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下午我教伊格練劍的時候，馬蒂大哥和軍師兩個人結伴來找我。

　　“你們怎麼來了？”

　　不是昨天晚上才在一起喝了酒麼？出什麼急事了？

　　讓伊格自己練習，我連忙迎了上去。

　　馬蒂大哥臉色黑沉沉的，他一向都大咧咧的，和我性子一樣，從沒有什麼心事。今天是怎麼了？

　　軍師倒仍舊是笑眯眯的，看著馬蒂大哥並不開口。

　　馬蒂大哥張了口又閉上，擰著眉頭瞪了我半天就是沒說出來。可把我急壞了，“到底怎麼了？”

　　“還不是你小子！”，他怒瞪了我一眼。

　　“我？我怎麼了？”，我茫然的說。

　　“哼，你……你”，他漲紅了臉，“你要是對不起團長，我饒不了你”，說完他就氣衝衝的轉身走了。

　　團長？我的臉立刻熱了起來……

　　他……他怎麼知道的？

　　“想知道我們怎麼知道的吧？”，軍師沒有跟著他一起走，而是留了下來，笑眯眯的問我。

　　我老實的點了點頭。

　　“昨天我們就在你們的左右房間。什麼都聽見了。要不是我攔著，馬蒂還以為團長被襲擊了，昨天半夜就沖出進了”，他還是笑眯眯的。

　　聲……聲音？

　　我忽然回想起昨晚艾倫的聲音，開始是似有似無的低吟，漸入佳境後沒有顧忌的呻吟，後來到極致處他暗啞的求饒聲……

　　我自己都懷疑我昨天是不是真喝醉了，怎麼喝醉了還記得那麼清楚。

　　“麥尼？”

　　我從回憶中驚醒，臉不由得又熱了，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有聽過團長喜歡男人的傳聞吧？”

　　我愣了愣，點了點頭。

　　“傳聞是真的。團長喜歡的人是達西奧。”

　　達西奧，勇士傭兵團團長，另一個黃金騎士。因為他和團長一般年輕，一般勇武，一般英俊，和團長合稱為獅城雙壁。都是我們獅城的驕傲。

　　“他們以前是好朋友。後來因為這個原因鬧翻了。”

　　那我倒不知道了。我們傭兵團和勇士傭兵團關係很好，碰到大型任務時，經常一起合作。私下裡關係也很好。對對方傭兵團成員的

　　人品和能力也很認可。

　　“當然，他們雖然私下裡鬧翻了。但並沒有影響我們傭兵團和勇士傭兵團的關係。”

　　我點了點頭。

　　“但是，更早的時候，那時候你還沒有加入進來，那時候只有一個傭兵團，是後來才分成了兩個。艾倫原本的性格特別開朗，是很愛玩愛笑，而且不愛管事的。那時候團長是達西奧。後來艾倫表白，被達西奧拒絕了。然後達西奧立刻就與他的侍女瑪莎訂婚了。艾倫也是那時候離開了，組建了另一個傭兵團。一部分與艾倫關係更好的人就分裂了出來，組建了現在的巨龍傭兵團。他因為要負責一整個傭兵團的原因，性格也就沉穩下來了。不過這幾年，咱們這些傭兵團的老人看著他很少笑容的樣子，還是挺心疼的。那時候他就像一個活潑開朗的大孩子，像是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活潑開朗？我倒是挺難想像這個形容詞落在艾倫身上的。

　　“來龍去脈我也跟你說了，那跟我說說你們是怎麼回事吧？這次你不是還買了條項鍊，打算好好追求個姑娘然後結婚嗎？”

　　“我……我喝醉了……”，我低著頭，羞愧的說。

　　“那是你主動的，還是團長？”

　　“……是我。”

　　“艾倫他沒拒絕？”，軍師驚訝的問。

　　我更羞愧了，“開始好像拒絕了……後來……”

　　“居然是這樣。你勇氣可嘉，居然敢對一個黃金鬥士硬來”，軍師拍拍我的肩膀狀似佩服的說。

　　我已經羞愧的恨不得能重新投胎一次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

　　“艾倫說什麼了？”

　　“他什麼也沒說，就讓我回家好好休息，還說有事可以去傭兵團找他。”

　　軍師眼睛一亮，看得我心一顫，被他惦記上的人通常下場淒慘。

　　“都和團長這樣了，你還打算找個姑娘結婚嗎？”

　　我搖搖頭。

　　“那就追求艾倫吧。”

　　“啊？”，我猛地抬頭看他。

　　“怎麼？不敢？”

　　是有點不敢。但也不完全是。我現在腦子就是一團漿糊。

　　“你又不和姑娘結婚了，又和團長那樣了，不去追求團長你還想怎麼樣？”

　　他說的也是。可是追求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還是我最崇拜和仰慕的物件，我似乎還是……

　　“你好好想想吧。艾倫都願意屈居於你身下，該怎麼做就看你的了。”

