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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紳士的莊園》第31章
第31章

  威廉醒來後,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張附有帷幔的大床上,四肢被緊緊拴住,一點也動彈不得。房間裡很黑,窗簾都是拉起來的,一個人影背對著他站在床前。

  「誰?亞當嗎?你要幹什麼!你綁著我幹什麼!放開我!來人啊!」他劇烈的掙扎起來,床板被他打得砰砰作響。

  我轉過身,緊緊盯著對方:「我從未如此痛惜過,你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墮落成這幅德行嗎!」

  威廉似乎被我突然變臉弄愣了,他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大聲說:「我還用不著你來管我!快放開我!放開我!」

  「我要幫你改改身上的惡習,你都不知道照照鏡鏡子嗎?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哪裡還有一點紳士的自尊心,你簡直像地面上的一坨牛糞!連小偷都比你體面,至少他們還在努力生活。你呢!你已經爛成了一灘腐肉!」我說。

  威廉大聲咒罵我,全力反抗,可他身上纏了好幾圈繩子,根本一點也移動不了。不久他就耗光了力氣,倒在床上粗聲喘息。

  「我不用你管我,我不用你管我。」他喃喃道。

  「不用我管?不用我管你就完蛋了!自從母親死後,我們兄妹三人當相依為命,共同進退。可是瞧瞧你都幹了些什麼!整天只知道跟父親和珍妮夫人慪氣,顧著你自己,把我和安娜視為無形。連親生妹妹被虐打你都視若無睹,你怎麼配被我們叫一聲哥哥!」

  「滾!滾!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他嚎叫道。

  「喝酒、抽煙、賭博、嫖妓,你帶著這些惡習,將來死了都只能下地獄!你的自尊呢?你的要強呢?都被狗吃了嗎!為什麼不好好過日子!為什麼糟蹋你自己!」我嚴厲的數落他,而他似乎承受不住我的指責,拚命搖晃著身體。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命令你不要說了!」他歇斯底里的喊道。

  「看到你如今墮落的樣子,父親一點也不會難過,反倒珍妮夫人和她的兒女要額手稱慶,真正感到痛苦的,只有我和安娜。這就是你唯一能帶給我們的嗎?讓弟弟妹妹痛苦!」

  「啊……!啊……!啊……!啊……」威廉不住的哀嚎,他像只受傷的野獸,困在一隻無形的鐵籠中,逃不出來,只能撞得頭破血流。

  「我能怎麼辦?你告訴我!我能怎麼辦?我已經全完了,全完了!不要你來管我,都滾!都滾!我鬥不過她,我鬥不過他們……嗚嗚嗚……」

  「哈!這真是太可笑了!鬥?你為什麼要跟他們鬥?這對你有什麼好處!」我憤怒的說。

  「你什麼都不懂!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我恨死她了!我恨不得把她扒皮抽筋!我變成這樣都是她造成的,我要殺了她!」威廉淚流滿面,卻神情猙獰。

  我深深歎了口氣,走過去按住他的肩膀:「我不管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但你要堅強起來,活得像個人樣!不要再賭博和喝酒了,這次我會把你關起來戒除酒癮和煙癮,你一天沒好起來,我就關你一天,直到你重新站起來為止。」

  威廉停止了掙扎,愣愣的看著我。

  「你說你全完了?不,你沒有,你還有我和安娜。暫時放下你的仇恨,活在仇恨裡只能帶來痛苦和折磨,也許放棄那份財產,你才能夠海闊天空。奎因特莊園不要就算了,那本就是父親的東西,他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們有手有腳,為什麼不能給自己創一片基業?何況如果它只能帶給我們痛苦,那麼留著又有什麼用呢?」我說。

  威廉張大了眼睛,似乎感到震驚。也許從沒有人跟他說過這番話,他也從未想過要放棄莊園的繼承。他從小就是莊園的第一繼承人,每個人都看著他,都期待著他,他似乎除了繼承莊園沒有第二種選擇,所以他才會在這種壓力下迷失了自我。

