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情到深處(二)
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趙靜瑜,龍烈血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喝醉的趙靜瑜臉色紅撲撲的,像一個沉浸在睡夢中的嬰兒一般柔弱,雖然她已經睡著了,但她的眼角處的淚珠,卻像珍珠一樣的在夢中一顆顆滾落,趙靜瑜長長的睫毛上粘著細細的淚影,在夢中微微的顫動著。
「你……你……為什麼……要躲著我?」
「你……這個……騙子……」
少女夢中低低的啜泣和無意識斷斷續續的喃語讓坐在床邊的這個男人的手有了一絲顫抖,男人的手落在離少女臉部不到一公分的距離處停止了,幾次想落而沒有落下去,少女火燙的臉頰的溫度即使隔著那一層短短的距離,卻也清楚的傳到了那個男人的手上,那短短的一公分的距離,即使是鋼鐵,那個男人的那隻手也能把它擊穿,然而此刻,那個男人有些顫抖的手卻始終無法落在那個女孩的臉頰上。
「騙子……騙子……」
在低低的夢囈中,少女的眼角又是一顆晶瑩的淚珠滾落……
背後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龍烈血低沉的回應了一聲。
一個放輕了聲音的腳步來到了龍烈血的身後,一個溫柔而略帶磁性的女性嗓音響起,「魁首,醫生已經來了,正等在外面。」
一身緊身皮裝,膚白似雪,嬌豔火辣得如一朵紅玫瑰一樣的霍小玉安靜的站在龍烈血的身後,看著此刻坐在床邊的龍烈血溫柔的為躺在床上的女孩拭去眼角的淚珠,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龍烈血站了起來,沒說話,直接打開門,走到了另一間房間,龍烈血現在在血龍會中的身份那是血龍會的機密之一,會員之間都嚴禁談起,更不要說讓外面的人知道了。
趙靜瑜現在躺著的這間寬大的房間是騰龍大酒店中與龍烈血辦公室相鄰的臥室,為龍烈血個人專用,自從上次從申海回來後,龍烈血就越來越深居簡出,特別是在發現有不明身份的人在跟蹤自己和小胖的時候,那幢坐落於綠湖邊上的別墅,龍烈血和小胖也很少回去了,別墅一下子冷清了下來,龍烈血現在日常的行蹤,除了少數幾個人以外,其他人根本就摸不清,對有的人來說,龍烈血就好像蒸發了一樣,更別說想搞清龍烈血究竟在幹些什麼東西了。
現在龍烈血在省城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騰龍大酒店。在這裡,要是沒有他的同意,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進來,就是酒店周圍的北市區這一片,也逐漸被他經營得如同鐵桶一樣,各行各業的利益都被他巧妙的和血龍會的利益擰在了一起,可謂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到處都是血龍會看不見的銅牆鐵壁,血龍會的根在北市區越扎越深。
像以前的血鐮幫、七喜會或地煞那樣,依靠武力強取強奪的行為龍烈血是不屑一顧的,在龍烈血看來,那樣的勢力,只是建於沙灘上的城堡,風浪一大,那也就跨了,它缺少強有力的,能夠紮根於那片最廣闊,最堅實的社會基礎上,具有旺盛生命力的根基,所以,那樣的勢力在龍烈血看來只是外表強大的土雞瓦狗而已,一擊即碎,再難聚合,事實也證明了龍烈血的判斷。
