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攻城

　　韓揚雪第一次體會到，身為一個現代人的優越感，強烈的優越感。

　　當土製的火藥包如雨般射向?邪郡的城樓，在巨石築成的城墻上炸開豁大的缺口，整個?邪郡的守軍嚴重潰敗。

　　這與勇氣無關。當驍勇善戰的西漢軍隊遭遇現代炮火的攻擊，再勇敢的人都無法接受如此強悍的“暗器”。一時間，城頭亂成一片，有人驚叫是天兵天將到來，紛紛跪在城頭；有人大喊是鬼神作祟，逃得遠遠的。

　　但結果只有一個——韓揚雪帶領的五百人，輕易破城。

　　望著被炸得零零碎碎地城門和四處逃竄的官兵，韓揚雪忍不住再次露出笑容。再回頭，只見幾個首領都是滿臉恐懼的神色盯著城樓，而手下的兵士們幹脆個個張大了嘴，只怕連他們自己都沒想到製作出來的是如此厲害的武器。

　　“呵呵！”韓揚雪忍不住失笑，再回頭看向城樓，古代官兵，與你們和平相處也就罷了，居然毀掉逍遙寨，讓她有負項霄元所托，不給點他們點顏色，還真是給二十一世紀的科技文明丟臉了！

　　“你……你……”一旁響起極端恐懼的顫音，只見淳于雁伸出手指指著韓揚雪，“你又露出這樣詭異的笑容！太可怕了！你造的這個‘火藥’，也太可怕了！”

　　“靠！你說我詭異？”韓揚雪狠狠瞪了淳于雁一眼，什麼蓋世神醫，還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造個火藥出來就說她詭異，看人家司徒野就是不一樣，整個攻城過程一聲不吭。想到這裡，回頭看向司徒野，只見他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果然是波瀾不驚。

　　正要誇獎司徒野幾句，卻見他好看的脣微微一張——

　　“小雪兒，你是巫女嗎？\\\"他的聲音有些發抖。

　　韓揚雪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身後驚恐的眾人，迎著火光通亮的城樓，大聲喊道：“各位兄弟，隨我殺入城中去！”

　　一聲令下，身後五百餘人齊聲呼應，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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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縛火藥之箭開路，選二十餘匹快馬為先鋒，一路伴隨著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五百壯士勢如破竹，席捲?邪郡。三千敵軍死傷大半，而方乞帶領的侍衛隊，則戰得只剩下十餘人，退到郡守府門口，被韓揚雪帶兵重重包圍。

　　“滾出去！”一個身著華服的男子被韓揚雪手下的兵士們押出郡守府，他是?邪郡郡守。

　　“寨主，大牢裡沒有我們的人！”一個首領把劍架到?邪郡郡守脖子上，“說，我們的人呢？”

　　“大俠饒命！”那郡守毫無骨氣，軟在地上，“逍遙寨的二十幾位英雄，已經被廷尉大人押解上京了！”

　　“你們這幫飛賊，今日膽敢公然與朝廷作對，他日朝廷必將派重兵剿滅你們！”一旁的方乞大聲道。

　　夜風冷瑟，火光搖曳，方乞憤怒的臉龐在夜色中異常的猙獰。

　　韓揚雪心中忽然一驚。

　　看向身後的眾位弟兄，均是殺紅了雙眼，眼中只有殺意。而司徒野和淳于雁兩人面無表情，似乎已經見慣了廝殺的場面，看方乞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死人。

　　方乞和?邪郡郡守等人的命，就在自己手中，她只要一聲令下，這些人就會一命歸西。攻城時，火藥便結束了千餘守城官兵的性命。而現在，眼前十餘條性命，也只是懸於她的手中。

　　結束一個人的生命，居然如此容易。韓揚雪眉頭緊蹙，只是靜靜的盯著燃燒的火光，手下眾人等著她的命令，而方乞，則流下一滴冷汗，在火光中閃著耀眼的光。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方乞大聲道，一旁的郡守則一臉驚恐。

