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 解藥關鍵
“別以為有千機閣和赫谷,你們身份與人不同就大意了,樹大招風的道理,你們不會不知道。”不明所以的說出這句話,花南隱的目光轉到赫九霄身上,“血魔醫,你知道我怕你,江湖上許多人都怕你,不光是因為你的武功,更是因為你的醫術,大家都有所顧忌。”
看出花南隱這次來意不同,赫千辰從椅上站起,“你究竟想說什麼?”
“唉,你該知道我想說什麼。”花南隱素來瀟灑自由慣了,難得為他們操心,懊惱的抓了抓頭髮,“你們兩個既然已經這樣了,就不要太招搖,都是男人也就算了,現如今大家都知道你們是兄弟,在外面總要避嫌。”
一口氣把話說出來,花南隱左右打量,“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吧?”
赫千辰臉色沉下不語,赫九霄眸色冰寒,他們不是不知道,也並非不明白,但情之所至,越是克制就越是難以壓制,這份情是為世俗所不容,但已經如此,不是說避嫌就能避嫌的。
“讓你進來不是讓你說這些的。”赫九霄先前不知在擺弄什麼,手裡還沾著血,那目光看的花南隱陣陣膽寒,但這話他已經說了,收不回去,也不想收。
花南隱對赫九霄有所忌憚,對赫千辰卻真的是關心,左右走了幾步,沒看到錦花蟒,他放下心,咽了口唾沫,只覺喉間乾澀,要不是赫千辰在,他也不敢大著膽子說這些。
“我不說,誰來提醒你們?”他苦笑,這朋友還真不好當。
“你聽見什麼了?”赫千辰微微闔了眼,眼底銳光如同劍鋒。
花南隱遲疑一下,赫九霄就在那邊盯視著他,他遲疑片刻,終於無奈的攤開手,“我是沒聽見什麼,但是據說有人聽見了,說你們兄弟二人之間……不大對。”
猶豫一下,最終用了這三個字,花南隱皺眉沉思,他不知道除了自已還有誰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難道是火雷山莊裡也有旁人看出端倪?回去之後對人說了?
那一日去火雷山莊的,並非好事之人,似乎也沒有那麼做的理由,就算真的懷疑也不會拿著無憑無據的事來說。
赫千辰也想到了,回到藤椅裡坐下,手裡無意識的撥弄碗裡的棋子,喀喀的聲響在三人的靜默裡尤其清脆,赫九霄走過去想撫他的發,看的手上的血腥,又把手放下了。
抬頭去看赫九霄,青衣男人無奈一笑,“我們不是沒有想過最遭的情況。”
黑白棋子從他白皙有力的掌中落下,嘩嘩直響,那聲笑之後斂下的是難辨的心思,花南隱在旁看著赫九霄垂手揚起嘴角,冰冷的笑意裡似乎帶血,又像是還有無數柔情。
自從赫千辰與赫九霄扯在一起,旁人就沒辦法猜測他們的想法和可能的打算了,倘若是原來的赫千辰,大概會一笑置之,全不在乎,若是原來的赫九霄,當會冷冷一眼,隨心情判定對方生死,可如今……
太過在乎反而束手縛腳,他們終究是給自已找了個弱點出來。仰頭撫額,花南隱大嘆一聲,“不管你們了,你們要怎麼都好,我是好心被當驢肝肺,不管了不管了。”
說罷轉身,身如青煙,花南隱幾個縱身消失在風裡。
看他離去沒有阻止,赫千辰知道花南隱的意思,話都說明白了,意思也傳到了,以花南隱的為人是不會要人說謝的。
“你身在千機閣,但也有真朋友。”赫九霄看他遠去,赫千辰起身揚眉不語,他始終與人保持距離,在這種情況下交到花南隱這個朋友確實是他的運氣。
赫九霄原本對花南隱一直沒什麼好感,覺得這個人與赫千辰太親近,如今幾次相處下來,總算對方還知道進退,沒引來他的不悅。
而且這次花南隱特意前來報訊,為的也是他們兩人。
“解藥制的可還順利?”赫千辰什麼都沒多說,轉了話題隨後問道,總以為赫九霄製作解藥不會耗費太多時日,不曾想卻聽他回道,“不怎麼順利。”
本來赫九霄是從不和人說他的醫術的,他的行醫手段和尋常的大夫也有所不同。赫千辰問起,他從他身邊取了帕子,抹去手上的血腥,說道:“要想克制毒性,唯有以毒攻毒,紅顏之毒難解,難在它毒性不定,會生蠱蟲,或深或淺,解藥也需恰到好處,否則的話,解藥也成毒藥。”
“難道沒有辦法?”赫千辰站起,被這毒藥引起興趣,紅顏之毒出現的突兀,還與灩華有關,灩華與他們的娘親是姐妹,說到底,這件事他們都牽扯其中。
“未必沒有辦法。”扔下浸滿血跡的帕子,赫九霄轉身望著一個方向,沉沉的氣息冰冷,比平日裡更多三分寒意。
那份方向是玉田山,赫千辰一起朝那裡望去,“玉田山內有無數藏寶,也有武功秘籍,你要的是什麼?”
