嗎?”
鶴林聽到掌櫃這樣說,馬上站起來:“挺好的,最近我有點跑肚,伙食挺好!謝謝掌櫃的關心。”
“坐下,坐下,以後到我這裏不用這麽拘謹。今天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鶴林心跳的厲害,掌櫃的能告訴什麽好消息啊。
“鶴林啊,你這兩年多在這裏吃了不少苦,我前段時間答應過你,讓你早點出師,今天我就正式告訴你,你從今天起就可以向櫃上記帳領工錢了,你現在剛出師,工錢定的是最低一級,以後幹的好再按年次給你加。”
“謝謝掌櫃,謝謝師父!”鶴林趕忙跪下,向何二行跪禮。
何二走過來,扶起鶴林,“好了,好了,今後要好好幹,等再過幾年翅膀硬了,就可以自己闖天下了,在這裏幾年,吃了不少苦頭,挨了不少打,記恨師父嗎?”
“不,那裏會,師父都是爲我們好,教訓我們都是讓我們明白道理!”
“這樣想就好!”
何二看著眼前這個越長越俊的徒弟,真有點捨不得,這一年鶴林的個子長了不少。
“對于,還有一件好事,剛才我算了一下,你家欠店裏的債......”
何二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鶴林聽到債務問題,心裏頓時緊張起來,緊張地看著掌櫃。
何二笑咪咪地說:“不要緊張,我算了一下,三年前你家欠帳是二百九十五元,你這兩年半身價頂帳是120元,現在連本帶利應該還欠一百九十八元,上次讓你委屈,上劉區長家挨打,我答應過你,給你家减一半的債務,你家到現在實欠店裏九十九元。”
“今年好好幹你一年,爭取多掙點“頭錢”,把家裏的帳全還了。”何二又說道。
“謝謝師父,謝謝!”鶴林沒有想到,何掌櫃真的兌現了承諾。
“鶴林,現在知道該幹什麽了嗎?”
鶴林心裏高興,對何二的話沒有反應。
“鶴林,你忘了店裏的規矩了嗎?”
鶴林突然想起來,店裏是有個最老的規定,徒弟滿師哪天,要讓師父再打一頓屁股板子。
......
鶴林按耐不住興奮,當天晚上就來找劉衛軍報告好消息,到劉區長家問了一個傭人才知道劉衛軍被抓走了,已經好幾天不在家,可沒有人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心裏發急,幾次想找劉區長親自問一下,可想起在劉區長打他的情景,就猶豫了。
鶴林一展莫愁,他一個鹽鋪小小學徒,能有什麽辦法啊,心裏一直想著衛軍,希望他能早點平安回來。真不知道衛軍會犯什麽事兒啊。
就這樣一直過了一個半月,一直沒有任何音訊的衛軍突然被放了回來,聽到衛軍的消息,鶴林一下工就直奔劉區長家,去見衛軍,從開始當夥計,他的自由時間多了,晚上也可以自由出來。
一見到衛軍,鶴林簡直有點認不出來了,他心疼的摟著衛軍,眼淚直流,衛軍哥變樣了,整個人都變了,消瘦,滿臉的病容,沒有血色,腰也有點直不起來,鶴林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他拉著衛軍的手,一直不肯放,衛軍的手到處都是傷痕,有幾個手指指甲都殘缺了。
衛軍在家躺了好幾天,每天晚上鶴林都要過來照顧他,他也不怕劉區長會有機會再打他,他心裏現在只有衛軍哥,爲了衛軍哥他現在什麽都不害怕了,衛軍在牢裏吃了那麽多苦,自己即使再受點委屈又能算什麽。
經過十幾天的調養,衛軍的身體才有點起色,臉色紅潤起來,鶴林在服侍衛軍期間,衛軍儘量不讓鶴林有機會看到身上受刑留下的傷痕,鶴林也不好問他,在牢裏都吃了什麽苦
那天,衛軍洗澡時鶴林闖了進去,終於看見衛軍身上的累累傷痕,鶴林整個人都呆在那裏,衛軍哥原來漂亮的讓他羡慕不已的身體現在到處都是各種疤痕,鶴林抱住衛軍心疼地撫摩著他脊背上的傷疤,“哥,你現在還疼嗎?”
“不疼了,已經好了!”
他用雙手扶開鶴林說道:“沒有事了,這不,人都回來了,還能有什麽事啊!嘿嘿,你看!”他把胳膊收攏,攥緊拳頭,臉上又露出特有調皮好看的微笑,將胸脯的肌肉鼓起,“看,我不是還是很壯嗎?沒有事,都是皮肉傷,不礙事!”
鶴林默默地幫衛軍洗身體、擦背,衛軍背上除了有鞭痕,也有燙傷,屁股上大腿上也有,鞭痕一道接一道,有些已經淺下去了,有些還很明顯。
“打的這麽慘,衛軍哥,他們是用鞭子抽你是嗎?到處都是傷。”鶴林心裏很難受,摸著衛軍脊背上的一處處傷痕說道。
“嗯,現在你看的見的鞭痕都是皮鞭抽打留下的疤痕,脫光了吊在拷問架上,用皮鞭亂抽,抽幾鞭子問一聲,不招供再開始抽!有一次吊打還是兩個打手同時打,一個站在前面用皮鞭抽,後面的打手用藤條抽屁股和大腿!”衛軍比畫著如何吊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