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燕王劉旦

　　諾大的逍遙寨大堂中，坐在首座的女孩慢悠悠的喝著茶。

　　“寨主，為什麼非說我們是飛鷹寨的人？還把附近的逍遙寨大旗都撤掉？”公孫歌問道。

　　“這個李羊……當然肯定是假名了，非富即貴，而且你看他的氣質，我猜想肯定是皇親國戚，這樣的人我們惹不起，但是白白放過他又太可惜，所以呢，我們假稱是飛鷹寨的人，再向官府要贖金，一定可以大撈一筆。”韓揚雪笑吟吟的道。

　　“對！”眾人紛紛點頭，這半年多來，大家已經對韓揚雪治理山寨的能力深信不疑。

　　“另外，公孫，你不是說你手下有個人，手腳很靈活？”韓揚雪笑眯眯的看向公孫歌。

　　“是，寨主，他叫孟華，不過加入山寨以後，早已不幹這些偷雞摸狗之事。”

　　“叫上他，一會隨我去看看李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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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羊被軟禁在一間小木屋中，門口有兩個持刀的大漢把守。韓揚雪推門而入，身後跟著孟華。

　　明亮乾淨的小木屋內，李羊正端坐在床上，低頭沉思。屋內的木桌上，韓揚雪派人送來的飯菜基本上沒動過。

　　“李公子，你沒有吃飯嗎？”韓揚雪走到桌前，只有青菜微微動過一點，其他飯菜都沒有動過。

　　“多謝寨主，我吃飽了。”李羊彬彬有禮的道。

　　“鄉下地方，李公子是吃不慣吧。”韓揚雪和孟華二人坐下。

　　李羊臉上露出一個微微的笑容，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真是有良好的教養，韓揚雪再次肯定了他非富即貴的身份，道：“李公子，我們還不能馬上放你走，所以必須查清楚你身上有沒有刀劍之類的凶器，方便讓我的手下搜一下你的身嗎？”

　　李羊微微一皺眉，嘆了口氣道：“好吧。”

　　孟華走過去，將李羊渾身上下拍拍摸摸一遍，向韓揚雪搖了搖頭。

　　“寨主，你到底何時能放我？”李羊淡淡的道。

　　“李公子，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傷害你的生命安全，只是我希望能跟李公子你交個朋友，希望你能在山寨上逗留數日，也過過我們山寨的生活，體會一下山賊們的疾苦。告辭！”韓揚雪拱了拱手，帶著孟華離開。

　　李羊清明的眼中有一絲震驚，他看著韓揚雪離去的身影，不禁低下頭來，細細體會她若有所指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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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遙寨大堂上，孟華笑嘻嘻的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送到韓揚雪手中：“寨主，這是從李羊身上摸來的玉佩。”堂上眾人聞言，對著孟華都是一陣嬉笑怒罵聲。

　　韓揚雪仔細打量了一番，只見這玉佩說不出的晶瑩剔透，碧綠色均勻一致，是塊上等的美玉。不過最特殊的，是玉的正面雕著一隻龍，而另一面，則刻著一個“旦”字。韓揚雪把玉佩交給公孫德等人，道：“從這塊玉佩，能推測出李羊的身份嗎？”

　　公孫德接過玉佩，剛看了幾眼，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剛毅的臉上有決絕的表情。眾人皆是大驚，韓揚雪也連忙道：“公孫伯伯，怎麼回事？起來說話！”

　　“寨主，這個李羊抓不得！他……他是天下第一賢王，當今皇上的親叔叔——燕王劉旦！”公孫德舉起玉佩道，“這雕龍玉佩，只應皇室擁有，而這背後刻著的旦字，正是燕王的名諱。”

　　眾人皆是動容，紛紛點頭稱是。這燕王是聞名天下的賢王，雖手無縛雞之力，卻是當今年幼的皇帝的有力支持者，而且他多次向皇帝進諫，減免苛捐雜稅，與北方匈奴維持友好關係，其清廉忠誠之名早已名揚天下。所以雖然眾人都是山賊，卻也聽過燕王劉旦的大名。

　　沒有聽過劉旦大名的，恐怕只有韓揚雪一人了。聽了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後，韓揚雪擺擺手，朗聲道：“既然他是賢臣，我們當然不能為難他。否則讓那些奸臣當了道，我們的日子會更難過。”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韓揚雪一雙清澈明亮的美目又忽然笑得跟月亮一樣彎：“不過，好不容易抓到這麼一條大魚，也不能白白放過他。這劉旦是賢王，但新上任的墨陽郡郡守卻不是什麼好東西，公孫歌，你拿著這塊玉佩，帶人去墨陽郡郡守府，什麼都不用對他說，就要五千兩黃金。”

