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宅有洞天 第二十六章 你不是替代品，是無價之寶

靈雲這個名字，猶如一滴墨汁滴進了一杯純淨水，將室內的氣氛變得詭譎起來。

蘇子閑雙手握緊又鬆開，心底的秘密被揭穿的尷尬羞怒第一次毫不掩飾地出現在他俊美的臉上，但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情緒，低聲說了句對不起，站起來推開身後的一扇隱秘小門，站到庭院裡去了。

“蘇子……”樂悠剛想叫住他，靈霄抬起一隻手示意她不必理會，樂悠咬咬唇，掙扎地說道，“可是他……”

“沒事，他一會兒就好了。良辰美景，他怎麼捨得丟下美人獨自望月呢。來，試試我親手做的小菜，這是子閑兄最喜歡的。”靈霄輕鬆地說道。

樂悠縱然有百般為難，面對氣質如謫仙一般的靈霄，也只有按捺下來，輕輕夾起一筷子紅莓釀白蘿蔔絲放進嘴裡，清爽脆嫩的口感溢滿了整個口腔，似乎比她純粹用洞天福地裡的蘿蔔刨的絲更爽口。

“怎麼樣？”靈霄清澈的目光看著她。

“嗯，很好吃，”樂悠一邊放下筷子一邊誇獎，不由自主地朝庭院裡看過去，“我覺得，還是去叫下他比較好吧。”

靈霄拂了拂寬大的袖子，說道：“你在憐憫他。”

樂悠搖搖頭，她不喜歡憐憫這個詞。

“那你是……喜歡他？”靈霄看著連聲說不的樂悠，微微低下頭，說道，“你知道家姐，那你知道他和家姐之間的故事麼？”

燈光忽地暗了一下，靈霄嘴角的笑容一隱即沒，他抬起頭，眼睛是清亮的。

“罷了。家姐已經不在了，他的生活想怎麼過就怎麼過，可是你……”若有一天也不在了呢？就像靈雲那樣；或者，靈雲如果回來了……

靈霄站起身來，沒有接著剛才的話題說下去，他微微俯身致禮：“稍後會由侍女送上熱菜，靈霄先告退了。”

樂悠愣愣地看著他飄逸地走出包廂，這算什麼，相親也沒這麼快結束吧。

不管了，她手忙腳亂站起來，穿越那扇小門走到蘇子閑身邊，仰起頭，她看到他沐浴在夜色燈光下的完美側臉，微微有些恍惚。

“喂，蘇子閑，你不吃飯嗎？”她沒話找話地說道。

“是周姐告訴你的？”蘇子閑沒看她，徑直了問道。

樂悠挑了挑眉毛，說道：“怎麼，不能讓我知道嗎？你在生氣？”

蘇子閑突然哈哈一聲大笑，把樂悠嚇了一跳，他伸手把樂悠的頭髮使勁揉了揉，桃花眉眼裡滿是揶揄。

“我怎麼會生氣呢？你見過我生氣？”他曖昧地靠近樂悠，瞅著她的臉色從緊張到釋然到憤怒，忍不住再次大笑起來。

哦哦哦，都是她自己笨才想要去安慰這妖孽！

靈霄說得對極了，完全不用管他！

走廊轉角裡掩出一角雪青色衣袖，靈霄站在角落裡聽著庭院裡的笑聲，清冷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神情。靈雲不在了之後，蘇子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笑過了……可是這個女孩比當年的靈雲還要靈氣逼人，恐怕……靈霄歎了一口氣，轉身離去，朵朵白梅隨身綻放。

蘇子閑和樂悠兩人重新在包廂裡坐定，蘇子閑等她一一吃過四樣小菜，才向她介紹這家會所。

原來就是就是S城有名的“花月夜”，一切設計都出自靈雲和靈霄兩姐弟之手，靈雲五年前失蹤之後，就一直是靈霄一個人維持，靈雲和他的關係的確是初戀情人，靈霄則是他最好的朋友。

輕佻的妖孽會有謫仙一般的朋友……樂悠心裡默想，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靈雲失蹤了五年，有時候我看你坐在那裡，感覺就像是她回來了一樣……不過你放心，我沒有把你當成替代品，你和她完全不一樣，她是個美人，你看靈霄就知道。”蘇子閑欠揍地說道。

“真對不住，我沒有長一張顛倒眾生的妖孽臉。”樂悠狠狠地咬著竹絲雞，心裡酸酸的，怎麼不是替代品，蘇子閑這個詞選得真是一針見血，她的價值所在——替代品。

蘇子閑被她咯吱咯吱咬雞骨頭的聲音弄得渾身不自在，但見她恢復了精神，忍不住笑得很歡暢。

“我怎麼聞到了酸味兒，”他拿手在鼻尖扇了扇，“你別想多了，我很欣賞你的，對於我來說，你可是一件無價之寶哪。”

樂悠被一口雞湯嗆住，無價之寶，她？虧他這個厚臉皮的說得出來。

“你也不必感動成這樣嘛，雖然我一向只說實話。”蘇子閑又回到初見時輕佻的模樣，裝模作樣地拿了紙巾給樂悠擦臉，還順手勾勾她圓潤的小下巴。

“蘇子閑！”太過分啦，是可忍孰不可忍，樂悠齜了齜她兇相畢露的小虎牙。

好不容易兩個人吃完飯，來得早，也已經是將近八點，女侍說靈霄已經吩咐不收他們飯錢，將他們一路送出門外。

然而樂悠覺得每次和蘇子閑出現在公眾場合就會犯太歲。

就在“花月夜”門口，一個珠光寶氣的女子狠狠地抽了她面前的男子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夜空裡，樂悠一個哆嗦，看過去愣住了，這一對冤家正是趾高氣揚的林霜霜和點頭哈腰的張旭。

“滾！叫你別纏著我了，看見你就心煩！”林霜霜嫌棄地看著張旭，她想不通自己之前怎麼看上了這個沒有情趣的男人，沒情趣也就算了，還被她聽見他跟老家打電話，說是看上了她的錢！

難怪他前女友打了他一巴掌就把他送給自己了！林霜霜恨得牙癢癢，根本不願意多看一眼，扭頭就往“花月夜”裡走。

還沒走幾步她就被一隻手拽住，不耐煩地回頭，林霜霜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只見張旭紅腫的臉上滿是猙獰，沖著她就幾個耳光打下來。

“救命啊！”林霜霜聲嘶力竭地尖叫起來。

張旭怒吼道：“你喊啊，喊啊，你也敢打我，賤人！”

樂悠目睹這一出醜陋的鬧劇，嘴角不由得抽搐，不用蘇子閑提著她，自己快速往雷克薩斯那邊走去。

林霜霜聽到腳步聲，奮力扭頭，只見匆匆離開的樂悠，尖聲叫道：“張旭，你有種去打那個女人啊！是她先甩了你！”

張旭手停了下來，複雜地看了一眼樂悠和蘇子閑的方向，又看到“花月夜”門口的侍者都圍了過來，把林霜霜猛地往地上一丟，大踏步地走了。

林霜霜坐在地上大哭，“花月夜”的侍者認得是林家大小姐，趕緊去招呼了人出來把她送回去。

回到“靛藍”，樂悠站在招牌面前，回頭對著雙手插兜懶洋洋靠在車門上的妖孽粲然一笑，喊道：“我想換店名！”

蘇子閑笑著遙遙做了個OK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