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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點站》第50章
番外:我最好朋友的婚禮

  98. 我最好朋友的婚禮(一)

  徐北喬看著桌上的兩張喜帖,心說果然好事成雙。

  一張是來自張靜好。三十多歲的女人終於肯嫁了,突然,也是必然。張靜好和周正,蹉跎了多少年啊!嗯,不對,其實這幾年兩人是該幹的事情全都幹了,差的只不過是一對結婚證。仔細想想,倒也不算蹉跎。

  徐北喬歎氣,周正也怪不容易的。來送喜帖的時候,臉上是隱藏不住的笑意,好像娶了張靜好是件多麼了不得的事情。得意洋洋而來,得意洋洋而走。送來的喜帖 是張靜好的親筆,邀請的是『徐北喬夫夫』。嗯,『徐北喬夫夫』,這個稱謂深得徐北喬的歡心。人雖然沒露面,但打來的電話還是那個小辣椒,足足敲定了今後三 年和『橋』設計的合作計劃才罷休,算是結婚禮物。

  想著,徐北喬又看另一張。這是出乎意料的一對,事先也沒有聽到絲毫風聲。直到白天劉錚捏著個喜帖進了自己辦公室,交給自己,徐北喬才發現,身邊這個好朋友兼仰慕者,也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徐北喬搓搓臉,不知道當時自己的表情是不是錯愕。業界有名的『母老虎』艾琳自此被劉錚收於家中,或者,是劉錚拜倒在那位有顯赫祖宗的愛新覺羅@琳的石榴裙下。之前還鬥得不亦說乎,現在就要結成夫婦,聽說的人們都會覺得突然吧!

  『有件事情求你。』劉錚笑著說。

  徐北喬詢問地看向他,劉錚說,『請你做我的伴郎,唯一的。』

  徐北喬微微搖頭,『我這個情況,工作上的事情不要緊,但生活上的私事,怕對你會有影響。』

  劉錚一挑眉,『會影響什麼?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艾琳也佩服你的專業質素,沒有異議。再說,有你給我撐腰,我腰杆也能直些。豐黎的伴郎都當了,我的伴郎當不得?』

  徐北喬勸說,『畢竟這是個正統的社會。』

  劉錚豎起一根手指,『一句話,做不做?』

  徐北喬看著劉錚,緩緩笑了,『只要你願意,我義不容辭。不過……』他話題一轉,點著喜帖,『什麼時候暗渡陳倉的,你可要交待清楚!』

  劉錚這時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這母老虎撲過來的時候,你能分清那是要吃你,還是要抱你?』

  『你的意思是……』

  劉錚笑著出門,『我可沒什麼意思!』

  徐北喬想到合作結束了,那位艾小姐還時不時地將劉錚揪出去做事,就會心地笑了。

  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法。說不定那個人會是誰,會從哪里冒出來,然後就會顛覆一切原有的設想,大張旗鼓地說自己就是陪伴你一生的人。自己和豐毅是這樣,豐黎和周媛媛是這樣,劉錚和艾琳也是這樣。徐北喬看著兩張喜帖,長出了口氣,靠在沙發上發呆。

  『想什麼呢?』工作室的門開了,豐毅一身涼氣地進來,外面天色恐怕已經晚了。看見徐北喬,豐毅皺皺眉,『寧可在這裏發呆也不早點回家?』

  徐北喬沖桌上的喜帖努努嘴,『今天有大新聞,有沒有空?』

  豐毅過來先雷打不動地親了徐北喬一下,然後才坐下拿起兩張喜帖。看到張靜好的那張,笑了,『張小姐的婚禮,我們是要去捧場的。』說著一頓,『徐北喬夫夫?哈!果然是張靜好,立場站得很清楚啊!』

  徐北喬也笑,起身收拾公文包,沒有說話。

  豐毅看到第二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劉先生結婚可是件大好事啊!』

  徐北喬詫異地轉頭,『怎麼了?』

  豐毅看了徐北喬一眼,有意收斂了笑聲,但表情依然十分愉快。『劉先生的婚禮我就不去了,需要準備什麼禮物,告訴我。』

  徐北喬沒追問,『禮物我來操心。你不去也行,我是要當伴郎的,你一個人坐著也無聊……』

  『伴郎?』豐毅臉色變得飛快,『他邀請的?』

  徐北喬收拾好了東西,穿上外衣,『當然是他邀請的,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也是唯一的伴郎。好了,走吧!』