  過了許久,他抬起頭看向我:「我……我欠了一大筆錢……」

  「等你戒掉煙酒,我就送你去大學,完成你當年未完成的學業,先找一份工作,到時候再想其他問題。」威廉是個傲慢的人,所以我又說了一些好聽的話來激勵他:「正如我們的身份所要求的那樣,紳士可以抗衡任何苦難,無論何時都能堅強面對。我們也許會被打落塵埃,但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們從塵埃中爬起來的決心。你是康斯坦丁的嫡系,奎因特莊園的繼承人,身上流淌著高貴的血脈,我相信你必定能堅強起來,渡過這段灰暗的日子,重現往日的榮耀。」

  「接下來的日子會很痛苦,我聽人說起過戒除鴉片的事情,身體猶如被千萬隻蟲子啃噬。可是你必須戒掉,這是珍妮夫人故意害你的東西,如果不能戒除,就根本無法談論未來,你答應我嗎?」

  威廉用通紅的雙眼望著我:「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幫我?我從未……」

  「我們是兄弟!有著相同的血脈,是這個世上最近親的人,如果連你我都不能拉一把,那我還算什麼呢?」我打斷了他的話。

  聽了我的話,威廉沉默了,久久不語。

  「看來你是準備好了,那好,我叫僕人上來。」我轉身打開房門。

  「等等,亞當!」

  我頓住腳步,而身後的男人只小聲道:「不,沒什麼……」

  我不再看他,逕直離開了房間。

  後面的日子簡直像地獄。

  威廉的慘叫聲和咒罵聲充斥著整個家,僕人們戰戰兢兢,嚇得臉色蒼白。

  安娜更是傷心的經常哭泣,甚至多次懇求我放威廉出來。

  「給他鴉片吧,又不是什麼貴重的藥物,何必這樣折磨他。」安娜哭著說。

  「鴉片有麻醉的效果,用多了,人的身體會越來越衰敗,精神也越來越萎靡,繼續縱容他,早晚會出大事。這是我決定的,你不要插嘴!」我說。

  安娜捂著嘴跑上樓,一會兒樓上傳來她哀哀的哭泣聲。

  客廳裡迴響著威廉如同在地獄中的哀嚎:「我不戒了,我不戒了,給我鴉片……」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十多天,他終於不再痛苦的滿床打滾了,可整個人也消瘦了一圈。等他走出黑暗的房間後,整個人似乎都變了,一雙眼睛重新找回了神采。但是他的眼中卻蘊含著某種情緒,像火焰一樣灼熱。

  他再也不邋遢了,但是偶爾還會喝醉,抓耳撓腮想尋找鴉片。看來要徹底戒除這些東西並不容易,好在他有意識的控制自己,這是好事。

  某天早上,我在教堂主持禮拜的時候,竟看到安娜挽著他的臂膀一起來了。兩人坐在大殿的後排,跟教眾一起參加彌撒。禮拜結束後,他們還和鄰里一起寒暄了很久。

  一個月後,我把威廉送上了去劍橋的馬車,我已經提前為他支付了大學的學費。當年他在還有一年就能畢業前,帶著海倫娜回家結婚,之後再也沒有回去大學。興許是覺得反正有土地繼承權,所以對大學不感興趣,但現在他似乎有了更加迫切的願望,於是對前往大學躍躍欲試。

  臨行前他跟我們道別,倒終於有點大哥的樣子了。

  「過去,我做錯了很多事。」他站在馬車前,低垂著眼睛說:「我太過在意父親了,我嫉妒珍妮夫人和她的兒女搶奪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其實是我自以為是,我早就應該把他們那些人不相干的人拋在腦後的,可是我卻鑽了牛角尖,忽視了身邊最重要的人。自從海倫娜也背叛了我,我就徹底……」

  「別這麼說,威廉哥哥,一切都過去了。」安娜哭泣著說:「你去大學裡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會的。」威廉把安娜摟在懷裡,然後他看向我說:「過去我從未承擔起一個兄長的責任,今後我會挺直胸膛。但我仍然不會放過珍妮夫人他們的,我今天遭遇的一切痛苦都有他們的責任,終有一天,我會向他們復仇的!」

