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拜見外公大人

　　慕容德音進宮的那日，在後宮掀起了軒然大、波。

　　據說幾名最有地位的貴妃竟然不顧嚴寒，帶領數十嬪妃親自跪在後宮門前，一起死諫皇帝，阻止慕容德音入後宮，甚至上演了撞牆自殺的戲碼，一時血濺宮階，好不淒慘。

　　即使如此，皇帝仍然命人走過血跡斑斑的台階，將慕容德音的抬攆送入了後宮，並將他安排在極為華麗的暖玉殿，這暖玉殿歷來是最受寵的妃子居住的地方，足見皇帝對慕容德音的重視。

　　而皇后竟然極為沉得住氣，不禁沒有動怒，反而派人第一個來跟慕容德音噓寒問暖，一副國母的風範。

　　慕容德音為了配合皇帝，還特意穿了繁瑣的宮裝，這身衣服本來就被設計得不男不女，是專門給男寵穿的，不過穿在慕容德音身上，倒更加襯托得他像是天界之人了。

　　第一天的風波並沒有因為慕容德音順利進入暖玉殿而結束，戴著珠簾面紗的慕容德音剛剛被侍女扶進暖玉殿，坐在紗帳之後的軟榻上，外面就有人急匆匆地來報，說又有十幾名嬪妃不顧死活，竟然來到暖玉殿外燒紙哭訴，也不知道這些妃子今天是怎麼了，竟然一再觸怒龍顏而不自覺，很明顯，她們背後有更大的靠山。

　　這個靠山是誰，不言而喻。

　　只是皇帝對於這些被皇后操縱的嬪妃，似乎也無意再去鎮壓，慕容德音聽了回報，便對宮人道：「把大門關起來，讓她們去鬧！」

　　「主子，那些娘娘們說，你要是不出去見她們，她們就先放火燒了暖玉殿，然後自殺。」回報的太監湊過來道：「主子，這些娘娘背後有大人物，您剛來第一天，還是不要和她們硬碰硬，當初骨主子來的時候，差點就被這些娘娘整死，您是不知道她們的厲害…… ……」

　　「原來殷骨進宮之後還有過這麼一段淒涼。」慕容德音道，「好吧，既然不能和她們硬碰硬，那本座就出去見見她們。」

　　於是，慕容德音望了望四周，指著一個跟著自己進宮的太監道：「你過來，穿上我的行頭，戴上我的面紗，去外面跟那些女的談。」

　　他指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偷偷溜進來的慕容龍策公公。

　　慕容龍策臉色難看地捏著聲音應了聲，心裡把懶惰的音豬罵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於是慕容龍策公公悲壯地換上了音主子的行頭，出門去舌戰嬪妃了，而慕容德音則披著一頭瀑布黑髮，在偌大的軟榻上翻滾——皇宮不愧是皇宮，連床都是這麼大！慕容德音滾了十滾之後，才終於滾到頭。

　　宮殿外。

　　慕容龍策自詡自己口才乃是武林獨步，沒想到遇到後宮的女人才發覺，這些女子才是他真正的勁敵，太難纏了！一開始還講理，到最後雙方撕破了臉，那就是用髒話往上拼了！好在慕容龍策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東南西北的髒話都用上了，才勉強和這些後宮們打了個平手——也不知道這些大家閨秀出身的嬪妃們哪裡學來那麼多黑暗的詞彙，果然這深宮不是人呆的地方。

　　舊社會宮廷把人變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

　　那是很多很多很多年之後的口號。

　　天快黑了，策公公才終於勸退了眾嬪妃，口乾舌燥地進了暖玉殿，這時，御膳已經被擺了上來，只見一張長長的桌子上擺滿了各色佳餚，都用金盤玉盞，金碧輝煌。

　　慕容德音慵懶地躺在床上，張開嘴巴，等著伺候他的太監把嘗過毒的美味菜餚一勺勺送到自己的嘴裡——真是一副腐朽階級剝削勞苦大眾的典型畫面。龍策撇了撇嘴，以四品太監的身份斥退了餵飯的太監，自己親自上陣，喂剝削階級慕容德音吃飯。

