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實驗結束，蘇遠揉揉自己的眉心，然後看看時間，已經這麼晚了，回房睡覺。奇怪了，一般來說，到了十點半左右，亞當或者里安德爾都會來阻礙他的實驗，讓他好准點休息，怎麼今天沒有。晃晃頭，不想了，最近的胡思亂想讓他覺得好對不起里安德爾，到實驗室裏做實驗都是在逃避那種愧疚感。加上，正直新能源計畫要步入市場階段，他就這樣把里安德爾給丟在那團工作裏獨自面對，他是不是太不仗義了。

　蘇遠突然覺得自己好差勁，回想一下這些年，什麼事情都依賴著里安德爾，他明明比里安德爾大的，身體年齡如此，靈魂年齡更是如此，這麼大的人了，還依賴著比自己小的里安德爾，這樣不對。自己必須改變，看來搬出去的計畫，確實該進行了。很好，如果蘇遠敢對里安德爾說這件事情，今晚將發生的事情，絕對不會就那麼完了。

　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腳步落下，根本就聽不到聲音，過道燈不怕浪費能源的每一盞都亮著，在很多靈異片中必然會出現的廊道，在不是很明亮的燈光但是數量眾多的燈光下，不會顯得陰森恐怖。

　如果沒有這些燈光，那站在過道上倚著牆的身影，絕對可以嚇得人驚聲尖叫，“利安？”蘇遠叫道，怎麼這麼晚了利安會出現在自己的房門口。

　“我在等你，遠。”他沒有進蘇遠的房間，就站在這裏等著，里安德爾的表情連絲笑容都沒有，他決定和蘇遠攤牌，他不想再無限期的等候下去了。

　“進房說吧。”對里安德爾，蘇遠的防備意識顯然還不夠，就這樣邀人進房間，真的好嗎？

　還沒等蘇遠走到門邊，一隻手臂橫在了蘇遠面前，抵在牆上，擋住了蘇遠的前路，里安德爾沉聲說道，“就在這裏談。”

　蘇遠偏頭，微微皺起的眉頭似乎是很不適應里安德爾少有的強硬，而且蘇遠的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會在今晚被打破，他不希望的一種變化。

　里安德爾另一隻手臂一展，抵在了牆上，恰好的將蘇遠困在他和牆壁之間，迫近的姿勢，也逼得蘇遠不得不側身，和里安德爾成為了面對面的姿勢。

　“你想說什麼？”這種類似逼迫的壓力姿態，讓蘇遠很不適應，開口問道。

　“你在躲我！”里安德爾指控蘇遠的罪行。

　“沒有啊。”蘇遠很無辜的搖頭，他什麼時候躲過里安德爾了。不過，視線卻在偏移，這樣的姿態真的讓人很不舒服，腦海中又蕩漾過那些胡思亂想，讓蘇遠無顏面對里安德爾。因為那些胡思亂想，讓蘇遠覺得目前的姿態實在是很曖昧。“可以把手放下嗎？”蘇遠覺得讓里安德爾放下手後更適合交談。

　“看，這不是在躲我嗎。”里安德爾才沒聽蘇遠的話，冷笑的說道，“你在躲我，視線不看我。”蘇遠想著，那是我心虛，“和我待久了，就找藉口走人，”那是我覺得氣氛不對，咦，為什麼會覺得氣氛不對，“我靠近你，你就避開。”那是你靠得太近，也太親密了，“以前，你不會這樣的。”

　蘇遠羞愧了，因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避開里安德爾的行為，被里安德爾一點名，蘇遠也覺得自己過分了，他應該大大方方的才對，這樣不是說明心虛嗎？“抱歉，是我的錯。”哪怕是此時此刻，蘇遠也不會往那個猜測上去想，將一切歸咎於自己的過錯。

　“你真是頑固的讓人生氣，為什麼你就不開竅？”里安德爾無奈的咬牙，對蘇遠這顆頑石真是又愛又恨。

　什麼啊，這樣的指控讓蘇遠根本不明所以。

　“你已經發現了，不是嗎？”里安德爾歎口氣，蘇遠這個榆木疙瘩，不說清楚明白，永遠不會往那個方向想，以前是從未想過，如今發現了，竟然還克制著自己不去想，以為一切正常，是他想錯了，真的是讓他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

　“什麼？”蘇遠不是在裝糊塗，而是他真的不知道里安德爾指的是什麼。

　“我愛你。”里安德爾再次的告白。這一次的蘇遠，沒有辦法當做是普通的玩笑話，里安德爾的態度太認真，還有就是他心中那顆定義為懷疑的種子，某種自己有所感的潛意識，讓他無法向以前一樣，將其當做一種玩笑。

