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路見不平
經過小心的移植,挪到空間裡的云芽菜基本就沒有蔫兒過。第二天就看不出是新移植的模樣了。這讓宮曉詠更加堅定了要移栽這些自己沒吃過沒見過植物的心思了。
湊到近前,邢翊鴻伸手把人摟住:「怎麼又在這兒看那幾棵草啊?有那麼好看?」
宮曉詠扭頭:「你怎麼進來了?方才村長不是叫你過去繼續商量?商量完了?」
王爺點頭:「是啊。跟他們說好了。暫時每個月六十隻,以後可以慢慢增加。我先跟他們簽了契書,交了三成的錢,他們還送了一隻羊,宰殺收拾了之後給咱們帶上路。」
「哪有人送生肉的?是你要的吧?」王妃斜目看他。
王爺微笑:「本王只是委婉地表達了一下我家王妃對製作羊肉的菜餚很有心得。他們會做人,也是好事。」
宮曉詠撇嘴:「居然還帶開口要的。你可真行!不過看在弄來了美味羊肉的份兒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肉呢?啥時候拿來?咱們什麼時候走?羊啥時候來提?你總不會說咱們帶著走吧?」
邢翊鴻回道:「明日進了濟遠府城,讓王靖王掌櫃來收羊交錢,然後這一批先送到京城。年下里,這些估計也剩不下什麼了。光是宮中諸人,怕是就要消耗掉一半。」
「誒?還送進宮啊。那玩意宮裡的人尤其是皇上覺得好吃之後,要當貢品的話,聞羊村的羊不是難買了?」
王爺笑了:「皇兄還是有數的。我們代買還不是一樣。」
王妃翻了他一眼:「真是奸詐!」
離開了聞羊村,快趕馬車,四個時辰就能到濟遠城門了。當然期間,王妃燉了一鍋胡蘿蔔羊肉湯深得王爺的喜愛。反正湯在空間裡燉著,來人在外面趕路,真真切切地兩不耽誤。
王掌櫃見到東家帶著夫人來了,趕緊就給安排了一個院子。邢翊鴻則很快就把聞羊村的事跟他交代下去了。而且吩咐他們不要去小院兒裡打擾他們。他們會在這兒住幾天。
其實第二天,兩個人就選擇了徒步出遊。沒了馬車,再往海邊的方向走時,晚上可以直接進空間休息。三四天的路程對他們來說也不算太累,反正宮曉詠覺得,已經被馬車顛簸了這麼多日子,走幾天他是心甘情願的。
走路的好處就是可以走走停停,想進哪家店舖看什麼,抬腿就能進了。當然壞處就是會覺得累,不過人在旅行的時候,精神頭都是十分足壯的,倒也不會有太多累的感覺。
濟遠府城距離海邊如果是開汽車的話,一個白天也就到了。但是用走的,就難免要露宿野外了。而對於在野外挖個坑點火烤肉這件事,倆人還是頗有興致的。
之前的羊肉正好拿來烤制,宮曉詠特意榨了云芽菜的汁混了其他辛香料做的烤肉醬,一邊烤一邊刷,香味兒很快就飄得半個樹林子都聞到了。
就在羊肉快要烤好的時候,兩個人突然都聽到了一聲呼喊。緊跟著一陣雜亂的聲音從林深處越來越近,除了呼喊救命的聲音之外,還有一群人的叫罵聲。
剛要開口吃東西就遇到這樣的事兒,多好的胃口也都倒了。宮曉詠立刻就緊張了起來。要知道他們以前也是遇過劫匪的,雖然不是職業搶到也沒劫成吧,至少證明強盜是存在的。現在這個架勢……還是需要警惕的。
邢翊鴻心裡可就不只是不痛快了。任何影響自己和媳婦兒享受的事情都讓他煩躁。何況這邊正餓著呢,美味菜餚到嘴就來人搗亂。換誰心情都不能好啊!「別擔心,有我呢。」
「這我倒不擔心,不過有人叫救命,不用幫忙麼?」大不了還有空間呢,再說了,他們家王爺可是有功夫的人。當然人太多該躲還是要躲的。
邢翊鴻也是受過「行俠仗義」這幾個字影響的人。但身為皇族宗親,他更會先考慮於自己人的安全和事情的真實性。