  我皺起了眉頭,鄭重的對他說:「我要你保證遠離他們,父親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斗倒的,他在奎因特經營多年,跟那裡的紳士和法官都有密切的來往,我們根本不是對手。」

  威廉卻只是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

  時令進入初夏,我收到愛德華的來信,他會在半個月後回到倫敦。

  我對著這封信感到臉紅,因為他用華麗的辭藻寫了一大篇情信,也許是從小在貴族階級長大的原因,他至今也沒有改掉寫信時遣詞華麗的習慣。最讓我頭疼的是,這封表達愛意的信我根本不能保留,因此只能投送了壁爐。

  我現在已經擔任了弗農小鎮的牧師,每天來往於教堂,工作十分繁忙。

  小鎮的教堂是一座嶄新的建築,通體白色,被一片鬱鬱蔥蔥的灌木包圍,四周豎著鐵柵欄。教堂後有一排屋子,是給僕從和會吏居住的地方。離教堂不遠,還有一座修道院,裡面的修女們經常來教堂舉行頌讚儀式。這一大片教區現在都歸我一個人掌管,雖然也有副牧師幫忙,可仍顯得力不從心。

  主教堂是專門給當地體面的鄉紳家庭禮拜交際用的,除此之外,普通民眾沒有資格進入。窮人只能去鄉間偏僻的小教堂,有些人甚至被禁止進入教堂,比如黑人和妓女等。

  我就見過這種情況,有一次我去鄉下的小教堂巡視。

  教堂的副牧師正在一群鄉民的圍攏下,驅趕一個名聲極差的女人,不許她進入教堂。

  鄉下不同於鎮上,民風非常閉塞和淳樸,幾乎沒有公開賣淫的妓女,最多只有過不去下去的窮苦婦人,悄悄遮掩著行事,但也會淪為眾人不齒的下賤女人,遭到所有村民的驅趕。甚至昨晚剛剛在女人那裡過夜的男人,也會加入村民的集體聲討中,說女人是女巫,迷惑了他的靈魂。

  「滾出去!這裡不是你這種髒女人能來的地方!」大腹便便的副牧師朝衣衫襤褸的女人喊道。

  「你該去下地獄,不能讓你污染上帝的地方。」村民們叫嚷著,向女人扔石塊。

  女人不敢反駁,飛快的逃離了教堂。

  副牧師非常恭敬的迎接了我,然後向我解釋剛才的事。

  「很抱歉讓您看到了不愉快的事情,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那些下賤女人靠近教堂半步了,這次是個誤會,我當初不知道她是個不要臉女人,才會放她進來的。那個女人真是太邪惡,居然隱藏身份,真該把她送絞刑架!」副牧師義憤填膺的說。

  我上輩子住在貧民窟,整天跟窮人為伍,附近就有許多下等妓院。我從不覺得妓女有多邪惡,出賣肉體都是無奈之舉,一個女人活不下去了也不是她的錯。還有很多女孩,幾歲時就淪落到妓院,不到十歲就開始接客,有的是被父母賣掉的,有的則是孤女,這是她們活下來的依仗,難道竟也成了她們的過錯嗎?對她們而言,生活就是受苦,能早早死去才是進了天堂,否則就要承受日復一日的苦難。

  如同身處地獄,卻連一點點救贖也沒有,來到教堂懇求懺悔,卻還要被驅逐。

  「上帝的仁慈無邊無際,他寬恕和愛戴每一個人,即便是妓女,也不必對她如此殘酷。」我說。

  副牧師義正言辭的反駁我:「神甫大人您太仁慈了,對這些人不能抱有仁慈之心,否則會被她們害死。這些邪惡的女人身上無一沒有可怕的梅毒,會慢慢腐爛而死的,這就是上帝對她們的懲罰。我們可不能因為憐憫她們,而讓疾病在鄉間肆虐。」

  閉塞的鄉下也有保護自己鄉民的方式,我對此除了贊同支持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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