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熱水暢快瀝林的淋在身上，不比坐在浴缸裏泡澡遜色，一天疲勞之後，這樣被熱水沖淋，仿佛連疲勞都沖掉了。室內彌漫著熱騰騰的水汽，頂上的採暖設施，關掉水源之後的光裸軀體也沒察覺到涼氣。用浴巾將身上大部分的水汽擦掉，穿上了睡衣，熱騰騰的蒸汽還在身上散發，臉蛋被醺的紅紅的，唇上也染了絲絲水汽。

　　光著腳踏出浴室的瓷磚，踩在客廳的地板上，暖意從腳下升騰，安裝了地暖的房間，溫暖如春，透明的落地窗，透出窗外的風光，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際飄落，蘇遠轉移了本來該去臥房的腳步。

　　下雪了，他一直住在南方，很難見到雪，如今見到著如同鵝毛一樣落下的雪花，不由起了觀賞的性質。落地窗外，遠遠的能夠城市的燈火，還有高高豎立頂上有著一個顆大五角星的巨木，彩燈纏繞，華麗而又喧嘩的感覺。這是屬於西方國度的盛大節日，再過幾天，就是耶誕節了。

　　在國內，這樣的日子就是各種商家打折的時刻，國人們湊著這份熱鬧，歡快的度過，但是不管如何都少了氛圍和感覺，畢竟不是打從心底裏認可的節日。

　　在這異國卻是不同，他感覺到了濃濃的氛圍，周圍躁動的人群，都是在等候這一節日的來臨。找同學一起過，是沒有機會了，耶誕節在國外就是一個長假，學校也放假了，留學生們大多選擇了回國，或者拿著護照到其他國家旅遊。

　　回國，回家，就算回去了父母也不在了，那個空蕩蕩的沒有人居住的房子，大概早已佈滿了灰塵。還是就按讓姑姑說的，租出去吧，不是想要那點租金，而是姑姑老是想著讓他多點生活費用來源。

　　姑姑和小姨聽說國外聖誕放假，讓他回他們家一起過，可是那不是自己的家，那種不屬於那裏的感覺會一直存在。所以，還不如就呆在這裏，藉口房子的事情，繼續留在這異國他鄉，卻開始有著自己氣息的房子裏。

　　對了，明天該為冰箱裏添點東西了，鍋碗瓢盆，各種調料，也沒留意國外的超市有沒有，或者到華人街那裏去買。想東想西的，打了一個哈欠，將客廳的窗簾拉上，回到了房間，將門一關，窗簾拉好，掀開軟綿綿的溫暖被子鑽進去，身子放鬆，一陣酥軟酸痛的感覺，舒服。閉上眼，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累了一天，沒有多久就睡著了。

　　一夜無夢到天亮，放假沒有設置鬧鐘，也不急著出門，在床上賴著床，不想起來，冬天，在被窩裏的感覺太好了，伸出手摸到了手機，翻看了一下時間，還早，將手機放到一邊，又將手放回被窩裏，閉上眼，再眯一下。

　　又小小睡了一會，醒來之後，翻了手機看時間，覺得不能再睡了，才從床上爬起來，房間裏還是溫暖如春，公寓的供暖設施絕對不會斷。蘇遠也想過節約環保之類，可是作為南方人，對寒冷的天氣沒有什麼抵抗力，也就只能浪費了。人啊，總是在意眼前，不想以後。蘇遠覺得自己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何必操這份心，起碼在他有生之年，還是能夠浪費得起這些東西的。

　　梳洗完，穿好衣服，拉開窗簾一看，雪已經停了，天氣已經放晴，別以為這樣很溫暖，其實很冷的。不見那邊的湖面都結冰了嗎？想吃點東西，卻想起冰箱裏空空無一物，沒辦法，只能在外面吃，還得買點東西回來。

　　大衣、圍巾、帽子、手套，能夠保暖的衣著全部武裝上，一走出公寓，就感覺到了寒氣的侵襲，縮著脖子，往購物超市走去。怎麼也得買些東西，過了這幾天才行。還得大採購，據說耶誕節，就和國內過年一樣，很多地方都會關門，買不到東西，要早作準備。

　　找到地方，解決早上的溫飽問題，很是懷念豆漿油條包子饅頭粥一類的早點，國外的食物味道一般品種單一，熱量高，他吃得不多，也長了幾斤肉出來。到購物超市買東西，很人性化的服務，因為是在範圍內，可以享受電話訂貨送貨上門的服務，不過費用上就多了跑腿費，還要準備給送貨人員的小費。想想自己長長的購物清單，不差錢的蘇遠決定多花點錢，讓自己輕鬆點，爽利的定下了這項業務。

　　如今是國際化了，很多國內有的東西，在國外的超市也有賣的，能夠上架的，都說是品牌貨，可是在國內的常用超市，也不見得有這些品牌，可以說，蘇遠一個都不認識，想來也就是哄哄外國人的。人在外，也不能強求太多，又不是美食家，能夠嘗得出其中的微妙差別。也不是一流大廚，必須制定品牌。