  豐毅又看看喜帖,叫道,『那個劉錚是不是故意的?在我們的結婚紀念日結婚?』

  『是嗎?』徐北喬一愣,走過去就著豐毅的手看看,笑了,『果然!沒辦法,一年的黃道吉日就這麼幾個,碰巧了!』

  『你還笑!』豐毅立著眉毛。

  徐北喬篤定這時候的工作室裏不會有人,笑著湊過去主動給了一個甜甜的吻,『我們回不回家?』

  豐毅的面色好看了許多,嗔怪,『就知道用這招安撫我!這麼多年了,能不能換一招?』

  徐北喬挑眉,『招數有不少,但是……在這裏?』

  豐毅捏了捏手上兩章喜帖,拉著徐北喬就走,『我們回家!』

  香港是個一年四季都適合辦慶典的城市。兩張喜帖在手,徐北喬需要拉著豐毅先去參加張靜好和周正的婚慶。

  雖然在設計界,張靜好和周正的公司小有名氣,但香港這塊彈丸之地實在是眾商雲集,兩人婚禮的場面自然無法與這些年徐北喬跟著豐毅出席的場合相比。選了一個平常有不少往來的酒店,這樣的婚禮更多透著平常百姓家的幸福。

  雖然張靜好馭夫有術,但傳統觀念來看,這是周家娶媳婦,主角是周正。站在酒店的大廳門口,周正和父母正在迎賓。徐北喬算是娘家人,豐毅也樂得低調,兩人過去打了招呼,就直奔新娘房。一進門,新娘房裏只有張靜好和伴娘在休息,跟外面的熱鬧相比,安靜了許多。

  豐毅跟張靜好合影之後便要求出去吸煙,徐北喬則留下來陪張靜好說話。打發走了伴娘,張靜好長出了一口氣,『真是悶啊!』

  徐北喬毫不客氣,『要你平日橫衝直撞得罪人,哪家姑娘結婚,新娘房裏不是一屋子的姐妹淘?看你!』

  『誒!』張靜好反駁,『是師兄來得晚好吧!好姐妹都已經進來過了,不過我的魅力不如外面諸多成功男士的魅力大,也是真的。』

  鬥過嘴,徐北喬笑了,『你想通可是不容易,怎麼就忽然決定要嫁了?聽說周正準備得很倉促,真不容易。』

  張靜好拖著大裙子在房間裏走了個來回,嘟囔著,『他不容易?我還不容易呢!上海、深圳的市場都已經站住腳了,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

  『那個會比婚姻重要?一個女孩子,穆桂英不也是嫁了?』徐北喬拉著張靜好坐下,『好好做個美麗的新娘,多好!周正人不錯,配得起你。』

  張靜好難得沉默地想想,點頭,『是啊,這麼多年,換個人可能早就跑了。嫁他也行,我心甘情願。』

  徐北喬表情肅穆,『這句話應該錄下來,保管周正聽了會感激涕零、跪地痛哭。』

  張靜好『呵呵』笑出來,轉而又問,『你呢?師兄,你和豐毅還好吧!』

  徐北喬笑笑,『沒什麼不好的。』

  『沒什麼不好的。』張靜好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不會也沒有什麼‘好’的吧!你們也開始平淡起來了?』

  徐北喬失笑,『是平靜好不好!誰能受得了每天天雷勾動地火,累不累啊!』

  張靜好研究的目光在徐北喬臉上轉轉,『師兄,你要小心哦!七年之癢啊!你們轉眼也快七年了吧!』一笑又問,『癢嗎?』

  徐北喬心中一算,可不是!兩人相識也有七年了,時光如水,真是誰也留不住。

  張靜好看看他,『你可要小心!現在的社會更加開放,新生代的大腦溝回和我們不同,不管是男是女,那可都敢往上撲。我們設計公司今年新招的大學生裏就有一個男孩,介紹自己的時候開宗明義說他是同性戀,公開宣稱自己喜歡這個世界和自己一樣的一半人。』

