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遭遇打劫
接下來這一路上,宮曉詠充分發揮了自己「胡說八道」的天賦,他總是能以各種理由把空間裡預備的東西拿出來分給安啟一份。
安啟自然也不會多想,雖然他也有懷疑過宮曉詠的出身和本領如此不符是什麼原因,但既然王爺真心相待,那麼這個人就同樣是自己將來要保護的對象。最不濟也是師弟的媳婦兒,自家媳婦兒的朋友呢。所以疑惑的事情早就被他扔到了腦後,如今只要知道自己有吃有喝,專心趕車就行了。
習慣了馬車的顛簸之後,宮曉詠深深領悟了被邢翊鴻「抓」回王府之前自家王爺說過的那句話。果然,馬車轎子什麼的也不是真的舒服啊,近距離還無所謂,長途那種,真是有一種恨自己沒長牢靠腸胃的怨念。不過好在也習慣了。
安啟知道一條通往隴俞的近路,但這條路並非是官道,所以有時候他們不但要走小村鎮,還要有一部分時間在林地野道里前行。一開始宮曉詠還蠻擔心的,畢竟這一回只有他們仨人在「荒山野嶺」裡,哪怕他知道這倆男人武功高強,可他沒見過啊!想想那些電視劇裡,每當到了這種地方都有山賊土匪什麼的出現攔路,他就有點兒心裡發毛。關鍵是有時候他們沒趕上村鎮,就直接在野外住宿了。雖然要做做樣子,他們在離開上一個村鎮的時候都會買一些食材帶著,他能更輕鬆地把空間裡的食材混進去,可天黑之後,他還是覺得看著黑漆漆的樹林子心裡發虛。
當聽到宮曉詠的擔憂之後,邢翊鴻和安啟都笑了起來。
小詠子不樂意了:「笑毛啊!我這是在說一件非常正經的事好不好!別跟我說什麼你們武功高強啊!首先,我沒看到過!其次,我家鄉有句話叫『雙拳那第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萬一人家下來幾十人,還不是只能去挨打的!」
邢翊鴻笑道:「打不過還能跑啊!這車裡東西又不值幾個錢。何況,這些地方你看著沒多少人煙,可也是不是真的荒山野嶺沒人出沒,有一些林還是富戶名下的財產,哪兒來那麼多山賊啊?再說了,咱們大恆雖然不能說太平盛世,人人吃飽穿暖,可也沒到盜匪成風。你呀,就是看了太多小說,腦袋裡竟瞎想。」
然後安啟不理解了:「為何小說?」
呃……邢翊鴻懊惱了一下自己居然也一時口快了。果然知道太多不應該知道的東西,就是麻煩啊!「就是故事話本。」說完跟宮曉詠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愉快雙雙愉快地笑了出來。
不過王爺的自信在出行之後的第十三天就被打破了。因為他們遇上了攔路搶劫的。
只是這些劫匪真是讓他們有點兒哭笑不得。瞧著前面那幾個都是壯年的漢子,後面還明顯有幾個女扮男裝的在充數,就更別說那些女人後面,還有幾個滿臉稚氣未脫的半大孩子了。其實最讓他們在意的是,這二十來人穿的實在是太破了。
面對這樣的劫匪,就算是宮曉詠也沒辦法生出太多恐慌來。根據電視劇的套路,這些人肯定是被逼無奈吃喝不上失去家園才會出來幹這件事的。
劫匪頭子還是挺凶悍的。至少聲音還算洪亮。「你們把值錢的東西留下,人快走!」
「噗!」宮曉詠被這句話給弄得笑了出來。「艾瑪,這哪兒是劫道的詞兒啊!不是應該『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要打此處過,留下買路財』什麼的麼!他這也沒氣勢啊!」
邢翊鴻則是被自家小王妃給逗樂的:「你哪兒啊就給他們想劫道的詞兒了!要真是專幹這個的賊匪,還喊出來讓你做準備啊?!」
宮曉詠撓了下頭:「也是哦。果然沒有生活不行啊!」
安啟也不知道宮曉詠哪兒來的那麼多詞兒,不過聽上去一套一套的,還真是有趣兒。不過他現在主要要解決的就是這個「被搶劫」的事情。身為護衛,他是不可能讓王爺和王妃親自上陣的。於是他抄起趕車的鞭子跳下馬車。「值錢的東西是有,可憑什麼給你們留下?」
劫匪頭子手裡拿著一把砍柴的大刀,揮舞了兩下,看樣子是要給自己壯膽。「要是你們不留,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安啟的面部表情不是太豐富,但是此時他還是嘴角勾起了些許:「那我還真是想試試你們的不客氣是怎麼個樣子呢!」說著,他抬手摔了兩下手中的馬鞭,不但甩得「啪啪」聲震耳得很,還直接把一旁的一棵手腕粗細的小樹給打折了。
這下不但把劫匪們嚇得一哆嗦,連宮曉詠都傻眼了。「我了個去,這也太猛了!」這下他可算是見識到了,這是有多大力道啊!要是抽掉快樹皮什麼的他還能理解一下,這是直接干折啊!!!