　　“寨主，他們是朝廷命官，我們殺了他們，恐怕會引來朝廷重兵！”一旁的淳于雁冷靜的分析厲害。

　　所有人都等著韓揚雪下令。

　　一時，這個殺戮的夜晚安靜了下來。

　　王四，你手下的官兵殺死逍遙寨的兄弟們時，你也能做到鐵石般的冷酷無情嗎？

　　“一個不留。”韓揚雪閉上雙眼，聲音驟冷。

　　她已經不可以有，婦人之仁。

　　報仇心切的逍遙寨眾人掄起刀劍，瞬間便斬殺了十餘名侍衛和其他百餘名俘虜。

　　司徒野盯著一臉平靜的韓揚雪，默默不語，而淳于雁則瞪大了雙眼。

　　“今日大獲全勝，就在城中歇息，明日隨我上路，追擊官兵，營救副寨主眾人！”韓揚雪下令，手下眾人歡聲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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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之間，韓揚雪名震天下。傳言以詭異之火器，橫掃?邪郡三千人馬。而飛鷹寨司徒野、淳于雁，則為其左右臂，協助其大破官兵。

　　韓揚雪，其軍雖僅五百，卻能以一敵十，其兵必反！

　　即使千里之外的長安，恐怕也已經是朝野震驚了！

　　地勢險要的黑松山腳，百餘人馬在夜色中緩慢行駛。這隊人馬押送著十幾個犯人，正是逍遙寨的公孫歌等首領。

　　隊伍最前面，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策馬而行。

　　“廷尉大人，據說逍遙寨余寇已經攻破了?邪郡，恐怕會追擊押送犯人的隊伍。”一旁的副將小聲試探著。

　　“我自有分寸。”最前面的男子面無表情的道。

　　隊伍，繼續緩慢的前行著，似乎就是在等待韓揚雪等人的到來。

　　黑衣男子——霍離殤抬頭看看星光燦爛的天空，已經三更天了吧？

　　“停！”他舉起手，隊伍停止移動，“今夜就在這裡紮營休息。”旁邊的副將一臉錯愕。

　　今晚，揚雪的人馬應該就能趕來了吧！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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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詭異的安靜。

　　密集而輕盈的腳步聲，漸漸從前方慢慢靠攏。

　　“大人！”一旁的副將從地上驚起，官兵中也有不少人被驚醒。

　　霍離殤一擺手，從地上站起，大聲道：“全給我起來！背靠黑松山，護住囚車！”一聲令下，百餘官兵已經應聲而起，將十餘輛囚車圍住，警惕的等待著來敵。

　　霍離殤的聲音響徹了方圓十里，草叢中疾走的韓揚雪身子一僵。

　　他的聲音，聽起來都不同了。堅定而果斷，冷靜而……殘忍。以前，他的聲音，是溫和而輕柔的。

　　“小雪兒，要不你別去了。”一旁的司徒野輕聲道。

　　草叢中疾走的眾人沒有停步，漸漸靠攏目標。司徒野盯著韓揚雪緊蹙的眉，她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兩方對峙。

　　韓揚雪和司徒野並肩而立，身後站著數十名精壯漢子。

　　“寨主！”囚車上的公孫歌、公孫德等人驚喜的喚道。

　　見到囚車上十餘人完好無損，韓揚雪心中一喜。昏暗的月光下，霍離殤臉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廷尉大人，放了他們。”韓揚雪淡淡的道。

　　霍離殤心中一痛。月光下，韓揚雪和司徒野並肩而立的身影是如此的相稱，如此的刺眼。而韓揚雪的語氣，是那樣淡定，那樣的疏離。

　　深吸一口氣，霍離殤緩緩地吐出一個字：“刀！”

　　韓揚雪等人神情大變，霍離殤手下諸人則面有得色。十幾把鋼刀，迅速架上公孫歌等人的脖子上，在月光下異常刺眼。

　　韓揚雪冷笑一聲：“廷尉大人，你拿他們要挾我？”

　　你拿他們要挾我？

　　拿你平日的兄弟們要挾我？

　　你果然絕情，絕情得如此徹底！

　　酸澀而刺痛的感覺慢慢自胸口泛濫開來，不遠處霍離殤的身影，變得遙遠而陌生。

　　那個陽光般燦爛的男孩，那個愛吃醋的男孩，那個把赤裸裸的保護欲和喜歡袒露在她面前的男人，如今，用她視若親人的人們的性命，威脅著她！

　　他的語氣是那樣的冷漠，仿佛從不認識她一樣。

　　原來他是這樣一個絕情而冷酷的人，所以才有了逍遙寨幾百條人命吧？

　　韓揚雪握劍的手猛的收緊，一字一句的道：“你要如何才肯放了他們？”