  徐北喬挑眉,『勇氣可嘉!』

  張靜好笑了,『他一進公司就看上了一位設計師,現在正展開熱烈的追求呢!』

  徐北喬驚訝了,『這麼生猛?他看上了誰?』

  『你認識的。』張靜好笑道,『但若讓他知道我把糗事告訴了他的偶像,說不定他就要辭職,我可不能失去一名大員。』

  徐北喬將自己知道的張靜好公司的幾名『大員』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肖想了一下他們被男孩子追求的場面,笑了,調侃說,『失去幾個大員算什麼,一張三年合作的單子,足夠你吃上10年的流水了。』

  張靜好也不示弱,『師兄你的賀禮豐厚是應該的!我自己還沒嫁,就先把你嫁出去了。雖然我這個紅娘做得陰差陽錯,但結果擺在那裏。你和豐毅不能把媒人扔過牆啊!』

  徐北喬笑了,多年來每當提到這件事,張靜好都得意非常。這樣一個直來直去的性格,始終保守著假結婚的秘密,連得意都只能對著自己,也真是不容易。相比之下,自己對她一直沒有推心置腹,一時間有些愧疚。

  張靜好意猶未盡,『原來覺得婚禮麻煩,婚紗麻煩、照相麻煩、酒宴麻煩,可現在覺得婚禮真是必不可少。好歹是個儀式,留個念想。是對過去生活的總結,也是對新生活的開始。豐家都高調承認你了,你們乾脆補辦一個儀式,我們去給你捧場,好不好?』

  徐北喬沉吟著搖頭,看著張靜好興奮的樣子,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其實……我和豐毅早就離婚了。』

  張靜好睜大了眼睛,張開的嘴忘記了閉上,直愣愣地看著徐北喬,好像被施了定身法,被定在了新娘座位上。

  99. 我最好朋友的婚禮(二)

  將自己和豐毅最私密的秘密說出來,徐北喬也沒什麼準備。心中一時感慨,話到嘴邊,說了就說了。

  徐北喬說了之後,新娘房一陣沉寂,只聽張靜好越來越粗重的呼吸,然後是弱弱的詢問,『怎麼會這樣?你們……』

  徐北喬連忙解釋,『我們感情很好,只是離婚了。說起來不過是按照合同進行,這幾年也沒想著再結。』

  張靜好做了幾個深呼吸,『你們離婚多久了?』

  徐北喬看看她,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六年……』

  『你們離婚都六年了!到現在還瞞著我!你們……你們……』張靜好激動得站起身來,拎著裙子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你們這些年都是……』

  徐北喬一瞬間有些後悔,覺得自己給自己下了個套子,連忙安撫,『好了好了!趕快坐下!這不是告訴你了?除了我和豐家,這事情只有你知道。我能說,就是對你充分的信任。之前也沒什麼機會,今天你出嫁,話到嘴邊……我就……』

  張靜好好像也想到了什麼,連忙聽話地坐下,又是一遍遍地深呼吸。

  新娘房中沉默了良久,氣氛沉悶不佳。張靜好愣愣地不知在想些什麼,徐北喬則不知道話應該怎麼往下接。最後還是徐北喬先說話,『這是我和豐毅之間最大的秘密,也是豐家的隱私,外界一直不知道,所以你……』

  『我是不會說出去的。』張靜好說,『可是師兄,你確定這樣好嗎?感情好的話,還離婚做什麼?感情不好,離婚了,你們兩個怎麼還你儂我儂的?不覺得很怪嗎?』

  徐北喬想想,『婚姻存在,不代表感情存在。我們只是……』

  『還是你依然想不開?畏手畏腳?』張靜好打斷他。

  『我?』徐北喬失笑,『我畏手畏腳?』

  『是啊!』張靜好的語氣十分肯定,『看豐先生的樣子,對你是沒說的。按照他的性格,那是非把你娶到手不可。結果你們拖拖拉拉的又這麼多年,你不是這麼害怕婚姻吧!』

  徐北喬愣了。張靜好接著說,『還是其實你害怕的是失敗?是分手?沒有名分自然來去自由,有了婚姻還要解除,就必須要承認感情的失敗。你不會抱著拎包入住、隨時能走的心態吧!』

  『我……』徐北喬張了張嘴,然後放棄般地笑了,『張靜好就是張靜好,永遠像一把劍。』

  『怎麼?』

  『你說的原因可能會有一些,但是,我更珍惜現在。』徐北喬想了想,說,『這一切來得不容易,但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我又多麼幸運。所以我更想尊重豐家,尊重豐毅的父母,我現在已經擁有的這些就已經夠好了,不想再要更多。』