　　“你怎麼知道？”，他怎麼知道團長是居於我身下？難道他們不僅聽見了，還看見了？

　　他似笑非笑的，“我們昨晚可只聽到了團長的聲音，要是你在下面，能一聲不出嗎？”

　　我的臉又燒起來了。

　　“行了，你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就去找團長。我先回去了。”

　　“哦。”

　　結果晚上我就失眠了。兩輩子以來第一次失眠。一閉上眼腦子裡就是艾倫的臉和身體。強壯結實的身體，古銅色的皮膚，完美的線條。和柔弱，柔美，女性化一點兒也不搭邊的身體。

　　我怎麼會對著一個男人發情呢？我怎麼會對著一個男人做下去呢？

　　可是，想起他腰臀的那一小截曲線，飽滿挺翹的臀，還有結實光滑的大腿……身體竟然起了反應。

　　我抱頭歎氣，我果然是gay。

　　翻來覆去一整夜，什麼都想了，又什麼都沒想通。早上吃過了早飯，我就去了傭兵團。

　　到了艾倫房間門口，在手敲上門之前，我忽然緊張起來，心臟怦怦的狂跳起來。

　　“進來，門沒鎖”，艾倫的聲音很平和。

　　我推門進去，艾倫正在窗邊的籐椅上看書，桌上泡著一壺紅茶，還有他平時愛吃的點心。

　　他扭過頭來看到站在門邊的我，愣了一下，“進來吧。”

　　我慢慢走到他身邊去。

　　“坐吧，自己倒茶喝。”

　　“哦”，我依言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有事？”，靜默了一會兒，他才問道。

　　“……沒。”

　　“那，是為了那個晚上的事？”

　　我點點頭，臉還是不可抑制的熱了起來。

　　他沒有看我，喝了口茶，想了想說：“那是一個意外。你就忘了好了。我記得上次任務的時候你還說要追求一個姑娘的，你說想找個女人結婚，讓她幫你照顧弟弟，我沒記錯吧？”

　　“……不。”

　　“不什麼？”

　　我定了定神，才說：“不追求姑娘了，也不結婚了。”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我，“那你想怎麼樣？”

　　我低下頭，“……不知道。”

　　“那你來找我幹什麼？”

　　“……”

　　“你回去慢慢想你想怎麼樣吧。”

　　我抬眼，看見了他神色中的一抹悵然，我心裡的忐忑，猶豫，混亂似乎都忽然被抹平了，“我要守著你。”

　　“什麼？”

　　“……”，我現在或許還不配守護他，他大概也不喜歡我，可我可以守著他。直到他接受了我，直到我配得上他。

　　我喜歡他嗎？想起那一晚，我是喜歡的吧。每次想起那一晚的細節，我就會臉紅耳熱，心蕩神移。這還不是喜歡？

　　的確是太快了。可我本來就崇拜他，仰慕他。喜歡也是正常的吧。

　　“你是說，要和我在一起？”，他偏過頭問我。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守著你，等到你喜歡上我的時候，就在一起。”

　　他笑了笑，“如果我沒有喜歡上你呢？”

　　“那就守著你，直到你得到幸福的時候。”

　　他沉默了。

　　“可以嗎？”

　　“其實你並不瞭解我。”

　　怎麼會不瞭解，相識兩年了。他教我鬥氣，教會我打鬥的經驗，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他在我身旁安慰了我，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救過我。傭兵的工作就是在做任務的時候時時刻刻在一起生活，一起工作。我當然瞭解他。

　　他看到我臉上不贊同的神色，笑了，“不，你瞭解的只是作為傭兵團團長，作為兄長，還有作為朋友的我。可若是作為戀人，我其實是個任性的人，脾氣也不大好。”

　　我明白的。我以前尊敬他，崇拜他，仰慕他。可若是我們在一起了，我不可能用這種態度對他。應該包容，甚至疼愛……我撓撓頭，對我尊敬的團長那樣似乎是不大對勁。不過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軍師也說過以前他就是愛玩愛鬧，活潑開朗的性子。只要讓他在我面前放下那些包袱和負擔就行了。只要，我能讓他依靠就行了。

　　能有那麼一天嗎？我又忍不住撓頭了。他是黃金鬥士，我距離他還很遙遠啊。

　　不過我會努力的。

　　“我會努力的。”

　　“為什麼？你是喜歡女人的吧，為什麼非要守著我？就因為那個晚上的事？我說過了吧，那件事忘記就可以了。”

　　“我以前喜歡女人。現在我……喜歡你”，我越說聲音越小，不是因為心虛，而是覺得不好意思。

　　他笑了起來，“真的喜歡我？”

　　“真的。”

　　“好吧。我拭目以待。”

　　我心裡頓時一陣喜悅，“你同意了？”，同意讓我守著你。

　　“嗯”，他輕輕的應了一聲，眼裡還有幾分笑意。

　　而我看他看到發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