　　霍離殤輕聲道：“很簡單，拿你，來換他們。”

　　韓揚雪身子一僵。

　　司徒野雙眼猛的眯起，身子一閃，迅速護在韓揚雪身前。淳于雁臉色一凜，心中迅速盤算應對之計，韓揚雪身後諸人以及囚車上的眾人皆是大驚，紛紛呼喊著。

　　“不可以，寨主絕不可以身赴險！”

　　“寨主，萬不可相信這奸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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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會讓你去的。”司徒野對身後的韓揚雪說道，雙眼卻緊盯著霍離殤，深邃的眼中有明顯的恨意。

　　“司徒……”看著司徒野寬闊的背，他的身子微微的顫抖著，空盪的左袖在夜風中飄舞著，是因為擔心吧？韓揚雪心頭一暖，輕輕握住他下垂的右手。

　　司徒野身子明顯一僵，反手將韓揚雪的手握得更緊。

　　司徒野的手，竟然細細的沁出了汗水。他是如此的擔心著她。

　　韓揚雪輕嘆一口氣，快如閃電的伸手，點中司徒野背部的穴道。

　　“雪兒，你！”司徒野雙眼中怒火熾烈。

　　“霍離殤，你可保證絕不傷害我的手下？”韓揚雪上前一步，司徒野雙目慢慢的閉上。

　　“我發誓。”霍離殤十指收緊。韓揚雪與司徒野交握的雙手，是那樣的刺眼。“……我也絕不會傷害你。”

　　韓揚雪緩緩走向霍離殤。

　　十餘名被囚的首領們被放出，與司徒野身後的眾人會合。公孫歌一揚手，解開司徒野背上的穴道。同一時間，霍離殤點中了韓揚雪的穴道。

　　司徒野騰的躍起，一把大刀直直的攻向霍離殤。霍離殤拔出腰間佩劍，輕輕架上韓揚雪的脖子。司徒野猛的收住招式，俊美的臉因恨意而猙獰。

　　“你們走，我不為難你們。”霍離殤冷冷的道。“臨城的官兵很快就過來了，到時候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你們走！”韓揚雪大聲呵斥。

　　“寨主，必須走。”淳于雁上前，拉住司徒野。

　　司徒野垂下了頭。

　　“霍離殤，如果你敢動揚雪一根汗毛，我勢必取你項上人頭！”司徒野將刀拋向天空，穩穩插入霍離殤腳邊的土地。

　　逍遙寨眾人迅速撤離了。

　　“揚雪！”霍離殤放下劍，解開韓揚雪的穴道，緊緊握住她的手。

　　“廷尉大人……”韓揚雪猛地抽回手，臉上有輕蔑的笑，“放走了十幾個山賊，你擔當得起嗎？”

　　“揚雪我……”

　　“我恨你。”

　　霍離殤身子一僵，俊美的臉瞬間鐵青。

　　韓揚雪心中一痛，卻忍不住痛斥道：“霍離殤，你到底是個什麼人？為什麼要與逍遙寨作對？你在山上三年，沒有看到逍遙寨大半都是老弱病殘嗎？你殺了楊虎寨主，你拿公孫歌他們的性命威脅我，你現在，拿我的命威脅司徒野……霍離殤，你到底是個什麼人啊？”

　　“我……揚雪！揚雪！”霍離殤連忙扶住韓揚雪的身子，她突然暈倒了。

　　是因為急怒攻心嗎？

　　“來人，把馬牽過來！”霍離殤一手抱住她的身子，一手按住她手腕上的脈搏。他是習武之身，自然略通醫術。

　　霍離殤如被雷劈中一般，定在原地。

　　“大人，怎麼了？”一旁的副將見十餘名重犯被放走，早已急在心中，見到此時霍離殤震驚的神色，更是擔憂。

　　霍離殤似從睡夢中驚醒一般，慌忙將韓揚雪的身子抱得更緊。

　　她居然是喜脈！

　　她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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