“靈犀冰蟬。”這四個字從赫九霄口中說出,冰冷寒烈,勢在必得。
靈犀冰蟬,翼上生雪,雪能入藥,任何毒遇到這雙翼上的雪,毒性都不會再變,赫千辰知道,卻不肯定玉田山一定有,“萬一那裡沒有這件東西呢?”
“繼續找。”赫九霄的回答毫不遲疑,似是早就下了決心,定要解去紅顏之毒。
赫千辰在他背後看不到他的表情,從他的話裡也能聽的出來,走到他身旁,半是玩笑的說,“你是必定要解開這種毒的了,若解不開怕是有損你血魔醫的顏面。”
“解不開,萬一往後你我之中有人中毒該如何?”赫九霄的話落音,赫千辰的笑意驟斂,紅顏毒與他們相關,眼下是未對他們下手,往後呢?誰也說不準。
“我不想你有事。”手上血腥味,赫九霄只是靠近過去,嘴脣在他發間輕觸。
赫千辰不是不知道他的顧忌,先前也只是裝作玩笑,他想過這個可能,卻沒有赫九霄說的那麼明白,聞言只能一嘆,“你不想我有事,難道我就想你有事了嗎?紅顏之毒難解,戟玉侯死的又太過湊巧,玉田山的消息走漏也恰逢這個時機。”
赫九霄手上還有沒擦乾淨的血,他不在乎的拉過他的手,往書房裡走去,“一切都太過巧合,我不知道幕後是誰在弄鬼,不知對方目的是為何,要是為這武林,光憑你我的力量,未必是對手。”
“能差得動五色魔師,絕非普通人。”赫九霄走到房門前的時候叫了人來,先備了水,兩人都洗了手才同赫千辰繼續說道:“也許確如我們先前所想,是為了引起江湖動盪,如此才可混水摸魚興風作浪。”
赫千辰好潔,使得赫九霄也時常洗手換衣,他不想其他氣味沾在赫千辰身上。
“可還記得沐家兄弟的話?”他擦乾淨手上的水,看著盤中飄著淡淡的紅。
“紅顏不解,江湖動盪,天下也難太平。”慢慢說出這句話,赫千辰眸色逐漸深沉。
窗外,秋色之下日色金黃,秋風帶起似有若無的清淡味道,不遠處栽的六月雪開著大片素白,枝頭早就結滿了花,只等著下面的人整株拿去入藥,一眼望去當真如雪片般耀眼,赫千辰站在窗口,赫九霄在他身後注視,望著那片雪白,眼裡卻彷彿印進了血。
又過了幾日,忘生回來了,帶來千機閣的消息,赫千辰不得不回去一次。他的客人失去耐性,這幾日時常都去千機閣,底下的人招呼不了,也不知如何招呼,眼見擅自查房對方來處的同伴遭到閣主處罰,他們都知道這個人來歷不簡單,只能求赫千辰快寫歸去。
“回去的路上小心。”赫九霄親自遞了包裹過去,赫千辰結果,“我知道。”
包裹裡放的全是衣物,是赫九霄要人特別添置的,入秋的關係,早晚溫差日益明顯,晚間更涼的,赫千辰來赫谷的時候沒帶太多東西,換洗的衣物不少都是特別訂制的。
巫醫一血谷除了有駭人的名頭,有赫九霄這個血魔醫,有無數草藥之外,最不缺的就是金銀,或者說,最不值錢的就是金銀。
這些新衣全是高價請了人縫製的,璇璣坊李大娘這回賺回了不少,聽說有望解毒,更是不遺餘力,親自動手繡了衣服的所有紋樣,不需赫千辰再叫人傳話,把赫九霄的份也一起算了進去,當大堆新衣服送來的時候就連赫九霄都露出了些許驚異之色。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巧的錦囊,錦囊裡只放幾樣東西,漱玉沉香也是其中之一,就如赫千辰身上隨身攜帶兵刃,赫九霄所帶的都是救命的東西,上次用來治療內傷的藥也赫然在目。
看過東西,把衣衫交給赦已要他放好,赫千辰收起了錦囊,反手拉過赫九霄,終是忍不住在人前靠近他。
兩人想用片刻,分開。
“又不是不回來,你不用送我了,到這裡就好。”阻止赫九霄再相送出谷,赫千辰翻身上馬,策馬而去沒有回頭。
與其戀戀不捨,不如快去快回。
赫九霄站在谷裡看他遠去,幽冷的眼眸裡掠過溫柔之色,轉身看冰御,又是冰寒,“讓他們進谷吧。”
冰御看遠處馬蹄揚起塵土,躬身應了聲“是”,轉回頭去又看了赫千辰離去的方向,欲言又止,最終舉步離開。
在赫千辰回千機閣之時,當日就有數人進了巫醫谷,這時候赫千辰正在歸去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