　　各種必需品羅列好，購物超市保證了送貨上門，蘇遠只拿了些急著用的東西，瀟灑的走出購物超市的大門，外面的寒流，一下子讓蘇遠縮了脖子，從器宇軒昂變得看上去挺猥瑣的。

　　走在路上，寒冷的天氣，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如非必要，這麼冷的天，沒有誰想要出門，現在的網路代購送貨上門服務，因為這些懶散的心態，一個個如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害得宅男宅女的數量直線上升。

　　走在路上，前方有一個看上去很邋遢的流浪漢人士搖搖晃晃的走著，蘇遠皺了皺眉，下意識避開一點。這是人之常情，這世上還真沒人可以善良到，在路上看到流浪漢就邀請他們到家安置的程度，蘇遠自認不是惡人，本質上也很良善，但是良善的基礎是明哲保身，力所能及。

　　沒有幾個人會喜歡無所事事的流浪漢，明明有手有腳，卻不做正事，流浪漢普遍的犯罪事件，也是蘇遠對他們敬而遠之的主要原因。

　　眼神都不往流浪漢身上瞧一眼，誰知道會不會因為多看的一眼，而惹上什麼麻煩。這種情況，並不是沒有前例可循的。

　　可是偏偏事與願違，蘇遠有意要避，那個流浪漢就偏偏撲通一下，倒在了蘇遠的面前，讓蘇遠嚇了一跳，也停下了腳步，低垂的頭，看到了流浪漢的側臉。

　　這個側臉怎麼有點眼熟，那頭幾天沒洗看起來凝在一起的頭髮，已經看不到燦爛如金的漂亮顏色，下巴上冒出的青澀淺須，還沒有能力完全將一張臉弄得看不出原型，髒髒的肌膚，隱約還能看到英俊的影子，那身淡薄破爛的衣服就不在蘇遠審查的範圍內了。

　　“里安德爾‧德里克！”蘇遠驚叫了一聲，這是一個讓人很難忘的人，對方並不認識他，但是他認識這個人，這可是他所就讀學校的風雲人物。

　　既然是認識的，對於陌生流浪漢的排斥和謹慎小心等心情，立刻就不知所終了，善良的蘇遠立刻蹲下身，叫著對方的名字，手碰觸，想了想，最終沒有碰觸，他不是醫生，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但是因為多事的幫助而造成死亡的事情，在諮詢發達的時代，也有例子給人參考，作為警惕。

　　最正確的方式就是打電話，呼叫救護車，蘇遠讓圍觀的人散開點，新鮮空氣不論是何種情況都是必須的。附近就有一家正規醫院，所以救護車來得很快，就地檢查了一下，急救了一下，擔架用上，將人送上了救護者，蘇遠自然也跟上了。

　　蘇遠一直等著檢查結果，沒有一個人會對一個善良的有惡感，醫生對於蘇遠的行為也很讚賞，將病人的情況跟蘇遠說了一下，受了寒，發燒，需要退燒，幸好沒有變成肺炎，營養不良，幾天沒吃飯，身上有被打的傷痕，總體而言不嚴重，在醫院住兩三天，燒退了，營養液補足了，就可以回家休養了。

　　醫生讓蘇遠通知病人的家屬，可是蘇遠沒辦法通知，對方不認識他，他怎麼可能知道對方家中情況。沒辦法，蘇遠只能打電話給學校的老師，讓他們代為查找。

　　在聽到是里安德爾‧德里克的事情時，老師的態度很奇怪，然後告訴他，里安德爾‧德里克的父親應去世了，母親也和里安德爾‧德里克斷絕了關係。

　　蘇遠愣了一下，記憶翻出，原來就是這個時候，里安德爾‧德里克最落魄最艱難的時刻。看著床上的里安德爾‧德里克，蘇遠的眼神很複雜，有佩服，有羡慕，有惋惜。是不是成功的人都要經過一番磨難，才能夠傲視群倫。

　　做不到就此丟手，里安德爾‧德里克昏迷不醒，住院的事宜，蘇遠一手操辦了，病床上里安德爾‧德里克的衣服，因為濕透了，早就被醫生強制拖去，蘇遠少了這一步驟，也不好意思讓護士小姐給一個年輕男士擦身，自己接受了這一工作，為對方換上了病人的衣服。清理乾淨之後，喚來的護士，對里安德爾‧德里克英俊狂野的俊容紅了臉，非常開放的遺憾方才沒有占到里安德爾‧德里克的便宜。

　　讓蘇遠對國外的開放風氣很是羞澀了一番。超市送的貨，蘇遠讓鐘點工給幫著接收，已經放進了房子裏，沒有什麼事情的蘇遠安心的在這裏守著里安德爾‧德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