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發展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藍宇天覺得，他們現在做的事情，就跟這句話要表達的含義差不多。明知前方可能是個陷阱，還義無反顧地往前走，這不是傻了麼？可蘇寧，真的傻了嗎？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已經是第三天了，他們的一日三餐都在緣點解決的，且，一改之前“死宅”的習慣，開始大手大腳的花錢。當然，蘇寧買回來的東西，也不是什麼奢侈品，他好像重新回到了大學時代一般，瘋狂地愛上了寫生，尤其是素描和油畫方面。每次回想起書房裏面堆成堆的材料，藍宇天便不由得懷疑：小寧子這是要打算轉行了嗎？

　　跟之前天天和電腦打交道的情況不大一樣，影月傳說那邊，他們按照一天二十四小時地掛機。卻很少真正去玩，把號停在安全區之後，就一同出門。

　　藍宇天是百無聊賴地捧著新買的漫畫，蘇寧則帶著畫板，朝著緣點出發，從一日三餐的時間，到近乎一天有十個小時泡在那邊，那個神秘的leo終於露面了……

　　這期間，蕭二姐似乎還是沒動靜，至少蘇寧是這麼覺得的，兩台電腦都能正常，沒有突然跳出來的入侵警報。

　　“阿遠會找到我們的。”

　　每一次，當藍宇天皺緊眉頭，擔憂不已的時候，蘇寧終於這麼安慰對方。

　　三個月……

　　其實並不算太過漫長，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不管蕭老爺子到底打的什麼主意，至少，他們不能自亂陣腳，權當是來旅遊一趟也行，整天提心吊膽的，反而浪費了這大好景色。

　　依舊是午後，陽光溫暖宜人。介於兩人天天光顧這家餐廳，且，兩個人外表出眾，氣質非凡，很容易地就被餐廳的服務生記住了。

　　兩人每次都是坐在同樣的位置，迎接他們的服務生倒是每次都不同，唯一的相同之處，大概就是對方臉上永遠明媚而興奮的笑容了吧。

　　“我剛才聽到，那兩個小姑娘打賭了，贏了的那個，就是給咱們來點菜的小姑娘……”

　　藍宇天背靠在布藝沙發上，神情慵懶，單手夾著漫畫書，一雙魅人的桃花眼笑吟吟地望著蘇寧。

　　日系漫畫，而且還是原本沒有翻譯過的高那啥作品，蘇寧偶爾翻了一下，最後窘窘地合上了書頁，倒是藍宇天每天看的津津有味的，還滿口為自己開脫：他這是為了新作品尋找靈感！

　　蘇寧淡定地把畫板擱在一旁，今天沒有動手的興趣，因為他有預感，時機快要成熟了。

　　“小寧子，她看上你了呦！”見蘇甯一臉平靜，藍宇天忍不住又道，語間滿是戲謔。

　　蘇寧失笑著搖搖頭。許是因為兩人每天都很準時的出現，每一次點的菜也都差不多，今天的午餐上來的特別快。跟在那笑容甜美的服務生後面的，還有一個穿著一身纖塵不染的大廚裝的帥哥。藍宇天微微抬頭，斜睨著來人，眼底滿是笑意。呦，好乾淨的衣服啊。瞧這帥哥的笑容，多銷魂的電眼啊，唔，身材不錯，不曉得XX了之後，跟蕭大少比起來如何呢？想來，蕭老爺子廢了大把心思找來的人，自然不會太差。趁著對方不注意，藍宇天飛快地朝蘇寧拋了記媚眼，暗示對方：魚兒上鉤了。

　　金色的陽光映照下，落地窗前的栗發青年，側臉輪廓線條柔和，嘴角微揚，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他的外表原本就是極為出色的，屬於站在茫茫人海之中，一眼就能讓人注意到他的類型。跟傳聞中一樣，他是個看上去氣質優雅溫和的男子。leo心情愉悅地上前，直接朝著蘇寧走了過去。蘇甯和藍宇天都沒猜錯，leo確實是蕭老爺子安排的人。但——

　　leo並非一個普通的“雇員”。

　　他的父親跟蕭老爺子早些年曾有過一段交情，且，leo早在三年前就已經跟家裏攤牌，光明正大地出櫃了。仔細算來，leo本人也是相當有魅力的，學歷高，外表優，脾氣又好，他家裏還有一個哥哥繼承家業，對於leo的另一半人選，全家也都在操心。一開始是竭力反對，可一直僵持不下，時間久了，便也妥協了。leo在此之前曾有過一段戀情，對方是個二十出頭的大學生，一個溫和懂事的男孩子，但最後，對方的父親以死相逼，男孩妥協了，跟leo分手後，便一直躲著他，兩人再無往來。

　　蕭老爺子清醒之後，做了不少“準備工作”，其中一件事，便是將蘇寧的照片拿去給leo看了，對方很滿意，也願意來一場所謂的“公平競爭”。於是，便有了眼下的一幕。這是一場賭局。無論蘇寧選擇的是誰，他的結果都不會差，可如果他“變心”了，蕭靖遠大概會很淒慘……