「……選擇最廣闊最根本的利益關係者,與其結合……趨於同向的利益訴求,永遠是最好的,最深的,比鋼鐵還要牢固的,植於這個不可動搖的社會基礎之上的,能夠讓血龍會不斷發展壯大,抵禦各種風浪的根系,只要抓住這一點,血龍會就能永遠存在發展下去,而要是忘記了這一點,妄圖以螞蟥哲學和一時間讓人肉體屈服的暴力後盾作為其生存和發展的依據的話,則無論什麼樣的組織和團體,在選擇了這條道路的時候,也就是選擇了滅亡……」這段話,是龍烈血寫在《血龍會會典》總則中的一段話,在血龍會中,能有資格接觸到會典的人在看到這裡的時候,無不為龍烈血眼光的高度與深邃所折服,就連嚴昌這樣的人在看了之後都衷心歸附,再無二心,那更別說其他了。
以借刀殺人之計幹掉七喜會,又來一招驅狼吞虎釜底抽薪把地煞弄得四分五裂自己消亡,這十二個字就能總結出來的計謀,那每一個字上面,粘著的,都不止一條人命,沒了老虎,也沒了狼,血龍會這條藏在水底的大鱷輕輕鬆鬆就把偌大的一個北市區給吞了下去。
吞併了七喜會和地煞的地盤,血龍會的第一批骨幹又在一天天的接受著龍烈血的磨煉,不斷的成長著,現在血龍會的綜合實力,就是全盛時期的四個血鐮幫,也完全不夠看。現在的血龍會感覺還像一條藏在池中的小龍,但它每一天,都在成長壯大著,而讓這一切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變成現實的龍烈血,則受到了所有血龍會成員的狂熱崇拜與死心塌地的追隨,在那些男人的眼中,龍烈血就是他們心中最高處的那個偶像,神聖而不可侵犯。
至於那三個「膽敢圖謀魁首女人的雜碎」,要不是龍烈血發話要留他們一條命的話,他們完全有可能被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的血龍會的骨幹活生生的給丟到王水池裡化掉,然後變成一堆沒有意義的蛋白質和鈣化廢渣被排到污水河裡,不過即使這樣,在心黑手更黑的血龍會手中,那三個雜碎的命運也估計好不到哪裡去,魁首的話是留他們一條命,那麼,把他們的手腳打瘸應該不會要了他們的命吧?嗯,讓他們下面的傢伙以後除了尿尿以外什麼都不能幹,也不會要了他們的命吧?還有……
醫生來了,在小心翼翼的做了一番檢查之後,確定只是喝醉,其他的沒什麼大礙,就給趙靜瑜掛上了兩瓶點滴,點滴打到一半,趙靜瑜紅僕僕的臉蛋的顏色逐漸恢復成了正常的粉紅色,體溫也穩定了下來,就連趙靜瑜口中那些斷斷續續的夢囈也慢慢消失了,等兩瓶點滴都打完以後,趙靜瑜的呼吸也徹底均勻了,尤掛淚痕的臉上,也淡淡的有了一個微笑,甜美而迷人,龍烈血就沉默的守在趙靜瑜的床邊,呆呆的看著她的臉,眼中神色複雜……
看到屋子中的這個情況,霍小玉悄悄的退了出去,輕輕的關起了房門,就像沒有人知道龍烈血此刻在想些什麼一樣,也不會有人聽到霍小玉心底那一聲幽幽的嘆息。
……
剛剛從澄川回來,想見龍烈血的嚴昌在龍烈血辦公室的走道那裡就被兩位彪悍的,負責龍烈血宿衛的血龍會成員伸手客氣而堅定的攔住了。
「現在魁首還沒起床!」
嚴昌眉頭皺了一下,那個男人可沒有睡懶覺的習慣,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差不多都早上十點多了,那個男人怎麼可能還在睡?