  張靜好認真看著徐北喬的表情,確認著他說的話,擺擺手,『好啦好啦!你自己覺得幸福就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自己的日子還要自己過。不過也要記得保護自己,想通了就結婚,多少是個保障。』

  徐北喬緩緩笑著,『看來嫁做人婦,就是會成熟一些、包容一些。』

  張靜好看看徐北喬,咬咬嘴唇,猶豫地說,『其實……我也有事情瞞著你。』

  徐北喬挑眉。

  『我……沒想這麼突然就結婚的,是因為……』張靜好覺得事情有些難以啟齒,一邊想怎麼說,一邊不自覺地摸著小腹。

  徐北喬看著,忽然一驚,『你不是……有小baby了吧!』

  『哈?你怎麼知道?周正那個大嘴巴告訴你了?』張靜好立即瞪圓了眼睛。

  『我猜的!』徐北喬汗了一下,怪不得周正送喜帖的時候得意洋洋,原來一時間老婆孩子都有了!

  張靜好表情奇怪,『這都能猜到?還是我最近發胖很厲害?』

  徐北喬笑道,『你自己在摸肚子,我就猜到了。』說著,笑意越來越濃,『這是好事!再過幾年你就是高齡產婦,生baby就麻煩了。』

  張靜好難得羞赧地笑了。

  沒多久,婚禮就快開始,周正也跑到新娘房跟徐北喬寒暄,又一批伴娘進來,徐北喬趁機告辭。走到了宴會大廳,只見豐毅繃著臉,和幾個人坐在一處桌上。只不過那幾個人挨坐在一起,豐毅就像是一座孤島。也有人殷勤地跟他說話,可惜『孤島』沒什麼答話的興趣。

  徐北喬失笑,默默地走過去,坐下。看了看同桌的幾人,都是設計界的同行,笑著打了招呼,桌上的氣氛立即緩和了許多。豐毅不著痕跡地放鬆了肩膀,在桌下握住了徐北喬的手,徐北喬也反握過去,『無聊了?』

  豐毅冷哼,『無聊倒沒有,就是有點煩。』

  徐北喬又問,『在這裏太受歡迎?』

  豐毅轉頭看他,見到他嘴角揶揄的笑意,便也笑道,『你來之前,剛被我全都打發走。』

  徐北喬的笑容更深,『你是名人啊!不奇怪。』

  豐毅沒有接話,轉而問道,『和小辣椒談結婚感言?去了這麼久。』

  徐北喬臉上的表情立即古怪起來。有自己洩露了離婚的秘密,有知道了張靜好結婚的秘密,還有自家師妹反復提醒的七年之癢。算一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就是劉錚結婚的日子。

  豐毅看著徐北喬古怪的表情,就見他忽然問,『喂!你癢不癢?』

  豐毅一愣,『什麼?』

  徐北喬又將問題重複了一遍。

  豐毅茫然地搖搖頭,徐北喬笑了。接著,婚禮開始了。

  豐毅是個善於專注的人。對他專注的事情,比如投資公司和豐氏百貨,他會做得很好;對他比較專注的人,比如曾經的費明和現在的徐北喬,他更是會投入莫大的注意力。所以他會執著地尋找家中徐北喬的『印記』,也會對徐北喬說過的話反復琢磨。

  可問題是,『你癢不癢?』這問話到底從何而來,思忖多日,豐毅也沒有答案。而沒過幾天,另一張喜帖的男主角就把徐北喬的時間給佔用了。好像整個『橋』設 計的人都在想應該怎麼為劉錚籌備婚禮,如何在也是設計界同行的艾琳面前,彰顯劉錚男子漢的威儀和『橋』設計的不俗實力。

  這好像是徐北喬唯一深度參與的婚禮。所謂深度,就是他要實實在在擔負起伴郎的責任,幫助劉錚處理事宜,和新娘那邊接洽,選擇結婚禮服,聯絡相熟的同行,等等等等。不過好在艾琳信仰基督,在教堂舉辦的婚禮,不會如平常中西合璧的婚禮那樣麻煩。

  艾琳將結婚地點選在了位於灣仔區的聖馬加利教堂(St Margaret’s) ,教堂並不十分宏偉,而且艾琳喜歡的是戶外綠地的小型婚禮,這讓一切都變得更加簡單。徐北喬也就此猜測,這位愛新覺羅家族的後裔平日或許張揚,但更加注重的還是心靈的依託。