　　眾人皆齊聲大呼“寨主英明”，有燕王的玉佩，還怕那墨陽郡郡守不乖乖的孝敬？公孫歌吃吃的笑著，拿著玉佩領命而去。

　　“等黃金送回來了，我們就放了劉旦。”韓揚雪正色道，“不過在這之前，也要讓燕王看看我們窮苦百姓的生活，讓這些當權者，知道我們百姓的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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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雪皚皚的山嶺上，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矗立著。

　　“李公子，你看，到了冬天，耕種根本無法繼續，山寨的兄弟們只能靠吃存糧過冬，如果存糧吃完了，就只能去打劫來往車輛，維持山寨眾人的生計。”韓揚雪語氣悲切而無奈。

　　“即使糧食不夠，也不該打劫來往的車輛啊！”身著黑色貂裘的李羊——劉旦長身而立，清朗的氣質在雪地裡越發顯得高貴脫俗。

　　“你以為都是什麼人來投靠我們山寨？都是日子過不下去的窮苦百姓啊！”韓揚雪正色道，“全山寨的人一起，有粥吃粥，有肉吃肉，靠官府？沒用！救災的糧食從來沒看發放過，各種雜稅卻一年比一年重！”

　　劉旦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秀眉微微皺起，沉思道：“朝廷發放的救災糧、頒布的減稅條令，竟一項都沒能實施？”

　　“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李公子你聽過沒有？”韓揚雪點到而止，不再深言，意味深長的道，“老百姓們只是希望皇帝能知道這些疾苦，飯夠吃，衣夠穿，誰還願意當山賊啊！”

　　劉旦點點頭，深深地看了韓揚雪一眼，道：“寨主，你今日所言，我必將牢記於心。”

　　韓揚雪笑道：“不要叫我寨主，多見外啊，叫我名字吧。”

　　劉旦微微一笑，道：“好，小野姑娘。”

　　韓揚雪撲哧一笑，道：“小野就小野吧，我們回山寨吧，外面還是比較冷啊。”說完，轉身大步就走。

　　劉旦也緊跟她身後，卻沒想走得太急，踩上一塊覆著冰的圓石，腳下不穩，身子便向前倒去。

　　韓揚雪聽身後風聲，猛地轉身，卻見到劉旦便要滑到的身影。“小心！”她連忙向前一步，眼明手快的抓住劉旦的雙手。

　　原來像劉旦這樣的清瘦男子，身子也是很沉的。

　　韓揚雪頭朝藍天躺在雪地上，暗罵自己沒用。就劉旦這樣一個不會絲毫無功的清瘦男人，摔倒的時候竟然可以把她也連帶撲倒。

　　背上傳來冰涼的氣息，韓揚雪輕聲道：“李公子，你沒事吧？”

　　劉旦從韓揚雪身上，正確的說是從韓揚雪柔軟的胸前抬起頭來，對上韓揚雪清澈的雙眼，如玉般的容顏頓時染上均勻的粉紅顏色。他連忙道：“失……禮了……小野……姑娘！”掙扎著便要起身，卻因為動作太急，腳下一滑，再次滑到在韓揚雪身上。

　　這一次，更具有戲劇性了！

　　劉旦紅潤的雙脣，正好壓住在韓揚雪的嘴上。

　　兩人都是睜大了雙眼，被這突發的狀況嚇呆了。

　　完了！初吻阿！被王四知道還不殺了她和劉旦！韓揚雪根本來不及體會這吻的滋味，腦海里卻首先躍出了這個念頭，想也沒想，把劉旦的身子推到一邊，霍然起身。

　　奇怪，為什麼想起了王四？韓揚雪心中一驚。

　　“對不起，小野姑娘！”劉旦忙從地上站起，俊美的臉上紅暈更加泛濫，聲音都開始有些顫抖。

　　“安拉安拉，我又不吃虧。”韓揚雪順口道，心中卻無比納悶，為什麼想起了王四？難道自己愛上他了？天哪，那個十九歲的男孩？

　　“小野姑娘！”劉旦正色道，“今日之事，我一定不會說出去。如果姑娘心中不快，我願對姑娘負責。”

　　“不用你負責！”韓揚雪道，臉上的笑容如陽光般明媚，“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司徒小野一介草莽，也不是攀龍附鳳、貪圖富貴之人。”

　　劉旦抬起那白滑修長的玉手，輕輕放上韓揚雪的肩膀，緩緩道：“小野姑娘，你雖為山賊，卻深明大義，令我深深欽佩。我不叫李羊，我叫劉旦；我不是尋常商人，我是長安燕王。”

　　韓揚雪也抬起已經長出薄繭的手，放上劉旦的肩膀，明麗的臉上有溫柔的笑意：“燕王，我也不叫司徒小野，我叫韓揚雪；這裡不是飛鷹寨，是逍遙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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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天后，公孫歌押著滿滿一車黃金回到了紫玉山。