世上什麼樣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假裝挨搶劫的強盜也不是沒有。但當他看清楚被追趕的人被傷成什麼樣之後,立刻決定還是先救活這條命再說吧。瞧那人臉都被打得扭曲了,渾身都是血,右胳膊也噹啷著的模樣,這要是作戲就太下本了。
追著這個傷者的有六個人,最前面的兩個人手裡都拎著木頭棍子。沒有拿刀,看起來也不像是為了要命。反正今天既然遇上這件事了,出手是必然的了。邢翊鴻也沒像什麼電視劇小說似地先大喊一聲鎮住對方,而是直接就躥了過去。那速度快的,讓宮曉詠當時就差星星眼了。
解決掉幾個只有蠻力的漢子,這對王爺來說還是不在話下的。也就是兩三分鐘的工夫。那六個人就被打跑了。因為不瞭解事情的原有,邢翊鴻下手有準頭,並沒有傷及筋骨,就更別說負傷了。但如果擊打點準確的話,疼痛感可不會因為不傷就有所減輕。個別穴位不需要特別重擊就能讓人疼痛難忍了。
見那六個人跑了。宮曉詠趕緊跑了過去。「他怎麼樣?這也傷得太重了吧?」看著已經倒在地上全身血糊糊的人,他完全不敢上前了。
王爺過去拉過那人的胳膊號了下脈:「沒大事,都是皮外傷。」說完又檢查了一下此人的胳膊,「果然胳膊斷了。下手夠狠。」
「我先拿酒來給他擦擦傷口?」看這個人臉上的傷,恐怕不先消毒一下是不行了。有的地方都黑乎乎的了。
邢翊鴻點頭:「我去找幾根棍子把他胳膊固定住。」
經過小兩口的清洗傷口上藥包紮固定,這個人總算是看起來不那麼嚇人了。至少人模樣已經瞧出來了。
其實這個人一直沒有昏迷,只是連疼帶怕又累又恨,突然見到有人出手相救,一時間散了力氣。現在緩了一會兒,已經有力氣回答王爺的問題了。
對宮曉詠來說,這個叫陳志海的人所經歷的事實在是足夠狗血。
事情是這樣的。陳志海就是本地人。生活在向海村。祖上開始就靠出海打魚為生,到了他這輩兒,家裡有四艘外海的漁船,在他們周圍這幾個以捕魚為主的村子,算是富裕人家。
自小陳志海就跟同村的一個姑娘訂了親。因為是一起長大的,兩個人感情自幼就很好。可沒想到就在三年前,他們剛要準備成親的時候。那姑娘就被一個濟遠府城來遊玩的少爺羔子看上了。幾次追求不成竟然上門提親。被姑娘家人拒絕之後,這貨直接就把姑娘給搶走了。結果自然沒有他法,那姑娘怕連累父母和心上人,也不敢自殺。只得委屈的無聲無息地當了那個少爺羔子的小妾。
有道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陳志海自然是不能干的。於是怒髮衝冠,拎著刀去了那少爺家。說起來那家人也是陳志海的同行。不過不像陳志海是坐地戶,那貨是五年前跟著他的老子來到這邊安家落戶的。不但買了房子置了地,還收了二十幾艘漁船城裡了一個捕撈隊。專門搶佔最好的漁區,弄得周圍單獨捕魚的漁民怨聲載道。可人家做的是雖然喪良心,這海上漁區的事卻是官府管不了的,人們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這麼一來,兩下的仇加到了一起。陳志海簡直就是要去殺人的。結果如何看他現在的狀態就知道了,那家人有得是錢,做得出那麼多缺德事就自然有打手在家裡養活著。陳志海不但沒能見到那個仇敵,還被人打得吐了血。躺了半年才緩過來。
之後這兩年,陳志海一門心思都紮在了漁船上。家裡人和那姑娘家的雙親都心疼他,想要再給他說一個姑娘,他斷然拒絕。他並沒有說非那姑娘不娶,卻也不想再談論什麼婚姻了。但實際上,他心裡知道,自己是真的只愛那姑娘的。他也打聽到,自己心上人生活得並不好。兩個人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對方在受苦,自己又怎麼能娶妻生子?別人會如何選擇他不知道,但他陳志海做不到。