  早上8點,徐北喬從豐毅的懷抱中起身,行動利落地進到浴室梳洗。外面的已經晨練過又重新回到床上貪圖愛人溫存的豐毅,不滿的叫聲,『嘿!你這就起床了?今天休息日!』

  『今天也是劉錚的婚禮,我要早點到。』徐北喬在浴室裏含糊地大喊。

  豐毅在床上歎氣,『我以為你能夠忘記呢!』

  徐北喬『哧』地一笑,差點將牙膏沫子咽下去。快速整理好了自己,又出來,『今晚你什麼安排?』

  豐毅慵懶地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看來這個你也沒忘記。』

  徐北喬笑著湊過來,口氣清新地在豐毅唇上一吻,揶揄,『有意思嗎?』

  『有!』豐毅大聲說,徐北喬一笑又離開,進了衣帽間。

  雖然兩人已經離婚多年,但豐毅執著地每年都過那個遠去的『結婚紀念日』,好在求婚的舉動不似前幾年那麼頻繁,好像也已經接受了生活的現狀。

  等徐北喬穿戴整齊,拎了手包出來,豐毅已經快速煎好了兩個雞蛋,逼著徐北喬吃完才放人走,還不忘囑咐,『記得早點回來,我們有晚上大餐,還有……更晚的……大餐……』說著,話語就隱沒在親吻裏。

  徐北喬安撫地讓豐毅吻了吻,才離開。豐毅將人送走,關門轉頭,就見客廳的茶几上,還放著劉錚那張紅通通的大喜帖。

  教堂的建築圖片看過不少,但徐北喬從未真正踏入過教堂。聖馬加利教堂不是香港最宏偉的一個,但也足夠讓人感到宗教帶來的淨化力量。

  並不高聳的建築上,是宗教中慣常所見的彩色玻璃窗;並不碩大的十字架莊重優雅,聖品擺放整潔。在教堂中的綠地上,純白色的西式亭子裏擺放著聖壇,一排排純白色的椅子稀鬆地擺放。

  『橋』設計中唯一的女性——小方負責新娘向新浪的傳話,小沈、小宋最後審視著小型會場的設置,小王手中拿著的賓客名單,簡短得只有一頁紙,上面只是父母 親友的名字。而徐北喬站在亭子中看向全場,從心覺得,這是個只是為了結婚的地方。來到這裏的人,不是帶著朝聖的情操,就是帶著祝福的心願,簡單一句話,這 裏,不是名利場。

  看見徐北喬,劉錚笑著走過去,跟他一起。『覺得怎麼樣?』

  徐北喬拍了拍劉錚的肩膀,『為你高興。』

  『艾琳想要簡單一些,我也怕麻煩。』

  徐北喬一笑,『其實這樣最好,簡單,乾淨,純粹。』

  劉錚沒有忽略對方話語中帶著的感歎,看了看徐北喬,『你們……』

  『我們還好。』徐北喬知道劉錚要問什麼,笑了,『以後,你就有自己的事情要操心了。』

  話點到為止,劉錚一笑,忽然問,『我的戒指帶了嗎?』

  徐北喬笑著給了劉錚肩膀一拳,沒有說話。

  和預想的一樣,婚禮十分簡單。新浪新娘隨著婚禮進行曲從大家身邊走過,新娘的家人都是純正的基督徒,唱罷《公行婚禮歌》,牧師又為婚禮禱告。

  牧師抬抬手,說,『劉兄弟、艾姐妹,願神賜福於你們;今天,我們在上帝面前聚集,為你們公行神聖隆重的婚禮。婚姻是蒙福的、是神聖的、是極寶貴的;所以不可輕忽草率,理當恭敬、虔誠、感恩地在上帝面前宣誓。』

  牧師轉向劉錚,『我代表教會在至高至聖至愛至潔的上帝面前問你:你願真心誠意與艾琳結為夫婦,遵行上帝在聖經中的誡命,與她一生一世敬虔度日;無論安樂 困苦、豐富貧窮、或順或逆、或康健或軟弱,你都尊重她,幫助她,關懷她,一心愛她;終身忠誠地與她共建基督化的家庭,榮神益人!你願意嗎?!』