　　慕容德音吃了兩口，道：「還是自己吃飯省事些，喂，你們這些手下，都過來陪我一起吃。」

　　頓時周圍的太監和宮女都嚇得跪倒在地，他們哪裡敢跟主子一起吃飯啊！

　　龍策道：「音主子，宮裡有宮裡的規矩，您還是不要為難他們這些下人了。」

　　「好吧，那其他的人暫時退下，等我吃完了，會叫你們收拾。」慕容德音揮揮手，頓時一干宮人都默默地退下。

　　但是，那一晚開始，音主子絕世的美貌成為宮裡私下底最熱門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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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策和慕容德音一起享用美食，幸運的是，第一晚的飯食裡並沒有下毒。兩人飽餐一頓之後，待宮人撤了御膳，整個暖玉殿就只剩下他們兄弟兩人。慕容龍策道：「德音，我要去聯絡宮中我的眼線，以便我們以後能夠順利離開。一會兒會有換班的太監來接替我，我都安排好了，你乖乖等我，不要生事。」

　　龍策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換班太監的稟告：「策公公，時辰到了，小的來換您的班兒。」

　　那聲音陰陽怪氣，但又有幾分熟悉，慕容德音還沒來得及問，龍策便扶扶頭冠，起身離開。隨即一個太監低著頭走了進來，朝慕容德音磕頭行禮，慕容德音一看，竟然是李思涵！

　　「堂堂鎮西王爺，竟然假扮太監。」慕容德音故意道。

　　「主子，您切莫如此說，雜家只是一個普通的值夜太監罷了。」李思涵捏著嗓子，隨即湊近來，低聲道：「尊主，宮中形勢險惡，我想還是我親自進來比較保險一點。對了，我在這裡化名四公公，尊主切莫叫錯了。」

　　「嗯，好吧，既然你來了，我也正好送你你想要的東西。」慕容德音跳下床，從自己帶進宮的木箱裡翻出一個項圈交給李思涵。

　　李思涵一見那項圈，整個臉都變得通紅，他有些顫抖地接過項圈，小心地收好，隨即才道：「尊主……這件事，沒有別人知道吧？」

　　「……呃，沒有。」慕容德音想了想，還是扯了謊。

　　「多謝尊主成全！！」李思涵興奮的無以復加，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臉紅撲撲的。

　　眼看四下無人，慕容龍策一時半晌還不會回來，李思涵咬牙了半天，才鼓起勇氣，滿臉通紅道：「尊……尊主……我……我……我想……我有個……不情之請……」

　　他結結巴巴了半天，慕容德音問：「你想做什麼？」

　　「我……我……我……那個……這個……」李思涵的嘴巴開始顫抖，怎麼也說不清話，他使勁咬了咬嘴唇，才閉眼咬牙切齒道：「尊主，你有繩子嗎？」

　　「要繩子做什麼？」慕容德音盯著他，讓李思涵越發覺得慌張，都到了這一步，再也容不得他隱瞞，只好道：「請……請尊主拴上這個項圈……我……我想戴上……讓尊主掌繩……」

　　慕容德音(⊙_⊙)了一陣，終於道：

　　「…… …… ……好吧。不過，你不用學狗叫了，學貓叫就好了。」

　　「不！尊主！忠犬忠犬，變成貓了還能叫忠麼？」李思涵咬牙死諫。

　　「……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愛好，我覺得身為好友，有權尊重個人的愛好。」慕容德音這樣為他開脫，然後找了根拴簾子的繩子，穿過項圈，李思涵滿臉通紅地戴上項圈，緩緩跪了下來，當他手掌著地的時候，一股極大的衝擊感從心底迸發，幾乎將他沖的昏迷過去——雖然他此生不可能成為德音的唯一，但是，但是……這巨大的幸福感……這扭曲的快、感……

　　熱淚嘩嘩地湧了出來，李思涵趴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

　　一聲破碎的「汪」從他口裡斷斷續續地逸出，但是李思涵已經聲淚俱下。

　　就在李思涵哭得忘情的時候，一聲冷笑突然自房樑上傳來，只見最近一直沒有現身的陳玄琅從天而降，手中長劍直指李思涵，咬牙切齒道：「李思涵！！！我沒想到，你竟然是如此齷齪之人！！我錯了！我錯了！！你這種混賬根本就不配被我記恨！！」