「劫匪們」怕了,所以他們逃了。但是明顯看出這些人並不是真正山賊的三個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這一次他們本來就是為了調查那些貪官和賑濟災民的。看起來,這些人似乎也能夠難的了。
宮曉詠看到了他一直想看的輕功,雖然不是跳起來在空中翻身打把勢再前滾翻落地之類的,但安啟那速度真是讓他想不驚訝都難了。而且他是直接生擒了的。
「劫匪頭子」被拿住肩膀,那股子疼真是他前所未受過的,這時候本就不是什麼狠戾的人,一下子就嚎出來了。按聲音在宮曉詠聽來,比方才安啟輪鞭子的聲音更「嘹喨」。
見領頭的人被抓住了,那些人有一些停下了腳步,不過很快就在「劫匪頭子」艱難的揮手下跑掉了。對此安啟沒有說一句話,當然也沒有放鬆對這個人的箝制,等那些人都跑遠了,他這才用力「拽」了一下「劫匪頭子」的肩膀,緊跟著那個男人就痛苦的哀嚎了一嗓子。
宮曉詠被弄得一個激靈。不過看安啟鬆手之後拿男人整個癱軟在地上,右肩膀有塌下去的樣子,他就知道是被拽脫臼了。「艾瑪,真狠啊。我看著都疼。」
邢翊鴻拍了拍宮曉詠都肩膀,而後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劫匪頭子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倒霉過。現實沒過門的媳婦兒突然退婚嫁給縣城的一個員外當了第六房妾室,緊跟著就是家裡的田被人強行買走了一半。再後來洪水過境,剩下那半田和家宅都被泡在了水中,好不容易跟一群同鄉跑出隴俞,結果跟他們一樣跑出來討飯的人太多,他們這又老又小又有不老少女人跟著,生生是沒搶過那些人的「地盤」。想在山林野地裡挖點兒野菜打點兒獵先糊弄著或者吧?還他媽的被人警告說這附近都是鐘員外家的財產。逼到沒法子想著出來打劫一下,好不容易卯足了勁兒,卻被人一下子就抓住了!
見男人遲遲不開口,宮曉詠湊合了過去。脫臼這種事拖延太長時間可不好。「我看你們不像是劫匪,倒像是哪裡受災的百姓。你若說了實話,我們不但不把你送到官府,或許還能幫你們解決一下燃眉之急。馬車裡有幾袋子米,我想應該可以讓你們剛才這些人先吃兩頓飽飯。」
他們做這沒良心的事為啥?還不就是為了先填飽肚子,不然就真得啃樹皮了。不對,這樹是人家鐘員外的,他們啃了爬是也要吃官司的。見面前這個少年也就十四五左右的樣子,雖然穿著不是太好,但也能看得出生活不錯。而且看這模樣的確非常順眼,反正也這樣了,他就說了實話。
聽到他們這二十來人就是隴俞逃出來的難民,邢翊鴻立刻皺了眉頭:「朝廷不是拍了欽差去賑濟?你們難道一顆糧都沒收到?」他是真沒覺得錢兆宗和那些人能做得這麼絕。畢竟這種時候最容易逼反百姓。可看意思,他之前想的還不夠狠。
男人呲牙咧嘴地啐了一口:「狗屁的欽差!我們好不容易盼到了他們來,可結果只是發了五天的粥飯,每人五文錢,就把我們打發了。還不如出來要飯挖野菜吃樹皮扛餓呢!」
這下三個人面色都不好看了。而且宮曉詠還聽到了男人肚子裡清晰的叫聲。「你們多久沒吃東西了?」
男人面色一白,尷尬地回答:「昨天晚上還煮了點兒野菜。不過這片林地是現成鐘員外家的,頭兩天他們派人來趕過我們。我們這裡老老小小,有十個女人跟著,也不敢真的找一個不熟悉的深山。所以沒法子,才想昧著良心搶一次。最起碼能讓那些孩子和女人吃上一頓飽飯。」
宮曉詠同情心立刻就控制不住了:「那個什麼鐘員外還來趕你們?也太離譜了!」說完,他扭頭跟自家王爺道:「翊鴻,咱們是不是……」
立刻明白了宮曉詠是什麼意思,邢翊鴻擺手示意曉詠先別承諾什麼,然後自己詢問:「你們現在住在什麼地方?」
男人忍著疼回答:「就在林子中間。」
「如果那個鐘員外再派人來趕你們,你們打算怎麼辦?」邢翊鴻繼續問。
男人面部扭曲著:「還能咋辦,走人唄。不然我們這些老百姓要是被送進衙門,不關也得打上十幾二十板子。到時候不死也廢了。實在不行就繼續往京城那邊走,總有地方能要到飯吧。」
宮曉詠不讚同了:「你們好手好腳,幹嘛要飯啊!我看剛才你們這些人都年紀不大,做工也能賺到餬口錢啊?」
男人因為疼痛,所以笑容很難看:「哪兒那麼容易呢。就我們這破衣爛衫的,哪有正經營生會輕易請我們。就算有,也都是那賣苦力的活。我這樣的沒問題,可還有那些孩子女人和老人呢。就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兒扛包那倆錢,分攤了也跟挖野菜討飯差不多。都是鄉里鄉親還都差不多沾親帶故,既然一起逃了出來,哪能半路給扔了不管。誰不知道討飯磕磣吶,可你們瞧我們這樣的,往哪兒一站,誰看到能說不是要飯的?」
宮曉詠沉默了。他能理解這個男人說的話,但又覺得即便是苦工也要比要飯好吧。不過仔細一想,在這個封建制的時空當中,女人除了一些特殊行業,比如刺繡和制茶等不用拋頭露面的工作會有半數女工之外,其他真是沒有正經職業能讓女人去做的。要讓這麼幾個男人做苦工養活這些人,還真是跟要飯也差不多了。
這時候,邢翊鴻再一次開了口:「帶我們去你們住的地方,先讓你們吃頓熱乎飯再說。安啟,把他的膀子給按上,然後讓他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