  『我願意。』劉錚的聲音低沉。

  牧師轉向艾琳,『我代表教會在至高至聖至愛至潔的上帝面前問你:你願真心誠意與劉錚結為夫婦,遵行上帝在聖經中的誡命……』

  牧師的聲音帶著一種超脫的平和。站在聖壇下面的徐北喬看著,聽著,記憶帶他回到了當年在洛杉磯郡公證登記處,自己說的那聲『我願意』。那時候是願意的, 願意自己找到一個避風港,離開原地;現在若是再問,不管在什麼樣的神明面前,自己也是願意的,願意和豐毅生活在一起,已經過了七年,還想再過下一個七年。

  徐北喬深吸一口氣,等晃過神來,就見劉錚和艾琳正回頭看向自己,徐北喬一時錯愕,就聽身後的小沈小聲提醒,『戒指!戒指!』

  徐北喬這才反應過來,有些慌張地將放在西裝內兜裏的戒指盒子掏出來,連忙送上去,放在教會的託盤裏。

  牧師莊重地看著戒指,說,『求神賜福,使這戒指成為你們永遠誓言的憑據,願你們從今以後彼此相愛、永不分離、相互約束、永遠合一!』

  劉錚偷偷看了徐北喬一眼,眨了眨眼睛,拿起女款戒指,托起了艾琳的手。戒指交換過後,牧師臉上也帶著笑容,『我奉至高的聖父、至愛的聖子、至聖的聖靈宣告你們成為夫婦;上帝所結合的,人不可分開。上帝與你們同在,直到永遠,阿門!』

  掌聲和歡呼,標誌著婚禮的禮成。艾琳拖曳著長裙,向指定的接花女伴拋了捧花,親友們滿臉笑開,司儀招呼大家和新郎新娘合影。只有徐北喬站在外圍,含笑看著,忽然想起張靜好說過的,再怎麼好的感情,也需要一個儀式來表達。

  100. 我最好朋友的婚禮(三)

  雖然以前就有朋友說過,自己準確的直覺和行動往往先於理性的思考,但豐毅從未將這話放在心上。可是這一次,豐毅真的感謝自己的突發奇想,如若不然,他不會看到徐北喬現在的模樣。

  所有的直覺從豐毅看見被落在茶几上的大紅喜帖開始。無聊地打開看看,是跑馬地的聖馬加利教堂。劉錚的婚禮,徐北喬是伴郎,自己不去,總好像有些不安。豐 毅慢條斯理地打點著自己,左右是難得的休息日,晚上的行程和餐廳也早已安排妥當,不如去湊湊熱鬧,看看劉錚究竟娶了個什麼女人。

  拿著喜帖進了教堂,婚禮已經開始了一半。站在綠地花園的一側,豐毅遠遠看著,沒想到,這是一場如此小規模的婚禮。二三十位親友,簡單幾排純白色的椅子,沒有酒會的嘈雜,也沒有往來的虛偽,完全是一場私密的真誠祝福。

  豐毅看著,完全沒有注意此前想一探究竟的劉錚新娘,而是被站在前面的頎長身影吸引了目光——今天的徐北喬,好像有些特別。

  牧師低沉的聲音給人安心踏實的感覺,徐北喬的眼神也越發迷離,直直看著聖壇,但豐毅知道,那人的心思怕是已經不知飛到了哪里。

  『我願意!』新娘的聲音乾脆利落,引來賓客善意的笑聲。牧師問道,『你們有婚姻的信物嗎?』

  劉錚立即轉頭看向徐北喬,可徐北喬還是愣愣地,不知神遊到了哪里。在場的眾人都已經看到了伴郎的心不在焉,可也都當做婚禮中出現的趣事,小聲笑著,直到徐北喬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將戒指遞過去,等再回轉,已經面色緋紅。

  豐毅笑了,他是在為剛才的失誤懊惱吧!徐北喬在劉錚的婚禮上有小小的失誤,自己是高興的。豐毅不否認有幸災樂禍的心態,不過看著徐北喬越來越少見的赧然的神態,心裏也是一蕩。這個男人,這麼多年了依然會讓自己心動。幾年了?七年?