　心情動盪，但是蘇遠竟然可以在面上從容，好吧，這種從容很做作很僵硬，但是蘇遠做到了，“我知道了。”然後別開頭，準備走人，將一切化為從前，不可以改變，為了這個目的，蘇遠會在之後，把這一切給合理化，給這件事情找無數個藉口，就為了保持友情，而不是改變。

　蘇遠想走，里安德爾不讓，沒開口，強硬的手臂堵住蘇遠的去路，“讓開。”蘇遠的聲音變得強硬，心慌意亂，他很想回到自己的房間，逃避一切。

　“又想逃了，又想給自己找理由和藉口了，遠，我今天就和你攤開了說。”里安德爾不會再給蘇遠逃避的機會，不給蘇遠任何回轉的餘地。

　“住口。”蘇遠大聲呵斥，可是他不是里安德爾，他制止不了里安德爾說出口的話。

　“我愛你，不是友情、不是親情，是愛情，我愛你，想要你，想和你在一起。”里安德爾一直都在表白，不過以前都是因為一些顧忌，任由蘇遠將自己的表白給變更為其他的感情，如今一切攤開來說，里安德爾也不緊張。

　太過直白的話語，讓蘇遠無法在自欺欺人，騙自己說。“我不知道，我沒有聽到。”蘇遠也是很倔強的，看著里安德爾的目光充滿了悲傷和怒氣，為什麼要說出來，為什麼要讓一切改變。蘇遠的心，預料之外的平靜，是早就有所察覺了。

　在感情上，蘇遠其實很膽小，他重生前的人生當中，一份最真摯的親情，因為意外而不復存在，那個時候的傷痛，在蘇遠稚嫩的感情生涯上，刻上了一道很深的痕跡，那種痛，蘇遠害怕了。其後的婚姻，妻子的背叛，讓蘇遠本來就不具備的感情安全感，又受到了重創，加上付出親情的孩子非親生的事情，這一點蘇遠心中沒有半點感想是不可能的，當然，他很快就調整好的了心態，畢竟養了這麼多年，感情怎麼可能沒有，可是那個孩子的夭折，讓這份情感又受到了一次傷害。

　這些傷害，讓蘇遠在感情上非常的膽小，所以有時候，在感情上，蘇遠表現的很淡薄，比如說，那些曾經在蘇遠重生前，佔據著好友位置的那些人，蘇遠竟然從未去找過他們，一方面是他們還不認識，另一方面也體現了蘇遠這人在感情上淡薄。

　重生後，蘇遠也覺得這是新的人生，去認識新的朋友，友情這種東西其實最簡單，不過是看得順眼，很談得來，就可以成為朋友，加上長時間的相處，就成了好朋友。但是里安德爾是例外，重生後沒多久，里安德爾就和蘇遠在一起了，用比較曖昧的話語來說，他們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同居了。同食同食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奇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們每天分開過多久。

　時間是個世間最神秘最強大的魔法，它讓里安德爾在蘇遠心中佔據的位置特別不同，在失去了父母之後，里安德爾成為了蘇遠在感情上的一大支柱，可是如今這根支柱，佔據了大半友情和親情的支柱，妄圖再佔據愛情這根支柱，這讓那兩根友情和親情的支柱有潰塌的跡象。

　這要蘇遠如何淡定接受，讓蘇遠如何面對。

　里安德爾放開了一隻手，插入了蘇遠的髮中，在蘇遠的後腦勺一個用力，蘇遠就被拉近里安德爾，里安德爾的另一隻手，在摟著蘇遠的腰，兩人貼近，里安德爾的唇準確的落在了蘇遠的唇上。

　吻，不用於以往，狂熱的饑渴、野獸般的攻城掠地，撬開蘇遠的唇齒，深入內部空間，掠奪蘇遠的呼吸和聲音。充斥著名為愛情的火熱情感，焚燒著蘇遠那根脆弱的感情之線，無處可躲，無處可逃，蘇遠再也沒有辦法找到理由，為這份變形的情感開脫了。一切在此刻崩毀。

　蘇遠的眼睛酸澀，液體從眼睛流了出來，劃過了臉頰，里安德爾在不經意的睜眼當中，看到了，哪里還敢繼續下去，立刻放開了蘇遠，也離開了蘇遠的唇。

　“遠。”聲音黯啞，也帶著滿滿的擔憂。

　蘇遠讓自己靠在牆上，雙腳無力支撐自己，蘇遠頹然的滑坐在了地上，“走，走啊。”蘇遠不想見到里安德爾，沒有說滾字，蘇遠已經很克制了。

　“遠。”里安德爾怎麼能夠放心離開，他沒想過讓蘇遠傷心，但是他也無法在看著蘇遠自欺欺人下去。“你早點休息。”里安德爾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讓蘇遠靜靜吧。

　轉身離開的里安德爾，眼中閃著獸性的勢在必得，這事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