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把暉暉抱在懷裡，韓錦曦坐到沙發上，小貓的身體自然而然就窩在了他的大腿上，盤成小小的一個圈，平時呆在家裡他們就最喜歡這個姿勢，韓錦曦看雜誌摸它的毛，偶爾把它抱起來親幾口，暉暉則任他折騰，只管自己睡覺。

韓錦曦順毛摸了一會兒，考慮著怎麼說，小貓舒服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呈昏昏欲睡狀，他趕緊切入正題。

「暉暉，和你商量個事好不好？」

「咪——？」小貓動動耳朵，然後抬起頭看他，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炯炯有神，像是在說「好，你說」。

「你能替家裡的經濟狀況操心我特別高興……」

這話說著怎麼就那麼彆扭呢，韓錦曦心想，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不過吧……」

「咪——」

「我是個在圈子裡還挺有名的攝影師，所以還蠻有錢的。」

「喵——」

「所以我不缺錢花，你辛苦替我撿來的那些錢，我都好好放在盒子裡，暫時沒有用，你不用擔心家裡錢不夠用，在外面撿錢又髒又累，對不對？」

韓錦曦逐字逐句深思熟慮地講，換來小貓的惱羞成怒，它抬起爪子照著韓錦曦腿根就重重拍了一爪子。

這一招來得又快又狠又准，直接命中韓錦曦下身脆弱處，突如其來的鈍痛把他的眼淚都激出來了。

韓錦曦「啊」地慘叫一聲，捂住下身痛苦躺倒。

暉暉猶豫地看了眼自己的爪子，後來還是一扭頭，從窗臺跳出去，一看就是打算離家出走。

「暉……暉……」韓錦曦疼得要死又急得想追，可剛走出兩步又疼得蹲下來，只能眼睜睜看它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

韓錦曦在沙發上躺到鈍痛終於減輕些，馬上起身去找。

他已經做好在迷宮一樣的小弄堂又一次迷路的打算了，哪知道一開門，發現暉暉居然就蹲坐在門口，只不過用屁股朝著他，腦袋昂得很高，一看就是不理人的模樣。

這只傲嬌小貓！韓錦曦在心裡吐槽它，只是同時卻又無可救藥地覺得它這樣的性格好萌好可愛，世上怎麼會有這樣通任性的萌貓，又怎麼會幸運地給他遇上了。

「暉暉。」韓錦曦蹲下來摸它的背，輕輕愛撫。

「咪嗷！」小貓短促地叫了聲，頭又扭過去一點，鬍子翹得更高了，就像在說「哼」一樣。

「是我不好，一開始沒有告訴你害你誤會了，你就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咪嗷！」又哼。

「那你怎麼樣才能原諒我啦？」

「咪嗷！」

「你看我剛剛被你弄得很疼，是不是可以抵消一點罪過？」韓錦曦見求原諒沒用，轉而採取哀兵戰略。

「……喵」小貓的聲音裡明顯帶了些猶豫，韓錦曦知道它動搖了，可它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居然還是固執地扭著頭不理人。

韓錦曦肚子裡笑得都快內傷了，他家小貓怎麼能這麼傲嬌，簡直像小孩兒一樣，可他嘴上還是得繼續裝委屈：「剛剛那一下真的很疼，現在還有點兒疼呢。」

「喵——」暉暉終於賞臉回過頭來，腦袋在韓錦曦的膝蓋上蹭了兩下，算是安慰他。

「回家好不好？」韓錦曦沖它張開懷抱。

「咪——咪——」暉暉跳上他的手臂，被他一把接住。

貓咪離家出走的危機總算順利解除了。

韓錦曦身為風光攝影師，最擅長的當然是風光題材。

不過最近他迷上了動物攝影並且對此樂此不疲，準確地說是迷上了替暉暉拍寫真集，然後發到他自己的博客上。

把暉暉抱回家時它恰好是長身體的時候，現在半年過去，它的體長從一隻手那麼點兒大，長到一個熱水瓶那麼長，足足長了一倍還多。

長大的暉暉非但沒有像一些貓咪一樣「長殘」，反而越長越水靈了，它的眼睛還是圓滾滾的，直直地注視著人的時候透著一股子天真味兒，身上的毛色也越發鮮亮，也不知道是不是韓錦曦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暉暉的毛比一般的貓更有光澤，有時候在月亮下還會有泛著銀光的感覺，但再細細去觀察又不見了。

他的博客滿滿的全是暉暉的成長日誌，韓錦曦的私人攝影棚也不知不覺間成了暉暉專用攝影棚。

有了小萌貓的加入，博客關注量和點擊量都迅速飛漲，半年以來增加的粉絲竟然是前幾年總和的三倍還要多。

本來身為小有名氣的攝影師，他本來粉絲數就不少，不過都以攝影愛好者和同行居多，現在關注他的卻差不多都是絨毛控的女孩子，她們喜歡暉暉的可愛，又心疼它的斷尾，另外還有不少求拍個人寫真的前凸後翹的萌妹。