  豐毅一愣,忽然想起此前徐北喬問自己癢不癢,緩緩地,嘴角的笑意綻開,他說的是七年之癢嗎?看著徐北喬,豐毅心想,是癢。只要看見徐北喬,自己的心就會癢,渴望撫慰。

  深吸了一口氣,豐毅轉身離開,快步跑出教堂,西裝皮鞋的身影跑在街上,四處尋找花店的影子。

  好在承辦婚禮的教堂旁邊大都有連鎖的產業,比如說花店。豐毅沖進去,沒問價錢,點名就要最好最新鮮的玫瑰花。店員訓練有素,每週都會有在旁邊教堂參加婚禮的年輕人受聖主感染,決定求婚的。

  豐毅以最快速度買了花,又向聖馬加利教堂跑去。

  新郎新娘是此刻的紅人,堪稱『旅遊景點』,親朋好友紛紛合影,最後輪到了『橋』設計的全體人員。

  小沈拉了徐北喬過來,站在劉錚身旁,幾人對著攝影師誇張地擺出笑臉,活力四射。但徐北喬和劉錚卻都老實莊重地站著,嘴角含笑。攝影師擺了個『OK』的手勢,那邊劉錚又被別的好友『搶』走。徐北喬在教堂安靜的角落踱步,若有所思。

  過了好一會兒,聽見劉錚的聲音,『在想什麼?』

  徐北喬轉頭,一身正裝的劉錚十分帥氣,『不好意思,剛才忘了遞戒指過去。』

  劉錚沒在意,仍是笑,『在想什麼?剛才發愣的時候。』

  徐北喬撇撇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沒什麼,只是……』徐北喬歎了口氣,『只是忽然發覺,傳統的儀式其實不可或缺。它能告訴你什麼事最重要的,能有機會問問自己的心,也能有個鄭重承諾的心境。結婚,不只是一張紙那麼簡單。』

  劉錚看了看徐北喬,『有機會的話,請讓我做你的伴郎。』

  徐北喬一愣,劉錚又說,『想到了就去做啊!一個儀式,什麼時候都不算晚。如果你和豐先生決定舉辦儀式,請讓我做你的伴郎。』

  看著劉錚,徐北喬笑了,『好啊!』

  教堂有教堂的特色,可以溫馨救贖,也可以莊嚴肅穆。兩人走在石頭路面,都沒再說話,只有有節奏的腳步聲。在一處站定,剛剛抬頭看看彩色的玻璃,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兩人轉過頭去,只見豐毅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看見了徐北喬,他才放緩了腳步。

  沒等豐毅走到近前,劉錚就感受到了他不善的目光。笑著沖徐北喬告辭,搶先離開。

  『你怎麼來了?』這時候看見豐毅,徐北喬心中愉快。

  豐毅在徐北喬麵前站定,沒有說話,先將一束不大的玫瑰捧花遞了過去。

  徐北喬有些驚訝,隨即一笑接過,『專門來送花?』

  豐毅看著徐北喬,對自己突如其來的送花衝動一時間也想不明白。也許是受了教堂婚禮的感染,也許是被徐北喬神遊表情所觸動,只是直覺感到,這是個求愛的好 時機。好像,已經有一年多,自己沒有再求婚了,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自己也認同了徐北喬當下的生活方式。可是今天又募地感到,更進一步的渴望只是被掩蓋,卻 從未消失過。

  『北喬,我……』豐毅想說話,但徐北喬卻沒容得了他說。豐毅只覺得自己的嘴唇被另一對柔軟的唇片貼住,溫柔的熱吻中還帶著玫瑰花的香氣。

  豐毅摟住徐北喬,讓他更緊地貼向自己,徐北喬已經放鬆了嘴唇的力道,可豐毅又不甘心地輾轉吮吸。直到兩人喘息著分開,對視著,都笑了。

  愛人投懷送抱當然是美事,但也是新鮮事。豐毅剛想詢問,就聽徐北喬在自己胸前悶悶地說,『劉錚的太太是愛新覺羅的後裔。』

  豐毅挑挑眉毛,『哦。』

  『靜好結婚是因為有小baby了。』

  『啊?』豐毅失笑。

  『忽然覺得結婚也很好。』

  豐毅愣了半拍,剛想說話,就聽徐北喬說,『你願意的話,我們結婚吧。』

  豐毅看著徐北喬,驚訝地張了張嘴,似乎有些猝不及防,中間還帶著難以置信和一點點惱怒。

  徐北喬看著豐毅半晌,撇了撇嘴,『不願意也沒關係……』還沒說完,就覺豐毅握著自己肩膀的手上用力,然後聽見對方頗為受傷的聲音,『你怎麼能搶我的臺詞?我送花過來就是為了求婚,你怎麼能搶先說?』

