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醫 第二十四章

在餐室裡，只聽得到碗筷和進食的聲音，整個用餐的氣氛相當的沉悶。

而一北現在的狀況只能用「混沌」來形容，他覺得自己茫茫然地根本沒什麼頭緒。腦子裡的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因為思緒過多，以至於太擁擠了導致短路，還是因為是自己有意在逃避，不願意去想。

總之，臣走後過了很久，母親都沒有像臣保證的那樣來自己的房間，直到晚飯的時間奶媽才來叫自己下樓用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賊心虛，一北總覺得奶媽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雖然態度與平日沒什麼差別，但是他總是會不由地去猜測，也許連她也知道了。

然後，他來到了餐室，沒有勇氣正視母親，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而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到現在。

正當一北還在思考，或許吃晚飯母親就會找自己談話時，身邊的人放下碗筷，快速地走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一北覺得心裡一陣落寞，並且這還讓他想起了臣離去時的情景。

他也放下碗筷，回到自己的房間。雖然飯還沒吃幾口，但他已經沒有胃口了。

其實當臣走後，一北就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什麼就不能很肯定地回答他的問題呢？想跟自己喜歡的人生活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為什麼自己根本無法回答呢？

也許真的是從沒想到過這些。

雖然不是玩玩的，是真心喜歡那個人，但是一直以來都只是自己一味地感受自己想要的東西。一開始即便是被強硬地佔有，但還是喜歡那種被關注的感覺；之後，是貪戀他給自己的溫柔和快樂。就這樣，自己只是依賴著他的寵愛和照顧。

他們不是一對戀人嗎？戀人之間就應該是平等的，平等地付出和給予，而不是一味地索取和要求。雖然兩人在物質上沒有存在這樣的情況，但是在精神上，或許自己的付出並不比對方的多。至少臣有想到未來，而自己沒有。

一北躺在床上思索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已經濡濕了床單，感覺身體裡的力量就像被抽空一般，整個人彷彿很累很累，很快地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接下來的幾天，一北幾乎沒有怎麼離開過自己的房間，連飯也在自己的房間裡吃。但在強大的心理壓力下，他終於忍不住主動去找母親，雖然害怕他的鄙視和責備，但他想問問臣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麼。

可是幾次他都發現她不在家，有一晚就在客廳裡等著。到是奶媽看到自己難得走出房間，就來和自己說話。

「少爺，夫人出去了，這幾天她白天都在外面辦事，有時還很晚才回來。」

「她有什麼事情要那麼忙？」這時一北才想起來最初的疑問，已經定居國外的目前怎麼會突然回來。

「好像是夫人現在的夫家那裡出了點事，所以夫人回來找朋友幫忙……」就當一北在感歎「真是的，偏偏就是怎麼巧」的時候，他聽到了另他有些震驚的真相。「其實，少爺，你千萬不要怪我，我也是不知道怎麼辦才打電話給夫人的。但是不管怎麼說，兩個男人那樣……畢竟是不對的。少爺像你這樣的家事和相貌一有很多女孩子……」

「你是什麼發現的？」對於那些什麼女孩子不女孩子的他不想聽，也已經聽不進去了，相對於這些有的的沒的，他還是比較希望知道這個。

「這個……少爺，我可沒有偷偷摸摸到你房間做什麼啊！呃，我只是有一次晚上做飯時，好像看到有個黑影在少爺房間的陽台下。我出去看看沒有什麼，但是又不放心就上樓看一下。結果就聽到少爺房間裡真的有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就那種……聲音，連著好幾次都是這樣，所以我……」

哈，那個自認為浪漫的傢伙，肯定沒想到事情正是「敗露」在他得意的浪漫上吧。

「少爺……」

也許是因為自己此時突然輕笑出聲的緣故，讓奶媽明顯有些詫異。

「啊，我沒事，先回房了。」

說來奇怪，前幾日苦悶的心情，就因為剛才想到他，突然變得明朗起來。

一北靠在陽台上，望著外面的街道、樓房和其他的景色。以前臣總是從這裡爬上來，與自己偷會。這讓一北忽然想到，他還說什麼羅密歐也是這樣爬陽台偷會朱麗葉的。

自己雖然沒有看過那部名著，但也知道大概的內容。一北覺得他們兩個似乎真的跟羅密歐和朱麗葉很相似，那兩個人是因為家族的對立而不能在一起，而自己也是因為家庭的因素。不過仔細想想，兩者其實還不都是迫於道德常倫的壓力？

所謂的同性戀是不倫之戀，而羅密歐與朱麗葉在他們那個時代背景下也是不倫之戀，但他們卻是被世人所認同、同情和惋惜，甚至是羨慕。那麼在這個時代的同性之間的愛情，也不是與他們一樣？或許百年之後，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一種戀愛關係。在年齡不是距離之後，也可以加上性別沒有關係吧。

呵呵，或許自己有點瞎扯了。一北帶著一絲苦笑。不過至少這讓他堅定了自己並沒有錯，就想臣經常說的，一個愛上另一個一個人，本來就是沒有對錯可言的。而自己不過是愛上同性而已，只要沒有傷害到他人，就沒有必要覺得不堪。

臣現在在做什麼呢？這個時候不可能會再來找自己，他會原諒自己吧。釋然卻還是帶著些須憂鬱的一北依舊望著遠方，但他卻沒有發現，在不遠處的一條巷子裡停著的一輛黑色跑車裡，正有一雙眼睛注視著他。

而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他在想念的人。

今天臣在這條巷子裡已經呆了很就了，確切的說子「事發」的第二日起，他就天天在這裡等待他的小北的出現。這裡是他兜了幾圈才找到的最佳觀察點，他每天下班後都會在這裡等到深夜。

可是他的小北卻很少到陽台上來，他只能看著小北晃動的身影，暗暗地勸告他整天呆在房裡對健康不好，應該多呼吸點新鮮空氣啊。但今天小北不負他多日的苦等，終於可以讓他一解相思之苦了。

透過外面看不到裡面的特殊汽車玻璃，看著小北憂鬱的神情，臣心裡真是心疼。他的小北好像瘦了，肯定又沒有好好吃飯。下次一定好好地監督他吃飯，若他不聽話，就像他老哥那樣，用逼的也好。

想到這幾日，自己都是想著小北和自己的右手做愛，臣不禁對著遠處根本聽不見的小北輕聲念道：「你也一樣想我嗎？小北……」

臣一面告訴自己一定要盡快讓小北回到他的身邊，一面對著小北懇求著、訴說著，「小北，再多呆一會兒吧……我愛你……我愛你……」說著，他輕輕地吻上……那映在玻璃上的小北。

而今夜，一北也不知為什麼，在他的陽台上久久沒有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