　　不知蕭老爺子聰明一世，是否有考慮到了這一點呢？當然，這是後話了。

　　回歸眼下——

　　藍宇天帶著一副完全是看好戲的心態，看著leo彬彬有禮地上前，熟練地說著一套得體的臺詞，大概意思便是表達了他的謝意，感謝他們兩如此喜愛緣點的美食，如何云云……

　　藍宇天聽著，覺得耳朵都快要起繭了，他嚴重懷疑，這些臺詞是不是蕭老爺子事先準備好的呢？因為說好了要“靜觀其變”，蘇寧便假裝什麼也沒發現，淡定從容地跟leo交談了一番之後，兩人互換了聯繫號碼。

　　leo也是個見好就收的主，知道一味地窮追猛打，反而可能把人嚇跑，禮貌地再度表達感謝之後，便大方地離開了。待人走了之後，藍宇天這才低聲追問道：“小寧子，感覺如何？”

　　蘇寧的表情有些凝重，事情的發展，跟他預料中有些差別。他原以為，leo應該是蕭老爺子雇來的幫手，說穿了，就是拿錢替人辦事，行事一把“美男計”。可剛才——

　　他分明從對方眼底察覺到了濃濃的歡喜和興奮。那種眼神，仔細一想，倒是跟蕭靖遠看他的時候，極為相似。事情棘手了。蘇寧畢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如果對方不懷好意的話，他大可毫不留情地反擊，可問題是，感情這種遊戲，他玩不起，也不想玩。玩弄他人的感情，是他最不屑的手段。

　　“老爺子在請人來的時候，大概沒把事情說清楚吧。”蘇寧如有所思道，至少，leo應該還不知道他已經心有所屬的事實。

　　也許一番短暫的交談，並不能完全地看清楚對方的為人，但直覺告訴他：leo不是一般人，至少不是個廚子，他的自尊心也很強……

　　“那現在，接下去怎麼辦？”

　　“等他下次主動找上門的時候，我直接跟他說清楚吧。”蘇寧沉吟了片刻後，道。

　　如果leo沒有下一步的行動，那就最好不過了……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說清楚？”藍宇天窘了，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錯了！

　　這事要是能說得清的話，他們就不會困在這裏了！而且——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跟leo的碰面，且“相談甚歡”，這會兒工夫，蕭老爺子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事實證明：藍宇天猜得沒錯。

　　蕭老爺子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回復，閣下電話之後，一句話也沒說。老管家在一旁看著，嚇得大氣也不敢出，方才那通越洋電話打來的時候，他也是知道的，具體的內容談了什麼？他大概也能猜到幾分。這一次老爺醒來之後，似乎變得更加深不可測了。老管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深不可測，有時候也不是好事啊……

　　“蕭赫。”蕭老爺子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地有些嚇人。

　　老管家連忙應道，前一段時間裏面，那種他突然化身為老媽子外加保姆的心情，此刻已經煙消雲散。

　　“老二最近在做什麼？”蕭老爺子語氣不變地問道，像是沉思，又像是擔憂？

　　老管家小心翼翼地瞥了對方一眼後，答道：“二小姐近日來，一直在家裏，想來，應該是在幫三少爺尋找蘇甯的下落。”

　　“嗯。”半晌，蕭老爺子應了聲，頓了頓，又擺擺手，道：“你下去吧。”

　　“是。”老管家狐疑地皺了下眉，最終什麼也沒說，剛要退出去的時候，卻又被對方攔了下來。

　　“等一下。”

　　“老爺還有什麼吩咐？”

　　老管家遲疑著問道，直覺得，蕭老爺子接了剛才那通電話之後，整個人就怪怪的，哪里有些不對勁似的。

　　“leo那孩子，很喜歡蘇寧。”蕭老爺子似乎猶豫了下，而後道。

　　老管家不語，微微點頭，leo第一次看到蘇甯的照片時，就很激動地表示很有感覺，是他喜歡的類型，見到真人後，自然不會失望。這樣的結果，也不算意外。只是……

　　如果蘇寧真的變了心，被leo拐跑了，那三少爺可怎麼辦呢？老管家憂心忡忡地想著，暗暗歎了口氣，隨後猛然頓悟！老爺莫不是……後悔了？

　　“老爺，你這是……”他低聲問道，語氣間帶著一絲試探的意思。

　　蕭老爺子猛然抬頭，目光犀利地盯著老管家，語氣突然冷硬了下來。

　　“沒什麼，你出去吧。”

　　“是。”老管家終於退了出去，心情格外沉重。

　　誰家父母不關心子女的幸福呢？雖然兩個男人在一起過日子，必然會遭到部分人的非議，可日子是自己要過的，真心喜歡彼此，外人的閒言碎語又算得了什麼？更何況——

　　人，大多是趨炎附勢的生物。當你足夠強大了，哪怕你做錯了，他們都會說你是對的。這句話固然有失偏頗，卻現實就是這麼諷刺。以蕭家如今的實力，即便多了兩個男媳婦，外人也不敢多說什麼，頂多就是暗地裏議論一下。然，蕭家不能絕後。這大概就是老爺心裏最顧忌的事情了吧。想到這兒，老管家重重地歎了口氣。這段時日，大概誰的心底都不好受吧。尤其是……