  徐北喬眨眨眼睛,『你送花就是為了求婚?你已經一年多沒有說過這事情了,你……』

  『我愛你!』豐毅連人帶花又抱在懷裏,『七年了,我還愛你。』

  徐北喬聞著玫瑰花香,閉上眼睛靠在豐毅身上,歎了口氣,『我也愛你。』

  時隔不久,一條新聞讓香港的財經雜誌和娛樂雜誌都為之興奮。平日跟豐氏交好的媒體成了香餑餑,每天都有兄弟媒體上門索要相關資料。半山的豐家別墅也著實 鬧哄了一陣。豐亦鑫將豐毅和徐北喬召回別墅,平靜而嚴厲地看著他們。然後讓徐北喬出去,將一份有些年頭的文件扔給豐毅。豐毅打開,只見是一份內容關於婚姻 和財產的協議,最後一頁上是徐北喬熟悉的簽名。不管婚姻關係存在與否,徐北喬都放棄作為豐毅伴侶享有的財產分割權利。隨即父子兩人在書房交談了半個晚上, 似乎並沒有預想之中的衝突。

  徐北喬在客廳坐著,也等了半個晚上。翻看著桌上的幾本雜誌,起碼有一半的封面是自己和豐毅在異國舉行婚禮的畫面。兩人都是一身灰色西裝,手牽著手,切蛋糕。碩大的標題是『七年之癢補辦婚禮』、『婚後七年舉行的富豪儀式』等等。

  媒體以為這只是豐毅和徐北喬對七年婚姻的再出發,平淡之後迸發的激情,卻不知道,那是兩人真正的婚禮。

  夜深人靜,徐北喬看著書房緊閉的大門,聽見自己的電話在響。

  『Gigi?』

  『就知道你們還不會睡覺。在哪里?』

  徐北喬一笑,『半山。』

  電話那邊一頓,就聽豐琪竊笑,『你們被爹地找去教訓了?』

  『老爺子只是瞪了瞪我,Vince已經在書房兩個小時了。』

  『呵呵!大哥挺得住。』豐琪說,『看到雜誌了,大哥的審美有問題,怎麼沒把你們最漂亮的那張照片發出去?』

  徐北喬一笑,『交換戒指的環節,容易惹人猜疑。』

  『好吧!不過記得從網路上發給我幾張照片,我想擺在家裏。』

  徐北喬問道,『一個人很寂寞?』

  豐琪笑了,『我就是來找寂寞的,給自己一點時間。新西蘭風土人情都不錯,下次度假,你和大哥一起來!』

  『好啊!我們會去看你的,你也早點回來,順便帶個新西蘭帥哥。』

  『放心……』

  放下豐琪的電話,就見豐毅從書房中走出來。徐北喬迎上去,被豐毅摟住直接上樓。

  『老爺子說什麼了?』徐北喬問。

  『管他!』

  『為難你了?』徐北喬又問。

  豐毅歎了口氣,停下腳步,擁住徐北喬,『他也為難你了,為什麼不出聲?』

  徐北喬看著豐毅,不明所以。良久,豐毅歎氣,將徐北喬抱緊,好像很遺憾又很無奈,『我怎麼會這麼愛你……』

  夜深人靜的樓梯上,徐北喬沒有說話。一眼瞄見豐亦鑫從書房走出來,他看見樓梯上擁抱著的兩個人,皺了皺眉頭,瞪了瞪眼睛,卻沒有說話,逕自回自己的房間。

  等老爺子的身影不見,徐北喬才拍了拍豐毅的後背,『你把老爺子搞得沒辦法了?』

  豐毅皺眉,『你沒說你也愛我。』

  徐北喬推開,『很晚了,快點回房。』

  『你還沒說你也愛我。』豐毅堅持。

  『回去再說。』

  『現在就說。』

  『你急什麼!』

  『你不愛我?』

  『誒!我愛你。』

  『為什麼歎氣?』

  『為什麼你的情商突然回到了18歲?』

  『我的精力永遠停留在18歲。』

  『哼!』

  『不信?我可以用行動證明……』

  『嗯……』徐北喬身體一顫,『先回房間……』

  『不著急,整個二樓,只有我們……』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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