「怎麼回事?」
「魁首吩咐沒有他的召喚任何人都不得去打擾。」
嚴昌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這不像是魁首的作風,那個男人一般是不會說這種話的,還是一個宿衛比較機靈,悄悄的付頭在嚴昌耳邊說了幾句話,嚴昌的眉頭才舒展開了,嚴昌用掌心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笑了笑,轉身就走了。
剩下兩個男人小聲的聊起來。
「你說魁首昨晚會不會……」
「操那麼多心幹什麼,依我看,像魁首這樣的男人,就是應該找十幾二十個老婆才能配得上他,兩個三個都嫌少了,不過那女的我看還不錯,有旺夫益子之相,配魁首的話也還馬馬虎虎!要是那女的昨晚沾了魁首的花露,說不準明年還能給我們血龍會生一條小龍出來,嘿……嘿……」
「日,你什麼時候會看相了!」
「家傳的!」
「……」
……
不知過了多久,龍烈血就一直這樣安靜的坐在趙靜瑜的身邊,安靜的看著趙靜瑜夢中的睡顏,窗外的世界從黑夜的喧鬧中慢慢沉寂了下來……慢慢的沉寂……慢慢的沉寂……又慢慢的甦醒,天邊露出魚肚白,太陽的第一縷光線射到了屋中的窗簾上,一絲溫柔的風輕輕的抖動著窗簾……外面的世界已經開始了喧囂的一天,而屋中,依舊靜謐,就連龍烈血坐在床邊的姿勢,也似乎從來沒有變過。
趙靜瑜美麗的睫毛輕輕的顫動了一下,然後,一雙秋水一樣明豔照人的眼睛就睜開了,龍烈血的眼睛和趙靜瑜的眼睛四目相對。
趙靜瑜睜開的眼睛又閉上了,但她整個人卻有些激動了起來,整個被窩裡的身子都在顫抖。
趙靜瑜又睜開了眼睛,過了一秒又閉上了。
在第三次趙靜瑜睜開眼睛,看到眼前那張讓她又愛又恨的面孔的時候,她突然伸出了手,一把把龍烈血抱住了,整個人埋頭在龍烈血胸前哇的一聲就大哭了起來。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你這個大壞蛋……你這個騙子……你這個騙子……你說過要我等你的……而你卻從來都不出現……你這個騙子……」這段時間以來所受到的委屈,在這一瞬間,全都宣洩了出來,趙靜瑜的淚水像決堤的水庫一樣洶湧而出,她的受使勁的捶打著龍烈血的胸膛,「你這個騙子……你讓我等你……你這個騙子……」趙靜瑜越想越傷心,哭得也越厲害,那天晚上,當這個男人和小胖夷然無懼的出現在她和董潔面前的時候,她以為她一直在等待的愛情已經來了,那一刻,她覺得,就是自己馬上死在那些綁匪的手中也值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什麼都不怕,少女的心,總是那麼純潔而勇敢,就在那些匪徒的環繞中,那個男人把他自己作為抵押,把自己給換了出來,當眾,第一次主動吻了她,還給了她一個美麗的謊言——「你等我!」,然而,謊言終究是謊言,自己等了他一夜,他沒有出現,只是打來一個電話報了平安,從那天晚上以後,那個男人就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他在躲著自己,趙靜瑜雖然每天都給自己希望,但她每天卻總是失望……
「……你這個騙子……你說過要我等你的……我到地產公司……去找你……他們說你不在……我到你住的那裡去等你……小區的門衛不讓我進去……我就每天就等在小區門口……我希望……你出來的時候……你會看見……我……你這個騙子……我打你的電話卻總也打不通……你這個騙子……你說要我等你的……」
「……愛一個人有什麼錯……我就是愛你……從見到你的那一天我就愛你……從在軍訓時吃到你做的燒雞的時候我就愛你……從那天晚上你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愛你……我不管別人怎麼看……我就是愛你……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殘忍……給了我一個夢卻又要把它粉碎……為什麼老天要對我這麼殘忍……給了我一個我愛的人卻不能讓我和他在一起……為什麼……難道我有做錯什麼嗎……」
看著懷中少女肝腸寸斷的哭訴,平時再怎麼厲害,再怎麼無情的龍烈血在此刻也只能英雄氣短,說不出半句話來。
哭了半天,淚眼迷濛的趙靜瑜從龍烈血的懷中抬起了頭,看著龍烈血,「……你知不知道……我家裡面的人已經為我辦了轉學手續……他們在國外已經為我重新找了一所學校……再過幾天我就要走了……這次我的家人之所以允許我回來……是我找了一個藉口,想回來和我在這邊的朋友告別……我沒法反抗我的父母……昨天我找了一天都沒找到你……心情很悶……就去喝了一點酒……如果你讓我留下,我就留下……」
少女希冀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在龍烈血臉上,等待著龍烈血的回答,「如果你讓我留下,我就留下……」一個女孩如果這麼說,那就意味著她已經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那個男人,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