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卷五 八聲甘州(六)下
趙超倚著棺材,坐在地上。
李治鋒一時間也說不出什麼話來,沉默良久後道:「游淼說得對。你顧慮的太多了,反而沒有當年的勇氣。」
趙超哽咽道:「我看不開,你們都看得開,大哥也看得開,來日該辦的事辦完,你們就都走了……可我放不下……」
游淼聽到這話,心又漸漸地軟了。方才打了趙超那一巴掌,手上兀自火辣辣地痛,心道這傢伙的腦袋也真夠硬的。自古臣子能摑皇帝耳光,找遍上下五千年,料想也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當然把二帝抓去北疆,捆在韃靼營中千摑萬摑的胡狗們不算……
游淼想了想,與李治鋒交換了個眼神。游淼口氣平緩了些,又問:「這人應當是個侍衛,手指是習慣握刀的。」
這麼一提醒,趙超倒是馬上想起來了。
游淼又道:「關鍵是,太子貼身的人裡,是不是當場換走的人?也就是說,太子應當在北方歸來的侍衛隊裡,下江南之後,這隊人是不是少了?」
趙超道:「到祁山時,李延已經暗中查過了,這隊人都是當年北軍的俘虜,也是雜牌兵,和談後,臨時組起的一隊,護送他們回南。這些人彼此之間都不認識,也認不得我父皇與皇兄。所以我皇兄才能與一個侍衛互換身份,連名冊都沒有。謝權接手的時候也未曾清點人數……」
李治鋒點頭道:「交接過後,我就以征北軍護送了。你父皇半路下旨,說想回家的每人二十兩銀子,可以走了。沿路陸陸續續的就走了不少,還有幾個無處可去的,便一路跟在後面,今日也回了京城。」
游淼道:「中途跑了幾個?挨個盤問一次?」
趙超臉色像個死人,說:「下午開棺驗屍之後,平息了朝臣。我便以詢問死因為由,挨個盤問過一次剩餘的幾人這事。路上回南時,有人經過中原,思念故鄉,我父皇當場下旨,讓他們歸鄉……畢竟回來了,不想下江南,回家尋妻兒老小,也是情有可原的。」
游淼道:「也不能怪李治鋒,而且你父皇親自下的旨,誰也沒法抗命。」
趙超點頭道:「沒有怪他,此事誰也怪不了,只能怪我自己。」
太子跑了,事情便嚴重了,游淼仍在推斷,太子會去什麼地方。趙超這招實在太狠,老皇帝卻更狠。
但朝好處想,弒兄這罪,勉強可以摘掉了,雖然趙超有這心,但太子沒有死,也算完了游淼初衷。太子若是拿了二十兩銀子去逃命,浪跡天涯,自己過日子去倒是還好,只是這麼一來,趙超勢必無法安心,只怕晚上連睡覺也睡不著了。
朝壞處想,太子要東山再起,回來與趙超爭奪皇位的話呢?