　　此刻正在強迫自己去面對相親物件的蕭靖寒。蕭老爺子挑中的候選人裏面，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應有盡有。

　　老爺子偏愛修養好，溫柔嫺靜的女子，就像當年的老夫人一樣，於是挑選的候選人裏面，也大多是此類文靜的女子。可女孩子太文靜，矜持又內向，加上男方是個“悶蛋”的話，就很容易造成冷場。就像現在——

　　蕭大少估計是完全帶著一種工作的態度，跟合作人吃個飯，且，還是在他心情不佳的時候，硬塞到他手裏的飯局。約會地點，是家氣氛很不錯的西餐廳。

　　紅酒，牛排，鮮花，一應俱全的燭光晚餐，蕭老爺子出手，相當霸氣，直接包了全場，還有專人在一旁演奏小提琴……

　　蕭大少一言不發地坐著，有條不紊地解決著自己的晚餐，也沒多看對方一眼。因為他連對方究竟是叫袁湘還是香緣都不確定，第一眼，只覺得這女子似乎不怕自己，還隱約帶著一絲女兒家的情懷，偷看他一眼，就面紅耳赤的害羞了。

　　跟藍宇天那個不知害臊的騷包，果然是天差地別的反應。一想到藍宇天，蕭靖寒的心便往下沉了幾分……

　　蕭老爺子這次似乎是鐵了心。從他答應相親開始，便對他展開了狂轟濫炸一般的“進攻”，連續幾天下來，他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噩夢……

　　而且還是連續劇一樣的噩夢。每個夢裏面，他都跟機械木偶一樣，被迫去面見不同的女子，每天就是吃飯，約會，回家，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噩夢繼續迴圈中。

　　“要麼你就徹底跟藍宇天斬斷聯繫，從此以後，你是你，他是他，你若私底下再跟他有什麼一絲牽連的話，他的下場會如何，你定然比我還清楚。”

　　“要麼你就認認真真地找個適合的女子，蕭家後繼有人了，你愛怎樣，我都不會過問。”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蕭老爺子的話，一直在他耳邊回蕩。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穩住這邊，暗中繼續尋找藍宇天，只要將人找到之後，脫離了老爺子的控制，到時候……

　　一切便是他說了算。大逆不道？蕭靖寒可不這麼認為。老爺子都能威脅兒子就範了，他為何就不能耍點手段？　更何況——

　　兵不厭詐。蕭靖寒理所當然地想著，但，抬頭，看向對面的女子一臉春心蕩漾的模樣，又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我，可以叫你一聲小寒哥哥嗎？”對方含羞地問道，語氣頗為小心翼翼。

　　蕭靖寒抿著嘴，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出乎意料的是，對方居然絲毫沒有被他嚇退，反而笑容更加明媚了幾分，甚至於有些急切地解釋了起來……

　　“小寒哥哥，雖然爹地告訴我，你不是個好人，可是我還是好喜歡你。”

　　蕭靖寒：“……”這孩子是誰家的？沒長腦子麼？

　　女子，哦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女孩？

　　她叫袁湘清，今年二十二歲，名牌大學大四在讀生，性格溫和，有些內向，因為家教比較嚴，至今為止，沒有任何跟男性交往的經驗。總而言之，是個乾淨清白的姑娘。這是蕭老爺子的原話。

　　可能是因為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有暗示藍宇天那不光彩的過去的意思，蕭靖寒當時的表情很是不悅。

　　“小寒哥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見蕭靖寒神色不虞，對方再度小心翼翼地問道，臉上的笑容不減半分，目光看上去也格外真誠。可蕭大少對她，依舊沒好感。

　　“雖然我很喜歡你，因為小寒哥哥看上去，就跟漫畫裏的吸血鬼一樣，好帥好冷酷的感覺……不過……”袁湘清逕自說道，眉飛色舞，看上去特別激動。

　　而蕭靖寒的表情就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了：窘。

　　當三次元跟二次元意外相撞，是撞出了激情的火花，還是時空大錯亂？唔，後者的可能性似乎更高。因為蕭靖寒已經不由自主地把對方定義為：智商不夠，情商欠缺的溫室花朵。作為情商為負數的某人，居然大言不慚地評價旁人的情商，此事同樣有待商量。至少人家小姑娘已經“慧眼”一掃，看穿了他蕭大少的內心。

　　“其實，小寒哥哥，我也覺得我還很年輕，不想那麼快談婚論嫁的，而且，我不想做小三，破壞別人的因緣，會天打雷劈的。”袁湘清話題一轉，終於轉到了正題之上。

　　蕭靖寒聞言，終於拿正眼去看人家小姑娘了，這一眼剛撇過去，就聽到一陣花癡的驚歎聲，於是下一秒——

　　蕭大少果斷嫌棄地撇過頭。

　　“小寒哥哥，我可以幫你哦。”

　　“嗯？”蕭靖寒一頓，第一次回應了對方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