今天這件事起因就是陳志海收到那姑娘的一封信,說是她受不了被那惡人的虐打,求陳志海救她一命,帶她離開。結果這專一專情的漢子就信了。可到了指定的地方才發現,那姑娘確實在,卻是被捆綁著堵住了嘴巴。他剛一上前,方才那六個人就出現了。對他是連打帶罵。還口口聲聲說是抓姦,要把他們倆抓住之後沉豬籠。他是想救心上人,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再留在那個地方對誰都不利。所以才逃了,而後就被兩個人所救。
到了這個時候,陳志海已經知道自己是被騙了。那封信根本不是心愛之人所寫。他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巧歌的字是自己教的,她認識得並沒有那麼多,怎麼可能寫得那麼連貫流暢。
「那你知不知他到底為何要陷害你?難道是這幾年你與那女子還有來往?」邢翊鴻問。
陳志海搖頭:「我哪裡肯壞她名節!再想我也沒有動過要去見她之心。便是她父母家,我也是去都不去的,只是託了旁人照顧。我想,這一定跟他家想要吞併附近所有漁船有關。」
聽到這個,王爺挑了下眉梢:「胃口不小!據我所知,濟遠府治下的海岸不短,大小漁村也有十幾二十個。難不成他還想獨吞?」
陳志海嘆了口氣:「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這兩年。附近幾個村子的確被他們收了不少艘漁船。就我們村子,今年就被收了四艘。」
「這倒也是。他肯定是知道你的船是死活不會賣給他的。」宮曉詠說完之後,突然問:「那你現在想怎麼辦?」
陳志海攥緊未傷那側的拳頭,狠狠滴捶了下地。「我想回去看看,我擔心巧歌會被他們傷到!」
王爺可不讚同:「他們抓的是你們通姦的把柄,你要一露面便是大禍。既然他們以那女子為餌,頂多也就是丁點皮肉之苦,絕不會要她性命。倒是你,光是知道她有事沒事就完了?」
陳志海愣了一下,然後抬頭看向邢翊鴻:「恩公您的意思是?」
邢翊鴻聳肩:「我能有什麼意思,這裡面的事可跟我們無關。不過我倒是可以把話說得更明了一些。按道理來說,她現在是人家的妾室,是死是活都是人家說了算。你一個外人還是個男子,又與她有青梅竹馬之情,婚姻之約。任何一絲牽連都是給她的塌天大禍。從此不聞不問老死不相往來才是正道。又或者,你不在乎她之前委身他人受屈忍辱,仍願意娶她為妻。那便狠下心將人奪回來自己疼愛。除此兩條之外,倒是沒有一條中間的路給你走了。」
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要把心愛之人搶回來這句話。但他知道,自己內心裡是一直有這種衝動的。今天被人當面點破,他那股子壓抑在心裡的火一下子就躥了出來,悲憤交加,眼珠子都比剛才紅了三分。「是我無能護不住心愛之人,有何臉面嫌她?!可我即便拼了性命,也不見得可以殺進那畜生的府中。我死不足惜,不還是給了他們污她的罪名?何況我不止要為她著想,我父母膝下只有我和幼弟,他尚不足十歲,我若這麼死了,如何能對得起父母養育之恩?我也粗讀過幾年書,還知道為人當以孝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