那便更麻煩了,所有人都可能將成為被懷疑的對象。怕就怕太子一直不露面,再次露面時,已做好了詳細的佈置,給趙超予以決定性的一擊。
這事真是越想越頭疼。
游淼只得說:「跑了也只好讓他跑了,派點人去查,查得到就查,查不到……就只好……」
趙超點點頭,游淼真是徹底沒脾氣了,你說當初讓我去給你辦這事多好?根本不會出這種問題,大家高高興興的,不好麼?偏要相信李延,這下捅出來的漏子,誰也收拾不了。只有期望太子別這麼不識趣,過個幾天又回來找麻煩。
李治鋒卻問道:「還有事麼?」
趙超疲憊道:「沒有了,回去過你們的日子罷。」
李治鋒道:「記得你答應我的。」
趙超閉上眼,倚在棺材邊坐著,李治鋒與游淼離開靈堂,趙超說:「如果我這皇位坐得穩,會記得的。」
游淼聽得忍不住心酸,幾次就想回去安慰他幾句,然而有李治鋒在,李治鋒的魅力遠遠大於趙超與這破爛朝廷,自己便終於一狠心,跟著李治鋒走了。
月下,兩人共乘一騎,在晚春的風裡馳過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田。
李治鋒像頭狼般嗚嗚叫了幾聲,游淼倚在他懷裡,險些睡著了。
「你知道他要這麼做的?」游淼問道。
「猜到。」李治鋒說:「但是沒有問,他的信上求我,不管謝權做什麼,都讓我不要管,回來後他會給我個交代,這是我答應他的最後一件事了。」
「哦?」游淼詫道:「你們約好了幾件事?」
「三件。」李治鋒道:「一是為他帶兵整治江南,二是打敗賀沫帖兒,三是幫他解決北邊的事。」
游淼道:「他答應什麼時候借你兵?」
李治鋒說:「十年之內。如果所料不差,我大哥也要南下了,到時候老三便有理由借兵給我,讓我率軍北上,與我大哥一戰。」
「又要打仗了。」游淼無奈道,現在他一聽到打仗就煩,李治鋒卻笑道:「希望我大哥快點,再打一場,以後就再也不用打了。」
「聶大哥還在牢裡呢。」游淼道:「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
李治鋒說:「隨他罷,他在做什麼,自己心裡清楚。」
經歷了這麼多事,游淼赫然就看開了不少,山莊近在眼前,就和從前一模一樣,只是看上去感覺稍稍變少了些。
這次喬玨沒有衝出來迎接了,喬玨到夷州去,帶著大筆銀兩,準備在夷州做點生意,買點胭脂水粉回江南來賣。士農工商,商居下品,游淼不止一次想給喬玨安排個官兒,然而喬玨卻是喜歡經商,世間有人愛做官,自然也有人愛做生意,勉強不得他。
游淼與李治鋒一併回家,小廝們早已在白天得了程光武消息,將家中收拾得整整齊齊,有條不紊。到家時洗澡水備上,宵夜煮上,見的人都是一句:「少爺回來了」。其餘自便,過得甚是舒心。
這一夜,游淼到家後卻是不忙做別的,與李治鋒同在一個木桶裡洗了澡,李治鋒身上添了幾許傷痕,卻都是輕傷,游淼伏在他肩上,手指摸過他健碩有力的腹肌,漂亮的腰線。低聲道:「怎麼帶這麼多傷?」
李治鋒盤腿坐在浴桶中,漫不經心道:「打仗哪有不受傷的?這點輕傷算少的。」
游淼順著他的大腿摸過去,握住他筆挺的*,拇指在他*上按揉,低聲道:「心痛。」
「你瘦了這麼多。」李治鋒在他耳畔動情地說:「我更心痛。」
彼此呼吸了一口熱氣,以唇舌堵住對方的嘴。李治鋒一手抱著游淼的腰,手指順著他的臀部下滑,按進他的體內深處。繼而猛地抱著他,猶如猛獸般地貫穿進來,游淼先是張著嘴喘氣,繼而眼前一片暈眩,被李治鋒死死吻住,按在桶壁上,一下又一下,猛烈的衝撞匯聚成排山倒海的*衝垮了游淼的理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射出來的,更不知道李治鋒猶如餓狼般衝撞了多少次,直到兩人都心滿意足,游淼仍迷戀地吻著李治鋒臂膀的肌肉,而李治鋒則猶如一頭不知疲憊的頭狼,輕輕地蹭著游淼的耳根。
水冷了,然而彼此肌膚摩挲的滑膩感,令游淼仍捨不得起身,李治鋒便抱著他起來,自己赤*身子,以干布裹著游淼,就像昔年伺候他一般,為他從頭到腳抹乾水,擦乾頭髮,穿上裡衣,自己才換上衣服。
「等等。」游淼忽笑道:「今夜我來伺候你。」
李治鋒赤身*坐在床邊,嗯了聲,饒有趣味地看著游淼。游淼卻不動聲色,將一條黑布蒙在李治鋒眼間,李治鋒的劍眉微微一揚,神色略動。
「你想做什麼。」李治鋒問。
游淼笑吟吟道:「你說呢?」
李治鋒道:「想幹我?」