　　李思涵趴在地上，連頭都沒抬，淚水也沒有去擦，只是冷冷道：「陳玄琅，沒錯，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做尊主的狗！我的心裡，一絲一毫都沒有過你的地盤，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陳玄琅被他的話激得臉色發白，手中的劍不斷顫抖——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李思涵是會和自己糾纏至死的那個人！他心目中的李思涵，高大，憨厚，正氣浩然，就算李思涵一次次的腹黑舉動漸漸讓這印象鬆動，他依然相信，李思涵是因為自己逼迫才變成那樣的！！

　　但是剛才一幕，生生擊碎了他所有的幻想！！他的思涵哥根本就是一條狗！！一條把被人奴役當做享受的扭曲的狗！！！他竟然和一條狗浪費了那麼長的時間！！

　　陳玄琅怒氣爆發，突然劍指慕容德音，憎恨得聲音都變了：「是你！是你讓他變成這種下賤樣子！！我殺了你！！殺了你啊啊啊啊！！」

　　「小子，你還沒學乖，要我教訓你幾次，嗯？」慕容德音身形如電，還沒等陳玄琅回神，他整個人就被慕容德音抓住脖子，一下子卡在床上。

　　「我才不怕！！我才不怕！！嘿嘿嘿嘿！！」陳玄琅面對慕容德音的恐嚇，竟然桀桀怪笑起來，「慕容德音！我要許願！我要許願！你就是郁山！我要許願！」

　　他說這些話的同時，慕容德音週身不斷散發的魔氛竟然與陳玄琅的聲音產生共鳴，周圍氣氛霎時變得黑暗而窒息！燭台的燭光剎那凝固不動，光線也漸漸瀰散成了灰色。

　　李思涵也整個僵硬在那裡，與灰色的光線幾乎溶為一體，好似一件死物。

　　慕容德音一隻眼睛瞳孔消失，鬆開了卡住陳玄琅的手指，陳玄琅表情詭異，看著慕容德音身後升騰而起的黑影，黑影漸漸凝成人形，自影中發出一個陌生的聲音：「慕容龍策窮其一生的守護，竟然都敗在你這個欲、念深重的人身上，陳玄琅，你為何如此執著成為郁山的一部分？」

　　「我……我只要……只要……」陳玄琅儘管渾身都禁不住地顫抖，還是拚命要說話。

　　「放過他，不要讓他許願。」慕容德音突然開口打斷陳玄琅，他沒有轉頭，卻對背後黑影講話。

　　「德音，真實的你，不該有這種憐憫的情感。」影中人道，「你是我創造的，我知道你的實質。」

　　「你答應過我的母親，給予世間百年封閉的時間。」慕容德音道。

　　「陳玄琅的欲、念太重，與郁山共鳴，開啟了郁山，這是變數。他要許願，他就要承受郁山給予他的，這是他心底的要求，」影中人道，「從他一出生，他異常旺盛的欲、念就漸漸吸引郁山的與他的靠近，你也看到了，第一次見到你的本體時，他是多麼的興奮，郁山吸引的就是這樣的人，他早晚會來郁山。」

　　慕容德音道：「他許願，無非要懲罰李思涵，懲罰了一個還不夠，他一定會許願，讓所有忤逆他的人都受到莫大的懲罰，郁山的力量會使得他撕裂現實的平衡，我的時代會因此變成魔世。我絕對不允許！」

　　「你這樣和我說話？」影中人道，「我可是你的外公。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將你還原回郁山的血肉基石，就像我當初創造你母親時的那樣。」

　　「不對，若說還原的形態，不該是那具糾纏的巨大屍骸麼？」慕容德音輕啟朱唇，「外公，你不適合開玩笑，放棄吧。我怕再說下去，我們談話的內容都要衝出這郁山的空間，而導致現實的崩潰了。」

　　「真是無聊的談話，你學得和你那滿嘴髒話的兄長一樣會說了，我懶得和你說。玉傾，你該滿意了，當初根據你的意願創造的孩子，你現在看到了，他已經長成什麼樣子了。」影中人說罷，終於歸於黑暗，周圍景致瞬間一收，恢復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