博客風格的改變自然也吸引來了一位攝影師的好友。

好友是辦兒童攝影高級定制的，自從辦了工作室之後就忙得好一陣子沒跟韓錦曦聯繫，這天找上門韓錦曦還覺得奇怪來著，不過剛坐下來沒閒聊了幾句，好友就直接切入正題了。

「你的小貓能不能借我用用？」

「幹嘛？」

「我手上有個大單子，孩子的爸媽特有錢，剛寫完企劃就看到你家萌貓了，特別符合我的企劃，所以你想借你家萌貓拍個照，行不？」

韓錦曦瞄了一眼旁邊的暉暉，暉暉原來在趴著睡覺曬太陽，聽到有人要借它，它抖了抖耳朵就醒了，現在正把眼睛睜開一條小縫偷看這邊呢。

韓錦曦覺得暉暉肯定不願意被借出去陪小孩兒拍照片，自從斷尾之後，除了對自己以外，它對人類的戒心還是很強，特別是小孩兒這種特殊生物。

「這個……不太好辦……我家貓咪怕生，特別是小孩兒，很難處。」韓錦曦平時是個特別好說話的人，他不太願意把暉暉借出去，也不會把話說得太直白，特別對方還是他的圈內好友。

見韓錦曦這麼不給面子，好友一咬牙：「要是這筆單子我接下來的話，請你吃龍蝦鮑魚！」

「真不是我不想借你，是你真搞不定它的。」

「那你在場一起呢？幫個忙嘛。」

「真的不和你亂說，看到它的尾巴嗎？就是小孩子剪斷的，它到現在看到小孩兒還是繞著走，別說配合你拍照了，你還是去找別的貓來得實在。」

「可……」好友還是不死心。

「老婆和器材概不外借。」韓錦曦也狠下心道。

他想用這句攝影裡的「行規」拒絕好友，表明小貓和他將來的老婆和他心愛的器材們具有同樣重要的地位，可誰知道暉暉一聽到這個，竟然扭頭就從視窗跳了出去。

「暉暉！？」這只傲嬌小貓，時隔半年不會又要離家出走吧？韓錦曦琢磨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話，它該不會誤解他說它僅僅只是拍照用器材吧？

韓錦曦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猜錯，暉暉肯定聽到他的聲音，可它理都不理，徑直穿過花園跑遠了。

「你隨意，反正貓咪是不可能借你的，我去追我家貓了。」

好友這借貓的事也就不了了之過去了。

×××

這次離家出走暉暉沒有在門口等韓錦曦去找，它跑沒影了，看來和攝影器材相提並論讓它氣得不輕。

這讓韓錦曦覺得有點兒冤，對攝影師來說，器材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暉暉不懂他的心。

被韓錦曦領養了半年多，它已經不怎麼會回去那條小弄堂活動了，因為韓錦曦到飯點兒還不見它回家就會出去找，大多數時候會在裡面迷路，它現在的活動區域在社區，偶爾會去附近的小綠地轉悠，在這兩個地方基本都能找到它。

韓錦曦先在社區裡找，附近的阿姨伯伯們都知道他家養了只漂亮貓，好些人都會幫著他指方向。

「暉暉剛剛出社區了，我買菜回來正好看到。」一個阿姨說。

韓錦曦謝過阿姨馬上追出去，迎面卻遇上一個熟人和他打招呼。

「嗨，好久不見。」迎面而來的是韓錦曦博客的一個老粉絲。

認識了快五年了，韓錦曦還是最近才知道本來一直以為是爺們的粉絲居然是個長相清純可人的女生。

他們在網上關於器材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收藏的方向也都大同小異，可以說是英雄所見完全相同。

因為玩器材的女性不多，所以韓錦曦下意識就把她定位成了男性。

自從第一次和她見過面之後，粉絲隱隱的好像有倒追韓錦曦的意思，韓錦曦經常在附近和她偶遇，他們偶爾一起和咖啡聊天，韓錦曦覺得她挺可愛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暉暉不喜歡她。

「這麼巧在這裡遇到你。」雖然和粉絲聊起來老是沒完沒了，但現在不是寒暄聊天侃器材的時候，找暉暉要緊，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量，「你來得正好，我家貓不見了，幫我找找。」

「暉暉？」

「對，你見過的。」說完韓錦曦就火燒眉毛似的以飛快的速度沖出社區。

粉絲愣了下連忙跟上：「唉，等等我——！」

「暉暉——」

「暉暉——快出來——」

「暉暉——」

兩人尋找貓咪的叫聲此起彼伏傳出老遠，路經之處半徑十米，麻雀四散亂飛。

韓錦曦走得急，沒怎麼注意後面的姑娘，只一心找貓，也就專挑貓咪特別容易出沒的小徑走，走到一條竹林小路時，後面的粉絲忽然尖叫一聲。

韓錦曦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回頭，只見她整個人都失去了平衡，眼看著就往滿是泥土的地上撲過去。

韓錦曦怎麼可能眼睜睜看一個萌妹在自己眼前摔倒，視而不見是要遭雷劈的，他連忙上前伸手去扶，好在他身高臂長，一步就跨到粉絲前面，她柔軟的身體自然而然就跌進了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