　　逍遙齋大堂上，眾人皆是歡欣鼓舞，有了這五千兩黃金，夠整個山寨一兩年的花銷了。

　　“寨主！”公孫歌湊到韓揚雪耳邊道，“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那墨陽郡郡守見了玉佩，竟嚇得跪倒在地，馬上送上五千兩黃金，還說……陷害燕王的事，與他無關。我怕泄露身份，沒有多問。”

　　陷害燕王？

　　韓揚雪心中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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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韓揚雪帶人將劉旦送至紫玉山下。

　　“燕王，這兩人是我的下屬，武功也不錯，就負責保護燕王回長安吧。”韓揚雪指著身後的赤老大、赤老二。

　　劉旦微一遲疑，又點了點頭。

　　韓揚雪又掏出一塊玉佩，遞到劉旦面前道：“這是你的玉佩，那天借去一觀，今日還給你。”

　　劉旦俊美的臉上有輕柔的笑意，道：“寨主，就送給你做個紀念吧。”說完翻身上馬，赤氏兄弟也騎上了馬。

　　“這個太貴重了！”韓揚雪嘴上推辭，心中卻是一喜，有了燕王的信物，等於山寨有了一道護身符。

　　“寨主，區區玉佩，就當成一個信物送給你了。他日如果有需要我劉旦的地方，我必當全力協助。”劉旦最後深深看了韓揚雪一眼，揚塵而去。

　　“寨主好厲害，連燕王劉旦都送玉佩給你！”一旁的徐小鹿美滋滋的道。

　　“寨主！”一個聲音遠遠傳來，是孟華。

　　“什麼事？”韓揚雪見到遠遠奔來的孟華手中的錦帛，微微一怔。

　　“劉旦留在木屋內的信，給你的。”孟華把錦帛遞到韓揚雪面前。

　　“寫的什麼？”韓揚雪把錦帛遞給公孫歌。

　　“寨主，他說他這次南行其實是保密的，本來是要替皇帝去視察南方的官員，卻被墨陽郡郡守按下圈套，抓了起來，那二十多個護送他的官兵，其實是要把他押回長安。他說我們救了他一命，來日必當報答。”

　　“哈哈哈！”韓揚雪大笑道，“就知道這筆買賣做得值，有了燕王撐腰，我們逍遙寨還不發揚光大啊！”

　　看到韓揚雪露出輕鬆得意的笑容，其餘眾人也紛紛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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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雪盡溶，山野換綠，逍遙寨上一片生機勃勃的春景。

　　又是一年初始，開始了新的耕種……和搶劫。

　　這一日，韓揚雪正在紅風山視察建設情況，經過大半年的恢復和建設，紅風山又恢復了以前的規模。

　　“揚雪！”熟悉的聲音響起，是王四！

　　韓揚雪心中一喜，轉過身，果見王四頎長健美的身影。這小子，才過了個冬，又竄高了幾釐米，都一米八五了吧。這幾個月來，兩人仍然是在工作上互相配合，但是絲絲的情愫，也是漸漸的滋生著。雖未點破，但王四時常盯著她看那灼熱的眼神，卻經常擾得她心神不寧。

　　他們倆依然會約在午後比武，偶爾，王四會理所當然的在她臉上印上輕輕一吻，或者，抓住她的手不放。不過奇怪哦，她明明心理年齡快二十五的女人了，卻被王四這些青澀的舉動弄得心如鼓搗，甚至還失眠通晚，整夜腦子裡都是王四那陽光般燦爛的笑顏。

　　你完了！韓揚雪在心中對自己罵道，看著王四漸漸奔近的身影，她的心竟也隨著他的到來而雀躍起來。

　　“揚雪！武林盟主送來請帖，邀請你參加武林大會。”王四遞過來一張紅色請帖。

　　“武林大會？”韓揚雪瞪大雙眼，看著王四毫無表情的容顏，“幹什麼的？”

　　“據說是要選出下一任武林盟主。”

　　“好！”韓揚雪俏麗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興奮之情，“一定要去。王四，明天我們就動身。”

　　“明天？ 我們？”王四瞪大雙眼看著草草決定的韓揚雪。

　　“對！”韓揚雪的眼睛都笑彎了，拿起請帖看了又看。

　　來古代這麼久了，終於可以去見識見識西漢的文化了！山寨的建設已經走上正軌，正好趁這個時間，出去逛一逛。順帶……和王四過一下二人世界……

　　王四盯著韓揚雪一臉狂喜的表情，竟看得失了神，伸出手，輕輕撫過韓揚雪的發梢。

　　而韓揚雪顯然沒注意到王四失神的表情，依然自我陶醉中:

　　武林大會，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